第一章 被动型守株待兔

    大乾,光州。

    去年连绵暴雨,今年赤地千里。

    在依着干涸河床的一片低矮树林外的小道上,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双眼无神,正如行尸走肉般,只知麻木地向前行走着。

    只有几十人的小队伍中,叶榕衣衫褴褛,步履蹒跚,跟在队伍末尾艰难前行。

    具体要去哪,叶榕不知,要走多久他也不知,他只知向前走便能寻着吃食逃过饥饿。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那片小树林上难得一见的绿色,亦或是被中午的暑气逼地无法再前行,也不知谁开了个头,队伍便乱糟糟扎了进去。一阵小小的骚动之后,这群人就如地上撑死的蝗虫一般,疯狂啃噬着能见到的所有可以入口的东西。

    只是眨眼功夫过去,一些逃过了蝗神肆虐的幼嫩小树便被剥干净了树皮,只剩下满是牙印的惨白躯干伫立在小道旁边。

    此时率先冲进小树林中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之声,一个四肢瘦如麻杆偏偏却肚子鼓胀得像是怀胎八月的人,捂着嘴踉跄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同样体型的几人。

    捂着嘴加上慌乱和给饥饿折磨得手脚无力,那人只是刚跑出树林就脚下拌蒜扑倒在叶榕面前,可就算摔得痛哼出声他也不肯放下死死捂在嘴上的双手,只是睁大眼睛拼命鼓动腮帮子咀嚼着。

    随后追出来的人几下便把他手脚按住,更有人骑在他胸口,上下配合扳开了他捂着脸的手,又把他嘴掰开粗暴地从里面抠出一团糊糊似得物事。

    那几人心满意足地分了那团糊糊,却还是不满足地抬头用狼盯着猎物似得眼神看向一直伫立在他们身前,未有挪动脚步的叶榕。

    被叶榕手中攥着的柴刀唤醒了前些时候的记忆,那带头的人讪笑几声,制止了蠢蠢欲动想要上前的手下,丢下地上捂着脸无声哭号的人,倒退着稍离叶榕远了些,便再次一头扎进树林里。

    至于地上那死去的蝗虫,这些人是看也未看,因为之前敢于下口的人都死了,死在了蝗神的诅咒之下。

    “大,大哥,咋的不把那细皮嫩肉的小子一并办了?”

    “呸!找死别带着俺!你忘了淮老三了?”

    “三哥不是被.....”

    “你是不是想说白天他跟那小子上手,被砍了根手指头?那怎么第二天淮老三连人都见不着了?”

    “......兴许走散了呢。”

    “那怎么就不能是让那小子半夜摸了脑袋?这些天咱们连观音土都吃了多少了?要不是卡着量早憋死了!你看那小子,连肚都没胀......你还敢惹他?”

    无视了那些隐隐约约传来的声响,撇了眼依旧躺在地上的流民,叶榕回身慢腾腾走到小道一边,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硬撑着缓缓坐了下来。

    其实之前那些人要是真不管不顾冲上来,叶榕很难说自己还能不能挥的动柴刀——他太饿了,刚才还能站着便已是极限。

    “这糟烂的世道......”

    吁出胸中憋着的那口浊气,叶榕看着远方干涸龟裂的河床,心思渐渐飘远了些......

    那时他还是个每天早八晚九的打工人,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劳累之余做好妥帖计划,在假期行走于名山大川,可一次善心救了个准备不足的新手后,叶榕对上一世的记忆便停留在了被人扯着坠下山崖的那一刻。

    到了这一世,他再睁眼时,已是光州治下一座小小县城中的叶家独子了。

    想到此处,叶榕心思一动,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透明面板出现在他面前。

    【叶榕(凡人)】

    【功德值:10】

    这功德有何用?

    叶榕不知,只知他呱呱坠地时,这面板便出现在他面前,十七年来上面的数值也没有丝毫变化,这么多年尝试下来,除了发现直觉敏锐外,并没有别的特殊之处。

    对了,这个世界不叫直觉,叫:天生灵觉。

    收回纷乱的思绪,此时天色已渐晚,不远处树林里的流民们大多也把能吃的都吃了下去,此时横七八竖躺在地上节省着力气,等着明日天一亮便继续漫无目的的游荡,像是一群被人驱策的羔羊一般。

    缓缓伸手自怀中拿出一块只有指头肚大小的黑色干粮,叶榕把它缓缓放进嘴中用力咀嚼着。本就是掺了不少麸子、谷壳的粗糙干粮,在连日干渴的口腔中翻滚,每动一下都像是蒺藜在嘴里翻滚,只是片刻功夫叶榕便在嘴里品出咸腥味儿来。

    可他却像没感觉到那痛似得,只是低头用怀中拿出来的一卷布条,缓慢却又坚定地把柴刀牢牢捆缚在手上。

    一股夜风沿着来路吹来,送来一阵与流民身上恶臭味完全不同的腥臭味道。

    叶榕也没见过那腥臭味道的主人,他只知道自己汇入这支流民队伍时还有约么百人左右,可只是小半个月下来,连饿带倒在路边的,还有给那怪物夜半悄悄拖走的......

    已只剩下这几十人了。

    那藏在暗处中的爪牙,竟是把这支流民队伍当成了放牧的温顺羊群缀在后面!

    开始还是寻着后半夜人都睡熟了的时候遮遮掩掩地动手,后来见没人反抗那怪物的胆子就越来越大,后来竟是天一黑便悄悄出来拖人了。

    叶榕也不是尝试过想要脱离队伍独自前行,可只是稍离着远了些,灵觉便开始疯狂示警。

    连日来靠着那天生灵觉趋吉避凶的本事,叶榕已躲过了不少次,可自从今日清晨开始,那如同有一根针悬在眉心迟迟不肯扎下的隐隐痛感便挥之不去。

    叶榕明白,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了。

    听着不远处传来枯枝败叶给踩踏发出的细微声响,靠着那最后一块干粮恢复了些许体力,有了一拼之力的叶榕起身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由怔了一瞬,那怪物与他想象中的那些不似人形的山精鬼魅完全不同,反而像是个枯瘦的人形,对方还顶着个光头,虽说皮肤皱缩,但在月光照耀下,叶榕还是能依稀分辨出上面那两排戒疤。

    来不及多想,见那怪物猛然扑了过来,只学了些粗浅功夫的叶榕踏前一步低喝出声,手中柴刀自下而上斜撩而起,与怪物伸到眼前的爪子碰到一处。

    如同一刀砍在了石头上,叶榕只觉得臂膀发麻,手中那柴刀要不是提前用布条牢牢捆在手上,怕是这一下就脱手飞出了。

    随着怪物贴到极近,一阵腥臭味通过鼻腔直冲脑仁,让人不由自主就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叶榕用力咬破舌尖恢复清醒,下意识冲着快要贴到脸上,正要用那乌漆麻黑的爪子撕扯开他胸腹的怪物,用力喷出嘴里合着血液的吐沫。

    给那血液喷了个满脸,顿时怪物便停下动作,伸手捂住冒出淡淡白烟的脑袋,从嘴里挤出几声嘶哑的惨嚎。而叶榕也来不及多想为何会如此,只知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一口合着血的吐沫喷到手中柴刀上,双手握举柴刀到头顶,对着怪物的脖颈便狠狠劈下!

    一刀而过!

    【功德点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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