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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哒、哒……”沉重又疲惫的脚步声荡在废弃工厂中。

    陆衔用轮胎掩住自己的身形,紧紧攥着手机,浸出一层薄汗,手头粘腻的感觉令人烦躁厌恶。

    来者的脚步声像是在逗猫,不徐不慢,疲惫却也不减一分危险。

    “找到你了。”

    来者“嗬嗬”笑着,嘶哑嗓音昭示着不可名状的喜悦。

    苍老的身形弓下了腰,浑浊的眼睛弯着向轮胎后方探去,最终死死盯住藏身于此的陆衔。

    “恶心的、小、虫、子。”

    口水伴着话语从“老人”的牙缝里挤出,一字一顿的言语掩着某些迫不及待。

    雨滴拍打窗户的声音与耳机中的乐曲共奏,陆衔张开了睡眼朦胧的双眼。

    他看着窗外的水汽,忍不住凑到玻璃前打了个哈欠。

    哈欠呼出的水汽在车窗上凝结成雾,陆衔嘬着笑意在雾中画了个笑脸。

    风雨中摇晃的大巴像极了安逸的摇篮。

    是了,不出所料,莅阳一中高二三班第二天研学之旅应该要圆满结束了。

    怎么还没到酒店啊?

    陆衔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周围大部分的同学早已进入梦乡,原本因头部下垂导致的肩颈酸痛似乎被窗外的雨声抚平。

    只有零星几个同学“烦躁”的玩着手机。

    “…同学,我们好像失联了。”

    旁边的夏沛菱凑过来,贴着陆衔的耳朵小声说道。

    陆衔皱了皱眉,他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打开手机,右上角灰暗的信号格证实着夏沛菱的话语。

    到底是哪里不对?

    陆衔想和夏沛菱聊会儿天来缓解自己的不安。

    但平时能轻易说出口的调侃突然卡在喉间,他意识到自己在打颤。

    “你不舒服吗?”

    夏沛菱轻轻握住陆衔的手,她无视了陆衔因牙关打颤发出的咔哒声,满脸关切的问道。

    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抚上陆衔毛衣上钥匙状的项链,“满脸”痴迷的嗅着项链散发的气息。

    陆衔拍开夏沛菱的手,他握住自己项链的同时,用一根手指抵开夏沛菱的头。

    “你还怪变态的,像个大巴车痴汉。”

    陆衔忍住反胃的生理反应开口道。

    “人家那叫电车痴汉,大巴车痴汉是什么鬼。”

    夏沛菱对陆衔翻了个“白眼”。

    当然,如果她还有眼睛的话,可能就不是这种僵硬的扭着眼部肌肉的白眼了。

    陆衔是在夏沛菱抚上他的项链时一激灵,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的。

    他想起来,在自己睡着之前,身边坐的根本不是夏沛菱。

    或者说,他甚至不认识这个人。

    “夏沛菱”三个字也像是硬闯入他的脑子中的。

    毕竟有谁能认识一具被划烂脸颊、胸口大开却又活蹦乱跳玩着自己眼球的女尸呢?

    其次,他观察到,那些玩着手机的同学不过是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手速狂戳屏幕。

    他尴尬的笑了笑。

    好好好,这么个“烦躁”法是吧。

    陆衔能感受到自己全身紧绷的肌肉,但手中紧握的项链像块橡皮擦,渐渐擦去了他心中升起的焦躁和恐惧。

    陆衔看夏沛菱似乎没打算和自己动手,甚至还有兴趣和自己开玩笑,于是他决定再观察一会儿。

    “嚓———”刹车片尖锐的摩擦声刺入每个人的神经。

    睡梦中的人皱着眉睁开了眼,疯狂戳着手机屏幕的人如大梦初醒,一脸茫然。

    司机缓缓从从座位上走下,他从容的站在众人的目光下。

    凡是看到他身影的人仿佛被点燃了愤怒,纷纷爆出粗口:“有病吧!干嘛这样停车?不知道有人在睡觉吗!”“傻x去死吧!”“会不会开车啊!不会就滚!”

    这不对劲。

    陆衔明显的感觉到众人过分的情绪。

    但他不敢冒头,只能模仿着身边的人,悄悄附和着。

    于此同时,他看向身边的夏沛菱,只见夏沛菱也在跟着大家一起谩骂司机。

    夏沛菱感受到陆衔的目光,她侧过头对陆衔说:“有病?学我干嘛?”

    陆衔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怪诞的画面好似失去了恐惧。

    他尴尬地冲着夏沛菱比了个大拇指,调侃道:“这都能被你发现,这么聪明你不要命了。”

    然后在内心嘀咕,可不就是聪明“死”了嘛。

    无名女尸竭力张开眼眶上的肌肉,俗称瞪眼。

    她也是头一回见比自己还不要脸的人。

    就当他们俩在座位上干瞪眼时,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

    “骂够了吗,骂够了就闭嘴。”

    神色冷峻的青年说完这句话便抿住嘴。

    陆衔看向那个青年,发现他竟然是班里的纪律委员印明柯,一时不禁感叹,纪委不亏损纪委啊。

    不过陆衔还是从印明柯的神情中发现了他的少许愤怒,估计也受到了司机的些许影响。

    虽然印明柯的话语没有起太大作用,但仍有些许同学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不对。

    “可爱的孩子们,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司机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他们。

    他开口的一瞬,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张着口,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陆衔的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渴望,渴望参与游戏,渴望成为司机口中最喜爱的孩子。

    他的精神好像一分为二,一份留在体内,被司机的话语勾起欲望,而另一份审视自我。

    陆衔像是和现实世界隔着层毛玻璃,虽身处其间却如梦似幻。

    司机夸张的咧开嘴,唇角贴着耳根。

    他伴随着滑稽的体态讲述着游戏规则:“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你们每个人只要在规定时间内交出我想要的东西就可以了。而能够完成三次需求的好孩子就可以陪我一起参加盛宴。”

    在他说话之余,干渴的唇随着嘴部的张张合合迸出血液。

    司机舌头一卷,便把唇上粘稠的血液收入口中,但还是不停的有浓稠鲜血从他唇上干裂的伤口蠕下。

    车上仍存理智的人一边抵触着玩游戏的欲望,一边又暗暗生出渴意。

    好渴…真的好渴……我要喝点什么…喝点什么。

    “现在,我要三斤肉,限时二十分钟。”

    车上的人都愣住了。

    肉?他们怎么可能带着肉出来研学?这不明摆着要人肉吗?

    大家的神情变得古怪。

    老师却偷偷拿出手机,将其静音,随即报了警。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所处基站范围内,尽管此处信号薄弱到近似没有,紧急报警电话却还是拨了出去。

    可老师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还是被司机看见了。

    司机的脸部肌肉抽搐着,他僵硬的头没有转动,只有瞳孔挤向老师所在的位置。

    “…啊哦~好像有些孩子不乖哦……那,我们该怎么惩罚他呢?”

    老师的额头浮出冷汗,此时对于来说,空气是前所未有的稀薄。

    名为死亡的恐惧压得他喘不过气,可他不敢低头,因为身后是他的学生们。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口说出的话却是颤抖的。

    “我们不是不可以玩这个游戏,但是孩子们累了一天了,在游戏中可能状态不佳,没有办法给您带来更好的体验。

    您看要不这样,我留下来让外面的人给您送来您需要的东西,孩子们就先回去休息。”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很天真且苍白无力,但他如今是站在孩子们身前的最后一堵墙。

    从决定报警那一刻起,谭老师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现在只不过是用最后一丝力气压住焰火,给学生们带来更大的生还希望。

    司机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老师,黑色的瞳孔逐渐变成两个黑点,好像有怪物要从眼白中挤出,生生从不守规矩者身上啃食两块肉下来。

    看着老师眼中必死的决心,司机忍不住笑了起来。

    “噗嗤…你想舍己为人?我说过,不听话的孩子要收到惩罚哦。

    你说,我要不直接割开你的动脉把你做成喷泉吧,然后把每一寸肌肉垛成美味的酱料?”

    司机手上的皮肤渐渐脱落,变成肌肉和筋膜组成的薄刃。

    锋利的白骨从刃尖显露,顺势就要朝着老师的头颅砍下。

    老师慌乱地扑倒在地,后背瞬间生出层层冷汗。

    巨大的骨刀横劈在座椅上,顿时将靠背一分为二。

    后座的同学发出尖锐的喊叫。

    “救命啊啊啊啊!我不要死!”

    “老师救救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哭喊声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响起。

    “欸,没砍中。”

    司机笑眯眯地歪了下头,接着便向老师劈下了第二刀。

    老师在慌乱中抬头,眼睁睁地看着骨刀的第二次下落。

    破开的风声好像有某种魔力,牵制着他无法动弹。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是恐惧的,可真当死亡即将来临,涌上心头的只有悔恨。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放慢。

    谭老师想起来办公桌上学生偷偷送来的喉片,想起来妻子抱怨他出门不看天气预报又不带伞,下班回家总是淋个透顶,想起来父母因自己成为教师的喜悦…

    他后悔了。

    他不怕死,但他怕家里的老人永远锁上那间曾属于他的房间,他怕妻子心中的天气预报永远是阴雨绵绵…

    就在他准备扑到司机身上殊死一搏之际,夏沛菱突然开口。

    “行者阁下且慢!这家伙是我的爪牙。

    咱们都是自己人,真不好意思啊,叨扰到您举办盛宴了,我这就带我两个爪牙离开。”

    老师听到声音猛然回头,只见后方走来一个高挑美人。

    她拥有着凹凸有致的身材,身着蓝色连衣裙,但羊毛卷和水盈的杏眼却给她清冷妩媚的气质上填了一笔别扭。

    司机挑了挑眉,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颜:“啊,你的爪牙啊……?”

    司机手起刀落。

    瞬时老师的红白脑浆飞溅到附近人的身上,一时间,尖叫、哭泣和惊恐充斥在狭小的大巴车上。

    司机笑着歪了歪头。

    “关我屁事?”

    一个吓崩溃的学生抄起车上的应急斧就往车窗上砸。

    碎裂的玻璃伴随着车外的暴雨一同涌入车内。

    此时车上的学生们呼吸到窗外的氧气像是抓住了溺水时最后一块浮木,争先恐后地从窗口爬出去。

    不少同学效仿最开始打碎玻璃的人。

    他们打碎玻璃就像打碎了蔓延在人心头的恐惧。

    “都别出去!”

    夏沛菱面部狰狞尖声喊道,可没人听她的。

    疯狂涌出车窗的人好像被什么东西拥住了,劫后余生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们仔细一点便能发现,拥住他们的东西是粘稠的、流动的,在微弱的月光下呈黑红色。

    啊,那是血,腥臭的血液。

    温柔的液体在这一刻变的有力起来,它们咔哒两声便能扭断出逃者的颈脖,事实上它们也这么做了。

    被扭折的躯体一点点变的干瘪。

    但干瘪的尸体慢慢站了起来,被害人在此刻成为加害者的爪牙。

    鲜血溅射到陆衔的视网膜上。

    咔…嚓…

    似乎又有什么东西碎了。

    过载的惊慌与绝望击碎了陆衔眼前的“毛玻璃”。

    原来不是没有恐惧,只是某些东西挡住了它们。

    欠下的终归是要还的,莫大的恐慌让他不再游刃有余。

    情绪被鼓动,不断在他耳畔呐喊着“逃!逃!逃!”。

    陆衔刚要站起来,夏沛菱就死死的按住了他。

    陆衔偏过头来看着身边的女尸,突然意识到此时她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

    从那面“毛玻璃”破碎起,他眼中的无名女尸就变成了位貌美的姑娘。

    他意识到项链可以给他带来清醒,以及一定程度上的真实。

    但陆衔一想到夏沛菱的那副可怖模样,就对身边女孩的美丽感到头皮发麻。

    陆衔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印明柯还没有被恐惧侵蚀。

    纪委默默地在自己座位上吸着气,强迫自己镇定。

    陆衔心一横,壮着胆子向司机发问。

    “不是要玩游戏吗?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好好玩一了番。”

    司机发出赫赫的笑声。

    “游戏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呀宝贝。”

    听了这话,印明柯咬咬牙,率先起身。

    他抢过被吸干的尸体手中握着的消防斧,一步步走向了老师的尸体。

    他的同桌看到这一幕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快步冲了上去,揪住印明柯的衣领就给了他一拳。

    “你tm的想干嘛?!印明柯,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少年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边说边推搡着印明柯。

    印明柯的嘴角被打的溢出血丝,眼镜也有一边破碎了。

    他红着眼眶,没有像同桌那样歇斯底里,只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我只是为了救大家。”

    陆衔看着这场闹剧,竭力想着破局之法。

    其实从看到夏沛菱的干尸形态开始,他就感到异常熟悉。

    尤其是那同学被窗外的血液吸干后的样子,熟悉感到达顶峰。

    陆衔突然想起上个星期的一则新闻,隔壁省的连环凶杀案。

    第一起案子是在外打工的长子回到家中将父母和妹妹砍杀。

    他取走了死者的所有脏器和眼睛,并用血在地上画着阵法。

    第二、三起案子发生地点都在夜总会,尸体形态大体分为两类。

    一类被分尸,更准确的说是分食,死状凄惨。

    另一类尸体呈干尸状,大部分眼睛被挖走,脏器则因干枯而被保留了下来。

    同时,案发现场都有着和第一起案子同样的阵法,其宗教气氛浓厚。

    其实最后这两起案子都有另一共通点,那就是其中失踪了十几号人。

    警方推测这失踪的十几号人都是这个宗教的信徒,这几起案子是团伙作案。

    现在看来,警方是猜对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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