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四根稻草
唐野来了兴趣：“区里没有商品房的市场，建总可不是什么好单位啊。”
司机点点头，叹了口气：“一朝君子一朝臣，不过说到底，王总也不亏，毕竟生了个儿子。
“王总生了二胎？”
“可不是吗？阴差阳错怀上了，他老婆年纪大，发现的时候晚了，打胎伤身，这不就生下来了。王总可是个有情有意的人。”
“还是想要儿子吧。”唐野笑道。
唐野一惊。
这么说来，王总在江阳区的政治地位，可以说是很高。
唐野有些内疚。
如果不是因为前世这个事故，王总其实是因祸得福。
这个建总的位置，目前是没人要的，但是很快，江阳区的房地产兴起，这位置就马上炙手可热。
以王总的政治地位，既然被挤到这个位置来了，可就不会轻易下去。
而且那方面的规定会越来越松，王总并不会被这个错误耽搁多久。
那么，现在唐野破解了这次事故，解救了唐野自己，是不是也改变了王总的未来？
“唐工，到了，我带你去看。”
工地到了，司机唤醒了唐野的沉思。
“不，你就在车上，我自己去。”唐野拦住他，又叮嘱一句：
“你没有告诉我工地的任何事，你明白吗？”
司机一愣，赶紧点点头，坐回车里。
唐野站在工地门口，拿出红塔山，拆开，抽出一根。
“唐工，你怎么来了，王总和老板在江边等你啊。”
先前一直跟着刘老板的一个人跑过来。
“哦，我想再看看。”唐野吐出一口烟，打量着这个小伙子。
小伙子身材精瘦，右手臂有一道伤疤，脸上带着笑意，站得东倒西歪。
这是个混子。
每个工地都少不了这种人，应对各种官方不好应对的麻烦事。
这种混子，已经超脱了街道斗狠的范畴，很懂得分寸，也依靠工地赚钱。
一般是土方围院，有时候也会进材料。
比如：红砖。
“怎么称呼？”唐野拿出一根烟递过去。
小伙子笑着，接过来点着了，说道：“你叫我华子就行。”
江陵市地处南方，不怎么抽中华，也没有华子的说法。
这是他的诨名。
“华总，这工地你照看的？”
华子听到称呼，有些局促：“你们都是大人物，别这么叫我，就叫华子。”
“好，都是年轻人，华哥，你跟着老刘几年了，主要干什么活？”
华子咧着嘴：“就年吧，看个工地，帮着进点板子啊，砖的。”
“你这是要学手艺当老板了啊。”唐野迈步向工地走去。
华子忙跟上，口里说道：“学一点算一点，年纪不小了，街上混不开。”
这话说得客气。
唐野知道这个华子，后来成了一个房产老板。
他一边走，一边瞥了一眼地上堆放的红砖。
很多红砖并不是通体红色，而是带着黑色。
这是砖窑中烧过火的砖，没有合格红砖的柔韧性，极其容易脆断。
而那条裂缝，所用的红砖，大多数是这种过火砖。
这种行为，是违规的，但不致命。
这也是一系列小问题中的一个，撑死骆驼的四根稻草中的一根。
另外三根，一根是设计过于节省，一根是混凝土脆性太大。
最肥的一根，是导致不均匀沉降的搭盖。
少了任何一根，不至于出这么大的事故。
半截烟，在唐野的手中捏得粉碎。
华子看到唐野捏碎了烟，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了一根：
“抽不惯吧，唐工，抽这个，软黑楼。”
他出手，比刘老板更为大方。
唐野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华子双手拢着火机凑上去点着了。
唐野抽了一口，问道：“你自己也在做房子吧？”
华子一愣，用手摸了摸后脑说道：“你怎么知道？是个小房子，别个地基要出手，我买的，正在挖基础。”
这是江阳区城中村改造中的日常。
很多人把自己的宅基地卖了，住进了楼房。
而这些宅基地也随着江阳区的发展，逐渐变成了街道旁的房屋地基。
唐野点了点头，继续往施工楼走，华子紧紧跟上，犹豫了会说道：
“你是大专家，建筑我也不懂，到时候遇到问题，能请你帮着看看吗？”
“小意思。”
唐野的爽快让华子很开心。
与一般人想象的相反，混子在街道上固然是横冲直撞，但是一旦进入行业系统，就变得举步维艰。
能够得到唐野的承诺，对于华子来说，就是有了专家的支持。
这年岁，靠打架，可是养不活人的。
唐野来到施工楼东侧，打量着搭建的五层楼。
一般来说，正常的设计，设计师会多次在工地进行检查，但是私活的惯例，交了图就不再理会。
所以，唐野并没有来过几次，只在开挖地基这种重要节点来过。
一个六层砖房，一旦基础处理好了，楼层建设本身谈不上有多大的技术难题。
以刘老板这些老施工的水平，施工质量虽然难免有点点偏差，但是大致差不离。
而且质检站，也绝对不是吃干饭的。
那么，这个搭建的五层楼，必然是公开的秘密，是谁干的？
王总，还是刘老板？
怎么叫他们拆掉呢？
华子是很会看事来事的，唐野特地跑来，直奔这个搭建五层，他知道恐怕这里面有玄虚。
他说道：“这个，是刘老板的一个朋友非要做的，刘老板本来也不答应，但是听说是给上面做的。”
唐野听懂了。
王总的司机想搭个小便车，更有权势的人，就有更大的想法了。
这个人情，王总和刘老板无法拒绝，所以只能做了。
这样的人情，要拆掉，可就难了。
难道跟他们说，半个月后要地震，不拆掉会全楼倒塌吗？
唐野丢掉烟头，华子又递上一根。
唐野仔细打量着五层楼的墙面，又看了看与主楼拉结的圈梁，再看了了一层的地梁。
“怎么了？有问题？”华子也有些不安。
“这个设计，很宽裕啊，用料多。”唐野指着圈梁，明显比主楼圈梁高了十公分。
华子哂笑：“老五的图，都是这个鸟样，反正不是我们出钱。”
老五就是杨五，杨建德。
王总被排挤，杨五是紧跟着区里的关系，按说两人走不到一起去。
要不然王总也不会找唐野做设计。
这么说来，这个五层确实和王总没有关系。
司机点点头，叹了口气：“一朝君子一朝臣，不过说到底，王总也不亏，毕竟生了个儿子。
“王总生了二胎？”
“可不是吗？阴差阳错怀上了，他老婆年纪大，发现的时候晚了，打胎伤身，这不就生下来了。王总可是个有情有意的人。”
“还是想要儿子吧。”唐野笑道。
唐野一惊。
这么说来，王总在江阳区的政治地位，可以说是很高。
唐野有些内疚。
如果不是因为前世这个事故，王总其实是因祸得福。
这个建总的位置，目前是没人要的，但是很快，江阳区的房地产兴起，这位置就马上炙手可热。
以王总的政治地位，既然被挤到这个位置来了，可就不会轻易下去。
而且那方面的规定会越来越松，王总并不会被这个错误耽搁多久。
那么，现在唐野破解了这次事故，解救了唐野自己，是不是也改变了王总的未来？
“唐工，到了，我带你去看。”
工地到了，司机唤醒了唐野的沉思。
“不，你就在车上，我自己去。”唐野拦住他，又叮嘱一句：
“你没有告诉我工地的任何事，你明白吗？”
司机一愣，赶紧点点头，坐回车里。
唐野站在工地门口，拿出红塔山，拆开，抽出一根。
“唐工，你怎么来了，王总和老板在江边等你啊。”
先前一直跟着刘老板的一个人跑过来。
“哦，我想再看看。”唐野吐出一口烟，打量着这个小伙子。
小伙子身材精瘦，右手臂有一道伤疤，脸上带着笑意，站得东倒西歪。
这是个混子。
每个工地都少不了这种人，应对各种官方不好应对的麻烦事。
这种混子，已经超脱了街道斗狠的范畴，很懂得分寸，也依靠工地赚钱。
一般是土方围院，有时候也会进材料。
比如：红砖。
“怎么称呼？”唐野拿出一根烟递过去。
小伙子笑着，接过来点着了，说道：“你叫我华子就行。”
江陵市地处南方，不怎么抽中华，也没有华子的说法。
这是他的诨名。
“华总，这工地你照看的？”
华子听到称呼，有些局促：“你们都是大人物，别这么叫我，就叫华子。”
“好，都是年轻人，华哥，你跟着老刘几年了，主要干什么活？”
华子咧着嘴：“就年吧，看个工地，帮着进点板子啊，砖的。”
“你这是要学手艺当老板了啊。”唐野迈步向工地走去。
华子忙跟上，口里说道：“学一点算一点，年纪不小了，街上混不开。”
这话说得客气。
唐野知道这个华子，后来成了一个房产老板。
他一边走，一边瞥了一眼地上堆放的红砖。
很多红砖并不是通体红色，而是带着黑色。
这是砖窑中烧过火的砖，没有合格红砖的柔韧性，极其容易脆断。
而那条裂缝，所用的红砖，大多数是这种过火砖。
这种行为，是违规的，但不致命。
这也是一系列小问题中的一个，撑死骆驼的四根稻草中的一根。
另外三根，一根是设计过于节省，一根是混凝土脆性太大。
最肥的一根，是导致不均匀沉降的搭盖。
少了任何一根，不至于出这么大的事故。
半截烟，在唐野的手中捏得粉碎。
华子看到唐野捏碎了烟，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了一根：
“抽不惯吧，唐工，抽这个，软黑楼。”
他出手，比刘老板更为大方。
唐野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华子双手拢着火机凑上去点着了。
唐野抽了一口，问道：“你自己也在做房子吧？”
华子一愣，用手摸了摸后脑说道：“你怎么知道？是个小房子，别个地基要出手，我买的，正在挖基础。”
这是江阳区城中村改造中的日常。
很多人把自己的宅基地卖了，住进了楼房。
而这些宅基地也随着江阳区的发展，逐渐变成了街道旁的房屋地基。
唐野点了点头，继续往施工楼走，华子紧紧跟上，犹豫了会说道：
“你是大专家，建筑我也不懂，到时候遇到问题，能请你帮着看看吗？”
“小意思。”
唐野的爽快让华子很开心。
与一般人想象的相反，混子在街道上固然是横冲直撞，但是一旦进入行业系统，就变得举步维艰。
能够得到唐野的承诺，对于华子来说，就是有了专家的支持。
这年岁，靠打架，可是养不活人的。
唐野来到施工楼东侧，打量着搭建的五层楼。
一般来说，正常的设计，设计师会多次在工地进行检查，但是私活的惯例，交了图就不再理会。
所以，唐野并没有来过几次，只在开挖地基这种重要节点来过。
一个六层砖房，一旦基础处理好了，楼层建设本身谈不上有多大的技术难题。
以刘老板这些老施工的水平，施工质量虽然难免有点点偏差，但是大致差不离。
而且质检站，也绝对不是吃干饭的。
那么，这个搭建的五层楼，必然是公开的秘密，是谁干的？
王总，还是刘老板？
怎么叫他们拆掉呢？
华子是很会看事来事的，唐野特地跑来，直奔这个搭建五层，他知道恐怕这里面有玄虚。
他说道：“这个，是刘老板的一个朋友非要做的，刘老板本来也不答应，但是听说是给上面做的。”
唐野听懂了。
王总的司机想搭个小便车，更有权势的人，就有更大的想法了。
这个人情，王总和刘老板无法拒绝，所以只能做了。
这样的人情，要拆掉，可就难了。
难道跟他们说，半个月后要地震，不拆掉会全楼倒塌吗？
唐野丢掉烟头，华子又递上一根。
唐野仔细打量着五层楼的墙面，又看了看与主楼拉结的圈梁，再看了了一层的地梁。
“怎么了？有问题？”华子也有些不安。
“这个设计，很宽裕啊，用料多。”唐野指着圈梁，明显比主楼圈梁高了十公分。
华子哂笑：“老五的图，都是这个鸟样，反正不是我们出钱。”
老五就是杨五，杨建德。
王总被排挤，杨五是紧跟着区里的关系，按说两人走不到一起去。
要不然王总也不会找唐野做设计。
这么说来，这个五层确实和王总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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