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黑白双剑

    小心的避开两具骷髅，慢慢退出房间，阿狗才仔细的打量着两把剑。

    借着光亮，只见手中两把剑差不多长短，大约三尺左右，剑鞘很朴素，只有几道简单的螭纹装饰，白鞘黑纹，黑鞘白纹，除了颜色不同之外，几乎没有大的区别。在两把剑的剑锷同样的位置，用极细的、看起来像是金丝编出了一个字，阿狗仔细辨认之后，认出了是一个‘姜’字。想到凤洛羽的遗书，阿狗怀疑屋里的两具骷髅应该是其中提到的姜凡生与姜凡平，这两把剑是他二人所用。

    阿狗把手放在那把白色剑鞘的剑柄上，稍稍一用力，‘铮’地一声，犹如破竹的声音，他只觉眼前一亮，被他拔出一半的剑反射着珠子的光芒，让房间里仿佛闪过一道闪电。只见剑身犹如一汪秋水，一丝瑕疵也没有，光可鉴人，阿狗甚至能从上面看到自己模糊的脸。

    把剑归鞘放在地上，阿狗又拿起那把黑色的剑，这次拔剑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但铺面一股森寒之气让他鼻子发痒，‘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喷嚏。这把剑和剑鞘一样，剑身黑漆漆的一点光泽也看不到，但透出的寒气让人一点都不怀疑这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

    阿狗拿着两把剑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对剑他本来就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这两把剑好不好，只是感觉应该比镇上屠夫的杀猪刀要好很多……。

    把两把剑收好都放在了地上，阿狗看了一圈石屋，所有的地方都看过了，除了凤洛羽的遗体和两具骷髅，再也没有东西了。他抿了抿嘴，又看了看那边的凤洛羽遗体，默默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仔细的看着她的面容，似乎想要把她刻在脑海中。

    因为密不透风，看不到天上的太阳，阿狗也不知道在石屋中过了多久了。但显然不能一直在这里呆下去，他还要出去找许还山，和他一起走，以后还要学武艺然后去西荒找阿妈。

    阿狗把刚才找到的那块黑布从怀中拿出来，准备把那个石箱中的吃食带上，因为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许还山，虽然身上有一些银两，以后就自己一个人，能省还是要省着。走到石箱旁边，费力的再次打开箱盖，从里面拿出硬邦邦的馒头花卷，放到铺在地面的黑布上，幸好黑布够大，把箱子中的吃食都装了下来。阿狗收拾好包裹，走过去从地上拿起两把剑插在黑布包里面，一起拎在了手里。

    最后看了一眼凤洛羽的遗体，阿狗转过头，从来时的那条走廊向着门口走去。

    ……

    随着接近来时的那个门，阿狗发现外面的光亮没有自己来时候那么亮了。走到门口，一步迈出石屋，只见天边一片火红的朝霞。阿狗记得自己应该在差不多晌午的时候进入的石屋，那时候太阳正在头顶上。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这个石屋中呆了大半天和一个晚上了！

    阿狗回头看了一眼石屋，站在那里想了想，把手中的黑布包放到地上，走过去肩膀靠在石门上，使劲把门推上，直到严丝合缝，和他昨天来时候一样。不过在合拢石门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嘣’的一声，然后就再没有别的声音传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没有在意。

    从地上拿起黑布包，阿狗再没有回头看，沿着昨日自己往前的道路，小心的探着路继续向着这片沼泽的外面前进。

    ……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上的朝阳已经缓缓升起，给阿狗带来了一丝温暖的感觉。前方树木开始多了起来，看来这片沼泽终于是要走到头了。阿狗擦了把额头冒出的汗，把后背的包裹往上送了送，感觉着脚底越来越结实的地面，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在这时，从他过来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轰隆’一声，阿狗只觉得脚底都有一些晃动。他慌张的转过身，看向那个方向。

    只见远远的天上一股灰色烟尘高高扬起，因为没有风，所以笔直一条的向着天空延伸，仿佛一条龙正从地底冲出，向着天空而去。

    阿狗看着那个位置，不知怎么的，觉得一定是那间自己呆了一夜的石屋！它应该已经倒塌或者不知怎么毁掉了，包括里面的两具骷髅和……凤洛羽的遗体……。

    阿狗呆呆的看着那道烟尘逐渐散去，直至什么都没有了。他心底好似少了什么东西，就像那晚阿妈离开自己远去一样……。

    ……

    许还山在唐三彩放弃战斗，追着阿狗的踪迹离开之后，稍事休息，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身上受的伤，把马匹栓好，然后赶紧也向着树林中钻了进去。至于那个黑影，就像他出现的时候一样，鬼魅一样的消失了，也没有和许还山打招呼。

    沿着唐三彩偶尔留下的一些踪迹，许还山费力的在树林中穿梭。他很不适应这个环境，至少西北从来没有这么大片的树木，偶尔有几颗也根本不能成林，毕竟那边风沙太大，根本不容树木长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还山已经连唐三彩留下的痕迹都找不到了，他焦急地在周围仔细寻找，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阿狗可是牵连着他身上所中之毒，而且楼红瑶和孔夫子也先后嘱咐他，让他带好阿狗，如果真弄丢了他，许还山只要想到那两方势力，就感觉自己所中的毒也都是小事了，解不解已经没有关系了——反正都是死，只是死的方式可能会有不同……。

    这时候，他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听声音应该是唐三彩，精神一振，不管是不是阿狗被发现了，也要赶紧过去，不能让阿狗有一点损伤。

    凭着记忆，许还山向着那声怒吼传来的方向掠去，只是在那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道是阿狗被唐三彩抓到了还是怎样。虽然心内焦急如焚，许还山还是勉强静下心来，一边飞掠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深恐漏过什么线索。

    好不容易穿过树林，许还山只觉眼前一亮，看到眼前一片空旷，树木稀少，极远处才能看到又有茂密的树林。只是眼前并没有任何人迹，没有阿狗，也没有唐三彩。

    他往前走了两步，结果一脚踩进了泥里，深深陷了进去，吓了他一大跳。赶紧把脚拔出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才判断出面前的一大片平地居然是沼泽，这可是他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许还山茫然的看着眼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唐三彩是不是已经抓到了阿狗然后离去了，一点线索也没有。

    ……

    拖着疲倦的身体，许还山在下午迫不得已又返回了小镇。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孔夫子那里，哪怕会有责罚也顾不得了。

    刚走进小镇，许还山就发现镇上到处都是人，每个人都是恐慌万分的样子，三五成群的聊着什么，连他牵着马走过去，都没有人发现王‘神医’的出现。

    许还山敏锐的察觉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孔夫子说过的那个麻烦发生了？

    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在旁边听了一会，许还山的脸色渐渐变了——他没想到是这么的麻烦——书院被毁，孔夫子不知去向！

    这时有人发现了许还山，忙和他打招呼，许还山心不在焉的胡乱应了两声，然后牵着马向着书院的方向而去——他要自己去看看现场，分析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路来到书院之前的位置，许还山远远的就发现之前那间不算太大，但是也很显眼的建筑已经没有了，原地全都是房屋倒塌之后剩下的残砖破瓦，一眼就能看到原来后院的位置。但是后院那片竹林已经倒折了大半，全都是七扭八歪的向着各个方向倒去，在竹林间的那间小屋也没有幸免，只剩一面墙壁微微摇晃着立在那里。

    周围没有什么人，看来该来的都来过了，这小镇也没有衙门，要报官还要去好远的大镇才行。估计陈阿伯已经派人去了，反正这里已经全都废了，也就没有人在看着。

    许还山放开缰绳，让马自己去旁边的草地吃草，自己谨慎的慢慢靠近废墟，希望还能发现一些痕迹，以此判断孔夫子的状态。

    走不两步，他就发现了以前是书院大门的地方，一扇门倒在地上，上面有个不太明显的掌印，应该是有人一掌拍在上面，打飞了门板。仔细分辨了一下，掌印周围有些许焦黑的痕迹，看起来是一种阳劲很足的掌法，但还没有做到收发自如，才留下了黑色的印记。

    一路走过去，许还山发现了地上偶尔一闪而过的银针、倒塌柱子上的鞭痕、被大力轰塌的墙壁，还有各种刀痕剑印。走到后院，这里更是惨烈，看来应该是大战爆发的地方。

    只是眼前能看到分辨出来的，许还山就发现了至少两枚漫天花雨的痕迹，在倒塌的小屋周围到处都是，显然唐三葬也曾出现在这里。至于之前的鞭痕，应该是音色堂的车玥与言静二人所留。其余的各色痕迹，有很大一部分看起来出手的人力气很大，留下的痕迹很深，而且位置都很奇怪，与中原各门各派武功迥异，但许还山正好知道一些，因为他就在西北混饭吃。而且前日北蛮赫连绝锋还露面与他打过招呼。只是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偶尔会在不显眼的地方有一抹血迹……。

    “连漠北王也对山顶的东西惦记上了吗？”许还山喃喃自语着，却不知道他的猜想只中了很少一部分，漠北王的想法根本没有在山顶的东西，而赫连绝锋奉漠北王之命所做的事情而带来的后果，要到很久以后，才会发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