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挑衅
孔夫子背着手站在院中，抬头看着天上的飞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转身看着阿狗走过来，左手摸了摸腰间一直悬挂着的荷包，下意识想要取下来，但随即止住动作，对许还山说道：“你们尽快出镇吧。此去西北，一路小心，你是老江湖了，该注意的不用我多说，出镇之后可能会有些麻烦，我会给你们的前方打开一条路。”
许还山点点头道：“前辈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阿狗，我有事也不会让他出事的！”
阿狗哽咽着说道：“夫子！以后我还能见到您吗？”
孔夫子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我说过了，有缘自然能见！不要忘了温习功课，还要按着我在书院教给你的做功课！”顿了顿接着说道：“雏鸟总是要出巢的，以后就看你自己了！”随即一挥手，说道：“赶紧走吧，趁着现在还没有人过来！”
阿狗随在许还山身后走向门外拴着的马匹，走了两步，阿狗猛地回身，跪在地上给孔夫子磕了三个头：“夫子您保重身体，以后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然后站起身，再不回头，背着自己的包裹，被许还山抱上马，由他牵着缰绳向着西边走去。
孔夫子站在院中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良久后，捋须长叹了一声，也不回身，宛如亲眼所见一样，右手向后挥出，一道劲风向着小屋中唯一的支柱扑去，一声巨响，小屋轰然倒塌，掩埋了剩余的一切……随即背着手走出院子，向着书院方向而去。
……
站在书院门口，看着里面熟悉的环境，孔夫子沉默半响，才抬脚走了进去。今日借口身体不舒服，给学生们放了一日假，周围很清静，没有了往日学生们整齐背书的童稚声音，感觉仿佛少了些什么。
那一年，本来是追踪某个任务目标而来到这个小镇，虽然完成了任务，却没想到一直耽搁到现在也没有离开。而这几年在小镇的安静生活，也让孔夫子少有的放松了心情，全身心的投入到育人子弟中，好像又回到了好久以前，久远到他都忘了自己最初只是一个普通书生，在一个和这里差不多的偏远小镇。直到被前任白判官选中，半强迫半向往的走入了自己从书中读到过的、自以为的江湖中。
接下前任的担子，坐上酆都白判官的位置，这么多年以来，被自己亲手杀死或者下令杀死的人无数，都不曾在心里留下任何影子。不知从何时起，原来自己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只是自己还不知道，直到这几年的教书经历，遇到了阿狗，才让自己恍然而悟。
天上传来一声清脆鸟鸣，闻声孔夫子来到窗前，抬起左手，一只黑雀从空中俯冲下来，落在上面。取下鸟腿上的密信，放飞了黑雀，展开看过之后，不禁微皱眉头，信上在催他尽快解决手头事情之后，返回酆都，阎王升殿，要求鬼众齐聚，不得有误。
把信件捏在手中，孔夫子想着为何要选在这时候催自己返回。鬼门大开，鬼众齐聚，又有什么需要做的大生意了？
孔夫子忽然耳朵微动，看向后院自己居住的方向，沉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见个面吧，老狐狸！”
一声嘶哑的笑声传了过来，随即一个身影从院中唯一的小屋开门走了出来，只见来人一身黑衣，杂乱胡须盖住了嘴，满脸皱纹，稀少的头发勉强扎了个小鬏，正是那晚和许还山搭话的赫连绝锋！
“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面，你的功力又有精进啊！老子藏得这么好，也被你找出来了！”赫连绝锋抽了抽红红的酒糟鼻子，看着对面窗口中的孔夫子说道。
孔夫子冷笑着道：“一身羊骚味，藏得再深也没用！”
“白判官居然在这小镇上做了教书匠！这说出去，江湖中不是要有许多人笑掉大牙……。”赫连绝锋露出一个阴阴的笑容。
“你这头狐狸越老胆子越大啊，真不怕杨炎亭知道你来到中原的消息，放下一切，从阳冥关杀过来吗？”孔夫子淡然看着赫连绝锋，眼神里没有一丝笑意。
提到镇北大将军杨炎亭的名字，赫连绝锋眼底露出痛恨畏惧兼而有之的神色，显然对杨炎亭深恶痛绝，沉声道：“老子既然敢进来，自然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如果他敢来，我就给他留个难忘的回忆……更何况……”他显然想到了酆都曾经做出过刺杀杨炎亭的疯狂举动，重新浮出阴阴的笑声道：“他真要来了，还不知道是要杀我还是杀你！没准杀你的机会更大一些。据说当初刺杀他的计划就是你谋划布置下去的吧？派出的杀手也是你麾下九重地狱最精锐的一个？”
面对赫连绝锋的挑拨，孔夫子淡然以对，说道：“不管如何，这是中原的事情，我们自然会解决。但对你不同，酆都不介意接一单白做的生意！就是不知道杀死你之后，你家镇北王会不会滴两滴眼泪……估计是不会，北蛮应该没有眼泪这东西吧！”
不等赫连绝锋开口，从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杀北蛮的事儿，在下不才也想参合一脚！”随着话音传来，一道身影走进书院，正是唐三葬。他换了一身衣服，但还是白色，只是脸色发青不是很好看，眼袋也有些浮肿，显然昨晚在山上没有什么收获。
他对着孔夫子长长一揖道：“唐家唐三葬见过酆都白判官！”随即抬起头，紧盯着孔夫子问道：“不知昨晚山顶您为何出手？”
孔夫子看着他，良久摇了摇头道：“老夫昨晚并未外出，也没有去山顶！”
“哦？那倒是奇怪了，昨晚在山顶出手插入我和许还山之间的人，附近除了您老，还会是谁有那么深厚的功力？”唐三葬显然不可能轻易相信孔夫子的说法，只是他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掌握了最重要的情报，知道了那个孩子的身份。但想到暗中收到的消息，想到对方在这里已经好多年，估计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何一直没有发动？昨晚如果不是白判官……还会是谁？
孔夫子轻笑摇头道：“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向来言出必诺，从不骗人，既然说了昨晚没有上山，就是没有去！”
见孔夫子如此说，唐三葬有些怀疑昨晚自己的判断，但没有轻易放下，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对方心底在想些什么。他暂时放下对孔夫子的怀疑，毕竟眼前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唐三葬转头看着赫连绝锋，沉声道：“老狗，想不到你居然敢到中原来！真是老天有眼，让我碰到了你！准备把命留下来吧，我要带你的头回去祭奠我唐家往日在北方死去的同胞！”
大梁朝对北方发起的无数次战争，几乎每次都要做大量的征兵，中原的江湖人，不管是为了家园，还是为了自身的历练，总有人隐姓埋名的进入军队，一起奔赴北方。但在这两军对垒中，个人能发挥的力量实在渺小，往往十不存三，能活着从北方回来的，少之又少。唐家上一代曾有人随军参加了一次北征，结果去了几十人，回来的只有寥寥十人……死在北方的包括了唐三葬这一支的几位长辈，险些让他这一支在家族中没落。提起往事，唐家上下无不对北蛮恨之入骨，对造成这一切的漠北王和他手下的赫连绝锋恨不得生啖其肉！
“桀桀桀桀，想要老子人头的人多了去了。可惜，老子还是活的好好地，那些人可是早就投胎去了！你也想和他们一样吗？”赫连绝锋怪笑着看着唐三葬，脸上露出一抹狠辣的神色：“十几年前，老子杀得那几个唐家人，你认识？好像有个是叫什么唐决绝，还有个唐拾得，可惜，都没有坚持多久，让老子玩的都不尽兴！你们也不说多派些人，只有那么小猫两三只……。”
唐三葬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赫连绝锋提到的这两个唐家前人，正是他这一支的，唐决绝还是他亲大伯，也葬身在北蛮之地。
“你家那个老虔婆，只敢躲在川中家里，有多久没有公开露面了？是不是早就进棺材了？”赫连绝锋继续用话语刺激着唐三葬，眼底的狡猾却没有逃过孔夫子的眼睛。
“他想要搅乱这池水？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为了脱身？那他也没有必要来到这里！”孔夫子在心中暗暗思索着，但没有放松对赫连绝锋的警惕，这老家伙以阴险狡诈的性情闻名江湖，绝对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唐三葬听了赫连绝锋的话，再也忍不住，右手连连挥动，道道银光从另外一个窗户向着外面的赫连绝锋飞去，左手悄无声息间已经戴上了特制的手套，同时脚下微动，也往前迈了一大步，拉近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赫连绝锋身形一动，向侧方闪开，避开了两拨暗器，右手自腰间拔出一把短短的刀，挥动间打落了后续的几枚弹丸，刀锋与暗器接触间，发出了嗡嗡的蜂鸣声，震动不已，显然唐三葬的暗器不止是准，劲道也是不轻。
“不行啊，这准头这劲道，你和那几个送上门的废物差的太远了！连让老子认真动手都用不上！”打落了唐三葬的暗器，赫连绝锋继续挑衅着他。
许还山点点头道：“前辈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阿狗，我有事也不会让他出事的！”
阿狗哽咽着说道：“夫子！以后我还能见到您吗？”
孔夫子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我说过了，有缘自然能见！不要忘了温习功课，还要按着我在书院教给你的做功课！”顿了顿接着说道：“雏鸟总是要出巢的，以后就看你自己了！”随即一挥手，说道：“赶紧走吧，趁着现在还没有人过来！”
阿狗随在许还山身后走向门外拴着的马匹，走了两步，阿狗猛地回身，跪在地上给孔夫子磕了三个头：“夫子您保重身体，以后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然后站起身，再不回头，背着自己的包裹，被许还山抱上马，由他牵着缰绳向着西边走去。
孔夫子站在院中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良久后，捋须长叹了一声，也不回身，宛如亲眼所见一样，右手向后挥出，一道劲风向着小屋中唯一的支柱扑去，一声巨响，小屋轰然倒塌，掩埋了剩余的一切……随即背着手走出院子，向着书院方向而去。
……
站在书院门口，看着里面熟悉的环境，孔夫子沉默半响，才抬脚走了进去。今日借口身体不舒服，给学生们放了一日假，周围很清静，没有了往日学生们整齐背书的童稚声音，感觉仿佛少了些什么。
那一年，本来是追踪某个任务目标而来到这个小镇，虽然完成了任务，却没想到一直耽搁到现在也没有离开。而这几年在小镇的安静生活，也让孔夫子少有的放松了心情，全身心的投入到育人子弟中，好像又回到了好久以前，久远到他都忘了自己最初只是一个普通书生，在一个和这里差不多的偏远小镇。直到被前任白判官选中，半强迫半向往的走入了自己从书中读到过的、自以为的江湖中。
接下前任的担子，坐上酆都白判官的位置，这么多年以来，被自己亲手杀死或者下令杀死的人无数，都不曾在心里留下任何影子。不知从何时起，原来自己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只是自己还不知道，直到这几年的教书经历，遇到了阿狗，才让自己恍然而悟。
天上传来一声清脆鸟鸣，闻声孔夫子来到窗前，抬起左手，一只黑雀从空中俯冲下来，落在上面。取下鸟腿上的密信，放飞了黑雀，展开看过之后，不禁微皱眉头，信上在催他尽快解决手头事情之后，返回酆都，阎王升殿，要求鬼众齐聚，不得有误。
把信件捏在手中，孔夫子想着为何要选在这时候催自己返回。鬼门大开，鬼众齐聚，又有什么需要做的大生意了？
孔夫子忽然耳朵微动，看向后院自己居住的方向，沉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见个面吧，老狐狸！”
一声嘶哑的笑声传了过来，随即一个身影从院中唯一的小屋开门走了出来，只见来人一身黑衣，杂乱胡须盖住了嘴，满脸皱纹，稀少的头发勉强扎了个小鬏，正是那晚和许还山搭话的赫连绝锋！
“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面，你的功力又有精进啊！老子藏得这么好，也被你找出来了！”赫连绝锋抽了抽红红的酒糟鼻子，看着对面窗口中的孔夫子说道。
孔夫子冷笑着道：“一身羊骚味，藏得再深也没用！”
“白判官居然在这小镇上做了教书匠！这说出去，江湖中不是要有许多人笑掉大牙……。”赫连绝锋露出一个阴阴的笑容。
“你这头狐狸越老胆子越大啊，真不怕杨炎亭知道你来到中原的消息，放下一切，从阳冥关杀过来吗？”孔夫子淡然看着赫连绝锋，眼神里没有一丝笑意。
提到镇北大将军杨炎亭的名字，赫连绝锋眼底露出痛恨畏惧兼而有之的神色，显然对杨炎亭深恶痛绝，沉声道：“老子既然敢进来，自然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如果他敢来，我就给他留个难忘的回忆……更何况……”他显然想到了酆都曾经做出过刺杀杨炎亭的疯狂举动，重新浮出阴阴的笑声道：“他真要来了，还不知道是要杀我还是杀你！没准杀你的机会更大一些。据说当初刺杀他的计划就是你谋划布置下去的吧？派出的杀手也是你麾下九重地狱最精锐的一个？”
面对赫连绝锋的挑拨，孔夫子淡然以对，说道：“不管如何，这是中原的事情，我们自然会解决。但对你不同，酆都不介意接一单白做的生意！就是不知道杀死你之后，你家镇北王会不会滴两滴眼泪……估计是不会，北蛮应该没有眼泪这东西吧！”
不等赫连绝锋开口，从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杀北蛮的事儿，在下不才也想参合一脚！”随着话音传来，一道身影走进书院，正是唐三葬。他换了一身衣服，但还是白色，只是脸色发青不是很好看，眼袋也有些浮肿，显然昨晚在山上没有什么收获。
他对着孔夫子长长一揖道：“唐家唐三葬见过酆都白判官！”随即抬起头，紧盯着孔夫子问道：“不知昨晚山顶您为何出手？”
孔夫子看着他，良久摇了摇头道：“老夫昨晚并未外出，也没有去山顶！”
“哦？那倒是奇怪了，昨晚在山顶出手插入我和许还山之间的人，附近除了您老，还会是谁有那么深厚的功力？”唐三葬显然不可能轻易相信孔夫子的说法，只是他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掌握了最重要的情报，知道了那个孩子的身份。但想到暗中收到的消息，想到对方在这里已经好多年，估计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何一直没有发动？昨晚如果不是白判官……还会是谁？
孔夫子轻笑摇头道：“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向来言出必诺，从不骗人，既然说了昨晚没有上山，就是没有去！”
见孔夫子如此说，唐三葬有些怀疑昨晚自己的判断，但没有轻易放下，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对方心底在想些什么。他暂时放下对孔夫子的怀疑，毕竟眼前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唐三葬转头看着赫连绝锋，沉声道：“老狗，想不到你居然敢到中原来！真是老天有眼，让我碰到了你！准备把命留下来吧，我要带你的头回去祭奠我唐家往日在北方死去的同胞！”
大梁朝对北方发起的无数次战争，几乎每次都要做大量的征兵，中原的江湖人，不管是为了家园，还是为了自身的历练，总有人隐姓埋名的进入军队，一起奔赴北方。但在这两军对垒中，个人能发挥的力量实在渺小，往往十不存三，能活着从北方回来的，少之又少。唐家上一代曾有人随军参加了一次北征，结果去了几十人，回来的只有寥寥十人……死在北方的包括了唐三葬这一支的几位长辈，险些让他这一支在家族中没落。提起往事，唐家上下无不对北蛮恨之入骨，对造成这一切的漠北王和他手下的赫连绝锋恨不得生啖其肉！
“桀桀桀桀，想要老子人头的人多了去了。可惜，老子还是活的好好地，那些人可是早就投胎去了！你也想和他们一样吗？”赫连绝锋怪笑着看着唐三葬，脸上露出一抹狠辣的神色：“十几年前，老子杀得那几个唐家人，你认识？好像有个是叫什么唐决绝，还有个唐拾得，可惜，都没有坚持多久，让老子玩的都不尽兴！你们也不说多派些人，只有那么小猫两三只……。”
唐三葬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赫连绝锋提到的这两个唐家前人，正是他这一支的，唐决绝还是他亲大伯，也葬身在北蛮之地。
“你家那个老虔婆，只敢躲在川中家里，有多久没有公开露面了？是不是早就进棺材了？”赫连绝锋继续用话语刺激着唐三葬，眼底的狡猾却没有逃过孔夫子的眼睛。
“他想要搅乱这池水？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为了脱身？那他也没有必要来到这里！”孔夫子在心中暗暗思索着，但没有放松对赫连绝锋的警惕，这老家伙以阴险狡诈的性情闻名江湖，绝对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唐三葬听了赫连绝锋的话，再也忍不住，右手连连挥动，道道银光从另外一个窗户向着外面的赫连绝锋飞去，左手悄无声息间已经戴上了特制的手套，同时脚下微动，也往前迈了一大步，拉近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赫连绝锋身形一动，向侧方闪开，避开了两拨暗器，右手自腰间拔出一把短短的刀，挥动间打落了后续的几枚弹丸，刀锋与暗器接触间，发出了嗡嗡的蜂鸣声，震动不已，显然唐三葬的暗器不止是准，劲道也是不轻。
“不行啊，这准头这劲道，你和那几个送上门的废物差的太远了！连让老子认真动手都用不上！”打落了唐三葬的暗器，赫连绝锋继续挑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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