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论爱情（下）

    “我若是敷衍他，就算我虚伪；我若是迎合他，就违背了我的初衷。他明知不行却迷途不返；没人厌弃他，他却心灰意冷。你们说，现在把他的悲剧归罪于我，这像话吗？

    如果是我骗了他，他还有理由可怨；如果我答应了他又不履行诺言，他也有理由绝望；如果我勾引他，他信以为真，那还说得过去；如果我迎合了他，他也可以高兴；可是，我并没有欺骗他、答应他、勾引他、迎合他，这就不能说我冷酷，不能说我害死了他。直至现在，老天也没有让我爱上谁，要想让我任人挑选更是徒劳。

    但愿我这番话，使每个向我求爱的人都有所鉴戒，知道从今天起如果有人为我而死，那他并不是殉情而死。因为我对谁也不爱，对任何人也不会给予热情。此外，回绝他也不应该算作蔑视。说我是妖魔鬼怪的人，就当我是妖魔鬼怪吧，别理我；说我无情义的人，不必向我献殷勤；说我翻脸不认人就别理我；说我冷酷就别追求我。我这个妖魔鬼怪，我这个负义、冷酷而翻脸不认人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找你们，向你们献股勤，套近乎，追你们的。

    是少年的焦虑和奢望害死了他，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把罪责推卸到我的身上呢？我洁身自好，与树为伍，可那些让我在男人们面前保持清白的人，为什么又一定要让我失节呢？你们都知道，我有自己的财产，不觊觎别人的东西；我生性开朗，不喜欢这个人，也不会去追求其他人；我不嘲弄这个人或拿那个人开心。同村里的牧羊姑娘们聊聊天，看护好羊群，已经使我心满意足了。我的愿望只限于这山上，如果超出了这些山，去欣赏更美丽的天空，那我的灵魂也要随之堕入地狱。”

    讲完这番话，她不想再听别人说什么，就转身走到里厅去了。所有在场的人都被她的机敏和美貌惊呆了。有的人仿佛被她秀丽的目光撩拨得还想去追她，丝毫没有领会她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郭老见此情景，手握剑柄高声说道：

    “任何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如果再敢去追赶美丽的少主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已经以明确充分的理由说明，她对少年的死只负很少责任或根本就没有责任。她没有理会任何人的请求。她应该受到的不是追求，而是世界上所有善良人的尊敬和爱戴，证明她是世界上有高尚品德和愿望的人。”

    也许是大家被郭老吓住了，也许是刚刚从少主人的话里回过味来，众泼皮竟讪讪各自离去了。

    我的内心也是久久不能平静，为什么这样一位乡野的姑娘，对于爱情有着如此高的领悟。

    是啊，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一厢情愿的爱本就不值得歌颂。对于那个永远不可能为你打开的心门，安然离开，才是对彼此的尊重。

    真希望这世间有一种药，喝了它，便能一瞬间放下一个人。因为，即便明白上面这些道理，爱而不得，也依然会让人心痛欲裂，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