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父亲

    小六领着雁北，穿行在狭小的海港城市的道路里，循着记忆寻找之前蹲守的那处区域，也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道路有些泥泞，不是太好走。阴沉的天气下，路上行走的行人和马车，天空突然飞过的飞行器，因为P族的相对不过多干涉星球文明的行为，充满了违和感。

    兄弟两人没花多久就找到了那家出了命案的人家，站在街角的两人看到这户人家门口依旧有警务人员站岗，小六立即建议采取晚上翻墙进入探查的方式，然后就挨了雁北的白眼。

    “你是不是觉得P族的拘留所没住够，想拉着我一起尝试？”雁北一个手刀劈在小六脑袋上：“先找找那几个小孩，那天晚上他们大概率看到了现场。”于是两人询问了附近的小商贩，果然问到了有一帮贫民窟的小孩经常出现在附近的消息，也知道了这座小城的东侧就是贫民窟的所在地。

    两人招手登上一架两脚的鸟拉的车，由于土著居民的身高相比人类略矮，雁北兄弟两不得不矮着身子低着头挤在车厢里，走到半路实在受不了了只好下车，然后让车夫赶着车前方带路，他两跟着跑步。

    跑了几十分钟到达目的地的两人和车夫结清了车费，两人也不好意思要求车夫车费减半，毕竟是他俩自己没考虑清楚，自己挖的坑闭着眼睛也得跳下去不是。

    两人环顾四周，周围大半部分人家都是破木板拼接的小屋，然后用几块破布遮掩着漏风的口子，偶尔也有用长杆的植物搭在屋顶似乎是做保暖用，只有寥寥几户人家里飘出些炊烟。

    看着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的贫民窟，兄弟两面面相觑，只好先走着看看有没有得空在家的人。跳过几个水坑，两人看见了一栋在一棵大树旁的单独的木房子，门口一位老人坐在门槛上，两条腿前伸，浑浊的双眼毫无生气。

    雁北走上前试着用通用语沟通，可惜老人根本不懂宇宙通用语，只能放弃，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天色转暗，兄弟两只能考虑找地方度过这一晚。

    两人找到一株靠海不远的大树，铺了点干草点起篝火，各自翻出了一些吃的东西。

    “三哥，你还在喝那玩意儿啊。”小六嫌弃的看着雁北手里的酷飞饮料。

    “没办法，忍不住，你衣柜里不也都是那身刺客套装。”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聊了一会，又无聊的玩了会个人终端里的联网游戏，然后准备互相守夜休息。

    夜色渐浓，只有雁北随手添加的柴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然后半夜里睡醒的小六和他换班，在海浪的沙沙声中，雁北沉沉的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雁北被小六推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小六指指海边肩扛手拉着东西，缓缓走向大海的身影。

    好奇的兄弟两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靠近了那个身影，这是一位中年的土著男子，拉着一艘小船，抱着许多零零碎碎的物品，一头乱发明显缺少打理，眉眼轮廓分明，可惜脸上布满了历经风雨的沧桑，粗糙的皮肤破坏了原来的气质。

    中年土著男子友好的对他们点点头，用不怎么熟练的通用语和他们俩打招呼。

    “先生，您这么早是准备出海吗？”雁北放慢了语速询问对方。

    “是的，出海得赶早，这样才有收获。小女儿在救济院办的通识学校上课，晚上得有蜡烛好学习，大女儿已经耽误了，不能再让小女儿受委屈。”

    中年男子对着爱他们点点头，划着小舢板冲进了海里。小六看着这情景，感叹着：“为了家人的光明，他独自一人冲向了黑暗。”

    实际上，使用过基因改造液的兄弟两可以至少7天不睡觉，或者保持战斗状态1个宇宙日，所以失去睡意的雁北也就和小六一起沿着海岸散起了步，然后两人就遇到了两个穿着洗到掉色的破烂的连衣裙小姑娘。

    看见两人，大一点的小姑娘上前半步将小一点的护在身后，用通用语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想干嘛？”

    雁北果断推出人畜无害的堂弟，小六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答道：“我们是来找人问下事情的，但是昨天太晚了，所以我们两就在这里休息。”

    看着小六无辜而略显智障的眼神，大一点的女孩放松了一些，开口询问：“请问你们有看到一位。。。”

    女孩话讲到一半，心有所感的望向海边，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海面上只有轻微的波浪轻轻抚摸着海岸，一艘小舢板晃晃悠悠缓缓地靠上了海岸。

    两个小女孩边跳边叫着跑向那个正在用力把舢板拖上岸的身影，小的那个先抱住了腿，然后看见大一些的女孩在帮忙一起拖动舢板，于是也学着一起拖拽。

    雁北和小六对视了一眼主动上前，轻松的把船抬到岸上，然后让中年男子带路，准备帮忙把船抬过去。玩心大起的小六示意两个小女孩坐到船上，中年男子正欲拒绝，就看见小六已经单手把其中的妹妹放在了船上，雁北看看大一些的女孩，女孩摇摇头，又看了眼在船上举着双手快乐的叫喊着的妹妹，然后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体离地，也被抱到了船上。

    中年父亲嘴里惊讶的感叹着雁北兄弟两的力气，又忙不迭地感谢他们给女儿带来的快乐。三人的家离海岸不远，几人很快就到达了一座小木屋前，将小船放在屋后，用麻绳拴住，中年父亲卸下工具和收获，将兄弟两人请进屋子，想着煮些海鲜招待客人，雁北摇摇手，和小六一起从行囊里拿出许多太空飞行员的速食食品，问主人家借了些杯碗，邀请男子一家一起享用。

    通过交谈，兄弟两知道了对方一家的名字，他们是平民，没有姓氏，按照本地的风俗周围的人会在人名后添加职业来作为区别，所以父亲叫提提卡·挑夫或者鱼佬，姐姐叫奇奇·洗衣娘，妹妹还没工作，只有一个贝贝的简称。

    借着吃饭的时间，雁北两人终于问清楚了当晚进入那家宅院的小孩子们原因和行踪，这些小孩的确来自贫民窟，基本都是家里父母死亡或者因为各式各样原因没有足够能力养家糊口的孩子，他们之所以经常潜入那座宅院，是因为里面有一位经常帮助他们获取食物的佣人，这位佣人是主人家的贴身男仆，平时就睡在男主人屋子旁的小屋里。

    清晨的闲暇时间即将过去，两姐妹中的姐姐奇奇即将要前往浣洗屋工作，女孩们的父亲也即将前往码头工作，所以只能由今天没有课的妹妹带着他们去寻找那些孩子。

    小姑娘开心的挥舞着路边捡的树枝，一边走一边唱着学校老师教的歌谣，雁北仔细地听了下确认是用来帮助记忆当地语言发音的短曲。

    小姑娘贝贝突然停下脚步，用当地的语言喊着什么，远处一个小男孩听见了呼喊，转过头挥舞着双手向着贝贝跑来，临近了看见贝贝身后的雁北兄弟两，尤其看到是小六，小男孩吓得嗷的一声跳起来，转身就跑，然后“啪唧”一声左脚绊倒右脚摔倒了。

    垂头丧气的小男孩带着3人最终到达了孩子们平时聚集的地方，那是一幢废弃的破草屋，屋子里的孩子们被叫开了门，然后看到小六后愣在了当场，最后还是不得不让人进屋。

    一帮小孩埋怨的看着带着雁北他们过来的小男孩，看的小男孩委屈的不行直接就哭的稀里哗啦，这突发情况弄得兄弟两措手不及，还好有贝贝小朋友在，几句话安抚住了众人，好像是大姐头一样一块石质的桌子上唧唧呱呱的说了好多。

    安抚好了众小孩的贝贝笑嘻嘻的告诉雁北兄弟，她姐姐以前就是这帮孩子的头头，本来孩子们想让她继续当头头的，但是她要上学，也就不怎么和这些孩子玩在一起了。

    在贝贝的保证下，孩子们打消了之前为了脱身向警察指证小六害怕小六报复的顾虑，小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出了当时看见宅院男主人家里的情景。

    孩子们本来是准备和往常一样绕过主人家的房子，想要通过贴身男仆暗留的一扇不上锁的窗子从男仆那里拿到食物，可是当天那扇窗子并未打开，明明在白天收到男仆的消息的孩子们疑惑不解，正打算原路返回，其中一个孩子却突然提起往常这个时候宅院主人家早就已经入睡，今天怎么还点着灯，害的他们刚才不得不低头绕过主人屋子的窗口。

    好奇的孩子们最后决定去主人家窗户那一探究竟，也许男仆正在服侍自己的主人呢。几个孩子矮着身子藏到测对着主人家书桌的窗户的下方，一个男孩大着胆子扒拉着窗台，露出小小的脑袋偷看，然后就看见男主人瘫倒在椅子上，男仆则躺在地上死在了屋里。

    几个孩子吓得叫喊起来，然后又赶紧逃跑，理所当然的宅院里的其他人都被惊醒，然后就发生了之前小六见到的一幕。

    “咦，为什么没人提过受害者还有那个男仆？”小六疑惑地提问，本能的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他只是仆人而已，那家人的确在警察提问时也告知了查查的死讯。对了，查查就是那个男仆哥哥，可惜没人在意他的死活，警察只想早点结案。”贝贝翻译着孩子们的话，有点生气地踢打着地上的碎石，一时间雁北和小六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