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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玉龙

    隔日下午,和裴娜娜约定的时间到了,苏静陪着简宁远一起到了裴娜娜定位的“玉龙山庄”。

    玉龙山庄坐落在市政府着力开发的西山风景区,世代生活在芙蕖市的市民们都知道,本市的东山和西山代代相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上古时代,芙蕖市的地貌环境与现在大相径庭。那时的芙蕖市气候温润,四季如春,到处繁花似锦,绿荫葱茏,特别是处处荷塘,各色的芙蕖花竞相开放。芙蕖浑身是宝,养育着定居于此的芙蕖族人。

    芙蕖族第七代族长,生了二十八个儿子,其中最出色的是第五子,蕖五,他不仅长相英俊神武,浑身的本事也十分了得,上山擒虎,下海捕鲨,是飞禽猛兽的第一克星。

    有一次,蕖五上山打猎,从一只花斑豹嘴里救下了名闻遐迩却神秘无人得见真颜的巫女芙苡。两人一见倾心,可芙蕖族向来有个规定,凡是巫女都不可以下山,更不可以嫁为人妇。陷入情爱里无法自拔的芙苡和蕖五一筹莫展,起初,两人只能偷偷在山上密会。后来,芙苡给蕖五生下了孩子,俩人的秘密再也瞒不住了。

    蕖五是被芙蕖族寄予了最大厚望的族长候选人,全族的未来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却令全族失望,令父亲蒙羞。族老们聚在一起商量,决定留下蕖五,除掉芙苡和她的孩子。

    于是,族老们找了个借口支走了蕖五。

    当蕖五带着族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到几百里外的冥仓海,铲除潜伏在海底,时不时冒出来祸害人类的海妖时,族老们带着村子里所有的老少,把芙苡居住的玉龙山围了起来,他们放火烧了山。

    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村民们就在山下等了三天三夜,直到漫山遍野都成了灰烬,他们到山里搜寻芙苡和她孩子的尸骨。令村民失望的是,没有任何人搜寻到尸骨,哪怕是一小块小儿的尸骨,也未能搜到。族老们一致认为,定然是火势太大,烧得连骨头渣儿也没了。

    七天后,蕖五浑身是血,带领着抬着海妖尸体的壮士们回来了。所有人都向他隐瞒了芙苡和孩子被烧死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当蕖五划着竹筏,穿过荷塘,兴冲冲上到玉龙山要去见他的妻儿时,傻眼了,昔日郁郁葱葱的青山绿树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那黑黢黢的山上,哔哔啵啵,偶尔还会有一声爆裂传来。蕖五的心瞬间也被烧焦了,他发疯似的满山奔跑,喊着芙苡的名字,呼唤着他们的孩儿。可是任凭他喊破喉咙,也没有人回应他了。

    蕖五的怒吼咆哮之声从玉龙山上一直传到了山下的芙蕖村,村民们纷纷捂着耳朵躲藏,可他们无处可藏,他们脚下的地开始碎裂,荷塘里的水掀起巨大的水幕,荷茎被连根拔起,到处飘飞。村民们跑到哪里,哪里就出现一道大裂缝儿。他们的惨呼声完全被淹没在了大地的咆哮声里。整个芙蕖地界被来自地底深处的轰隆声震得地动山摇,人们发现,他们脚下的地就像翻动的卷饼,一层层的上卷着。几百里外的冥仓海也不见了,那里爬升出了一座山,与玉龙山遥遥相望。芙蕖族的村民们无一幸免,都被卷入了地底深处。

    从此,芙蕖地界的气候变得恶劣起来,再没有人能在此存活下来。这里,成了一片死气沉沉的枯山焦石,寸草不生,连一只小虫子都无法在此生存。人们都说,蕖五让所有人为芙苡母子陪葬,连上苍都同情他,帮他毁天灭地,让美丽的芙蕖,变成了穷山恶水的鬼蜮。

    岁月变迁,时代更迭,历经了无数的沧海桑田,芙蕖的气候环境开始有了改善,逐渐地四季分明的芙蕖地界开始有了生命的迹象。人们都说,蕖五和芙苡母子终于相会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终相见,于是,仇恨消散,芙蕖又焕发了新的生机。虽然芙蕖再无片片荷塘,朵朵芙蕖花,可芙蕖这美丽的名字世代流传了下来,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也经久不衰地流传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这个传说,芙蕖市约定俗成的潜规则是——父母从来不干涉孩子们的婚姻,即使如花似玉的女儿要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朽,他们也不会说半个不字。芙蕖人都相信,爱情的威力,足可以毁天灭地,没有人敢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去拦阻两个相爱的人。

    简宁远和苏静到了玉龙山庄门口,给裴娜娜打了个电话,她早已经到了,从里面出来迎接两个人,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派头。

    “娜娜老师显然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看起来是真心喜欢这里。”苏静挽着裴娜娜的胳膊,边往里走边调侃。

    “岂止是喜欢,简直爱死了。你瞧瞧,这里,风景如画,恍若仙境。没有喧嚣,没有浮躁,有的只是温润如玉,清风徐来。如此诗情画意的地方,才可以安放那荡气回肠的凄美爱情传说。我要在此恭候一对对蕖五和芙苡,我要见证他们的爱情,上古是悲剧,现代则是传奇。”

    “娜娜老师,您难道只接待恋人?其他访客不要了?”苏静在想,裴娜娜到底有多少面?不同环境,不一样的时候见她,她似乎都有不同,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谁说谈恋爱只是青年男女的事儿,恋爱的意义被现代人窄化了。我们自己和自己也可以谈恋爱,我们和任何人都可以谈恋爱,恋爱,不过是一种亲密关系的代名词。我和我所有的访客都在谈恋爱,如果我们初期没有建立恋爱关系,那就得分手了,我也没机会见证他的成长了。可如果我们的关系能顺利进入恋爱阶段,我们就可以一起遨游很深很深的心灵之海,那里可是秘境,没有这种恋爱关系,是不可能进入的。”

    说着话儿,他们绕着水上弯弯折折的石板廊桥进入到一个大玻璃房里,那房间隔空建在水上,透过四围的大玻璃,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屋子里的布置简洁大方,看得出,定然是请来懂艺术设计的人精心布置的。

    临窗有个大的实木茶台,茶台主人身后的墙上做了一组实木多宝格,格子的造型变化比较大,里面大大小小放着的都是各种材质,不同色调的佛像菩萨罗汉。

    裴娜娜带着简宁远和苏静进门时,门口早已恭候了两个男人,简宁远和苏静一看,其中一人居然是张朝阳,三个人忍俊不禁都说:

    “这世界还真是小。”

    “是啊,张总,世界真是小,可张总太大了,哪儿都有您。”

    简宁远和张朝阳边握手,边开玩笑。

    “是我们有缘,所以在哪里都能见着。”他转而和苏静握手,“苏静,久违了,我心里可一直放不下你,你不介意吧?不,应该问简总不介意吧?”

    “张总如此坦率,宁远要说介意,是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可说心里话,还真有些介意。”说着三个人都笑了。

    “原来你们认识,这就好办了。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玉龙山庄的老板,卓里群,卓先生。卓先生,这位是简宁远,简式家居的简总。这位是他的助理苏静。”

    裴娜娜还没说完,张朝阳已经拉着简宁远到茶桌旁坐下了:“裴老师,我们先坐下来说,这么一直站着像什么话。”

    “对对对,大家都坐,我们坐下说。卓总,要不您和简总聊,我来给大家沏茶,如何?我手艺不到家,好在大家都是自己人,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说着,裴娜娜主动坐到了主人的位置,忙乎着为大家煮茶、沏茶。

    卓里群坐到了张朝阳的旁边,四个人围着茶桌,寒暄了几句,很快就切入了正题。

    “简总,听裴老师说,您是她的金主,您答应为她投资。不知简总看了我这山庄,能否估个价?”

    卓里群瘦长的脸,一双眼睛十分深邃,很难看出他的真实意图。

    “卓总,再好的东西,如果遇不到识货的主人,也枉然。您说是不是?这山庄在你我手里,只是个玩物,可到了裴老师手里,摇身一变成了疗愈心灵,解救万千生命脱离无妄苦海的圣地。虽然我们在商言商,但如果您要出天价,我也痛快地出手豪阔。我们就双双掉入了禄蠹的腐臭味里了,钱在我们手里也都是铜臭味了。裴老师见了我们这样的做派,心里恐怕会很不舒服。等她接手了这山庄,为了给我交代,不让我亏钱太多,她的心理压力倍增,少了那份淡然自得的心情,又如何能把这山庄养成真正的生命疗愈之地?所以,宁远恳请卓老板手下留情。”

    “佩服,佩服,简总这番说辞,滴水不漏,抬高了山庄,神话了裴老师,把卓某可是架到炭火上烤了啊。”

    卓里群说着,哈哈笑了起来。苏静看看简宁远,看看卓里群,不知道这笑里到底传递着什么意思。

    张朝阳插话了,说:

    “简总的话太深奥,我一粗人听不懂,但有个意思我大约知道,便宜点儿。简总,没错吧?”

    “没错,还是张总说话简单易懂。简总,绕这么大圈子,不就这三个字吗?”卓里群抢在简宁远前回应道。

    “是这个意思,也不是这个意思,宁远就不多说了,还是卓总给个价吧,宁远尽力配合。”简宁远说着,抱了抱拳。

    “等一下,我还有话说呢。”张朝阳一手搭在简宁远身上,一手搭在卓里群身上,“二位当我是空气吗?既然今日我在场,这个事情就不能撇开我,毕竟这山庄我也是占有股份的,虽然那点儿股份没有话语权,但我张朝阳是有身份的人,我要说话,两位兄弟还得给我面子,是不是?”

    “自然,自然。”简宁远和卓里群都表示认同。

    “卓哥,咱们不谈什么高大上的道理,咱们讲交情,简总这个人,绝对够朋友,值得交,多一个朋友多一条道,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朋友就成了自己救命的稻草了,您说是不是,卓哥?兄弟我行走江湖,交朋友第一,赚钱第二。我知道简总目前一定遇到麻烦了,而且我估计麻烦还不小,现在让他拿出一大笔钱,我不知道他坐这儿还这么淡定,底气从哪里来,可我张朝阳不能知道装作不知道。我得伸手帮我这兄弟一把,卓哥,您卖朝阳一个面子,这山庄咱们不必卖了,咱们折算成股份,我们一起把裴老师这台子给她搭起来,让她唱戏,我们做她的后台老板。卓哥,您占大股51,我和宁远老弟占小股,裴老师占技术股,宁远19,我10,裴老师20,这样可好?”张朝阳说完,眼巴巴看着卓里群,期待他能点头。

    “朝阳老弟,如果你哥哥有办法,也不至于非要卖这心头好,实在是哥哥吃了暗亏,资金紧张,才出此下策。只是哥哥没想到,简氏这么如日中天的企业,也出问题了?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简总,到底怎么回事,您也没跟我说,我这还让你给我买这山庄。”裴娜娜也很惊讶,她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心愿,没有顾及到简宁远的麻烦,心里感觉很有些过意不去。

    “张总,您是怎么知道我遇到麻烦了,这事儿除了苏静,谁也不知道,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的。”简宁远最奇怪的是,张朝阳如何知晓此事。

    “你照顾苏静那段时间,有个摩米家居的来找过我好多次,想让我把简总之前给我的股份撤出来,改投他们家。我就想了,这么机密的事,如果不是内部有人泄密,竞争对手如何得知?虽然我也只是猜测,但我听了你今天的话,感觉你是手头紧了。肯定被人给黑了,而且还是自己人。我说的对不对?”

    简宁远点点头,感激地看着张朝阳说:“谢谢,朝阳兄弟,患难才能见真情。我才开始调查这背后之人及他的小动作。我手头确实有些紧,不过,我想着把我的别墅卖了,虽然买不下这个山庄,但我可以请卓老板给我个缓冲时间。刚才那些话倒不是兄弟为了省钱冠冕堂皇的话,是宁远发自肺腑之言。”

    “简总,算了,不能为了我的理想,搞糟了你的现实,这时候让你帮我了这心愿,简直是雪上加霜。算了,我们不买了,以后再说吧,先解决当前困局,我们现在就回公司,我和你们一起调查。”裴娜娜说着,起身就准备离开了。

    “裴老师,稍安勿躁,怎么连你也如此沉不住气啊?”卓里群开口阻止了裴娜娜。他转而对简宁远和张朝阳说,“我们也算难兄难弟了,这样吧,就按朝阳说的搞。我刚刚还想,说不定裴老师这事业还是我们两家扭转乾坤的法宝呢。患难见真情,宁远这个朋友,我交了。”

    几个人一听,不约而同都松了一口气,如此皆大欢喜的事情,大家都说值得浮一大白。

    “各位,我让白经理去准备合同,咱们稍待片刻移驾到膳食区去,来它个一醉方休。”卓里群把山庄的白经理叫过来,交代了一番。

    这晚,几个人吃到了很晚才散,席间,简宁远和苏静了解到,不知道什么缘故,市土地规划管理局要征收卓里群的贸易工厂,给的价钱还特别低廉。卓里群当然不干,土地局便不再提征收的事儿了。卓里群以为没事了,可他发现,他的贸易生意开始处处受阻,各种不顺利,不是税务来找麻烦,就是海关扣押货品,后来,连供货商都断供了。他的资金链断裂,至今陷入僵局,愁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到土地局,简宁远看看苏静,苏静也看看他,心有灵犀地给了彼此一个眼神,俩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都在想,怎么又是土地规划管理局?真有这么巧的事儿吗?可是不巧,又如何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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