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悼亡者
住在城市东边的奥弗朗先生得到了喜报，他的儿子塞万提完好无损地回来了，生龙活虎大男孩一个，没有缺胳膊少腿。坏消息是塞万提从此精神失常，时不时发疯般的对着人类不能理解的存在呓语。这也难怪，被异能爱好犯、变态杀人魔绑架，看见昔日玩伴的脑袋在自己眼前爆炸，受了这样的精神刺激，就是正常本人来了也得裂成两半。
一代嚎劫就此陨落，旅馆街的街坊邻居们也都松了口气。几天后，防卫军在异能科技研究所的旧址地下发现了大量幼年白骨和腐坏的液体，紧急下令全城戒严两周。与白骨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具男性异能者的遗体，初步断定为此次事件的真凶，横亘银之塔近三年、波及多座城市层的孩童凶杀案画上句号。
*
一周后，天使酒吧联络点，秘密办公室。
“一万二？！多少？你再说一遍？”老远就能听见希雅澪拍桌子的声音。她手臂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倒是北未然打着石膏裹着绷带的手，即使以异能者的疗愈速度，还是需要不少时间才能康复。
“这还是打折后的价格，”北未然苦着脸，“能全部报销吗？”
希雅澪用眼神说北未然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北未然说我脑子没进水但是进一氧化二氢了。
“这不属于公务费的范围。”安德烈联络员面露难色，斟酌道，“不过看在你们解决了这次的事情，可以从答应的报酬中扣除，再额外减去三千的折扣。”
听完好消息，安德烈联络员接着宣布了一个比较痛心的消息：“虽然这次的事情可以断定是异能院在背后捣鬼，但当我们赶到那片废墟的时候，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被销毁，所以报酬也要减半。”
“这又是凭什么？”希雅澪火冒三丈。
“我也是按规章办事，有疑问的话，你们可以到联合总部去申诉。”
安德烈不是在开玩笑，联络点的经费都是由远在第二十五层的联合总部定期审批。
凌千帆正巧从外面路过，希雅澪正在气头上，血压大概等于760个毫米汞柱，她没好气地叫住凌千帆说：“大脑袋，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了多久？”
“我不是给你们留了暗号吗？去南边、三天。”凌千帆一脸无辜路人相。
“你那个鬼画糊一样的暗号谁看得懂啊！”
希雅澪压根没看到。沈择言和北未然虽然看到标记，但他们或多或少受到“心网”的影响，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你到底讲不讲道理？”
“和你讲道理？我不如和空气讲道理，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单细胞生物！”希雅澪怒吼。
“哈啊？”凌千帆也怒了，“你厉害，怎么不横过来走？”
“我偏不横过来走，我先把你打瘸着走！”
“打就打，来啊！”
“我去叫钟梦夕。”北未然心口疼，赶紧逃离现场。
*
“我不明白，明明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为什么大家还能笑得出来？”离秘密办公室不远处的走廊，萌百合双手捂着脸颊，似泣非泣。
“这就是反叛军的生活，生和死对于我们只是一瞬间的事。”沈择言坐在萌百合身边的长凳上，“不过，确实得要考虑下今后的行事方法了。”
“那天……谢谢你。”萌百合半阖眼眸，橘色眸子里泻下淡淡的辉芒，“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样像你表达才好……”
“你真的决定要和我们一起走吗？”沈择言担忧地问，“反叛军和塔政府势不两立，你又是普通人，一旦走出这步，就没办法再回头了。”
反叛军里有普通人，反政府联合里也有普通人——比如安德烈联络员就是，但他们的目的不一而足，敌人的敌人是不是朋友就不好说了。
“嗯，我已经想好了。”
“你不用勉强的，我可以拜托联络点照顾你。”
“不！……我不想再被丢下了！”萌百合猛一下抱住沈择言，她似乎把沈择言当成了自己父亲一样的人物，“那天如果你没救我该多好……”
“以前我遇到过一个对我很好的人，他每天都带给我热烘烘的食物，即使他自己吃不饱，也会把吃的推给我，耐心地听我讲我经历的事情。城郊外的废墟很多，随便找到哪都能住，他就找了一处地方让我住下，下雨的时候也不用怕。那是段快乐的时光，虽然我们只认识了不到两个月，他就不辞而别了……他离开以后我每周都会收到一份装满水和食物的袋子，就在我早上醒来的时候，直到最近才……我想一定是他出了什么事，就跑了出来，却没想到碰上了那些人……现在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从出生起就一直在受周围人的恩惠，可以的话，我也想成为别人的力量，成为……对别人来说有用的人啊。”
萌百合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沈择言以为做错了什么事，手忙脚乱地在随身的衣兜里面翻纸巾。找不到纸巾，只好拿衣服当纸巾。
“我总是给别人带来不幸吧？”
“怎么会，别这样说。”沈择言笑着哄萌百合。
北未然从秘密办公室出来，经过两人的身边，沈择言和他无声地打招呼。
*
北未然在酒吧里寻钟梦夕不着，正要出酒吧大门，外面有人送过来一包没有寄件者署名的纸壳包裹。他回房拆开包裹，躺在里面的是一本精英时代的诗文选。白色胶版纸封面，藏青色的大字缀于其上，蓝到仿佛永恒的波纹边框，三十二开大小的纸张内页粗糙但崭新。
北未然翻开那本诗文选，页面恰巧落在布加拉格的《我爱的人啊》。
我爱的人啊
她的肌肤如阳光下的海沫
眼眸亦如此
温暖而清澈
仿佛有波涛流过
……
她的声音如唢呐
净涤我的灵魂深处
笑容如深沉热烈之花
唤我心沉睡之火
……
我与她一同化为泡沫
（集注：
阳光：自然光
海沫：水花
唢呐：一种吹管乐器，形似双簧管，音色雄壮
沉睡：一说，原文为“未熄”，未熄灭之意；一说“未息”，沉睡、未安息）
一代嚎劫就此陨落，旅馆街的街坊邻居们也都松了口气。几天后，防卫军在异能科技研究所的旧址地下发现了大量幼年白骨和腐坏的液体，紧急下令全城戒严两周。与白骨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具男性异能者的遗体，初步断定为此次事件的真凶，横亘银之塔近三年、波及多座城市层的孩童凶杀案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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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天使酒吧联络点，秘密办公室。
“一万二？！多少？你再说一遍？”老远就能听见希雅澪拍桌子的声音。她手臂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倒是北未然打着石膏裹着绷带的手，即使以异能者的疗愈速度，还是需要不少时间才能康复。
“这还是打折后的价格，”北未然苦着脸，“能全部报销吗？”
希雅澪用眼神说北未然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北未然说我脑子没进水但是进一氧化二氢了。
“这不属于公务费的范围。”安德烈联络员面露难色，斟酌道，“不过看在你们解决了这次的事情，可以从答应的报酬中扣除，再额外减去三千的折扣。”
听完好消息，安德烈联络员接着宣布了一个比较痛心的消息：“虽然这次的事情可以断定是异能院在背后捣鬼，但当我们赶到那片废墟的时候，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被销毁，所以报酬也要减半。”
“这又是凭什么？”希雅澪火冒三丈。
“我也是按规章办事，有疑问的话，你们可以到联合总部去申诉。”
安德烈不是在开玩笑，联络点的经费都是由远在第二十五层的联合总部定期审批。
凌千帆正巧从外面路过，希雅澪正在气头上，血压大概等于760个毫米汞柱，她没好气地叫住凌千帆说：“大脑袋，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了多久？”
“我不是给你们留了暗号吗？去南边、三天。”凌千帆一脸无辜路人相。
“你那个鬼画糊一样的暗号谁看得懂啊！”
希雅澪压根没看到。沈择言和北未然虽然看到标记，但他们或多或少受到“心网”的影响，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你到底讲不讲道理？”
“和你讲道理？我不如和空气讲道理，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单细胞生物！”希雅澪怒吼。
“哈啊？”凌千帆也怒了，“你厉害，怎么不横过来走？”
“我偏不横过来走，我先把你打瘸着走！”
“打就打，来啊！”
“我去叫钟梦夕。”北未然心口疼，赶紧逃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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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明明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为什么大家还能笑得出来？”离秘密办公室不远处的走廊，萌百合双手捂着脸颊，似泣非泣。
“这就是反叛军的生活，生和死对于我们只是一瞬间的事。”沈择言坐在萌百合身边的长凳上，“不过，确实得要考虑下今后的行事方法了。”
“那天……谢谢你。”萌百合半阖眼眸，橘色眸子里泻下淡淡的辉芒，“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样像你表达才好……”
“你真的决定要和我们一起走吗？”沈择言担忧地问，“反叛军和塔政府势不两立，你又是普通人，一旦走出这步，就没办法再回头了。”
反叛军里有普通人，反政府联合里也有普通人——比如安德烈联络员就是，但他们的目的不一而足，敌人的敌人是不是朋友就不好说了。
“嗯，我已经想好了。”
“你不用勉强的，我可以拜托联络点照顾你。”
“不！……我不想再被丢下了！”萌百合猛一下抱住沈择言，她似乎把沈择言当成了自己父亲一样的人物，“那天如果你没救我该多好……”
“以前我遇到过一个对我很好的人，他每天都带给我热烘烘的食物，即使他自己吃不饱，也会把吃的推给我，耐心地听我讲我经历的事情。城郊外的废墟很多，随便找到哪都能住，他就找了一处地方让我住下，下雨的时候也不用怕。那是段快乐的时光，虽然我们只认识了不到两个月，他就不辞而别了……他离开以后我每周都会收到一份装满水和食物的袋子，就在我早上醒来的时候，直到最近才……我想一定是他出了什么事，就跑了出来，却没想到碰上了那些人……现在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从出生起就一直在受周围人的恩惠，可以的话，我也想成为别人的力量，成为……对别人来说有用的人啊。”
萌百合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沈择言以为做错了什么事，手忙脚乱地在随身的衣兜里面翻纸巾。找不到纸巾，只好拿衣服当纸巾。
“我总是给别人带来不幸吧？”
“怎么会，别这样说。”沈择言笑着哄萌百合。
北未然从秘密办公室出来，经过两人的身边，沈择言和他无声地打招呼。
*
北未然在酒吧里寻钟梦夕不着，正要出酒吧大门，外面有人送过来一包没有寄件者署名的纸壳包裹。他回房拆开包裹，躺在里面的是一本精英时代的诗文选。白色胶版纸封面，藏青色的大字缀于其上，蓝到仿佛永恒的波纹边框，三十二开大小的纸张内页粗糙但崭新。
北未然翻开那本诗文选，页面恰巧落在布加拉格的《我爱的人啊》。
我爱的人啊
她的肌肤如阳光下的海沫
眼眸亦如此
温暖而清澈
仿佛有波涛流过
……
她的声音如唢呐
净涤我的灵魂深处
笑容如深沉热烈之花
唤我心沉睡之火
……
我与她一同化为泡沫
（集注：
阳光：自然光
海沫：水花
唢呐：一种吹管乐器，形似双簧管，音色雄壮
沉睡：一说，原文为“未熄”，未熄灭之意；一说“未息”，沉睡、未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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