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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张角挂闪电了

    天启二十五年,晋神圣共和国,九月十五日,乞风节。

    乞风节是晋国重要的传统节日,也是新生的晋神圣共和国的正式成立日期。本季度的祈礼仪式也定在了今日,这是往年都不曾有的。

    乞风节是晋国传统的家庭团聚的节日,所以往年的祈礼仪式都与之错开,避免一些工作上的麻烦。

    今年这与众不同的安排,让人们议论纷纷,流言蜚语各式各样的。有说现在政通人和,将有神迹嘉奖。有说教会权势太盛,物极必反。还有说大主教年迈,要宣布继承人。更有甚者,说是将有神明降临。

    总之,各式各样的猜测,无非都是人们为节日,渲染些令人期待的氛围。而按照官方的说法,只是因为大主教近期的行程繁忙,所以本季度的祈礼仪式定在乞风节。

    临皋前些日时不时地有阵雨,气温还算舒适。湛蓝的天空中飘浮着许多松软的白云,很大程度的拦住太过热情的阳光。

    正值佳节,临皋街道上张灯结彩,随处可以听到清脆的风铃声。街道两边的商铺,竟没有一家因为节日而打烊,都装饰的花团锦簇,对络绎不绝的顾客迎来送往。

    此时,貘塔前的大广场上,已经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受益于节日,今天来现场观礼的人比往日多了数十倍。

    虽然是现场观礼,但其实现场的人们,也根本看不见千米之高的谒见台,更不要说上面的祈礼了。貘塔侧面是巨型的荧幕墙,现场观礼的人和那些在家中观看的人相比,也是换了大点的方式观看直播。

    其实,祈礼也没什么好看的。说白了,不过就是大主教和人们的公开座谈。而且公开座谈的内容都已经提前磋商确定,真正的沟通都在祈礼前就完成了。

    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这种经过演练,所以不够真实的座谈。

    一位姑娘正费劲地拉着她的男友,像是拽着一根拖把一样,一步一踱地往广场方向擦过来。小伙子的不情愿都写满了脸上,着装显然是被女友搭配出来的,因为时尚的穿搭,着实和他颓废的气质格格不入。

    “狒狒!既然都出国玩了,别整天呆在酒店里呀!”姑娘拉累了,换到费旭源身后,改成推的方式,“再这样,你就要长蘑菇了!”

    “可是肖娑,在酒店里看直播不也一样吗?特地到现场,看这种作秀的表演,根本就没意义。”费旭源像在轨道上的卡扣一样,被女友推着,嘎达嘎达地向着广场方向移动。

    “不要什么都去追问意义啦。就当感受下当地的这种仪式感嘛。”肖娑推累了,索性转过身,背靠背倚着费旭源,停下来休息。

    一位伛偻的老人听到了费旭源刚才的发言,很是不满,踱步跟了上来,挡在费旭源面前,十分不客气地指点着他:“你这是在污蔑大主教!你该忏悔!”

    费旭源被陌生人挡住并指着,有点茫然。倒是身后的肖娑一惊,立刻转过身来,搂住男友的右臂,急忙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您别生气。”肖娑连声半鞠着躬像面前的老人赔礼时,突然意识到什么,“嗯?爷爷你会我们的语言。

    “我一直到退休前,都是晋驻曦辉的外交官。”说出这话时候,老人很是自豪,然后又补充道,“我没气,我跟你两个小娃娃气什么气。”老人很显然仍在置气。

    事态本已经被熄灭,但费旭源却感到莫名其妙,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地问:“我说什么了吗?”

    “你竟敢说祈礼是在作秀!”老人怒火再燃,他的声音坚毅而洪亮,引来了周围的一些目光。

    “啊!对不起,他说话都不过脑子的。”肖娑立刻打断老人继续说话,并赔礼安抚。

    “我说错了吗?你们这本就是个仪式,又不是即时的座谈。”费旭源却紧紧地插嘴辩驳。

    “你别说了!”肖娑抽出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费旭源的背,费旭源识趣地把话憋了回去。

    “果然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老人板起了脸,“不是即时就是作秀。我问你,是每个人,都能在公众面前即兴发言的吗?是每个人,一次性就能把自己想的说明白吗?就算以为自己说准了,别人就能理解准吗?你知不知道,祈礼仪式上的一句失言,悠悠众口就能把人逼死。”

    “这……”费旭源被老人质问得有点哑口。

    “当你没有听众时,你有无限的自由。当你满是听众时,你随时都会失去自己。”肖娑接上了老人的话。

    “小丫头倒是巧舌,机灵得很。”老人看着肖娑,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嘿嘿,我毕竟是个三流小作家。”肖娑笑着说,“爷爷,听你的话外,祈礼仪式以前是即时的座谈吗?”

    “一开始就是普通的交流,自然都是想说啥说啥。渐渐关注的人多了,不论有心还是无意,质变是必然的。在那么多血的教训后,最后就演变成仪式了。”随后,老人又皱着眉头看向费旭源,“但你个小东西,敢说我国的祈礼是作秀,我第一个不答应!仪式上的谈话是宽泛,但都对应着切实的承诺。”

    肖娑用胳膊肘抵了抵费旭源,费旭源支支吾吾地说:“抱歉,我刚刚冒犯了。”

    然后肖娑立刻补充道:“爷爷,您看他知错了,您原谅他吧。”

    老人点了点头,说:“曦辉现在的年轻人,倒是实在得多了。”大概因为被给了台阶,老人随后摆摆手说,“也是老头子我找茬了,突然在自己国家听到来自曦辉的坏话,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驳斥。”他叹了口气,小声地说,“曾经在曦辉受的委屈太多了。”

    小情侣告别老人时,老人向他们指了广场的东南角,告诉他们,因为今天是乞风节,教会也在那儿摆了许多摊位,年轻人或许对那更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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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貘塔下广场的东南角,有许多摊位,都是卜涚教会下辖的一些分支教堂在经营,多数摊位都在售卖着各式各样地小物件。物件多是些关乎卜涚教会信仰的,物件各式各样,没有特别主流的。信众和游客们就像是挑选首饰一样,总能在里面挑着一种自己喜欢的。

    还有些摊位在经营着占卜,只是他们内部似乎也没有统一好结果。在这家如果占卜的结果不满意,只要多尝试几家,一定就能逢凶化吉。

    “牧师哥哥,你要不重新再卜一下?”一位扎着双马尾,穿着宽松肥大的外套,搭着短牛仔裤的元气萌女,正像海獭一样轻触着自己的脸颊,期待地向面前的牧师请求,“你刚刚卜词不对,我是萌系美少女,你错记成妇女啦。”

    牧师神色有点为难,幸好女生旁边的年轻小伙子,颇为羞愧地替牧师说出了心声:“小姨,现在是天启二十五年,我都已经二十五岁啦,你知道你多大了吗?别凹人设啦。”

    “小宝!别以为我姐疼你,我就不敢打你!我这就代表你爹的在天之灵教训你。”周粥粥才抬起手,小伙就一个撤步躲远远的。粥粥见状也就放弃了,重新转向牧师,眨巴着眼睛说:“萌是一辈子的天赋,对吧。”

    “您,这让我有点为难......”

    牧师吞吞吐吐地想要说下去时候,被粥粥打断了,“哦,我今天休假,但我是戒律司的,您多想想,我办公室就在那。”说着,粥粥伸出手指,指着貘塔的顶部。

    “您说的对,我为您重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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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落的摊位,同样是一个占卜摊位,只是这个摊子太过寻常,和其他费心装裱的摊位相比,它显得毫无吸引力。摊主是个老头,古板麻木的老脸,让人更没有兴趣光顾他的生意。

    偶尔有愿意驻足的游客,在和摊主三言两语后,便会离开。摊主也不挽留,只是在游客离开后,会把摊位上的东西重新摆放好,继续等着。

    终于,这个摊子又迎来了一位穿着长裙的中年女子,他们破天荒的聊了许久。摊主终于真的用上了他的占卜道具。

    “付安凡那,最后确认了没问题吗?”

    老头沙哑地问女子,他的声音很低,不过他们靠得足够近。

    “放心,推翻神圣政权这件事,她坚定得很。”女子自得地说,像是在夸耀着自己的杰作,“她过去虽然一直反对着刺杀。但是今天在大义面前,她个人的这点执着,放得下。她就是这种人。”

    老头也满意地点了点头,欣慰地说:“也不枉我们这么多年,用真真假假的信息,为她织的这副茧。”老头抬动带着血丝的眼球,看着高耸的貘塔,望眼欲穿,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二十五年了,那本应是我的权柄!在各家争的头破血流时,本是我最先利用神迹,经营起了人们对神的信仰,竟被可恨的军部特务中心窃取了果实。今天我要他们全还回来。”

    “我前些日子,刚揪出一个内奸,看来他们已经开始对我们进行渗透,已经盯上我们了。”女人也压着声音说。

    “不是什么重要人吧。”老头继续摆弄着手上的占卜道具,不显声色地问。

    “小喽啰,不影响计划。”

    “那就行,我们对峙早就开始了,大家都是不捅破窗户纸罢了。”老头不屑地摇摇头,哼了一声,“没有实证,他们就不敢妄动。既然执政了,就不敢轻易戳破面子上的和平。”

    “多亏您当初有先见之明,及时转舵,成立了人文协会,才得以保存我们的力量。不然,我们也得像那几家一样被瓦解掉。”女人半似奉承半似感慨。

    “舆论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好!明言一死,正反的缅怀文就都得立刻跟上,尤其是那些祈礼中的争议性事件。时间把它们抹平了,我们得再挑起来。”说到这,老头不禁露出了张狂地笑意,“明言的威信能全部压下它们,他的手下却都只能压住一块。只要他的手下立场分化了,我们就能重新平起平坐。”

    “明白。”

    老头现在的表情十分扭曲,他在努力压抑自己狂妄,“付安凡真是个好楔子,到时候,把她的故事,包装成被欺骗与复仇的故事。我们人文协会自然就从刺杀的丑闻中抽身,届时这场刺杀就成了教会自己内部的丑闻。”

    突然老头一下子严肃起来,像惊弓之鸟一样问:“付安凡的处理计划,没意外吧。”

    “按部就班,设备已经部署在了那儿。”

    老头又抬眼看了眼悠闲的白云和矗立的貘塔。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死神已经埋伏在了云层里,等待着付安凡的到来。

    云层里藏着一架电荷催化装置,只要参数设置合理,可以让它处于击穿大气的临界状态。这时,如果地面上与之相对的牵引装置被激活,就可以瞬间在两者之间形成一道阻抗薄弱的通路,瞬间牵引出定向的雷击。

    一向沉稳的老头变得有些絮叨,“这事还有谁知道?”,既是紧张也是期待。

    “您放心,是我亲自去与瀚盟的外安会人员接洽的。处决付安凡这件事,即使我的亲信,我也未透露。”女人也端庄地笑着,“付安凡死于神罚,就是最好的结果。”

    “设备你也亲自验证过了?”老头不太放心地问。

    “是的,不愧是瀚盟的科技,非常的小巧精致。我特地在高楼的避雷设备附近尝试,避雷装置丝毫没有干扰到牵引装置对雷电的牵引。引发的雷击足以致命,并销毁牵引装置。牵引装置已被改装在枪内,扣动扳机的同时,也会激活牵引装置。”

    “好!非常好!”

    老头的表情已经完全放松,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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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瓜时间

    晋拥有大片肥沃的黑土地,自古便农业发达。但是发达的农业,也导致它长期遭受来自西方邦族的侵扰。

    乞风节的由来,就源自于晋国一次生死存亡战争。曾经,西方邦族组成联军,对晋国发动大规模入侵,所过之处,肆意烧杀掠夺,直指当时的晋国首都——贵都。

    除了敌方联军的方向,西南有群山阻隔,北方是无人的寒地,剩余方向都是无垠的大海,晋国孤立无援。

    摆在晋面前的选择,似乎只有向西方联军臣服,加入他们的联盟,每年向联盟上缴巨额的粮食。

    就在内阁普遍支持投降之时,一位拒降的将军,举荐了一位叫工的匠人。

    在晋国一直流传着,贵都的东面有海的尽头,海的尽头是神仙的居所,国王一直对此深信不疑。为此,国王曾经派遣过一队又一队的船队,去寻找海的尽头,但都没有成功。船队都是一去不返,杳无音信。

    其实海岸边偶尔发现船只撕裂的遗骸,已经说明了原因,但谁在乎呢?

    将军先是像往常一样向国王谏言,西方联军凶残无纪,暴敛豪夺。如此贪得无厌,投降只能苟活一时,等他们挥霍完赔款,又会卷土重来。那时,晋已经失去过去积攒财富,更无抵抗之力,就会被抽骨吸髓。

    但将军看出了国王听腻了他的谏言。于是,将军单膝跪地,当即立下军令状,以自己人头立誓,只需要让他抵抗住半年就可以退去敌军。

    国王对将军的发言有些兴趣,询问原因。

    将军表示,海外确实有仙人之所,他所带来的匠人就是仙人的俗世弟子。

    国王来了兴趣,问匠人如何证明。匠人掏出了一只精致的木鸟,他把木鸟向空中一抛,木鸟竟然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国王大为惊奇,正想要求木鸟飞来,让他仔细瞧瞧。木鸟轰的燃烧起来,在空中化为灰烬。国王受到惊吓,指着地上的灰烬,向匠人要求解释。

    匠人惭愧地表示,年轻时他有幸与闲游的仙人同行,仙人待他至善,本想将他带回仙境继续教授。只可惜那时他放不下家中父母,婉言拒绝了。

    仙人不仅没有责备,反而留了这只信鸟给他,告诉他日后若想去仙境,就抛出信鸟。信鸟会为他开启通往仙境的路,只要他行船向东,三月可达。

    匠人说,如今他依旧放不下家中妻儿。既然不是为了学艺,本不该用这信鸟。但是现在国破家危,而仙人至仁至善,定不会对暴虐的蛮夷置之不理,所以他愿意前往仙境,求仙人相助,往返半年足以。

    国王喝着彩,当即便允了将军的谏言,并拔擢了将军,同时命令匠人立刻出发。

    匠人出发那天,远处有密密麻麻的人到港口围观送别。将军亲自将匠人送上了船,船上随行的海员都是将军精挑细选的人。

    出发那日,正是西风。

    半年中,西方联军连战连捷,晋国的城池一座接一座的沦陷。但是,晋国的军队却越战越勇,西方联军的损失也越来越大。将军没有等到军令状的判决,率先战死了。但是,有新的将军站了出来。

    半年中,贵都的港口,每天都有民众来守望与祈祷,海滩附近的建筑挂满了风铃。

    半年之期越来越近。具体是多少天?大家都坚信着,还差一天。

    战局虽然焦灼,但是除了神迹,也看不到其他获胜的希望。高烈度的战争随时能让晋国上下的神经绷断。现在上下唯一的信念,就是半年前驶出港口的那艘船。

    但战争突然以一种峰回路转的方式结束了。最先发现战争结束的,是一位守城的士兵,他值守的那夜,月黑风高,是敌袭的好时机,所以他一夜都是草木皆兵地守着。但在天光回亮时,却发现敌方远处的大营空无一人。

    船出发快满半年时,西方联军退军了。是匠人到了仙境!是仙人的神通已至!

    在举国张灯结彩庆祝的日子里,老国王高兴地喝走了,小国王莫名其妙登了基。

    战争已停,大家都不再急切。但半年之约仍在,每日的港口,仍有很多人在守着匠人的船,他们不想让船员们回家时却感落寞。

    秋天的晚风甚是凉爽,海滩边重新支起了许多摊位与帐篷。篝火冉冉,笑语不绝。突然有人大喊,“有船!”

    海平面上,露出了一条高高的桅杆。皎洁的圆月,在海面上照出一条银色的归路。有人放出了准备已久的海灯,缓缓升起的海灯,像是家中窗前的烛火。

    归来那日,正是东风。

    九月十五日,游子的归乡之日,逐渐就演变成了乞风节。

    匠人没有熬过海上恶劣的环境,归来的人里只剩一些强壮的海员,归来时也是瘦骨嶙峋。他们的船饱经风霜,破破烂烂的。

    但船员们真的为晋带回了后续百年的富饶,一张海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的暗流与暗礁,暗示着他们一路的艰险。他们没有找到仙境,但到了海的尽头,到了一个富饶的国度——曦辉。

    小国王没有追究任何人的欺君罪责,这些就让老国王自己去和将军和匠人争吵吧。小国王亲自组织船队,沿着海图的路线,去往了曦辉,奠定了两国邦交,开辟了商路。得益于曦辉先进的冶炼技艺,晋国的军队也在战后,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

    这场鏖战,奠定了晋国与各个西方邦族平起平坐的地位。

    在民间依旧很多人相信,是神仙退兵了西方联军。晋国因为史料的缺失,对此没有明确的结论。但是,世界上依旧留下了历史的原貌,在晋的西南方,那个被山脉阻隔的国度——武秦,它的史书中有这样一段。

    “民捕异族疑商,遍疮孔,甚可怖。难明其言,以为妖怪,贡至州府。夷人自云晋使,受托其将,凿行于山,南下寻秦,传以军机......”

    武秦史书记录的是这样一件事:村民抓到了可疑商人装扮的异族人,对方满身冻疮,十分可怕。村民听不懂对方的话语,还以为是个妖怪,就押送给了州府。这个外族人自称是晋国的使臣,受托于他的将军,凿山开道,南下寻找武秦,传达重要军情。晋国正遭到西方各邦的联军围剿。蛮族要求晋臣服,成为各邦粮仓。这些游牧的贼寇,想来也一定是武秦北境的祸患,他们如今大举攻晋,内部必然空虚,是武秦击溃他们的好时机。秦晋两国虽无邦交,甚至商旅都很匮乏,但双方对机会的判断一定是一致的。晋只能勉力抵挡联军半年,若是晋破,成为蛮夷的粮仓,武秦的北境也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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