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我同你一起去吧。”我拉住小落落的衣袖,生怕她突然跳走。

    以往她总是一溜烟就从眼前消失,等了好几次才终于在她即将出门时堵到她。

    小丫头惊慌地皱着眉头,小手死死拉着快要被我抓破的衣裳:“饿死鬼你快松开我!我带你去就是了。”

    只是她嫌我穿的太破旧,硬是拿了她的衣服让我穿上才肯带我去,马不停蹄赶着时辰换上衣服出来,看到她还在门口等着才松了一口气。

    “人靠衣装马靠鞍,原来竟是真的,”落落破天荒的称赞我,扯着我转圈,“一点都没了乞丐的样子,你原来难道是哪户人家的小姐?”

    我笑着不说话,她又马上换了一副面孔,白了我一眼:“能把自己作践成叫花子,真是白瞎了这幅皮囊。”

    尽管这样还是拉着我向外走去,我知道她只是嘴上嫌弃,比起前些日子来对我亲近了许多。

    我们走近时结界自然地张开了一小口,走出好远还是难以置信就这样容易就离开了。

    “魔兽多厌拒烈阳,很少有在此间活动的,但是也并非全是这样,还是要多加小心。”落落说。

    可是她是小猫胆子,颤抖的小手比我更紧张。

    原本晴空万里毫无异常,进入丛林处一个时辰,风云突然间变色,剧烈的雷声带着乌云压境来的太快,几乎半炷香的功夫就把天幕遮了个干净。

    “坏了。”落落说道。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尽管早早撑起雨伞,我们的裙脚依旧被大雨湿透,与此同时,山谷里有阵阵尖锐亦或低沉的兽鸣声迭起。

    “那些魔兽让雷声惊醒了!”落落拉着我跑了起来。

    呼啸的风声,树叶被雨水从树上打落的声音,都没有心跳声来的快。

    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落落身体轻盈跳到一旁,而我肉体凡胎闪躲不及被无形的力量撞了出去,一瞬间四肢麻木口鼻腥甜。

    “饿死鬼!”落落反应过来朝我大叫。

    重重的吐气声在不远处响起,毒花谷的魔兽一点点在水雾中现行,终于得见了。那是一只和成年男子一样高的角仙,艳丽的梅花斑点,庞大到吓人的鹿角,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下一刻,张开口发出一声难听至极的嘶鸣,嘴里竟然有密密麻麻好几排尖牙。

    光是想想被这样的怪物咬上一口,皮肉之痛就不堪忍受。

    “饿死鬼你快走!”落落说着,跑过来挡在我身前,雨伞早被甩出去很远,落落的头发和着水贴在脸上,“我来拦着它,你快走!”

    她只是个修为尚浅的小妖,怎么拦得住这种恶兽,恐怕是我拖累了她。

    “我的腿断了,已经走不了了,你快逃吧不用管我。”

    听我这样说,她不可置信地蹲下来查看我的腿:“怎么会伤的这样严重?”

    余光中那只魔兽已经朝着我们跑来,我慌忙将落落推开,如同噩梦一样,血盆大口朝着我的喉咙咬下来,好像几百根木榫穿喉,血液逆流,随着它的甩动,咽下最后一口气。

    【向死•向生】

    从梦中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喘着气,控制不住心头的酸涩,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又活过来了,和从前一样。

    无数次痛恨这样被人安排的命运,却又无能为力。

    还是那片树林,不知过了多久。

    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早已没有了任何痕迹,许是被那场大雨洗去了,凭借着记忆开始寻找离开的路,这一次出奇的顺利。

    不知道落落如何了,那个小丫头在那样危难的关头还能保护我,我早知道她其实是面冷心热,希望落落不要出什么意外。

    走了几个时辰,也许已经出了毒花谷,渐渐看到了人烟。

    硕大的石碑上刻着国界二字,原来已是到了韩丹国,夙国的几个邻国里,韩丹国土最小,物产却丰,是被多国觊觎的肥羊,饱受战乱之苦。

    眼前的是一间小铺子,支着一片不大的棚,三两桌椅,一个店小二打扮的男子跑来跑去地招呼着一桌客人。

    “昨日的大雨来的真是凶猛,耽搁了不少事。”一个魁梧的大汉这样说。

    “要不是周四郎磨磨唧唧不肯动身,我们早在大雨之前就到韩丹了。”说话的女孩眼眶嘴唇乌黑,打扮的极其怪异。

    另外一个男子大约就是女子口中的周四郎,文绉绉的书生模样,自顾自地喝着茶一句话没有。

    “姑娘喝茶吗?小店喝茶不收钱。”店小二注意到我,向我说。

    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本不愿在此停留,听到这话,想着喝几口茶垫垫肚子也是可行的。

    “凤儿,四哥是个文人,自然比我们稳妥讲究得多,只是怕让桓老先生等得急了,既然昨日已经多歇息了一天,今晚就彻夜赶路吧。”那个壮汉安抚道。

    “也只有这样了。”

    他们说着,那个壮汉突然朝我看过来,目光上下打量。我的裙边破的一缕一缕,露出一节脚腕,见他目光有异我不禁夹紧脚遮挡。

    “小娘子生的真是俊俏,”那个女子开了口,“牛二蛋没见过女人,若是冒犯了你,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话虽如此,他们几个面上皆是笑盈盈的没有几分真心,那个叫牛二蛋的更是借着话机朝我走了过来:“小娘子可真是天仙一般啊,怎么一个人在此,实在是太危险了,让坏人盯上可该如何。”

    店小二端着茶过来,见此情景面具畏惧地折身退去。

    眼看着牛二蛋伸了手来摸上我得肩,我心中窝着一股怒火,狠狠打掉他的手:“烦请自重。”

    若是放在从前,大约不会这样胆子大,若不是预先知道了结局……

    在这样的事情上死了几次,已然是数不清了,那年迟香织柳,被拖到运河下的桥洞,事毕沉尸河底;那年固子旬然,被他们当街掳走,一条白绫梁上悬;那年赤着脚逃出,被他们的马车追上,最后弃于荒山葬身豺狼之口……

    既然因果已定,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还不如遵从本心,至少不会含恨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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