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花回
余念三人从伽蓝市到乐城时已经快下午５点了。
乐城，羊省的省会，滨海城市。
稠密的人流顺着日落的金光，摩肩擦踵的向外拥着，余念混在人堆里滚来滚去，等到出站，才发现他和老齐，陈术走散了。
余念倒不急，找了处明眼人少的清净角落，边寻摸那两人的身影，边看起乐城的风土人貌。
时间有点晚，但天还是很亮，火车站的广场上橙红一片，和有点低的云搅在一起很显眼。
十四岁那年和老头子吵了一架，余念从班子里跑出来后，晃晃悠悠的几年里，去了不少地方，但大多都在靠北的城市，乐城，他还真是第一次来。
南方的空气很润，余念不太习惯，感觉鼻子里有点堵得慌。
但他对这里的初体验并不坏。
余念抬头向上，无人问津的晚霞落在那儿，让他很放松。
老头子原来还在时，老是想来南边，五六十的人了，天天叨咕着这辈子还没看过海，等把他们这些最后一批的兔崽子带出来，就到南边找个靠海的地方颐养天年。
可惜了。
这几天打听下这儿哪处的海边免费，有空儿得带上老头照片去一趟，今年三十儿没到他坟头陪喝，这也算作给他赔个不是。
要办的事除了拍戏，看来又多了一件。
余念心中一叹。
当演员，拍电影……昨天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他心里还有些没缓过劲，但今天和那位大明星来的这一路，余念明面上还是那副淡漠的态度。
从跑出戏班子，在外闯荡这几年开始，他就学会了把自己伪装起来，平时跟老齐在一块儿，也是漠然相处。
早先是老齐年长他太多，他害怕这老油子对自己来虚的，日子久了，虽然明白老齐这人秉性还不赖，但余念已经习惯了两人相处的方式，改不过来了。
昨夜一宿都没睡好，余念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三十万的事。
有了这钱，他就不用再搞那套把戏了，这半年下来，为了给匡小满筹钱看病，虽说没犯过法，但几乎都在做他自己看来很缺德的事。
余念现在的心里其实很紧张，他猜测陈术是看完昨天火车站上演的事后，或许觉得自己会演戏，才提出了演电影的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唱戏么，十三岁那年没倒仓之前，他倒是有点底子，可那些底子这几年下来，早也是拉屎拉到鞋跟里——提不得。
至于演戏，他更是窗户上走人——门外汉。
多半年前，机缘巧合之下有了那次灵感，为了把这些灵感更好的落到实处，他倒是在地摊上淘了一些和演戏有关的书，想着自我培训下，但是通通翻完了之后，觉得对他来说，效果真不大。
那堆书里，地摊老板送的《知音》倒是很有用，为余念提供了不少素材……
经此一事，余念认为自己在演戏这方面或许真没什么天赋，骗人和演戏应该差距蛮大的。
余念现在心里祈祷，小时候戏班子放《马踏飞燕》，电影结束后被老头惋惜过“可惜没从小学正旦（青衣）”的陈大明星找自己演的角色最好是这半年多里演过的，不然一定被人家发现是个棒槌……
不过，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在，余念觉得自己就算赌上命也要把这个电影给他拍了。
他真的不想再利用人的同情心，哭成傻X一样的讨钱了。
那不是他。
……
“你好，想赚１００块钱吗？”
耳边响起一个好听的女声，正在视野里寻找老齐和陈术的余念，回过头来，一个戴着墨镜，戴着口罩的长发女人站在了自己身边。
余念扫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哎，我不是骗子！”
女人看到余念视若无睹，觉得余念也许是把自己当做了骗子，心下一急，直接从包里掏出了１００块塞到了余念手里。
“这下信了吧？”
不，我觉得你更可疑了……
余念捏了捏红票，判定是真的后，不动声色的将钱塞到了裤兜里。
十四岁就敢孤身闯荡的他没别的，就是胆子大，这女人如果真的有事需要自己帮忙也就算了，如果是想套路自己，呵呵……
“什么事，说吧。”
余念瞥了眼四周，检索附近是否有这女人的同伴在埋伏着自己，同时凭借以往的一些经验，心里准备起一些预案。
那女人见余念收了自己的钱，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道：“嗓子怎么样，大吗？”
我曾是个唱戏的，你问这个……
余念扫了眼长发女人，点了点头。
“好，我说一句，你冲那边大声喊一句，记住，不管我说什么，一定要大声喊出来，”长发女人指了指那边堵搡住的车站出口，“你要是喊的我满意，一会再给你二百。”
余念皱了下眉，沉默着，还是没吭声。
那气质不错的女人见余念默然不语，就当他答应了，往余念这边凑了几步，踌躇了会，看着车站口，终究柳眉一翻。
“李凤姐～做事差，不该踏碎这海棠花，为军将花来拾起，我与你插，插！”
这是……游龙戏凤？
余念愣住了。
这女人唱的基本都在调上，离上台肯定差的远了点，但如果单纯以票友的角度来看，绝对是够数了，起码荒废技艺多年的余念觉得不比自己差。
就是最后那语气，为什么听上去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呢？
长发女人一口气唱完，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瞬间精神头振奋了，她看向呆住的余念，叹了声，“抱歉，我唱的太快了。算了，也出气了，接下来我一句句说给你听，你帮我大声喊出来就好。”
余念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长发女人眼睛一直在瞄车站口那边，没有注意到。
“李凤姐……咦？”
长发女人还没来得及出口说完第一句，那边的余念却是已然出声了。
“李凤姐～做事～差，不该踏碎这海棠花，为军将花来拾起，我与你插～插～”
清清朗朗的喊声响起，韵声十足的嘹亮男声出现的那一刻，日落的车站仿佛停顿了下，密密齐齐的人群各种目光纷纷抛向余念这边，而他身旁的长发女人双眼睁大，片刻后，狐疑的打量起这个衣着土气的年轻人。
而就在余念唱完这段后，车站口那边遥遥呼起了一个老鸦般的聒噪声。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余念和长发女人脸色一黑，而广场上的众人听到这电锯钝刀般的嘶喊声纷纷捂耳，骂声一片。
几分钟后
“小念哥啊！”
老齐和陈术挤过人群，一身狼狈的走了过来，见到余念后，老齐眉开眼笑，“好久没听你撩嗓子了，我刚刚对的怎么样？”
“瞎对！”
没等余念开口，旁边的长发女人白了这老油子一眼，也不管认识不认识，直接道：“好好的一出游龙戏凤，都跳到霸王别姬去了！”
“你丫有……”
老齐瞄了这女人一眼，正要不客气的骂出口，身边的陈术却拍了下他肩膀。
“麻烦了。”
陈术冲余念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对向了长发女人。
“老赵给你说的？”
长发女人“哼”了一声，没有回话，陈术也不介意，继续温声说道：“难为你了。”
长发女人眼眶红了下，但下一秒就将头背到一边，不再看陈术。
陈术脸苦了下，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半晌，望了眼四周人数不减的人流，陈术扶额道：“先离开这儿吧，您今天就这副打扮，要是被人注意到，那一会儿就更热闹了。”
那女人犹豫了下，朱唇轻启：“我安排好了，车在那边，你们跟上我。”
说完，还是气不过斜了陈术一眼，一个人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向前迈开步子。
余念目光转向陈术，见对方点了点头后，直接跟了上去。
他还有二百块钱劳务费没报销呢。
虽然这女人和陈术认识，但一码归一码，生意就是生意。
“哎，小念哥，你等等我！陈哥，谁啊？”
老齐看着没管自己就率先走掉的余念，心中一急，刚要提着麻袋追过去，但发现陈术站在原地，面色复杂。
一路上，他和这位素昧平生，地位更是相差甚远的陈影帝聊了不少，刚开始的生僻期一过，老齐那见人自来熟的亲热劲又冒出来了。
陈术看着那女人摇曳的身影，叹了口气。
“李凤姐。”
···
···
“嚯嚯！小念哥，你看这电视，看这床，看这水龙头，镀金的欸！”
酒店里，老齐活脱刚进大观园的嘴脸，东瞅西看，跑到卫生间玩了会抽水马桶后，发现金光豪奢的水龙头后，兴奋的叫喊着。
摸了摸光滑的水龙头，老齐犹豫着要不要咬一下，试试这玩意是不是真是金的。
如果是真的……刮拉点带走，应该没人会发现吧……
“小念哥，你怎么又看起这堆玩意了？”
仔细考虑了下，老齐还是放弃了这个大胆的想法，刚一出洗手间，看见余念板正的坐在桌旁，手里还捏着本书，脚下是坦开口的麻袋。
老齐已经有段日子没见过余念看这堆东西了。
余念没转头，似是没有听到声一样，专注的看着。
老齐讨个没趣，也不敢再说，怀里摸出盒烟就要点上时，门却响了。
“陈哥。”
老齐打开门，见是陈术，立刻笑脸相迎，“您和那位谈好了？”
那女人带他们到这家星级酒店后，帮他们开了个房，就闷声拉着陈术走了，心中颇有想法的老齐看破不说破，冲着陈术会心一笑。
陈术看见老齐脸上暧昧的表情，感觉又被这老油子噎了一下，想要解释下他和长发女人的关系，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等她自己和你们打招呼吧，这位反正是不走了。”
陈术叹了声，想到刚刚的谈话过程，无力感再次汹涌而来，摇了摇头，直接走进房间，看到正刻苦读书的余念时，却是一愣。
没有出声打扰，陈术安静的上前几步，瞄了眼书名。
陈术揉了下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老齐注意到陈术的反应后，却是嘿然一笑，蹑手蹑脚的打开蛇皮袋，将那堆书挨个翻开，扯开了上面拿挂历封的书皮。
陈术视线投了过去，《演技八讲》《演员应该懂的》《如何当好演员》《荷里活精选剧本》《知音：狠心老公······
跳过那几本知音，陈术忍不住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买的？”
他仔细回忆了下，这两人从昨天到现在应该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内心不由好奇。
“小念哥以前买的，嗐，不都是为了骗，都是为了生活嘛！”
老齐笑容满面，不知为何，看着那边余念读书的样子，站在陈术面前的他心中顿生骄傲。
陈术闻声怔了下，失笑一声。
哗啦啦
翻书声一响，陈术将头低下一看，余念新翻的这一页正是二十年前，在燕戏的第一课上，他也翻过的一页。
题为，解放天性。
乐城，羊省的省会，滨海城市。
稠密的人流顺着日落的金光，摩肩擦踵的向外拥着，余念混在人堆里滚来滚去，等到出站，才发现他和老齐，陈术走散了。
余念倒不急，找了处明眼人少的清净角落，边寻摸那两人的身影，边看起乐城的风土人貌。
时间有点晚，但天还是很亮，火车站的广场上橙红一片，和有点低的云搅在一起很显眼。
十四岁那年和老头子吵了一架，余念从班子里跑出来后，晃晃悠悠的几年里，去了不少地方，但大多都在靠北的城市，乐城，他还真是第一次来。
南方的空气很润，余念不太习惯，感觉鼻子里有点堵得慌。
但他对这里的初体验并不坏。
余念抬头向上，无人问津的晚霞落在那儿，让他很放松。
老头子原来还在时，老是想来南边，五六十的人了，天天叨咕着这辈子还没看过海，等把他们这些最后一批的兔崽子带出来，就到南边找个靠海的地方颐养天年。
可惜了。
这几天打听下这儿哪处的海边免费，有空儿得带上老头照片去一趟，今年三十儿没到他坟头陪喝，这也算作给他赔个不是。
要办的事除了拍戏，看来又多了一件。
余念心中一叹。
当演员，拍电影……昨天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他心里还有些没缓过劲，但今天和那位大明星来的这一路，余念明面上还是那副淡漠的态度。
从跑出戏班子，在外闯荡这几年开始，他就学会了把自己伪装起来，平时跟老齐在一块儿，也是漠然相处。
早先是老齐年长他太多，他害怕这老油子对自己来虚的，日子久了，虽然明白老齐这人秉性还不赖，但余念已经习惯了两人相处的方式，改不过来了。
昨夜一宿都没睡好，余念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三十万的事。
有了这钱，他就不用再搞那套把戏了，这半年下来，为了给匡小满筹钱看病，虽说没犯过法，但几乎都在做他自己看来很缺德的事。
余念现在的心里其实很紧张，他猜测陈术是看完昨天火车站上演的事后，或许觉得自己会演戏，才提出了演电影的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唱戏么，十三岁那年没倒仓之前，他倒是有点底子，可那些底子这几年下来，早也是拉屎拉到鞋跟里——提不得。
至于演戏，他更是窗户上走人——门外汉。
多半年前，机缘巧合之下有了那次灵感，为了把这些灵感更好的落到实处，他倒是在地摊上淘了一些和演戏有关的书，想着自我培训下，但是通通翻完了之后，觉得对他来说，效果真不大。
那堆书里，地摊老板送的《知音》倒是很有用，为余念提供了不少素材……
经此一事，余念认为自己在演戏这方面或许真没什么天赋，骗人和演戏应该差距蛮大的。
余念现在心里祈祷，小时候戏班子放《马踏飞燕》，电影结束后被老头惋惜过“可惜没从小学正旦（青衣）”的陈大明星找自己演的角色最好是这半年多里演过的，不然一定被人家发现是个棒槌……
不过，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在，余念觉得自己就算赌上命也要把这个电影给他拍了。
他真的不想再利用人的同情心，哭成傻X一样的讨钱了。
那不是他。
……
“你好，想赚１００块钱吗？”
耳边响起一个好听的女声，正在视野里寻找老齐和陈术的余念，回过头来，一个戴着墨镜，戴着口罩的长发女人站在了自己身边。
余念扫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哎，我不是骗子！”
女人看到余念视若无睹，觉得余念也许是把自己当做了骗子，心下一急，直接从包里掏出了１００块塞到了余念手里。
“这下信了吧？”
不，我觉得你更可疑了……
余念捏了捏红票，判定是真的后，不动声色的将钱塞到了裤兜里。
十四岁就敢孤身闯荡的他没别的，就是胆子大，这女人如果真的有事需要自己帮忙也就算了，如果是想套路自己，呵呵……
“什么事，说吧。”
余念瞥了眼四周，检索附近是否有这女人的同伴在埋伏着自己，同时凭借以往的一些经验，心里准备起一些预案。
那女人见余念收了自己的钱，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道：“嗓子怎么样，大吗？”
我曾是个唱戏的，你问这个……
余念扫了眼长发女人，点了点头。
“好，我说一句，你冲那边大声喊一句，记住，不管我说什么，一定要大声喊出来，”长发女人指了指那边堵搡住的车站出口，“你要是喊的我满意，一会再给你二百。”
余念皱了下眉，沉默着，还是没吭声。
那气质不错的女人见余念默然不语，就当他答应了，往余念这边凑了几步，踌躇了会，看着车站口，终究柳眉一翻。
“李凤姐～做事差，不该踏碎这海棠花，为军将花来拾起，我与你插，插！”
这是……游龙戏凤？
余念愣住了。
这女人唱的基本都在调上，离上台肯定差的远了点，但如果单纯以票友的角度来看，绝对是够数了，起码荒废技艺多年的余念觉得不比自己差。
就是最后那语气，为什么听上去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呢？
长发女人一口气唱完，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瞬间精神头振奋了，她看向呆住的余念，叹了声，“抱歉，我唱的太快了。算了，也出气了，接下来我一句句说给你听，你帮我大声喊出来就好。”
余念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长发女人眼睛一直在瞄车站口那边，没有注意到。
“李凤姐……咦？”
长发女人还没来得及出口说完第一句，那边的余念却是已然出声了。
“李凤姐～做事～差，不该踏碎这海棠花，为军将花来拾起，我与你插～插～”
清清朗朗的喊声响起，韵声十足的嘹亮男声出现的那一刻，日落的车站仿佛停顿了下，密密齐齐的人群各种目光纷纷抛向余念这边，而他身旁的长发女人双眼睁大，片刻后，狐疑的打量起这个衣着土气的年轻人。
而就在余念唱完这段后，车站口那边遥遥呼起了一个老鸦般的聒噪声。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余念和长发女人脸色一黑，而广场上的众人听到这电锯钝刀般的嘶喊声纷纷捂耳，骂声一片。
几分钟后
“小念哥啊！”
老齐和陈术挤过人群，一身狼狈的走了过来，见到余念后，老齐眉开眼笑，“好久没听你撩嗓子了，我刚刚对的怎么样？”
“瞎对！”
没等余念开口，旁边的长发女人白了这老油子一眼，也不管认识不认识，直接道：“好好的一出游龙戏凤，都跳到霸王别姬去了！”
“你丫有……”
老齐瞄了这女人一眼，正要不客气的骂出口，身边的陈术却拍了下他肩膀。
“麻烦了。”
陈术冲余念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对向了长发女人。
“老赵给你说的？”
长发女人“哼”了一声，没有回话，陈术也不介意，继续温声说道：“难为你了。”
长发女人眼眶红了下，但下一秒就将头背到一边，不再看陈术。
陈术脸苦了下，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半晌，望了眼四周人数不减的人流，陈术扶额道：“先离开这儿吧，您今天就这副打扮，要是被人注意到，那一会儿就更热闹了。”
那女人犹豫了下，朱唇轻启：“我安排好了，车在那边，你们跟上我。”
说完，还是气不过斜了陈术一眼，一个人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向前迈开步子。
余念目光转向陈术，见对方点了点头后，直接跟了上去。
他还有二百块钱劳务费没报销呢。
虽然这女人和陈术认识，但一码归一码，生意就是生意。
“哎，小念哥，你等等我！陈哥，谁啊？”
老齐看着没管自己就率先走掉的余念，心中一急，刚要提着麻袋追过去，但发现陈术站在原地，面色复杂。
一路上，他和这位素昧平生，地位更是相差甚远的陈影帝聊了不少，刚开始的生僻期一过，老齐那见人自来熟的亲热劲又冒出来了。
陈术看着那女人摇曳的身影，叹了口气。
“李凤姐。”
···
···
“嚯嚯！小念哥，你看这电视，看这床，看这水龙头，镀金的欸！”
酒店里，老齐活脱刚进大观园的嘴脸，东瞅西看，跑到卫生间玩了会抽水马桶后，发现金光豪奢的水龙头后，兴奋的叫喊着。
摸了摸光滑的水龙头，老齐犹豫着要不要咬一下，试试这玩意是不是真是金的。
如果是真的……刮拉点带走，应该没人会发现吧……
“小念哥，你怎么又看起这堆玩意了？”
仔细考虑了下，老齐还是放弃了这个大胆的想法，刚一出洗手间，看见余念板正的坐在桌旁，手里还捏着本书，脚下是坦开口的麻袋。
老齐已经有段日子没见过余念看这堆东西了。
余念没转头，似是没有听到声一样，专注的看着。
老齐讨个没趣，也不敢再说，怀里摸出盒烟就要点上时，门却响了。
“陈哥。”
老齐打开门，见是陈术，立刻笑脸相迎，“您和那位谈好了？”
那女人带他们到这家星级酒店后，帮他们开了个房，就闷声拉着陈术走了，心中颇有想法的老齐看破不说破，冲着陈术会心一笑。
陈术看见老齐脸上暧昧的表情，感觉又被这老油子噎了一下，想要解释下他和长发女人的关系，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等她自己和你们打招呼吧，这位反正是不走了。”
陈术叹了声，想到刚刚的谈话过程，无力感再次汹涌而来，摇了摇头，直接走进房间，看到正刻苦读书的余念时，却是一愣。
没有出声打扰，陈术安静的上前几步，瞄了眼书名。
陈术揉了下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老齐注意到陈术的反应后，却是嘿然一笑，蹑手蹑脚的打开蛇皮袋，将那堆书挨个翻开，扯开了上面拿挂历封的书皮。
陈术视线投了过去，《演技八讲》《演员应该懂的》《如何当好演员》《荷里活精选剧本》《知音：狠心老公······
跳过那几本知音，陈术忍不住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买的？”
他仔细回忆了下，这两人从昨天到现在应该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内心不由好奇。
“小念哥以前买的，嗐，不都是为了骗，都是为了生活嘛！”
老齐笑容满面，不知为何，看着那边余念读书的样子，站在陈术面前的他心中顿生骄傲。
陈术闻声怔了下，失笑一声。
哗啦啦
翻书声一响，陈术将头低下一看，余念新翻的这一页正是二十年前，在燕戏的第一课上，他也翻过的一页。
题为，解放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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