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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宫墙往昔 第九节

    正午的日头正好,雪也化了不少。

    “姐姐,今日春柳就要行刑了。”段许许寻来了顾语岚,“姐姐,我已托人去看了,姐姐放心。”

    顾语岚点了点头,便也再也没有开口了。

    春柳头发散乱,被拉到了回思堂。

    “罪人春柳,你可知罪?”刑部程越一敲醒目,看着春柳。

    春柳垂着头,好半晌才抬起头,看着程越,“知罪。”

    “罪人春柳,谋害皇嗣,其心可诛,按礼法,诛九族。”程越定完了春柳的罪名,等到日晷彻底到了时辰,扔下了行刑的匾。

    “行刑——”

    春柳被人拉着到了院里,春柳仰头长笑,“我春柳这一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下一世,便不想做着苦命之人了……老天爷,你若是长了眼,便看一看这疾苦的世间吧……”

    就在斩头刀即将落下的时候,一个人闯进了刑部,“大人且慢。”

    “你可知耽误时辰的罪名?”程越怒目圆瞪。

    来人出示令牌,“奉大人之命,有一物交于罪人春柳。”

    程越看着令牌,便也安生下来。

    “春柳姑娘,你不妨看一看这个物件。”来人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块玉环,小巧的玉环上面刻着“平安”,玉环上面的红绳已然褪去了颜色,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姑娘应当知晓此为何物吧。”

    春柳瞳孔紧缩。

    “怎么会?”

    这个玉环是春柳娘亲的贴身之物,打春柳记事起,便带在娘亲的身上,哪怕是沐浴也不曾摘下半刻,娘亲说这是她身上最值钱的物件,是她儿时的时候父亲送给她的玩意,玉可能不是一块好玉,但是对于务农多年的人来说,也是几月的工钱了。

    用春柳父亲的话说,“一块破玉还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

    那年水患大灾,家里的农田都被淹了,刚好弟弟刚出生不久,正是需要吃食的时候,父亲便想给玉环卖了去,说是也能换个几百文,好过了这一关,但是母亲竟以死相逼,和父亲大吵一架,二人几乎一月不言语,母亲终究还是留下了这块破玉。

    如今玉环被摘,红绳已破,怕是遭遇了不测。

    “春柳姑娘若是不信,不妨再看看此物。”来人又掏出了一个香囊。

    春柳的脸已经痛苦的皱在一起。

    这个香囊正是弟弟的宝贝之物,弟弟在外求学,偶遇一个姑娘,二人情意相投,在乞巧节那天,那个姑娘偷偷地送来了这个香囊,挂在弟弟的门上,那一夜,弟弟便寻了出去,半夜而归,弟弟归来时满面通红,回来便说,“我今生必要好好念书,考取功名,娶了娆儿为妻!”

    当时春柳是怎么说的?

    “阿姐相信你,信儿最乖,也最聪慧,一定会考取功名,娶了娆儿,也定会有一幢大房子!”

    弟弟从此以后发奋读书。

    可是弟弟如此宝贵之物,又怎会落入他人之手。

    春柳痛苦的看着来人,来人有准备掏出一物。

    “别。”春柳抱着自己,缩成了一团,身上挂着的铁锁叮当作响,空荡荡的院子里面,铁环相撞显得格外突兀。

    春柳突然猛的抬头,看着程越,“大人,我并非主使。”

    程越眯着眼看着春柳,“临死之人,还有何辩?”

    春柳笑着,“我已是将死之人,又有何惧?!”

    “大人,你知道吗?”春柳笑道,“是妍贵妃。是她给了我药草,大人想一想,若不是她,我怎会寻得药草?”

    春柳笑着,笑声明朗,“纵使我是想害了小主的孩子,可若不是为了自保,又何必背上一条性命呢?妍贵妃残暴,我不得已而为之!”

    “我春柳,活一世,只为钱。”

    “我春柳,图钱,为家人,为好友,从未为过自己。”

    “我春柳,对不住小主,对不住她的孩子。”

    “我爱过,恨过,幸过,悔过,若有来世,便让我做一团山间的风,风吹过,春意煞起,春来过,柳也鲜活……”

    春柳说完便一头撞上了那把斩头刀,鲜血如注,溅湿了来人的衣裳。

    春柳死之前一直看着来人。

    来人走上前去,合上了她的双眼,“好生去吧,我会将你和你家人的物品放在一块。”

    下辈子,莫要做人了。

    莫要做这苦命人了。

    程越被这一幕给震惊住了,可是刑部经历的事情可是太多了,纵使是再为惊讶的事情也不会失态很久。

    程越定了定神,开口道,“来人,去禀告圣上今日之事。”

    程越来到了来人身边,“还烦请大人随我们走一趟。”

    “臣愿配合大人行事。”

    勤政殿内

    皇上看着面前跪着的一小片人,手扶着额头,手里的黄纹碎玉雕花杯被捏的很紧。

    “妍贵妃?”皇上扔下了杯子,杯子滚落在地毯上,地毯湿了一片,“妍贵妃谋害皇嗣?你们好大的胆子!”

    “皇上,此事乃春柳所述。”程越咽了口口水,“还请皇上下旨,让臣明查!”

    皇上看着程越,想了半晌,“你可知妍贵妃的父亲是谁?”

    “回皇上,镇国大将军袁牧。”

    “大业国外患不断,袁家屡立战功,袁家忠贞,袁家又有何理谋害皇嗣!”皇上一拍案桌,“听信将死之人之谗言,程大人许是乏了,无事便回家好生歇息罢。”

    皇上甩袖走人,地上跪着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各位大人请回吧。”常宁公公上前说道,“今日皇上乏了,还请各位大人早日回去歇息。”

    程越叹了口气,走出了殿门。

    程越看着那人,叹了口气,“我就不该掺和你们这摊烂水!”

    “大人此话差矣。”来人突然跪下,“我乃刑部许光尘,跟随左奕辰大人行事多年,程大人为人公正,刚正不阿,左大人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成成成,不需要你拍我的马屁!”程越摆了摆手,“总之,你们这趟浑水,我不会继续掺和。”

    许光尘看着程越,微微一笑,“十年之前,上京偷窃案,程少杰窃取国公府云纹雕花玉屏一只,此事大人可还记得?”

    程越心中一惊,暗道:不妙。

    许光尘看着程越的变化,继续说道,“此案已被翻案,大人可知是谁在背后拉扯了大人一把?”

    国公乃是当今圣上的舅舅,十年之前的案子正是左奕辰审的。

    当年左奕辰铁面无私,不惜得罪朝中贵人,一意孤行,最后收集了证据,保住了程少杰的性命,就此翻案。那时的许光尘还只是在刑部打打下手,根本说不上话,跟别提见一见左奕辰了,当真是左奕辰公正无私。

    程越叹了口气,“当年之事,多谢大人鼎力相助,可程某无大志,只望家人安康。”

    “可是大人就想看着恶人横行霸道吗?”许光尘对着程越的背影说道,“若是当年左大人知道大人是如此懦弱,该作何感想!”

    程越叹了口气,“回去告诉大人,下此事,程某定当竭尽全力。”

    皇上站在楼上看着停留的几人,对着身边的福来说道,“福来,你说程越可是公正之辈?”

    福来压低了声线,“左大人的眼光定不会出了错。”

    皇上点了点头,“朕手书一份,常宁你便给左奕辰送去。”

    “嗻——”

    袁牧功高盖主,今日里,茶馆间都传闻袁牧在江南饲养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一开始皇上也是不信的,久而久之,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也便信了个七七八八,派出去查的暗卫,也都有了些线索。

    皇上看着暗卫呈上来的信件,气血翻涌,终究是归于平静,将信件归于火盆。

    左奕辰看着皇上的手书,叹了口气,“要变天了。”

    消息传的很快,顾语岚听闻春柳身死的消息,心里还是揪了一下。

    “想不到妍贵妃竟然如此狠辣。”段许许叹气,“竟然连一人都不曾放过。”

    顾语岚握紧了双拳,“许许,若你是妍贵妃,你会将他人杀尽吗?”

    顾语岚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道,“许许,你不会,你很心善。可若是换成了我,我也会和妍贵妃一样,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个。若是有一天传出了真相,牵连镇国大将军府,得不偿失。”

    “阿岚,你变了。”段许许看着顾语岚毫无波澜说完这些话的样子,眼圈发红,“姐姐,你为何变了,你以前甚至连杀鸡都不敢见,这可是杀人,姐姐却毫无,毫无波澜的说完了。”

    “姐姐,你知道吗?”顾语岚叹了口气,“对他人的善良或许会变为指向自己的剑,许许,我唤你一声姐姐,我便要护你一生,这恶人,换我来做。”

    段许许冲上去抱住了顾语岚,贴在顾语岚的颈肩,呢喃道,“阿岚。”

    顾语岚也抱住了段许许。

    段许许缓缓开口,“阿岚,我怀孕了。”

    顾语岚松开段许许,看着段许许,眼里又是惊喜,又是害怕,“此事可有旁人知晓?”

    段许许摇了摇头,“采春都不知晓,阿岚是第一个知晓的。我已有一月余。”

    顾语岚回忆起皇上去段许许那儿的时间,仔细算了算,也对得上时候。

    “此事莫要找旁人开口。”顾语岚已经知晓宫中的尔虞我诈,对于段许许的有孕,已是怀了谨慎之心,“旁日里,莫不要叫人瞧的出来,若是要检查身子,便托王子奕大人,切不可叫旁人知悉,等月份大了,显怀了,再教人告知皇上。

    “知道啦,阿岚。”段许许看着顾语岚满眼笑意,“若是孩子生了出来,便喊你干娘。”

    顾语岚看着段许许天真的样子,多了一丝愁容。

    段许许许是有孕的缘故,平日里也格外嗜睡,倒是这段时日,妍妃安分了许多。

    听说,早朝之时,皇上驳回了袁牧的下江南治理水患折子。

    皇上说道,“将军乃是武将,此事还是请尚书前往。”

    袁牧回去之后气的砸了御赐的青色琉璃盏。

    皇上听说后,大龙颜怒,留下了一句“袁卿哀矣”。

    前朝的事情往往会影响到后宫,倒是肃妃那儿忙活了起来。

    每每皇上一去长信宫,瑶华宫主殿便会传来妍妃殴打宫女的的声音,宫女惨叫的声音撕裂了春日的暖阳。

    可是再怎么躲着避着,终究还是一个宫内。

    这日顾语岚在院子里面晒一晒之前皇上赏赐存下来的布条,准备做一些小玩具去给段许许未出世的孩子。

    “哟,这不是柔嫔。”妍妃刚从殿内发泄完,气息还不平稳,“今日柔嫔怎有空闲晒这些破玩意。”

    妍妃身后跟着的宫女白白净净的脸上满是惧色。

    “青桔,你去拿些春纱来给柔嫔。”妍妃拨弄了一下碎发,“待会叫旁人说去,莫不是以为本宫苛待了她。”

    名为青桔的宫女一瘸一拐的走进主殿。

    “多谢娘娘好意。”顾语岚不卑不亢道,“可春纱早已是前些年的了,今年现下皇上赏赐的都是妆花缎,若是娘娘肯割爱赏赐臣妾一些,臣妾定不胜感激。”

    妍妃听到了顾语岚的话,瞬间握紧了拳头。

    皇上自打年后便没有来过,仔细算算已有四个月了,别说妆花缎,便是云锦想来妍妃也没有一块儿。

    皇上从未出现过这么长时间没来妍妃这儿的情况,妍妃正气的难受。又看着顾语岚的模样,气的直接甩了一巴掌在了顾语岚脸上。

    “柔嫔你好大的胆子!”妍妃恶狠狠的说道。

    “娘娘,这是何意?”顾语岚微微笑道,“臣妾可是说错了什么!莫不是今年皇上还未忘了娘娘,小蕊,快去寻一块妆花缎给妍妃娘娘,这缎子虽说少了些,但是给娘娘还是足够了。”

    妍妃盯着顾语岚的模样,诧异于顾语岚竟敢如此顶撞她,骄纵惯了的妍妃哪忍得下这口气,但是顾语岚不卑不亢,言之有理,却叫妍妃不得不吞下这口恶气。

    顾语岚又在院子里面听到了主殿内的惨叫,约摸着又是青桔被打了。

    春日里的暖阳总是晒的人舒服极了,顾语岚便在院里睡了一个晌午,再醒来时,太阳已经微微西斜了。

    “小蕊,快将布收起来。”顾语岚想着,虽说是春日里暖和的紧,可是夜晚还是寒凉,若是凉下来导致布料褪色,倒是得不偿失了。

    收好了布料天色已晚,妍妃倒是早早地睡下了。

    听说今日皇上又去了肃妃那儿。

    顾语岚准备回殿的时候,发现院子里面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顾语岚走上前去,发现正是青桔。

    “小蕊,拿我的膏药来。”顾语岚唤道,转而对青桔说道,“你不要乱动,我给你上药,明日我请太医给你瞅瞅,莫不要留下隐患。”

    青桔立马跪下,“娘娘,青桔担待不起。”

    “什么担待得起不起的。”顾语岚叹了口气道,“你是人,我也是人,我只不过是为了我心中的善意,若是人心中没了良善,这世间也便没了美景。”

    顾语岚小心翼翼的给青桔上着药,嘴里喃喃道,“你也是个傻的,不知道躲着点。”

    “奴婢不敢。若是躲避,怕是会更狠。”青桔叹了口气,“连采春姐姐都被打了,何况我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洒扫宫女。”

    顾语岚看着青桔,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苦了你了,若是可以,我定将你要来,只可惜,我只是小小的柔嫔,没那本事。”

    “多谢娘娘好意。”青桔看着顾语岚,眼眶湿润,“娘娘恩情,青桔难忘。”

    “好好的,哭什么。”顾语岚掏出帕子,擦干了青桔的眼泪,“完事皆不要哭,哭只会让自己的怯懦示于人前,若是被人抓住了你的弱处,怕是难逃命运的掌控。”

    “多谢娘娘教诲。”

    顾语岚看着暗沉下来的天色,便也回了殿。

    哪晓得段许许竟然寻了来。

    “阿岚,你快看,这是什么?”段许许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物件,“阿岚,我买到了雪山黛粉!快快快,阿岚快试试,我之前去寻,一直寻不见,想不到艳玲胭脂铺的小厮竟然还记得我,给我留了一罐!”

    顾语岚满头黑线,这便是这些日子里她做的那些黛粉,兜兜转转,又回来了一盒。

    小蕊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语岚剜了小蕊一眼,小蕊才收住了嘴角的笑意。

    顾语岚拿出黛粉,用细细的毫笔,在眉上慢慢的画着,一个好看的青山远黛眉便画了出来,“许许好看吗?”

    “好看好看,阿岚是最好看的!”段许许没心眼子的说道,满脸笑意,像极了抓到了大鱼的小猫儿拿着大鱼来到主人面前谄媚的模样。

    顾语岚刮了刮段许许的鼻子,“你身子骨不好,就别乱跑了,就这个小小的黛粉,何必呢。”

    “那不行,最好的要给姐姐!”段许许开心道。看着顾语岚很喜欢这个淀粉,段许许心里也开心极了。

    “对了,阿岚,你猜今日谁也去胭脂铺了?”段许许总是藏不住心事,眼睛不住的往主殿瞄。

    顾语岚还没细想,段许许就已经说了出来,“是采春。”

    “嗯?”顾语岚疑惑了一下。

    “之前年前那次一日告假,我便在艳玲胭脂铺遇到了妍贵妃,她也在寻雪山黛粉,可是她却又看不是使用的小品。”段许许故作神秘,喝了口茶,“她竟是在铺子里面发了疯哈哈哈。”

    “你怎的这么笑的毫无人样。”顾语岚叹了口气。

    “看到妍贵妃吃瘪,我心里就舒爽!”段许许嘟起了小嘴,“谁教她竟欺负阿岚的!”

    “你呀你呀,真是缺了心眼子!”顾语岚叹了口气。

    “今日,采春看着如春拿走了最后一盒雪山黛粉,眼睛都瞪直了。”段许许大笑着,“姐姐,你是没看到如春学的样子,好笑极了。”

    说着段许许也学了起来。

    顾语岚看着段许许开心的样子,也被逗笑。

    “阿岚,你笑起来真好看。”段许许收了笑意,满眼柔和,“姐姐,你以后要多笑笑,笑起来真的很美,美进了我的心头。”

    “小嘴甜的哟!”

    段许许走了之后,顾语岚仔细想了想今日段许许说的事情,想了许久,喊来了小蕊。

    “小蕊,你明日去找刘公公,说是需要一克仙狐涎。”顾语岚说道。

    “这是何物?”小蕊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顾语岚微微一笑,“是我家乡的一味神药,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顾语岚握紧了拳头。

    顾语岚很想为自己的孩子复仇。

    终于让她寻得了机会。

    小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还是一五一十的问刘公公寻来了这个仙狐涎,仙狐涎竟然是一块小小的石子,蓝色的半透明的小石头仔细看看,里面还有一些白色的絮状物,在太阳底下竟是反射出三道光芒,放在黑暗中便如同寻常石子一样。

    顾语岚细细的研磨着仙狐涎,时不时用竹筷沾染一些仔细观察。

    小蕊也不忍打扰顾语岚,便也退了出去。

    对于段许许寻得学雪山黛粉的事情,妍妃早已知晓,只是近日段许许称病一直在殿内休息,才没寻的机会去恶心段许许。

    然而长信宫中,倒是传来了哀嚎声。

    “我的花啊!”肃妃的声音吸引了段许许。

    待段许许跑出来一看,竟是月季枯萎。

    肃妃精心栽培了一个月的月季,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前些日子还冒出了花骨朵,可今日一看,花盆边上落了一地的花骨朵,肃妃难受的直叹气。

    “都怪皇帝小儿,哎,搞得我也没时间去管顾着些花了。”肃妃嘟囔道。

    “肃妃可是怪朕?”皇上的声音突然想起,吓得肃妃一身冷汗。

    想到了刚才说的“皇帝小儿”,更是不敢回头看一眼皇上。

    段许许也很识趣的回了自己的殿。

    肃妃满面愁容,转身确实笑脸相迎,“怎么会呢,臣妾只是可惜这些花儿,还没开就已经没了,心里难过。”

    “若是贵妃喜欢,便让御花园去搬些来,就当朕补偿了你。”皇上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些小小的花对肃妃意味着什么。

    都是肃妃精心栽培的话,宛若她的孩子一般,听了皇上的话,肃妃已经没了好脸色,但是还是陪笑道,“多谢皇上好意,臣妾还是自己栽培比较有趣。”

    “青璇如此爱花,便将青璇的主殿改为春华殿。”皇上揽住了肃妃的腰肢,笑道,“春华秋实,花儿可以再有,唯青璇不可多得。”

    肃妃头疼欲裂,也只能随着皇上进了春华殿。

    “可真烦。”次日皇上早已离去,肃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最近皇帝抽了什么风,总往我这儿跑,我的花儿都没时间照顾了。许许,我得教你如何养花,若是你得了空也帮我打理打理。哎,我的花啊。”

    段许许笑着说,“娘娘可别口无遮拦了,待会皇上又听到了可就闹笑话了!”

    肃妃叹了口气,“许许,你知晓吗?我最不信的就是真情,特别是宫中的真情,皇上如此定是有因,虽不知前朝发生了何事,但是我总觉着有哪不对劲。”

    段许许看着肃妃,轻声说道,“娘娘定是清闲日子过得习惯,舒服惯了,现在来了个人打扰了娘娘清闲,定是会有些不适应罢。”

    “希望是这样吧……”肃妃叹了口气,“小许儿,快过来,帮我打理一下这个小花,这个花可不能让它再死了去了!”

    “好~”段许许的声音很甜,甜如蜜,让肃妃的心情好了许多。

    春日的暖阳已经慢慢的融入了皇宫的清冷,迎春花的开放预兆着春天悄然而至,虽说春日暖,可早春还是冷得慌。

    “阿嚏……”肃妃揉了揉鼻子,肃妃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许是染了风寒,这几日身子骨总不如从前。”

    肃妃揉了揉额头。

    “幼柏,你来替我揉一下。”肃妃唤来了丫鬟,幼柏的手艺向来是极好的。

    听闻幼柏的母亲从前是个江湖郎中,最擅长的便是正骨,幼柏便学了一二过来,可惜天妒英才,幼柏母亲过世及早,父亲也是个薄情之人,甩下了幼柏便续了弦,幼柏对于父亲当真是无多大感情,只是每年清明替母亲烧一些纸钱。

    肃妃舒服的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个手艺若是宫中能做些生意,你定是能装个钵满盆满的!”

    “小主你可折煞奴婢了。”幼柏笑了一下,“奴婢哪有小主说的那么厉害。”

    肃妃拍了拍幼柏的手,“你呀,总是如此谦逊,你和幼芙二人都是极好之人,你是正骨手艺顶顶的好,幼芙女工手艺顶顶的好,有了你们两个,这无趣的皇宫才多了些有趣。”

    “不过小主,你这个身子骨还是找太医来瞧一瞧吧。”幼柏担心的说道,“小主头疼之症已有一月余了,奴婢心里担心。”

    “好,依你。”肃妃靠在了皇上刚赏赐的苏绣桂花云雾枕上,“我是觉着过些日子也便好了。”

    耐不过幼柏和幼芙,终究是请来了太医院的秦安华,秦安华素来医术高明且刚正不阿,平日里头各宫嫔妃都想让他帮忙瞧上一瞧,今个儿竟赶上了秦安华当值。

    秦安华剑眉微皱,“娘娘,容臣一问,娘娘上次月事是何时。”

    肃妃仔细一想,这个月月事竟是没来,难不成是怀了?

    “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可是秦安华的眉头还是皱着。

    “秦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吗?”肃妃看着秦安华神情不对,也便轻声的问道。

    “娘娘终日与花草打交道,有些花草于胎儿不利,如今竟然阴气郁结,阳弱气衰,且近日娘娘偶感风寒,微臣竟然不知该如何用药。”秦安华说道。

    肃妃一听也便了然。

    皇上四年无子,前些日子里顾语岚的孩子还是一枚死胎,若是肃妃有孕,当真是皇帝大喜之事,但肃妃常于植物打交道,多少植物是不利生产,若是强行诞下婴孩,怕是会伤根骨,而且肃妃风寒,若是用药,反而会雪上加霜。

    肃妃喜上眉梢,“大人保住胎儿便是。”

    肃妃虽与皇上情薄,但是对于孩儿,肃妃倒是喜欢得紧。

    况且若是有了这个孩子,保不齐便是太子,何乐而不为呢。

    秦安华叹了口气,开了几副安胎药,交代了屋内哪些花草不利摆放,便离去了。

    皇上很快知晓了消息,赶到了长信宫。

    皇上抚摸着肃妃的肚子,开心至极,“真是极好啊,若是萱宁诞下皇儿,朕便封你为皇贵妃,萱宁,你可要好好护着朕的皇儿!”

    皇上开心至极,以至于后面几天对于刑部侍郎左奕辰也亲近许多,时不时的给些赏赐,弄得左奕辰倒是受宠若惊。

    可坐不住的人终究还是闹出了动静。

    “你说什么?”妍妃砸了殿内的最后一个茶杯,“肃贵妃竟然怀孕了?皇上还说若是诞下皇儿便是皇贵妃?”

    妍妃硬生生的掰断了一根玉簪,若是肃妃诞下皇子,她妍妃的地位将会不保,况且近日朝堂上弹劾袁牧的不在少数,皇帝有亲近太傅之疑,且左奕辰便是太傅一党。

    若是如此,皇上定是对袁家起了疑心,妍妃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

    “采春。”妍妃拿来了一颗樱桃,在手上摆弄,终究是狠狠的捏成了拦你,汁水从指缝流了下来,滴落在地毯上,“去寻些好玩的玩意,待会便去长信宫。”

    采春是妍妃的陪嫁丫鬟,主子什么心思还能不知。

    采春寻来了一把镶玉折扇,折扇还是之前去上京城找人绘制的,虽说是极好的物件,可是上面画的倒不是什么吉祥玩意。

    折扇上画的便是秋姑抱女图。传闻秋姑是一种上古奇兽,秋姑是一个年老的妇女,牙齿脱落后又会长出新的减压,喜欢寻找刚出生的婴孩吃掉。

    这对于一个刚怀孕的人来说,是一种极不吉利的神兽。

    肃妃看着折扇气极,一把给折扇丢进了火盆里面,“这个妍妃,好大的胆子!”

    幼柏上前给肃妃顺气,“小主身子是自己的,小主切不可气坏了身子,若是真的为了一个折扇而气着自己,倒是中了妍妃的计了。”

    幼芙也说到,“柏姐姐说的有道理,况且这个折扇也只是一幅画而已,信则有,不信则无,小主可切莫动气。”

    肃妃也没想到妍妃竟然如此大胆,想着把这个折扇给皇上看一眼,但是刚才的生气倒是把扇子丢进了火盆,现在再拿出也认不出画上究竟画了什么,也就就此作罢。

    肃妃自打怀孕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尽量避免着和妍妃的相遇。

    倒是段许许把自己怀孕的事情瞒的极好,连肃妃也不曾知晓。

    正巧宫中之人皆知肃妃怀孕,都往肃妃殿里去,段许许倒是落得清闲。

    夏日里头天气热了起来,穿着也逐渐变得单薄,饶是段许许想藏着掖着,这显怀的肚子也是瞒不住了。

    “小许儿,你可是连我都瞒啊!”肃妃朝着段许许打趣着,肃妃常年与花草打交道,身体早已郁结,这些日子太医院为了保全孩子开的都是猛药。

    倒是叫肃妃瘦了许多,肃妃看着段许许的肚子,“小许儿,倒是你要比我先生了罢。”

    段许许看着肃妃,叹了口气,“娘娘,可千万莫怪许许,先前姐姐的事,许许真的是怕极了,索性这些日子也便躲了起来,可这日头实在瞒不住了,接下来的风风雨雨也都会落了下来,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无妨!”肃妃看着自责的段许许,安慰道,“小许儿,你也知我不是嫉恨之人,若是小许儿能诞下皇儿也是极好的,叫我的孩子也有个玩伴儿罢。”

    段许许感激的看着肃妃。

    还有二月,段许许便要生产了,这些日子,段许许的肚子沉重起来,段许许倒是行动不便了,又索性在殿内缩了起来,倒是夏日里头毒辣的太阳,让人是在受不住。

    段许许在殿内热的难受,如春在边上扇着风倒也解暑,但是肃妃那边是难过极了,肃妃热的又是得了热寒。

    夏日里头虽说是热极,但是雨夜的夏天还是有些寒凉,肃妃贪图凉快,晚上悄悄掀了被,次日果然便染上了热寒之症,鼻子流个不停,连宫里例行发放的冰块也不敢用,硬生生熬着这个夏日的热度。

    长信宫两位主子都怀了身孕,在宫中,长信宫倒是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可肃妃喜静,这倒是让她难受的紧。

    肃妃实在受不了了这个热,便去寻了段许许,“小许儿,你便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我热的太难受了。”

    肃妃的热寒没好,定是不能饮冰的,看着段许许刚吃了一杯桂花龙井冰饮,心里也是痒得难受,便央这段许许去御花园解解暑。

    段许许挺着肚子在如春的搀扶下走到了小径上,奈何到了凉亭便是再也不走,“娘娘,臣妾实在走不动道了,便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肃妃心里倒是痒的难受,便也丢下段许许一个人朝着竹林走去。竹属凉,夏风一吹倒是可以凉快许多。

    肃妃看着竹叶在风中摇摆,倒是看得入神了,便是妍妃走近了她的身边也不曾知晓。

    “平日里都说肃贵妃爱草木如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妍妃看着肃妃呆呆的望着竹林的模样,嘲笑着,“若是今日来的是居心叵测之人,怕是肃贵妃有口难辩呢。”

    “多谢妍贵妃提醒,倒是妍贵妃还是保重身子罢,早日里诞下皇子。”

    妍妃听到皇子心里狠狠的一揪,面露怒色,“肃贵妃还是先保全自己的孩子吧!”

    肃妃也不想与妍妃多交流,便匆匆结束了话题离开了去。

    段许许在亭中也等的难受,便也在四处走走,找寻肃妃的身影。

    “小许儿。”肃妃的声音响起,段许许抬头看着满脸怨怼的肃妃。

    “娘娘这是怎么了?”段许许挽起肃妃的手,“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的回来了一脸愁容?”

    “还不是遇着了那人。”肃妃语气不耐,“平日里头我与她素没有交集,怎的就如此恶心人。”

    “娘娘怎的还跟她置气上了?”段许许笑肃妃的心性小,“平日里娘娘不是最看得开的,怎的今日还这般了。”

    肃妃叹了口气,“还不是闲的难受了,心里没事总想给自己找些事儿,平日里头我还能种种花草,现如今,连我的花儿都给收走了,我心里难受的紧。”

    “哎呀,娘娘,无妨。”段许许轻笑道,“若是娘娘闲来无事便去御花园里头玩儿罢,身子有孕种花种草也是不便。”

    “也是,以后旁的无事,便来御花园看看花,也是一样。”肃妃无奈的看着御花园里头的花,心里想着:还不如自己的好看呢,皇上的品味可真一般。

    之后的日子里,除了下雨,肃妃总央着段许许来御花园避暑赏花。

    段许许每每走到亭子处便再也不动,月份大了,倒也是难受的紧。

    再之后,肃妃也便一个人来了,段许许的肚子越来越大,连走动都累得慌。

    院里的树被太阳照射,影子落在墙上,树影斑驳,段许许坐在窗前看着墙上的影子打发时间。

    “姐姐!”段许许抬头看向来人,正是顾语岚。

    顾语岚满面笑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顾语岚也顾不得形象,直接打开了盒子,“许许,快看,我给孩子做了什么!”

    段许许拿起里面的物件一看,正是一件好看的小围嘴,上面用了南诏的丝线绣了松鼠葡萄纹,紫色和绿色的丝线搭配起来竟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段许许对这个小小的围嘴爱不释手,再往下一看,竟是一见石青貂的对襟褂子,仔细算了算,段许许的孩子出生是盛夏,过一段时日便是秋天,这个小褂子在那个时候穿着倒也是刚刚好。

    “阿岚,你的手也太巧了吧!”段许许看着盒子里面的小物件,欢喜的不行,“若是孩子出生了他肯定也会开心的紧,日后天天央着姐姐给他做衣服,姐姐你可就有的忙了。”

    “你都说了让我做干娘了。”顾语岚打趣道,“哪有干娘嫌孩子事儿多的,我求之不得呢!”

    段许许叹了口气,“若是阿岚的孩子孩子,今儿也快半岁了。”

    顾语岚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别说这不开心的话了,姐姐的孩子也快出来了,这段时日,姐姐你便安安心心的把他生下来,之前王子奕可说什么了吗?”

    段许许摇了摇头,思考了一下,“王子奕说我的孩子倒是健康,只是肃贵妃的孩子或有凶险,若是足月生下倒也是还好,不然倒是会损伤母体,肃贵妃平日里头不能沾染的花花草草太多了,怕有了郁结了。”

    顾语岚叹了口气。

    “小主不好了。”

    “小林子,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段许许看着慌慌张张的林又仁,有些许的不满。

    “小主,肃贵妃出事了!”林又仁上气不接下气,“妍贵妃娘娘不知道何时养了只大鹰,今儿御花园遇到,疯了一般扑向了肃贵妃,肃贵妃被扑咬的满脸是痕,孩子怕是……”

    段许许听见了消息,猛的一下站起来,竟是眼前一晕,倒了下去。

    如春和如微赶忙上前扶住了段许许。

    “快扶到床上去!”顾语岚连忙帮忙着把段许许扶到了床上,“林又仁,你去太医院喊王子奕大人过来,速去!”

    林又仁跑着除了殿,刚好遇到一行人把肃妃抬进了长信宫,肃妃还在捂着肚子痛苦的嚎着,脸上还挂着一些被鹰爪勾下来的皮肉,很是渗人。

    妍妃跟在肃妃的身旁,顾语岚死死的看着妍妃,妍妃被看的心里发毛,索性也不去和顾语岚对视,转过了头。

    王子奕来的很快,王子奕给段许许诊脉,紧接着就喊了稳婆,段许许受了惊,早产了。

    隔壁的肃妃房里太医一盆血水又一盆血水的端出,顾语岚脸上满是惧色,哪怕是自己孩子没了的那天,她都没有这么恐惧过。

    “秦大人。”顾语岚喊住了来去匆匆的秦安华,“大人,肃贵妃娘娘如何了?”

    秦安华擦了擦头上的汗,“怕是凶多吉少了。”

    皇上皇后也赶来了长信宫,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妍妃,甩手就是一巴掌。

    妍妃不敢置信的看着皇上,“皇上,不是臣妾。”

    皇上根本没心思管顾妍妃,长信宫两位主子同时出了事,一位被鹰抓伤,一位受惊早产,皇上心里早就乱成一团麻。

    “肃贵妃今日好端端的怎的就想着给大鹰带着去了?”皇后看着妍妃开口道,“畜生终究是畜生,是有凶性的,平日里你总是最懂事的那一个,今日怎的如此不小心?”

    皇上听到了这些话,怒火中烧,对着妍妃狠狠的说道,“朕看来是对你太好了,妍贵妃怕是忘了自己身份了!若是皇儿有事,我拿你是问!”

    妍妃摇了摇头,泪眼迷蒙,可这个时候的皇上哪还听得进妍妃的话,皇上的心里只有皇嗣的安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太医院的刘槐从里面走了出来,满手的鲜血,跪在了地上,“启禀皇上,肃贵妃受了惊吓,皇嗣不保,肃贵妃还未脱离凶险。”

    皇上听到了这些话脸都暗沉了下来,看着地上跪着的妍妃,手里的拳头握的很紧。

    已经是第二个孩子了。

    死在妍妃手里的第二个孩子。

    终于,寒香殿内传来了婴孩啼哭的声音。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是个皇子!”稳婆跪在地上,“母子平安,皇子也很健康!”

    “好!”皇上满面愁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都赏,封段淑仪为永宁贵妃!赐居东明宫!”

    和长信宫主殿的凄凉对比起来,寒香殿倒是也少了些生机。

    段许许看着乳母抱着的粉嘟嘟的小儿,眉眼像极了段许许,浅浅的眉毛微微朝上生长,肉嘟嘟的小脸儿在睡梦中格外的可爱,让人都忍不住去摸一摸。

    段许许自从为人母之后,也没空去管那宫中之事,升为贵妃之后搬到了东阳宫,离长信宫和瑶华宫也都远了起来,肃妃自从小产之后便闭门不出,有人探望皆说,“身子抱恙,不便示人。”

    倒是顾语岚的日子好过了起来。

    妍妃被禁足抄写经书,便也没法来找顾语岚的麻烦,顾语岚倒是落得清闲自在。

    顾语岚今日做了些薄荷膏,淡绿色的糕点上面放了一片薄荷叶子,好看极了。

    “小蕊,快给我装起来。”顾语岚小心翼翼的把薄荷糕放在油纸上面,“这个正暑日子,吃些薄荷糕定是解暑的很,也许久没见许许了,今儿正好去看看许许和我的干儿子!”

    小蕊手脚麻利的装好了东西,顾语岚提起裙摆就往外跑去,正好看着青桔在鬼鬼祟祟的朝着顾语岚的殿中看着。

    “青桔,你这是作甚?”顾语岚看着青桔一脸恐慌的样子,也便好奇的问道。

    “娘娘,你看这个。”青桔拿出了一个小纸包递给了顾语岚,“这是奴婢从妍贵妃娘娘枕头底下翻出来的,我闻了闻,不知道是何物,总觉得蹊跷,娘娘不妨去问问这究竟是何物。”

    青桔给完了东西便往回跑。

    顾语岚隔着纸包闻了一下,竹叶的味道很是浓郁,只是里面掺杂着其他的味道,若是平日不用香的倒是发现不了其中的不同,但是连顾语岚这样的制香之人都没有闻出究竟是何物,倒是稀奇。

    顾语岚到了东阳宫,正巧段许许正在逗着乳母怀中的谢景云,段许许看着顾语岚走来,开心的迎上前去。

    “阿岚,你怎的来了。”段许许笑意盈盈的看着顾语岚,“阿岚来便来,怎的还带些吃食。”

    “姐姐,酷暑难耐,今日闲来无事边做些薄荷糕。”顾语岚看着段许许,笑眯眯的说道,“也是许久未曾下厨了,害怕味道不好,姐姐还莫嫌弃。”

    段许许没有等顾语岚把话说完,捏起一块糕点便往嘴里送去,清凉之意从唇齿间弥散开来,直充脑袋,让人舒爽不已,薄荷的清香在齿缝间爆开,舒爽极了,段许许哈了一口气,薄荷味散出来,“阿岚手艺当真是好极了!”

    “姐姐喜欢便好。”顾语岚看着乳母,“景云还小,需要多晒晒太阳,还请容妈妈带他去晒晒吧。”

    顾语岚支开了乳母,从怀里掏出了青桔给的小纸包。

    “阿岚这是?”段许许打开了纸包,轻轻嗅了嗅,竹叶的清香扑鼻而来。

    顾语岚叹了口气,“这是青桔给我的物件,我怕肃贵妃的小产与妍贵妃有关,这个竹叶的味道盖过了另一层味道,还得请刘公公送出宫外找人去看一下。”

    段许许点了点头,“此事交给我,若是此事真的与妍贵妃有关,定不能让她安生了去!”

    顾语岚也点了点头。

    顾语岚想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便是被妍妃害了去,心里止不住的恨,但是仔细一想,若是这个宫里没有懂香之人,肃妃又是如何制香,思来想去终是找不到线索。

    过了几日,送出宫外的小纸包便有了答复,竹叶的香粉下面竟然掺杂着夹竹桃的花粉。

    段许许暗道不好,那些日子肃妃总爱去御花园的竹林前借着竹意寻个凉快,妍妃许是把药粉撒在了竹林里,风吹过,竹粉掺杂着其他的药粉沾染在肃妃身上,久而久之便是会小产,这个妍妃好狠毒的心呐!

    段许许匆匆赶到了怡和殿,顾语岚正准备小睡一会,被段许许的一番话直接敢走了睡意。

    “走,我们现在便去御花园瞧瞧。”顾语岚拉着段许许便往御花园去。

    前些日子下了场雨,竹林的泥土也湿润不少。

    顾语岚捏起一些土,放在鼻尖闻,“香气虽说淡了许多,还是有一点儿味道的。”

    段许许命人装了些土回去。

    顾语岚突然指着地上的一些粉末,“姐姐,你看这个。”

    段许许蹲下身捏起来就要闻,被顾语岚一手打落,“你若是闻得留了病根便不好了,左右以后我也无法生产,还是我来闻罢。”

    顾语岚一闻,竟是惊出声,“姐姐,并不是夹竹桃。”

    “那是何物?”段许许很是好奇。

    顾语岚摇了摇头,心里想到,这个妍妃竟然还有别的招数。

    顾语岚把地上的一小撮粉末装了起来,心里总觉得这事另有蹊跷。

    若是妍妃下手,为何不把药粉放在泥内,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也便下了去了,倒是这个奇怪的药粉为何不放在泥内。

    若不是一场大雨,粉末融在水中流向了路边,又被晒干了去,怕是顾语岚也发现不了。

    这是一个更狠的招数。

    妍妃是多么狠毒啊。

    想到这里,顾语岚的眼神变得冷咧。

    段许许握了握顾语岚的握紧的拳头,“阿岚~”

    “姐姐,我无事。”

    顾语岚把药粉送出了宫去,给了梨花雪,梨花雪向来善香,但凡大业国有的香粉都能闻出个七七八八。

    宫内的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在牢笼中生活都是要自己去打发时间。

    外面的人总觉着宫内好,是攀龙附凤,可是又有谁知道里面的人羡慕着外面的自由奔放,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倒是成了一种奢望。

    顾语岚看着手上从宫外送进来的纸,眉头紧锁。

    竟然是南诏的幽冥草。

    幽冥草,误食可叫人生幻,若是晒干磨制成粉,会叫牲畜发情。

    这在南诏,给牲畜配种时经常用到,但是由于经常有人误食,也便弃了去了,很多年不再被人使用,久而久之,栽培的人也变少了,幽冥草也难得了许多。

    顾语岚仔细想了想,若是幽冥草为妍妃所得,南诏定有妍妃耳目,但是起就奇怪在,妍妃并不是南诏人,连父亲袁牧也不曾南下,又怎会和南诏牵扯上关系,这么一想,幽冥草不是妍妃之物才会合情合理。

    可是,此物不是妍妃之物,又会是谁的,这宫中,肃妃小产对谁又是最为有利呢?

    顾语岚想着想着,心头浮现了一个人。

    皇后。

    会是皇后吗?

    可是皇后又有什么理由来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顾语岚左思右想总是想不明白,索性也就随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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