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返

    “如此说来,主人并不认识里面的人,只因错认了才救下他?”云姚惊讶道。

    “倒也不是,我或许知道他是谁……”小声嘀咕。

    云妙的手指羞涩地缴着衣裙,朝屋里张望一眼赶紧收回目光:“那个人身上有血光煞气,很危险。”

    “你们二人有万年道行,莫非也怕他?”

    云姚笑得没心没肺:“云妙只是看起来这般软乎乎的性子,她素来勤勉,法力不输上界神仙,里面的凡人若是胆敢冒犯主人,灰飞烟灭只怕也就是云妙一念之间的简单事情。”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手一个牵着姐妹俩回到屋里,与那男人面面相觑,他惊讶于我大半夜从外头领回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我尴尬于方才同他说的每句话。

    “姑娘莫怕,本王并非什么坏人,今日承蒙相救,不胜感激,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看他态度转好,又有云姚云妙撑腰,我也放下了戒心:“小女云娍,乃夙国人氏,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南王殿下无需挂在心上。”

    “你如何知晓本王身份?”他眼里闪过惊讶。

    其实也是猜测,此人身姿伟岸,煞气在身,又自称本王,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正是那个从战场上赶回来的诸康寿的小儿子诸空陵,只是他本该从邻县直接进京,不知为何会出现于此且身负重伤。

    “韩丹皇帝育有十一子皆已成年,除了雁太子和远在南疆征战的南王,其余的要么和雁王一样居于宫中,要么封土大都远离都城,能够出现在这儿的,便只能是南王殿下了。”

    诸空陵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云娍姑娘言之有理。”

    后堂还算大,诸空陵睡在墙角的草席,我和云姚云妙挤在另一边铺好的几块幡子上,中间隔几条案,也算互不打扰。

    既然云姚云妙已经修成人身,我们决定等天亮就离开。

    第二日早晨我们起来,看到诸空陵在堂前焚香祷告,拜那绘贤君,看起来也是要走。

    “主人,他身上龙气微弱,像是被克制。”云妙小声说。

    “不只是他,我早些日子就发现,西方祥云尽散,皇宫中有人将妖物引狼入室。”云姚亦是这样的话。

    “也就是说,有人利用妖术对诸空陵不利?”皇族中人对皇子下手的,大有可能是皇位竞争对手,莫非是雁王?在诸空陵回宫路上便这样急不可耐除之而后快吗。

    “韩丹古来多征战,如今又被妖物趁虚而入,国难将至,可惜了。”云姚一脸老成地摇摇头。

    一时间小康寿那天真无邪的脸在我眼前浮现,心底里透出几分不忍来:“或许我们去看看这场风波也未尝不可。”

    云姚云妙都吃惊地望着我。

    “主人莫非也想看热闹,那妖物可抵御帝王瑞气,修为必不在我们之下,我担心……”云妙扯住我衣袖,神情羞怯。

    看着诸空陵那张与诸康寿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回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若是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后悔一辈子,这一辈子可不似常人那般短暂。

    “我和那老国君还有些渊源,如今韩丹罹难,我一定要留下来的。”我向她们解释。

    诸空陵虔诚地跪拜那尊神塑,半柱香后,直起身来掸了掸衣上灰尘,注意到我们几人的目光,朝着我们走来:“云娍姑娘。”

    “南王殿下此番可是要只身回京?”

    “对姑娘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原本是有一小队随行卫兵,途中遇上大批悍匪,只余下本王一人。”

    “原来如此,”目光扫过云姚云妙,“我们姐妹从夙国来,因为丢失身契曾堕冤狱,无奈之下躲入这荒庙,南王殿下,我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殿下允许。”

    “姑娘千万不要客气,有什么事情直说即可。”他表情认真,令我觉得我说什么他都一定会答应。

    “我们有心往都中去,奈何皇城之地戒备森严,遇到南王殿下,只盼能一同进城不被官兵刁难。”

    诸空陵笑道:“小事情,此地离都城不过百里,你们只需跟随我,保准一路畅通无阻,只是,姑娘进城后作何打算,都中戒律严明恐怕也多有不便。”

    我想要去宫中,想要看看是何人联合妖物秽乱韩丹皇室,这妖怪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可是,若是以这副样貌,恐怕会遇上许多熟人,我现在的法力微乎其微,还不足以对每个人施加障眼法,如果不到必要时,还是先不露面为好。

    “浮萍顺水流,暂时并没有绸缪那么多,等到了城中再做打算罢。”

    于是简单收拾,与诸空陵一起上路。

    双脚走路,路程也就远了几分,一开始还能聊聊天,到天色将晚的时候赶路却辛苦许多,路过一个村子,诸空陵去和村民打听买些吃食,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一辆马车。

    “太好了,有马车喽。”云姚兴奋地跑上前这边摸摸那边瞧瞧。

    她初初为人,对人间这样好奇,这样孩子心性,我看了也高兴,诸空陵亦是满面笑容。

    车上,云姚云妙一左一右簇围在我身旁,诸空陵拿了干粮递进来,普普通通的菜饼,一人分一个,许久没吃过人间的东西,这次竟然吃着格外的香。

    没想到换成马车一晚上就回到了诸阳,此时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城中却早已热闹起来。

    乡间的马车不甚引人注目,直到进城时为过守卫询查,诸空陵自曝身份,不多时便走漏了风声,马车被百姓团团围住,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在外面跟着马车喊,想一睹南王风采。

    原以为诸空陵会避上一避,没想到他竟在外头与沿路的百姓嬉笑攀谈起来,仿佛不在意自己身份尊贵。

    “殿下在外受苦多年,定想家了吧。”一个胖大姐说。

    “是啊,还是都城的风水亲切。”

    “殿下把那些贼寇打得落花流水,我阿娘知道后,心中畅快,多年的顽疾都好了。”一个青年男子从人群外挤上来。

    “令堂康健如常,本王必定多打胜仗。”

    ……

    少年皇子,风姿斐然,我隔着门帘的那条缝,看着诸空陵脸上的表情,就像一条鱼儿,回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方水塘那样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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