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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三疾一方可愈

    刘表起身站起,神情甚是激动,只把手指着张楚,眼神里透露着期待。

    张楚笑道:君侯第三疾,乃是天下纷乱,君侯以宗室之身,都督荆、扬、交三州军事之重,该当何去何从。

    张楚道:自董卓乱政,诸侯相互攻伐,君侯观天下大势,已知大争之世已然来临。君侯欲以宗室之身起兵与诸雄逐鹿中原,但荆州非君侯之一言堂,几大豪族只看眼前利益,是万万不愿意为了君侯的称霸之心甘当马前之卒的。而如果错此良机,只怕君侯一辈子也就止于荆州罢了。是故,君侯心中踟蹰犹豫日久,但苦无良策,只能暗自伤神。

    刘表一口长气吐出,道:承彦诚不我欺,先生果乃神人也。先生,如今孙坚已死,而袁术如先生所言,猖獗难久,不知先生是否有意入我荆州,为我谋主?他日如我刘表有龙御之时,则先生必是宰辅之身!

    张楚顺势跪地道:谢君侯厚爱!但张某本是布衣,虽对天下大势有些许看法,但毕竟难登大雅之堂。张某一生夙愿不过于这乱世中谋个平安终老罢了。此次若和议谈成,换回孙使君尸首,则张某欲找一安静之地,做了私塾先生足以。

    刘表心中也知此人既然能拒绝黄祖的招揽,多半也不会屈服于自己。当下道:也罢,既然先生不愿,刘表也不勉强。只是先生虽然道破我心中三疾,却只给了一个药方,不是良医所为啊。

    张楚笑道:荆州豪族根深蒂固,势力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君侯必不能轻动。而君侯因豪族掣肘,兵马虽众不能轻出。但是断袁术粮道,只需轻师一支,偏将一员便能成事,料非难事。而南阳乃荆州门户,君侯得之,则收荆州全境。到时候君侯凭荆襄九郡便可坐观成败,再派遣一员偏将夺取扬州、交州,则江南半壁尽在君侯麾下。更何况,荆州与益州本来相邻,益州天府之国,沃野千里,但其主刘焉老迈无能,此乃天以之兹君侯。。。到这个时候,豪门大族看到希望,哪还能不全力以赴,助君侯夺取天下?是以三疾可一药而愈矣。

    刘表心中豁然开朗,大笑道:今日得见先生,如同久旱逢甘霖,心中畅快,如此,和议可成!来人啊,上酒肉,我要与先生痛饮一番!

    张楚道:谢君侯,但是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君侯恩准。

    刘表此时心情大好,大手一挥,道:先生且说,我能办到的一概照准。

    张楚道:旧主孙坚,身死于襄阳,已属不幸。但袁术贼子为吞并其军,对我家少主暗生杀心,还望君侯能伸出援手。

    刘表迟疑了半响,道:先生方才说要我示弱于袁术,如果我插手此事,只怕。。。

    张楚道:绝不敢让君侯为难,张某早有谋划,不需荆州与袁术有何冲突,反而有助于麻痹袁术。

    刘表方才释然,道:既然如此,但听先生安排便是。

    是夜,荆州刺史府内,灯火长明。张楚与刘表直饮至天色将明,方才在侍卫的护送下返回驿馆。

    张楚躺到床上,喃喃的到:伯符啊,大哥不辱使命!

    等张楚一觉睡醒,已是日上三竿。这时候桓楷进来报告,说是刘表的使者早已在驿馆守候多时。

    张楚也不着急,洗漱已毕,便随着来人又向刺史府而去。

    使者进去大堂汇报,随后便引张楚入内。

    此时的内堂早已坐满了荆州各级官吏,刘表一身常服端坐案后,看起来就像个邻家老爷爷,面白无须的他,一副正统的文人雅士形象。

    张楚拱手为礼道:豫州刺史孙坚座下张楚,拜见荆州刺史刘景升大人。

    旁边有人大喝一声道:好个胆大包天的使者,自封的豫州刺史也好拿来显弄,岂不可笑?面见我家主公,岂能不行跪拜之礼?

    张楚闻声望去,出言者居于左坐首位,心里猜到应该是荆州最大的土著蔡家的家主蔡瑁。今天这场和议,最不爽的应该就是他了,所以率先对自己发难。

    张楚道:刘荆州的官职得自乱国贼子董卓,按照蔡大人的说法,是否也一直在腹诽刘荆州得位不正?两军交战,我以使者身份入襄阳,正是各为其主,如何需要行跪礼?

    蔡瑁惊的目瞪口呆,没料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儒生竟然如此毒蛇。一上来就借自己的失言挑拨离间。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个使者胆子是真肥!在襄阳城里,对刘表大放厥词,嘲讽刘表的刺史之位是逆贼董卓所封。这真的是来求和不是来挑衅的?一时之间,蔡瑁竟然忘记了反唇相讥,只把眼睛看向刘表。

    张楚也是没有办法,既然自己是使者,那就还是要有使者的架势,不能灭了自家威风。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相信刘表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何况以荆州目前局势,刘表心中估计早有定算,昨夜两人会晤,那也是相当愉快。相比之下,今日之议不过走个过场。

    而议和这事最大的利益冲突者就是蔡瑁,所以此时他直接出来搅场。不过张楚也不担心,蔡瑁作为荆州的二号实权人物,自然有刘表出来压制他。这两个人虽然相互依存,但是肯定也会相互制衡。

    刘表面无表情,只道:看座。

    张楚道:谢座。就径自走到右边首席坦然坐下。

    刘表道:使者此来,所求何事?

    张楚道:特为刺史送两份厚礼!

    刘表道:愿闻其详。

    张楚清了清嗓子,看了眼还在懵逼状态下的蔡瑁,道:其一,襄阳围城已久,今日特来议和,两军罢战,襄阳解围城之困!其二,送回荆州栋梁黄祖将军。

    蔡瑁立马耻笑道:贼头孙坚已然授首,余者已是瓮中之鳖,只等伸头一刀而已,还敢来此大言不惭!刺史大人,待我即刻点起兵马出城将逆贼一鼓荡平!

    张楚大笑,道:我军围城日久,日夜盼望蔡将军出城一战而不可得。早知蔡将军有此安排,倒免得张某跑这一趟。既然如此,张某这便回营通告我家主帅。明日便可会战于城下,到时候两军阵前不死不休,也好过在这逞口舌之利!

    张楚作势起身要走,旁边一人紧急起身,道:且慢!荆州蒯良,见过使者!

    张楚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蒯良,一脸的怒意瞬间消散,满脸堆笑,拱手施礼道:原来是蒯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见,鄙人荣幸之至。

    蒯良见蔡瑁吃瘪,而使者作势要走,起身阻拦。本来也做好了与张楚唇枪舌战一番的准备,但没料到张楚来了个前倨后恭,一下子也是措手不及。但既然人家给了自己体面,总好过撕破脸皮。本来自己就得了刘表的指示,要促成和议。

    蒯良道:使者客气了,蒯良一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敢问使者,要是议和,贵军有何条件?

    张楚道:两军苦战良久,徒耗钱粮,我军并无过分要求,只求取回刘使君之尸首回乡安葬,我军立马撤回!

    蒯良道:此次两军争端,本就是孙坚不义,妄起刀兵。如今想罢战,岂能没有点说辞?使者为求和而来,却牙尖嘴利,未见诚意,岂不是欺人太甚?

    刚坐下的张楚拂袖而起,大声道:那请在座诸君深思:其一:城外哀兵五万,强自为战,胜算几何?其二:两军死战,何人获利?其三:活着的黄祖与死去的孙使君,孰轻孰重!

    大堂之中响起一片嗡嗡议论之声,刘表脸上也是阴晴不定。

    张楚继续道:若是诸位以为我军议和是怕了荆州,那就尽管开战。到时候两败俱伤,就别怪我言之不预了!

    堂上刘表轻咳一声,堂下立马停止了喧嚣。

    蒯良出言道:使者也不必虚言恫吓,以我荆襄之富庶,粮草足撑一年有余,倒是贵军粮草恐有不支之虞。袁术向来只靠横征暴敛,又无稳定之根据,粮草本来就朝不保夕。如今孙坚已殁,江东助力骤减,只怕贵军就更加难以为继了。

    张楚知道是遇见明白人了,但还是有恃无恐,光脚的从来不怕穿鞋的。道:古语有云,哀兵必胜,蒯先生可愿见识一下三军用命,同仇敌忾的场景?

    那边蔡瑁早已经气急败坏,开口道:简直放肆!穷途末路之辈,尚敢在此大言不惭,若要议和,你且问我荆州数十万将士答不答应!

    张楚冷笑道:好一个色厉内荏的蔡德珪,原来荆州是蔡家说了算,那在下确实白来一趟,就此告辞!

    蒯良一时无言,只好把眼睛看向刘表。

    刘表脸色也是铁青,冷声道:使者是想试我匣中剑利否?竟然在我大堂之上,反复横跳、挑拨离间!真当我荆州无人耶!

    这个时候,堂外突然阔步走来一人,竟然是黄祖。他身着全甲,腰悬宝剑,向刘表行了一礼之后,也不开口说话,便径自站到了门口,充当起门神来。

    大堂之上又是一片嗡鸣声,喜笑颜开者有之,面带愁容者有之。

    蔡瑁也被张楚的话噎在当场,这时候再看到黄祖竟然毫发无伤的进来,心中更是有种不妙的感觉。他看了看堂上正面色阴冷的刘表,知道自己刚才有恃无恐之下的那些说辞,恐怕已经触怒了刘表,他反应也很快,既然黄祖回来了,他一统荆州兵马的事情也没了可能,干脆他也乖乖的再不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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