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道 第二十三章 改嫁
说书人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咱也得说。
现在的看官们可真行。以前说书多省事，准备好几段历史典故或百家经法，去哪都能说上一下午。如今已经没几个人爱听那些了，唯一能留住这些衣食父母的就是说些当今世上大人物们的秘辛。无论哪里的人，对于窥探他人隐私的兴致从未减少过。
这些时日我云游到了南樾境地，那就给这一帮好奇群众们说说朝廷的事情吧。问我为啥不说他们南樾自己的事情？那可不敢乱说，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卯足劲的说他对家总归是没错的。
南樾都城果然名不虚传。看看这街道，纵横交错干净利落，往来车马也是井然有序的。听说这里最出名的莫过于多年前土匪山寨改建而成的商业街，如今依旧如火如荼热闹非凡。不如我便去那边寻个茶楼戏院啥的，谋个生计问题应该不大。
很快，在“何风细语”茶楼我得了一营生。要求不用高，一桌一扇一抚尺，一日三餐不露宿，足矣。正值阳光大好的午后，来喝茶的客官三五成群好不热闹。我立于桌后，经店里掌柜的简单介绍，便开始了今天的第一讲。
“今日胜友如云高朋满座，小生初来宝地诚惶诚恐。第一次在这说书与各位客官，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海涵。”看得出大多数人对我的出现大抵是不以为意的，继续喝着茶吃着小糕点。
我打开折扇边摇着继续：“某知道这间茶楼以及这街上几处戏园饭庄，都是王妃何氏家族的产业。只可惜前些时日王妃仙逝，南樾又痛失小公主……”话没说完便觉得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了，整个茶楼顿时安静了许多。
近前一桌有位大汉突然厉色道：“你这厮哪里来的匹夫，怎敢狂言妄语王妃家事？你可知这是我南樾人最痛心疾首的事情！”而后茶楼里的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我连连鞠躬作揖：“小生知错，知错。实不敢置喙王妃家事，更不敢对南樾说三道四。恰恰相反，某颇有些探得隐秘消息的手法，所以只是想与众贵客们说上一说你们最为饮恨的仇敌冤家。不知有否？”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叫嚷声此起彼伏，而后那壮汉直接站起身来怒喝道：“还他娘的有谁，李寅虎李巳蛇！不是他们俩，王妃会殒命吗？就算你是那边的间人我也敢这么说！”
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稍远些一位儒生模样的人拍案而起：“这对卑鄙无耻的父子，为了升官发财攀龙附凤，巴结朝中阉党，陷害忠良。而后屡屡撺掇着皇帝对我南樾发动战争，使得中原大地饿殍遍野，道殣相望！”
忽一妇人掩面而泣：“我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妇人，不懂你们这些大道理。我只是怀念王妃，她对南樾的好，对臣民的好，咱们世代都不能忘记！”眼看着情绪越来越高到不行了。
忽然扶尺一下，满座寂然。
钱未羊
改嫁。
与之前一个人的大婚如出一辙。凤冠霞帔，秀禾红服，府里上下到处张贴着大大的囍字。不同的是，这次所有人都喜出望外，连花草树木都像沾上了喜气，只是除了我。
可能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忘不了的人，就算远在天边触不可及，抑或甚至是阴阳相隔。感觉就是忽然一夜清风吹来，情不知所起，便一往而深了。
我时常在想，这样的梦中之情为何算不上真实呢？生者可以死于梦中，而死者也可以重生在梦境里。这般相遇，难道不是情之至也吗？那些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亲共枕的姻缘，岂不才是形骸之论吗？
虽然是白天，可大红蜡烛依旧闪动着昏暗的光线，屋内还是阴冷的很。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清瘦了不少，这抹妆容不知为谁而化。外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大抵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想到曾拼命和爹娘抗争这门亲事，最终还是不忍心见他们如此为难痛心，坦然接受吧。只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经历罢了，谁说当个行尸走肉，而后了此残生不是桩美事呢？
杀人诛心，子鼠这才刚死两个月而已。我完全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那狠心的爹就迫不及待的要将我扫地出门。还有他奇怪的李巳蛇，就算是我们两家有权钱交易相互利用，可我的过往经历他都一清二楚，怎么还会愿意娶我这样的女人呢？
我还是一直坚信是他杀了子鼠，娶我难道就是为了报复吗？无时不刻都想为他报仇，可我没有一身的武功，也没有亲信的卫兵，谈何容易。想到如果因为我再连累到爹娘和整个钱家，那我的罪责就更大了。
阿爷对不起，你说的没错，最让你操心伤神的就是我这个不孝孙女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错在哪了，我不可以有感情有爱的人吗？就那一次的四目相对，冥冥中就像开出了一朵罪恶的花。
但我不信命，就算是恶花也终会结出善果来。这世上一定有灵魂的存在，我分明可以感觉到他像幽灵一般的陪在我身边。虽然触摸不到，可每当我睡着的时候，他都会和我一起翩翩起舞。
爹娘叔婶，弟弟妹妹们，我要走了，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普地县和钱家宅院。不知何时还能再回来，你们千万保重。
起轿。
李巳蛇
我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随便那些长舌妇背地里怎么议论，反正这个亲我是成定了。无非就是些我即将过门的娘子不是黄花大闺女，与他媾合的野男人横死街头。继而说知府老爷家门不幸，捡了只破鞋还如获至宝。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堂堂李巳蛇会在乎这么点凡尘俗事吗？可不是因为她钱家有钱有粮，我就假清高说漂亮话。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谁生下来也不是圣贤，哪能没点瑕疵呢？
想那钱未羊对她情郎一片痴情，甚至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举行“冥婚”，足以见得她是个重情重义不一般的女子。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其实说的是女子要么有才华要么就要有德行，二者至少得有其一。我和他们看的不一样，这还未过门的新娘，无论是“财”还是德，我觉得她都有了。娶她回府，应该是对我李家有百利的。
当然当然，自古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谁会和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陪嫁的清单先新娘一步而来。一万两雪花白银外加整整一万石粮食。不过与其说是嫁妆，倒不如说是他钱家进贡给朝廷用来攻打南樾的军需。
这钱粮经嫁妆到广凌府，再由我爹之手送入首辅大人的荷包，至于他报告给朝廷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当然最终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首辅大人在皇上面前又发光了一回；爹在首辅面前大放异彩；钱家在我爹这里喜结连理，好事成双。不对，何止成双。
因募捐军资有功，钱家二爷钱乙被首辅大人任命为广凌通判，而我也得到了随军参军的职位。别看我这职位低下，却有机会可以和首辅大人一同出征，并时刻保持在其左右。有官有商，何其乐哉！娶其为妻，大事可图！
克定南樾，建功立业！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咱也得说。
现在的看官们可真行。以前说书多省事，准备好几段历史典故或百家经法，去哪都能说上一下午。如今已经没几个人爱听那些了，唯一能留住这些衣食父母的就是说些当今世上大人物们的秘辛。无论哪里的人，对于窥探他人隐私的兴致从未减少过。
这些时日我云游到了南樾境地，那就给这一帮好奇群众们说说朝廷的事情吧。问我为啥不说他们南樾自己的事情？那可不敢乱说，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卯足劲的说他对家总归是没错的。
南樾都城果然名不虚传。看看这街道，纵横交错干净利落，往来车马也是井然有序的。听说这里最出名的莫过于多年前土匪山寨改建而成的商业街，如今依旧如火如荼热闹非凡。不如我便去那边寻个茶楼戏院啥的，谋个生计问题应该不大。
很快，在“何风细语”茶楼我得了一营生。要求不用高，一桌一扇一抚尺，一日三餐不露宿，足矣。正值阳光大好的午后，来喝茶的客官三五成群好不热闹。我立于桌后，经店里掌柜的简单介绍，便开始了今天的第一讲。
“今日胜友如云高朋满座，小生初来宝地诚惶诚恐。第一次在这说书与各位客官，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海涵。”看得出大多数人对我的出现大抵是不以为意的，继续喝着茶吃着小糕点。
我打开折扇边摇着继续：“某知道这间茶楼以及这街上几处戏园饭庄，都是王妃何氏家族的产业。只可惜前些时日王妃仙逝，南樾又痛失小公主……”话没说完便觉得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了，整个茶楼顿时安静了许多。
近前一桌有位大汉突然厉色道：“你这厮哪里来的匹夫，怎敢狂言妄语王妃家事？你可知这是我南樾人最痛心疾首的事情！”而后茶楼里的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我连连鞠躬作揖：“小生知错，知错。实不敢置喙王妃家事，更不敢对南樾说三道四。恰恰相反，某颇有些探得隐秘消息的手法，所以只是想与众贵客们说上一说你们最为饮恨的仇敌冤家。不知有否？”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叫嚷声此起彼伏，而后那壮汉直接站起身来怒喝道：“还他娘的有谁，李寅虎李巳蛇！不是他们俩，王妃会殒命吗？就算你是那边的间人我也敢这么说！”
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稍远些一位儒生模样的人拍案而起：“这对卑鄙无耻的父子，为了升官发财攀龙附凤，巴结朝中阉党，陷害忠良。而后屡屡撺掇着皇帝对我南樾发动战争，使得中原大地饿殍遍野，道殣相望！”
忽一妇人掩面而泣：“我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妇人，不懂你们这些大道理。我只是怀念王妃，她对南樾的好，对臣民的好，咱们世代都不能忘记！”眼看着情绪越来越高到不行了。
忽然扶尺一下，满座寂然。
钱未羊
改嫁。
与之前一个人的大婚如出一辙。凤冠霞帔，秀禾红服，府里上下到处张贴着大大的囍字。不同的是，这次所有人都喜出望外，连花草树木都像沾上了喜气，只是除了我。
可能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忘不了的人，就算远在天边触不可及，抑或甚至是阴阳相隔。感觉就是忽然一夜清风吹来，情不知所起，便一往而深了。
我时常在想，这样的梦中之情为何算不上真实呢？生者可以死于梦中，而死者也可以重生在梦境里。这般相遇，难道不是情之至也吗？那些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亲共枕的姻缘，岂不才是形骸之论吗？
虽然是白天，可大红蜡烛依旧闪动着昏暗的光线，屋内还是阴冷的很。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清瘦了不少，这抹妆容不知为谁而化。外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大抵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想到曾拼命和爹娘抗争这门亲事，最终还是不忍心见他们如此为难痛心，坦然接受吧。只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经历罢了，谁说当个行尸走肉，而后了此残生不是桩美事呢？
杀人诛心，子鼠这才刚死两个月而已。我完全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那狠心的爹就迫不及待的要将我扫地出门。还有他奇怪的李巳蛇，就算是我们两家有权钱交易相互利用，可我的过往经历他都一清二楚，怎么还会愿意娶我这样的女人呢？
我还是一直坚信是他杀了子鼠，娶我难道就是为了报复吗？无时不刻都想为他报仇，可我没有一身的武功，也没有亲信的卫兵，谈何容易。想到如果因为我再连累到爹娘和整个钱家，那我的罪责就更大了。
阿爷对不起，你说的没错，最让你操心伤神的就是我这个不孝孙女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错在哪了，我不可以有感情有爱的人吗？就那一次的四目相对，冥冥中就像开出了一朵罪恶的花。
但我不信命，就算是恶花也终会结出善果来。这世上一定有灵魂的存在，我分明可以感觉到他像幽灵一般的陪在我身边。虽然触摸不到，可每当我睡着的时候，他都会和我一起翩翩起舞。
爹娘叔婶，弟弟妹妹们，我要走了，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普地县和钱家宅院。不知何时还能再回来，你们千万保重。
起轿。
李巳蛇
我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随便那些长舌妇背地里怎么议论，反正这个亲我是成定了。无非就是些我即将过门的娘子不是黄花大闺女，与他媾合的野男人横死街头。继而说知府老爷家门不幸，捡了只破鞋还如获至宝。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堂堂李巳蛇会在乎这么点凡尘俗事吗？可不是因为她钱家有钱有粮，我就假清高说漂亮话。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谁生下来也不是圣贤，哪能没点瑕疵呢？
想那钱未羊对她情郎一片痴情，甚至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举行“冥婚”，足以见得她是个重情重义不一般的女子。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其实说的是女子要么有才华要么就要有德行，二者至少得有其一。我和他们看的不一样，这还未过门的新娘，无论是“财”还是德，我觉得她都有了。娶她回府，应该是对我李家有百利的。
当然当然，自古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谁会和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陪嫁的清单先新娘一步而来。一万两雪花白银外加整整一万石粮食。不过与其说是嫁妆，倒不如说是他钱家进贡给朝廷用来攻打南樾的军需。
这钱粮经嫁妆到广凌府，再由我爹之手送入首辅大人的荷包，至于他报告给朝廷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当然最终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首辅大人在皇上面前又发光了一回；爹在首辅面前大放异彩；钱家在我爹这里喜结连理，好事成双。不对，何止成双。
因募捐军资有功，钱家二爷钱乙被首辅大人任命为广凌通判，而我也得到了随军参军的职位。别看我这职位低下，却有机会可以和首辅大人一同出征，并时刻保持在其左右。有官有商，何其乐哉！娶其为妻，大事可图！
克定南樾，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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