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厚颜无耻的活着

    秋日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柔。

    顾晨很享受，睡在草坪上，接受光线轻拂，这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他始终觉得，经过了长时间的治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又想不起来，他究竟忘记了什么。

    脑子好像生锈了，已经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微微张开双眸。

    漆黑的瞳孔仿佛带上了一层薄膜，失去了光泽。

    眯了眯眼睛，微微遮挡直射的阳光，影子在草坪上拉长。

    “老公？老公？”

    顾晨呆愣愣的反应了好半晌，直到又响起几声，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

    “我在。”

    不远处焦急打量四周的女性，看到顾晨的一瞬间才松了口气。

    一路小跑来到顾晨身边。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弄得一身都是泥巴。”

    虽然口吻是责怪，但是却温柔细心的帮顾晨将身上的泥土清理干净。

    顾晨咧了咧嘴，“想出来晒晒太阳。”

    “下次，一定要跟我说。”说完又拿出红色药包递给顾晨，“该吃药了。”

    顾晨嘴角有些僵硬，无神的瞳孔看了看，发着妖冶红色的药丸，有些发晕。

    “你答应我要好好吃药的。”

    顾晨笑的有些勉强，但还是听话的扔进嘴巴里。

    “医院里最近也发生了好多事，所以今天回来晚了。”

    “你记得吧，以前我跟你说过，我们第四医院一直有个失忆的清洁工吧。”

    一旁的顾晨点了点头，“我知道，那时候我的病最重。”

    何芸扶着顾晨吃力的上了台阶，又才开口：

    “嗯，不过就在今天凌晨，她突然去世了。”

    “去世？车祸？还是其他什么？”

    何芸将顾晨扶到沙发上坐下，又顺便倒了一杯水放到顾晨面前，“都不是，是自杀。”

    “自杀？为什么？”

    “不清楚，被人发现还是因为浓厚的烟雾触发报警器，最后有护士敲门进去，才看到她已经上吊自杀了，屋内还有没燃尽的火盆。”

    何芸说完有些叹息，“其实她人很和善，几乎没和任何人有争执过，我听说她的遗物中有一份信件，很遗憾、很悲伤。”

    顾晨到也没什么想法，毕竟他也没见过这个人长什么样。

    “明天医院会给她开一个简单的追悼会，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顾晨有些恍惚，略微停顿片刻，才想起来回答。

    “可是......可是我的病......”

    “治疗时间超过两年了，病症也没有发作过，作为专业的精神科主任医师可以明确的下定结论。”

    说着何芸还翘了翘嘴角，扬起头颅显得很是自信：“出去走走，有利于病情恢复，况且，追悼会又不是以前那栋楼。”

    顾晨轻笑了两声，“好，那我就听医嘱，去走走。”

    ......

    这位名叫铃鹿的陌生人的追悼会很简单，来的人也很少。

    大概数了数，也不超过十个人，其中三位还是追悼会工作人员。

    顾晨医生黑色西装站，跟随何芸站在最后。

    前方的黑白相片上，是一个很利落大方的姑娘，笑容开朗，就是有些消瘦。

    进行到一半，顾晨突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微微转头，便看到同样西装的男子，带着敌意紧紧盯着自己。

    “走吧，我们去旁边。”何芸拉着顾晨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顾晨虽然满头疑惑，却也没有说什么。

    而这件事，直到何芸去洗手间的时候，顾晨找旁边认识的护士，才知道原因。

    “他喜欢何医生很久了，可是，为了照顾你，何医生决定一年前跟你结婚，当时我们还在猜测难道你是何医生的梦中情人，所以才让她放弃各方面都很优秀的耀辉。”

    梦中......情人？

    脑海中再一次闪烁着不真切的画面，喘息、惊慌、哭泣，还有相拥而眠。

    就好像是某种隔膜，将他隔绝开来，又看不真切，随后他放弃了，脑子里一团浆糊。

    “唉，这事儿你可别跟何主任说，她不让我们告诉你这个的。”

    微胖的女孩说完，又悄咪咪的补充一句，将他拉回现实。

    追悼会很快迎来尾声，主持人当中将铃鹿剩下的遗物放到火盆中，烧毁。

    一阵清风吹拂，半截未燃烧殆尽的纸叶，突然飘飞到顾晨脚下。

    上面的字迹潦草、凌乱，半段字句透出的悲伤和遗憾，仿佛要将所有人的心灵洞穿一般。

    “......我究竟......是凭什么厚颜无耻的活在世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