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电话
苏静很快就在手机通讯录里搜索出了张朝阳的电话，她标注着——盛宏张总。
她看了看时间，此刻上午11:30分，苏静推想着，不知道这时候给张总打电话是不是方便，这些商务人士的时间，不像他们上班族，是掐指一算就能清清楚楚的。
“苏静，怎么了？看你犹犹豫豫的，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吗？”坐在苏静对面的柯启宇看到苏静拿着手机发呆，主动询问她。
“柯启宇，你说，给商务人士打电话，什么时间点合适？”
苏静像在问柯启宇，更像在问自己。
柯启宇笑了笑，说：
“你呀，总喜欢替别人把事情都想得很周全，累不累呀？照我看，先打一个试试，合适了很好，不合适再找时间，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对啊，是我太拘泥刻板不知变通了。谢谢，我现在就打。”
苏静说完从椅子上弹起来，找了个没有人打扰的角落，拨通了张朝阳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一直想着嘟音，但没人接，苏静心里又为难起来，要不要马上挂断？说不定对方正在开重要会议，或者接待什么重要人士，洽谈什么重要商务，不方便接。可万一是对方没听见电话铃声呢？
犹豫之间，电话那头已经传来：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好吧，没人接，苏静垂头丧气地返回了自己的工位。
“怎么，没人接？”柯启宇关心地问。
苏静点点头，百无聊赖地突然失去了工作热情，看看时间，也快到12点午休时间了，索性摆起烂来，但内心焦躁不安，一个劲儿转着笔头。
柯启宇起身把苏静从椅子上拉起来：
“走，苏静，咱俩提前翘班，去吃饭，今天犒劳一下自己，到外面吃点好的，不去吃食堂了。走，我请你。”
“不敢吧，让主任知道了，还不扣咱俩工资？到时候全勤奖也没了。我不能任性，还是乖乖等着到点再去。”
苏静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胆小鬼，等着，瞧我的。”
柯启宇扮了个鬼脸，去薛珍珍办公室转了一圈，回来就说搞定了。
苏静半信半疑，但架不住柯启宇生拉硬拽，只好抱着舍命陪君子的悲壮心情，和柯启宇提前走出了办公大楼。
一边走苏静一边好奇地问柯启宇去薛主任办公室干嘛了？怎么搞定薛珍珍的？
“不急，一会儿坐下来慢慢告诉你。”柯启宇一边走一边不慌不忙地回应她。
柯启宇带着苏静走出公司大楼，直奔那家百年老面食店，点了两碗面和几样小菜。
苏静看看面前的饭菜，讥讽地说：
“嗨，大哥，这就是您说的吃顿好的？请人吃饭这么寒碜，好意思吗？”
柯启宇已经吸吸溜溜吃上了，他满嘴噙着面条，敲敲苏静的碗：
“快吃吧，这是我的最爱。拿自己的最爱请客，诚意十足。”
苏静白他一眼，一边吃一边好奇：
“诶，你是怎么和梅超风说的？”
“我就说我要开导你，她就点头了。”
“就这么简单？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导我什么呀？”
“没有什么烦恼不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这么经典的台词，你没听过吗？”
苏静摇摇脑袋：
“没个正形。”
他俩吃饱喝足后，挺着圆鼓鼓的饱腹，相互调侃说，装了一肚子的烦恼消化剂，瞬间感觉心满意足了。
苏静感慨道：
“人真是一种特别会自欺欺人的自以为聪明的动物。”
柯启宇嘴里叼着根牙签，口齿不清地说：
“能骗得自己开心每一天也不错啊。”
俩人说说笑笑地回到了办公大楼。
在大楼电梯口，苏静和柯启宇意外地遇到了刚从外面进来的简宁远，他脚步匆匆，身后跟着他的秘书陆宽。
“简总好！”柯启宇主动打招呼。苏静也跟着腼腆地问候了一句“简总好！”话出口，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简宁远很有风度地点点头：
“你们好！吃过饭了？看起来吃得不错，吃的什么？”
“我们去盘丝洞吃了‘千丝面’。”柯启宇调皮地和自己的老总说。
简宁远愣了一下，叨念一句：“盘丝洞？”继而明白柯启宇说笑，配合地笑笑，“你能顺利回来，看来是苏女侠救的咯。”
“简总英明。”柯启宇涎皮着脸，还没忘顺便关心一下简总的胃，“简总，您吃过了吗？要不要也去平民一把，吃一碗面去？”
“确实没吃呢，不过，你们已经吃完了，下次吃的时候记得提前叫我。”说完，简宁远一双眼睛紧盯着苏静，好像在逼着她说话。
苏静根本不敢看简宁远的眼睛，一直低着头，但她分明能感觉到他那双隐藏着热辣的眼睛，像长在自己身上一般。
很快，电梯到了28层。柯启宇和苏静一边走出电梯，一边客气地和简宁远道别，苏静看到简宁远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只说了一声：“再会。”
电梯门关上，继续上行去了30层。
苏静和柯启宇一边往自己的工位走，一边随意地聊着。
“咱们简总永远都那么神采奕奕，男人中的极品啊！”
“怎么，你作为男人也夸男人？”
“我可不是小心眼的男人，我欣赏一切美好的人事物。”
“嗯，不简单。”说着，苏静给柯启宇竖了个大拇指。
“诶，我怎么感觉你很怕简总，好像刻意躲着他。”
“你真八卦，他是老总，我是小职员，我怕他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不躲着他，难道还主动凑上去像你似的讨好？”
“我问一句，你就说了这么多。我怎么感觉你怨气很重啊？”
“瞎说，你就乱臆测吧，我对老总有怨气？怨得着吗？我对我们那对‘黑风双煞’有怨气还怨得着。”苏静压低声音说完，冲着李伟健和薛珍珍办公室方向努了努嘴。
柯启宇也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不正经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嘛。咱们这一对儿‘黑风双煞’可比梅超风那对儿狡狯得多。啥时咱俩也组个组合，组个压倒黑风双煞的组合。”说着仰着头陷入沉思，忽而欣喜异常，差点儿嚷起来，“我想到了，咱们就叫雌雄药邪，做黑风双煞的师傅黄老邪。看他们怕不怕。”说完得意洋洋撇撇嘴，表示自己很服气自己。
苏静白了柯启宇一眼：
“小声点，别得意忘形，尾巴被人家踩住了。”
柯启宇拱拱手，表示非常赞同。
不知道最初是谁开始私底下偷偷叫李伟健和薛珍珍是黑风双煞，反正这组合名称一经问世迅速在公司里暗自传开了。最初还只是归墟这方神仙之地知道，很快，连设计部“都广”，法务部“皋陶”，销售部“天梯”，营销部“隆中”，财务部“陶朱”，人力资源部“娲皇”，生产部“盘古”，行政部“缘督”等等部门基本人尽皆知，大约除了首脑们所在的“混沌”不知道这个传奇的组合，其余诸天各部，小到那些大大小小的家居专区都知道了吧。
能得到大家如此高度的认可，皆是因为李伟健和薛珍珍这对组合太具有黑色幽默的潜质。李伟健其人吧，看着圆滚滚、油腻腻，一脸笑面虎样儿，表面看起来颇有一问三不知的风范，但实际上，触及到自身利益时，两绝，绝不手软，绝不含糊。真可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而薛珍珍不一样，薛珍珍见到下属总是板着一张黑面孔，但见了领导就不同了，笑起来很灿烂。所以他们两个人，面黑加心黑，追名逐利的路上相互配合，敢跟他俩斗，敢挡着他们进步路子的人，那会死得很难看。
苏静和简宁远见面时，两个人从来只聊私人生活，只字不提公司工作任何话题。有时，苏静会忍不住好奇心，想要问问简宁远是不是知道这两人的作风和这离奇的组合名称，更好奇他怎么可以容忍这样的小人在公司里逍遥得意？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彼此不干涉工作，各自给出独立的空间，这也是他们交往的约法三章。苏静好奇心再重，也不能破坏我党的“八项规定”。
“柯启宇，你先回去吧。我再去打一下电话，碰碰运气。”
苏静说完，再次找了个不影响别人的安静角落，通常公司的这些角落都摆着简约软垫木椅和小圆桌，上面每天都会更换不同的小巧插花。这样的设计很贴心，给像苏静这样心怀忐忑打电话的人，多少能注入一些勇气和力量。
苏静看了看时间，将近中午一点。苏静推测，商务人士在这个点要么还在饭桌上，要么刚下饭桌，打电话应该是机会。于是，苏静再次拨通了张朝阳电话。
这次运气果然不错，对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张朝阳粗声大气地在电话那头问。
“您好，张总。我是简氏归墟的苏静，您还记得我吧？我去您的别墅给您做过服务的，不知道您是不是有印象？”
苏静说完，心里不停地骂自己虚伪，明明对方都把自己投诉了，指名道姓的，那肯定是心知肚明，自己还要如此社会，曲里拐弯地讲客套话。
“噢，是小苏啊，记得记得，大哥怎么会忘了你？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张朝阳听起来倒是很不见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张总，我给您打电话主要是给您道个歉，希望您能原谅我年轻不懂事儿，惹您不高兴，还劳您神儿给我写投诉信。我感觉真的很抱歉，请您能原谅我。也请您能告诉我，我错在哪儿了，我好及时改正。”
苏静一口气说完更多的违心话，只觉得浑身都像有无数虫子啃咬，极其不舒服。
“小苏啊，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吗？你连自己错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痛快地认错了？”张朝阳说着，咳嗽了一声，“你们李主任不错，调教出来的人挺乖巧懂事儿。不知道错哪儿了都能认错，不错不错，小苏，不错。哈哈哈哈，好呀！”听着电话那头张朝阳的笑声，苏静心里一个劲儿骂他“蠢驴”，叫得这么难听。
“这么说，张总您是原谅我了？那您能不能撤销投诉啊？”
苏静想趁热打铁，尽快和对方撇清关系。
“小苏啊，你别急，撤销投诉很容易，一句话的事儿。问题是，你到底是不是知道自己错了，我还得检验检验。”张朝阳故意卖起关子来，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
苏静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拿出足够的耐心应付对方：“应该的，张总，我几句话就让您撤销投诉，确实显得太草率，对您也不够尊敬。您说吧，要怎么检验我，我一定好好配合您。”
“哈哈哈，好说，好说。”张朝阳似乎喝了一口水，苏静听到吸溜一声，“今晚九点半，我在伊萨贝迪大酒店有个饭局，请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小苏，你也来，帮我应付一下场面，我看看你实际的表现。好吧？”
苏静从里到外每个细胞都在怒吼“不不不，绝不。”但她一个“不”也不敢说出口：
“张总，这样我觉得不妥啊。我不是您的手下，我去了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况且，我最不善交际应酬，万一给您搞砸了，丢了您的人，我岂不是罪上加罪嘛。咱们要不换一个方案，您说怎么样？”
“小苏啊，你这样说就太小瞧了自己了，搞砸，不存在的，不存在。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伊萨贝迪大酒店，我们不见不散。我还有事儿，就这样吧。”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静愣愣地坐了好一会儿，陡然想起下午打卡时间快过了，赶快起身去刷脸。
她看了看时间，此刻上午11:30分，苏静推想着，不知道这时候给张总打电话是不是方便，这些商务人士的时间，不像他们上班族，是掐指一算就能清清楚楚的。
“苏静，怎么了？看你犹犹豫豫的，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吗？”坐在苏静对面的柯启宇看到苏静拿着手机发呆，主动询问她。
“柯启宇，你说，给商务人士打电话，什么时间点合适？”
苏静像在问柯启宇，更像在问自己。
柯启宇笑了笑，说：
“你呀，总喜欢替别人把事情都想得很周全，累不累呀？照我看，先打一个试试，合适了很好，不合适再找时间，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对啊，是我太拘泥刻板不知变通了。谢谢，我现在就打。”
苏静说完从椅子上弹起来，找了个没有人打扰的角落，拨通了张朝阳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一直想着嘟音，但没人接，苏静心里又为难起来，要不要马上挂断？说不定对方正在开重要会议，或者接待什么重要人士，洽谈什么重要商务，不方便接。可万一是对方没听见电话铃声呢？
犹豫之间，电话那头已经传来：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好吧，没人接，苏静垂头丧气地返回了自己的工位。
“怎么，没人接？”柯启宇关心地问。
苏静点点头，百无聊赖地突然失去了工作热情，看看时间，也快到12点午休时间了，索性摆起烂来，但内心焦躁不安，一个劲儿转着笔头。
柯启宇起身把苏静从椅子上拉起来：
“走，苏静，咱俩提前翘班，去吃饭，今天犒劳一下自己，到外面吃点好的，不去吃食堂了。走，我请你。”
“不敢吧，让主任知道了，还不扣咱俩工资？到时候全勤奖也没了。我不能任性，还是乖乖等着到点再去。”
苏静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胆小鬼，等着，瞧我的。”
柯启宇扮了个鬼脸，去薛珍珍办公室转了一圈，回来就说搞定了。
苏静半信半疑，但架不住柯启宇生拉硬拽，只好抱着舍命陪君子的悲壮心情，和柯启宇提前走出了办公大楼。
一边走苏静一边好奇地问柯启宇去薛主任办公室干嘛了？怎么搞定薛珍珍的？
“不急，一会儿坐下来慢慢告诉你。”柯启宇一边走一边不慌不忙地回应她。
柯启宇带着苏静走出公司大楼，直奔那家百年老面食店，点了两碗面和几样小菜。
苏静看看面前的饭菜，讥讽地说：
“嗨，大哥，这就是您说的吃顿好的？请人吃饭这么寒碜，好意思吗？”
柯启宇已经吸吸溜溜吃上了，他满嘴噙着面条，敲敲苏静的碗：
“快吃吧，这是我的最爱。拿自己的最爱请客，诚意十足。”
苏静白他一眼，一边吃一边好奇：
“诶，你是怎么和梅超风说的？”
“我就说我要开导你，她就点头了。”
“就这么简单？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导我什么呀？”
“没有什么烦恼不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这么经典的台词，你没听过吗？”
苏静摇摇脑袋：
“没个正形。”
他俩吃饱喝足后，挺着圆鼓鼓的饱腹，相互调侃说，装了一肚子的烦恼消化剂，瞬间感觉心满意足了。
苏静感慨道：
“人真是一种特别会自欺欺人的自以为聪明的动物。”
柯启宇嘴里叼着根牙签，口齿不清地说：
“能骗得自己开心每一天也不错啊。”
俩人说说笑笑地回到了办公大楼。
在大楼电梯口，苏静和柯启宇意外地遇到了刚从外面进来的简宁远，他脚步匆匆，身后跟着他的秘书陆宽。
“简总好！”柯启宇主动打招呼。苏静也跟着腼腆地问候了一句“简总好！”话出口，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简宁远很有风度地点点头：
“你们好！吃过饭了？看起来吃得不错，吃的什么？”
“我们去盘丝洞吃了‘千丝面’。”柯启宇调皮地和自己的老总说。
简宁远愣了一下，叨念一句：“盘丝洞？”继而明白柯启宇说笑，配合地笑笑，“你能顺利回来，看来是苏女侠救的咯。”
“简总英明。”柯启宇涎皮着脸，还没忘顺便关心一下简总的胃，“简总，您吃过了吗？要不要也去平民一把，吃一碗面去？”
“确实没吃呢，不过，你们已经吃完了，下次吃的时候记得提前叫我。”说完，简宁远一双眼睛紧盯着苏静，好像在逼着她说话。
苏静根本不敢看简宁远的眼睛，一直低着头，但她分明能感觉到他那双隐藏着热辣的眼睛，像长在自己身上一般。
很快，电梯到了28层。柯启宇和苏静一边走出电梯，一边客气地和简宁远道别，苏静看到简宁远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只说了一声：“再会。”
电梯门关上，继续上行去了30层。
苏静和柯启宇一边往自己的工位走，一边随意地聊着。
“咱们简总永远都那么神采奕奕，男人中的极品啊！”
“怎么，你作为男人也夸男人？”
“我可不是小心眼的男人，我欣赏一切美好的人事物。”
“嗯，不简单。”说着，苏静给柯启宇竖了个大拇指。
“诶，我怎么感觉你很怕简总，好像刻意躲着他。”
“你真八卦，他是老总，我是小职员，我怕他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不躲着他，难道还主动凑上去像你似的讨好？”
“我问一句，你就说了这么多。我怎么感觉你怨气很重啊？”
“瞎说，你就乱臆测吧，我对老总有怨气？怨得着吗？我对我们那对‘黑风双煞’有怨气还怨得着。”苏静压低声音说完，冲着李伟健和薛珍珍办公室方向努了努嘴。
柯启宇也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不正经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嘛。咱们这一对儿‘黑风双煞’可比梅超风那对儿狡狯得多。啥时咱俩也组个组合，组个压倒黑风双煞的组合。”说着仰着头陷入沉思，忽而欣喜异常，差点儿嚷起来，“我想到了，咱们就叫雌雄药邪，做黑风双煞的师傅黄老邪。看他们怕不怕。”说完得意洋洋撇撇嘴，表示自己很服气自己。
苏静白了柯启宇一眼：
“小声点，别得意忘形，尾巴被人家踩住了。”
柯启宇拱拱手，表示非常赞同。
不知道最初是谁开始私底下偷偷叫李伟健和薛珍珍是黑风双煞，反正这组合名称一经问世迅速在公司里暗自传开了。最初还只是归墟这方神仙之地知道，很快，连设计部“都广”，法务部“皋陶”，销售部“天梯”，营销部“隆中”，财务部“陶朱”，人力资源部“娲皇”，生产部“盘古”，行政部“缘督”等等部门基本人尽皆知，大约除了首脑们所在的“混沌”不知道这个传奇的组合，其余诸天各部，小到那些大大小小的家居专区都知道了吧。
能得到大家如此高度的认可，皆是因为李伟健和薛珍珍这对组合太具有黑色幽默的潜质。李伟健其人吧，看着圆滚滚、油腻腻，一脸笑面虎样儿，表面看起来颇有一问三不知的风范，但实际上，触及到自身利益时，两绝，绝不手软，绝不含糊。真可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而薛珍珍不一样，薛珍珍见到下属总是板着一张黑面孔，但见了领导就不同了，笑起来很灿烂。所以他们两个人，面黑加心黑，追名逐利的路上相互配合，敢跟他俩斗，敢挡着他们进步路子的人，那会死得很难看。
苏静和简宁远见面时，两个人从来只聊私人生活，只字不提公司工作任何话题。有时，苏静会忍不住好奇心，想要问问简宁远是不是知道这两人的作风和这离奇的组合名称，更好奇他怎么可以容忍这样的小人在公司里逍遥得意？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彼此不干涉工作，各自给出独立的空间，这也是他们交往的约法三章。苏静好奇心再重，也不能破坏我党的“八项规定”。
“柯启宇，你先回去吧。我再去打一下电话，碰碰运气。”
苏静说完，再次找了个不影响别人的安静角落，通常公司的这些角落都摆着简约软垫木椅和小圆桌，上面每天都会更换不同的小巧插花。这样的设计很贴心，给像苏静这样心怀忐忑打电话的人，多少能注入一些勇气和力量。
苏静看了看时间，将近中午一点。苏静推测，商务人士在这个点要么还在饭桌上，要么刚下饭桌，打电话应该是机会。于是，苏静再次拨通了张朝阳电话。
这次运气果然不错，对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张朝阳粗声大气地在电话那头问。
“您好，张总。我是简氏归墟的苏静，您还记得我吧？我去您的别墅给您做过服务的，不知道您是不是有印象？”
苏静说完，心里不停地骂自己虚伪，明明对方都把自己投诉了，指名道姓的，那肯定是心知肚明，自己还要如此社会，曲里拐弯地讲客套话。
“噢，是小苏啊，记得记得，大哥怎么会忘了你？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张朝阳听起来倒是很不见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张总，我给您打电话主要是给您道个歉，希望您能原谅我年轻不懂事儿，惹您不高兴，还劳您神儿给我写投诉信。我感觉真的很抱歉，请您能原谅我。也请您能告诉我，我错在哪儿了，我好及时改正。”
苏静一口气说完更多的违心话，只觉得浑身都像有无数虫子啃咬，极其不舒服。
“小苏啊，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吗？你连自己错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痛快地认错了？”张朝阳说着，咳嗽了一声，“你们李主任不错，调教出来的人挺乖巧懂事儿。不知道错哪儿了都能认错，不错不错，小苏，不错。哈哈哈哈，好呀！”听着电话那头张朝阳的笑声，苏静心里一个劲儿骂他“蠢驴”，叫得这么难听。
“这么说，张总您是原谅我了？那您能不能撤销投诉啊？”
苏静想趁热打铁，尽快和对方撇清关系。
“小苏啊，你别急，撤销投诉很容易，一句话的事儿。问题是，你到底是不是知道自己错了，我还得检验检验。”张朝阳故意卖起关子来，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
苏静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拿出足够的耐心应付对方：“应该的，张总，我几句话就让您撤销投诉，确实显得太草率，对您也不够尊敬。您说吧，要怎么检验我，我一定好好配合您。”
“哈哈哈，好说，好说。”张朝阳似乎喝了一口水，苏静听到吸溜一声，“今晚九点半，我在伊萨贝迪大酒店有个饭局，请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小苏，你也来，帮我应付一下场面，我看看你实际的表现。好吧？”
苏静从里到外每个细胞都在怒吼“不不不，绝不。”但她一个“不”也不敢说出口：
“张总，这样我觉得不妥啊。我不是您的手下，我去了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况且，我最不善交际应酬，万一给您搞砸了，丢了您的人，我岂不是罪上加罪嘛。咱们要不换一个方案，您说怎么样？”
“小苏啊，你这样说就太小瞧了自己了，搞砸，不存在的，不存在。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伊萨贝迪大酒店，我们不见不散。我还有事儿，就这样吧。”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静愣愣地坐了好一会儿，陡然想起下午打卡时间快过了，赶快起身去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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