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想上山的货郎
正是阳春三月，山花烂漫，遍野花香，香气远远蔓延到山下小镇。
坐落在大山脚下的普通小镇，连通山里的各处小寨，和别的地方小镇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但是在江湖上却很出名，因为在小镇附近的山上曾经有江湖中最出名的山庄---试剑山庄。
十二年前，试剑山庄在一夜之间被人毁去，无人生还，只剩遍地残骸，静静述说着曾经的辉煌。之后的两三年内，每天都有江湖汉子在小镇呼啸而过，奔去山庄遗址。
小镇居民也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偶尔会有人在小镇里四处打听，小镇居民虽说在山脚下世代居住，但都是本分人，压根不懂江湖那一套，慢慢也就没人再来小镇问事。
过了几年，连穿镇而过的去往山上的江湖人也是越来越少，倒是让小镇上唯一的客栈和酒店老板惆怅了好久，惆怅的是没有了那些江湖人，自家的生意又变成了之前半死不活的状态，只靠本地人这生意还真不好做。
清晨下了一场小雨，将初起的暑意压了下去，带来了阵阵凉意，小镇上唯一的石板路被小雨洗刷之后，透出了原来的青石色。
………………
“杏仁、龙须、花生、芝麻糖咧……”
伴着一阵“出动出动出出动”锣鼓声，货郎的吆喝声远远的从小镇入口传来，引得石板路两旁的人都转头看过去。
因为小镇地处山里，外面来的货郎一年也不容易看到几次，来一个倒是一件新鲜事，趁着这机会，可以把家里从山上弄到的山货卖一下，省了跑到山外大镇上的时间，还能给家里婆姨扯些布料，给孩子买些糖果。
一个货郎牵着一匹马，马上放着担子很快走到镇子中间，先把马拴在路旁的树上，顺手拿下肩膀上看不出颜色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拿下担子旁边的竹筒，仰起脖子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抹去嘴角的水渍，用瘦骨嶙峋的大手挠了挠杂乱的头发，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始打开担子。
货郎先取出一大块布铺在地上，拿了地上石头压住布的四角，转身从担子里开始取出自己的货物，一一摆在布上，从各种针头线脑，胭脂水粉，锅碗瓢盆，到糖果蜜饯，琳琅满目，虽然都是小物件，但对镇上人来说，因为出山的麻烦，倒是都挺新鲜的。
趁着货郎摆货的间隙，周围听到吆喝的人早就呼朋唤友的拥到小摊周围，转眼就挤得水泄不通，好像过年了一样。
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真想买东西的没几个人，货郎看来倒是不慌不忙，摆好了货物之后，坐在后面一块大石头上，顺手掀起衣服前襟扇起风来，还开始和周围的人攀谈起来。
这个时候，小孩子是最快活的，山里呆久了，这货摊上东西对他们来说都很新鲜，在人群里转来转去，叽叽喳喳个不停，看什么都高兴。
货郎低头看着围着货摊转的一群小孩，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因为低着头的关系，倒是没有人看到。
“这位兄弟面生的很啊！”伴着一阵浓浓的烟草味道传来的还有一声招呼，一个瘦瘦的老头，拿着一杆长长的烟枪转了过来。
不同于周围的人，老头穿了一身挺板正的黑衣服，腰间系了一条五彩斑斓的腰带，悬了一块玉佩，但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
“小弟王福，初到贵宝地，还望多多照顾！”货郎抬头笑呵呵的对着老头说道。
“照顾不敢当，小老儿姓陈，承蒙乡亲信得过，当了几任镇长”一边说着，镇长陈阿伯在鞋底磕了磕烟锅，然后从烟锅上的袋子里拿了一些烟叶出来，小心地装满烟锅，点燃后转手递给了王福。
王福赶忙从石头上跳下来，在衣服上擦擦手，双手接过了烟枪，放在嘴边抽了一口，闭眼回味了一下，从鼻孔喷出一道白烟，伸出大拇指，赞道：“味道硬是要得！这是您老自家种的，混了山里的药材吧？”
自家的烟叶得了称赞，陈阿伯笑的本来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语气也亲热了许多，操着早年出山在外面学的语气：“老弟台有眼光，一抽就知道了，定是走了许多大地方！进山来单是为了卖货吗？”
“是啊，为了糊口，赚些辛苦钱”王福应道，顺手打开地上担子的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没有摆在外面，却都是一些药材山货，“也收些山里的东西。”
陈阿伯上手翻了翻，撇嘴道：“东西可不怎么着，赶不上咱这镇上的东西。”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围上来的人，吆喝了一嗓子：“娃们都把自家的东西抬出来给这王老弟看看”
周围人群中的男人正等着这一声，轰然叫好，转身各回各家去取自家所采的山货去了。
陈阿伯转身对王福说道：“一会老弟台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收去，给个合适的价钱，也省的娃们辛苦出山了。”
“您老放心吧，有用的上我就直接带走了。”
王福把烟嘴放进嘴里，深深抽了一口，抬头吐出了浓浓的一道白烟，眼睛却飘向了小镇后面的深山。
“陈阿伯，这山看着可真是雄壮啊~！山里好东西不少吧？”
陈阿伯也抬头看了一眼深山，转头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山里人还不是就守着这山吃饭，山里有什么，娃们就收着了，山神爷保佑，年年都挺旺的！”
王福咧嘴一笑：“也不知道这山顶上怎么上去，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陈阿伯好似想起什么，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山顶可去不得，那里不干净！”他回头看了一下周围，女人孩子还围在摊子周围挑着合适的东西，周围没有什么人在，但还是压着嗓子说话：“早十几年，山上有个什么山庄，老大面积了，结果，一夜之间人全死了，山庄也被烧毁了，开始还有好多一看就是混江湖的好汉，时不时地就跑去山上，也不知道找什么，后来几年，人渐渐就少了。据说山庄里的人冤死的，都不去阴曹地府，还在那片废墟里，就等着找活人做替身！”
陈阿伯露出一个吓人的表情，王福也配合着露出了惊骇欲绝的样子：“这可真想不到，看着是个宝地啊，怎么还有这么一出！”顺手把抽完的烟锅细心擦干净烟嘴，双手还给了陈阿伯。
镇子本就不大，说话的功夫，回去的男人就带着或大或小的筐又围了过来，争先恐后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王福，生怕自家东西被落下。一时间王福周围全都是筐，伴着七嘴八舌的叫嚷。
“看我家的，昨天刚从山上采的田七，新鲜带水的！”
“厚朴、石斛……”
“………………”
王福被吵的头昏脑涨，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关键时刻还是陈阿伯喊了一声：“一帮兔崽子，都别吵了，一个一个来，都有的卖。”
陈阿伯看来在镇上挺有威望，一嗓子过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又互相推搡了一阵，终于把手里的筐都放在王福周围，眼巴巴瞅着他，希望他先看自己的东西。
王福喘了一口气，回身从担子里拿出了一杆小秤，开始一家家的看货，有相中的就收好放到担子上的箱子里，然后拿出或多或少的铜子付给人家，收到钱的人满心欢喜，间或就有人觉得自家的东西卖的不值，又是好一通吵嚷，王福一直笑呵呵的，也不着急，耐心与人分辨，陈阿伯坐在旁边，吧嗒吧嗒抽着烟袋，看不过眼就搭上两句。
忙碌到晌午，王福终于是把所有能收的药材都收了，妥善装到箱子里，这才直起身，伸手到后腰捶了两把，趁势又不引人注意的往山顶瞄了一眼，随后转头看向一直坐在旁边的陈阿伯，老头到底是年纪大了，就着暖阳，已经头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王福摇醒陈阿伯，趁着扶起的手，把一个小钱袋塞在陈阿伯的手里，陈阿伯捏了捏钱袋，脸上笑的见眉不见眼：“这可要多谢王老弟了！”
王福也是笑容满面的说道：“哪里哪里，还要感谢陈镇长，要不可掏不到这些好东西，这都是小意思！”
陈阿伯得了好处，就要拉着王福去镇上的小酒馆喝两杯，王福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小摊，和围在小摊周围的人，看来是不想放弃要到手的利润，最后还是和陈阿伯约好，晚上找地方住下之后，带着酒菜去找陈阿伯一起喝两杯。
陈阿伯告诉了王福自己家在哪里之后，就叼着烟袋，背着手哼着山里小调往家走去。
王福又回到之前的大石头上，看着下面吵吵嚷嚷的人群，间或抬起头，默默瞅一眼山顶。
过了一会，一个选了半天货物的姑娘直起腰，手里拿着一个钗子，向王福走来，看来是想问问价格。
走到近前，姑娘看了看王福，笑了笑，却压低了声音说道：“想去山顶吗，许还山！”
坐落在大山脚下的普通小镇，连通山里的各处小寨，和别的地方小镇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但是在江湖上却很出名，因为在小镇附近的山上曾经有江湖中最出名的山庄---试剑山庄。
十二年前，试剑山庄在一夜之间被人毁去，无人生还，只剩遍地残骸，静静述说着曾经的辉煌。之后的两三年内，每天都有江湖汉子在小镇呼啸而过，奔去山庄遗址。
小镇居民也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偶尔会有人在小镇里四处打听，小镇居民虽说在山脚下世代居住，但都是本分人，压根不懂江湖那一套，慢慢也就没人再来小镇问事。
过了几年，连穿镇而过的去往山上的江湖人也是越来越少，倒是让小镇上唯一的客栈和酒店老板惆怅了好久，惆怅的是没有了那些江湖人，自家的生意又变成了之前半死不活的状态，只靠本地人这生意还真不好做。
清晨下了一场小雨，将初起的暑意压了下去，带来了阵阵凉意，小镇上唯一的石板路被小雨洗刷之后，透出了原来的青石色。
………………
“杏仁、龙须、花生、芝麻糖咧……”
伴着一阵“出动出动出出动”锣鼓声，货郎的吆喝声远远的从小镇入口传来，引得石板路两旁的人都转头看过去。
因为小镇地处山里，外面来的货郎一年也不容易看到几次，来一个倒是一件新鲜事，趁着这机会，可以把家里从山上弄到的山货卖一下，省了跑到山外大镇上的时间，还能给家里婆姨扯些布料，给孩子买些糖果。
一个货郎牵着一匹马，马上放着担子很快走到镇子中间，先把马拴在路旁的树上，顺手拿下肩膀上看不出颜色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拿下担子旁边的竹筒，仰起脖子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抹去嘴角的水渍，用瘦骨嶙峋的大手挠了挠杂乱的头发，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始打开担子。
货郎先取出一大块布铺在地上，拿了地上石头压住布的四角，转身从担子里开始取出自己的货物，一一摆在布上，从各种针头线脑，胭脂水粉，锅碗瓢盆，到糖果蜜饯，琳琅满目，虽然都是小物件，但对镇上人来说，因为出山的麻烦，倒是都挺新鲜的。
趁着货郎摆货的间隙，周围听到吆喝的人早就呼朋唤友的拥到小摊周围，转眼就挤得水泄不通，好像过年了一样。
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真想买东西的没几个人，货郎看来倒是不慌不忙，摆好了货物之后，坐在后面一块大石头上，顺手掀起衣服前襟扇起风来，还开始和周围的人攀谈起来。
这个时候，小孩子是最快活的，山里呆久了，这货摊上东西对他们来说都很新鲜，在人群里转来转去，叽叽喳喳个不停，看什么都高兴。
货郎低头看着围着货摊转的一群小孩，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因为低着头的关系，倒是没有人看到。
“这位兄弟面生的很啊！”伴着一阵浓浓的烟草味道传来的还有一声招呼，一个瘦瘦的老头，拿着一杆长长的烟枪转了过来。
不同于周围的人，老头穿了一身挺板正的黑衣服，腰间系了一条五彩斑斓的腰带，悬了一块玉佩，但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
“小弟王福，初到贵宝地，还望多多照顾！”货郎抬头笑呵呵的对着老头说道。
“照顾不敢当，小老儿姓陈，承蒙乡亲信得过，当了几任镇长”一边说着，镇长陈阿伯在鞋底磕了磕烟锅，然后从烟锅上的袋子里拿了一些烟叶出来，小心地装满烟锅，点燃后转手递给了王福。
王福赶忙从石头上跳下来，在衣服上擦擦手，双手接过了烟枪，放在嘴边抽了一口，闭眼回味了一下，从鼻孔喷出一道白烟，伸出大拇指，赞道：“味道硬是要得！这是您老自家种的，混了山里的药材吧？”
自家的烟叶得了称赞，陈阿伯笑的本来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语气也亲热了许多，操着早年出山在外面学的语气：“老弟台有眼光，一抽就知道了，定是走了许多大地方！进山来单是为了卖货吗？”
“是啊，为了糊口，赚些辛苦钱”王福应道，顺手打开地上担子的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没有摆在外面，却都是一些药材山货，“也收些山里的东西。”
陈阿伯上手翻了翻，撇嘴道：“东西可不怎么着，赶不上咱这镇上的东西。”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围上来的人，吆喝了一嗓子：“娃们都把自家的东西抬出来给这王老弟看看”
周围人群中的男人正等着这一声，轰然叫好，转身各回各家去取自家所采的山货去了。
陈阿伯转身对王福说道：“一会老弟台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收去，给个合适的价钱，也省的娃们辛苦出山了。”
“您老放心吧，有用的上我就直接带走了。”
王福把烟嘴放进嘴里，深深抽了一口，抬头吐出了浓浓的一道白烟，眼睛却飘向了小镇后面的深山。
“陈阿伯，这山看着可真是雄壮啊~！山里好东西不少吧？”
陈阿伯也抬头看了一眼深山，转头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山里人还不是就守着这山吃饭，山里有什么，娃们就收着了，山神爷保佑，年年都挺旺的！”
王福咧嘴一笑：“也不知道这山顶上怎么上去，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陈阿伯好似想起什么，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山顶可去不得，那里不干净！”他回头看了一下周围，女人孩子还围在摊子周围挑着合适的东西，周围没有什么人在，但还是压着嗓子说话：“早十几年，山上有个什么山庄，老大面积了，结果，一夜之间人全死了，山庄也被烧毁了，开始还有好多一看就是混江湖的好汉，时不时地就跑去山上，也不知道找什么，后来几年，人渐渐就少了。据说山庄里的人冤死的，都不去阴曹地府，还在那片废墟里，就等着找活人做替身！”
陈阿伯露出一个吓人的表情，王福也配合着露出了惊骇欲绝的样子：“这可真想不到，看着是个宝地啊，怎么还有这么一出！”顺手把抽完的烟锅细心擦干净烟嘴，双手还给了陈阿伯。
镇子本就不大，说话的功夫，回去的男人就带着或大或小的筐又围了过来，争先恐后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王福，生怕自家东西被落下。一时间王福周围全都是筐，伴着七嘴八舌的叫嚷。
“看我家的，昨天刚从山上采的田七，新鲜带水的！”
“厚朴、石斛……”
“………………”
王福被吵的头昏脑涨，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关键时刻还是陈阿伯喊了一声：“一帮兔崽子，都别吵了，一个一个来，都有的卖。”
陈阿伯看来在镇上挺有威望，一嗓子过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又互相推搡了一阵，终于把手里的筐都放在王福周围，眼巴巴瞅着他，希望他先看自己的东西。
王福喘了一口气，回身从担子里拿出了一杆小秤，开始一家家的看货，有相中的就收好放到担子上的箱子里，然后拿出或多或少的铜子付给人家，收到钱的人满心欢喜，间或就有人觉得自家的东西卖的不值，又是好一通吵嚷，王福一直笑呵呵的，也不着急，耐心与人分辨，陈阿伯坐在旁边，吧嗒吧嗒抽着烟袋，看不过眼就搭上两句。
忙碌到晌午，王福终于是把所有能收的药材都收了，妥善装到箱子里，这才直起身，伸手到后腰捶了两把，趁势又不引人注意的往山顶瞄了一眼，随后转头看向一直坐在旁边的陈阿伯，老头到底是年纪大了，就着暖阳，已经头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王福摇醒陈阿伯，趁着扶起的手，把一个小钱袋塞在陈阿伯的手里，陈阿伯捏了捏钱袋，脸上笑的见眉不见眼：“这可要多谢王老弟了！”
王福也是笑容满面的说道：“哪里哪里，还要感谢陈镇长，要不可掏不到这些好东西，这都是小意思！”
陈阿伯得了好处，就要拉着王福去镇上的小酒馆喝两杯，王福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小摊，和围在小摊周围的人，看来是不想放弃要到手的利润，最后还是和陈阿伯约好，晚上找地方住下之后，带着酒菜去找陈阿伯一起喝两杯。
陈阿伯告诉了王福自己家在哪里之后，就叼着烟袋，背着手哼着山里小调往家走去。
王福又回到之前的大石头上，看着下面吵吵嚷嚷的人群，间或抬起头，默默瞅一眼山顶。
过了一会，一个选了半天货物的姑娘直起腰，手里拿着一个钗子，向王福走来，看来是想问问价格。
走到近前，姑娘看了看王福，笑了笑，却压低了声音说道：“想去山顶吗，许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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