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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金桂腊梅酒气香

    世琦笑着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引着老者往屏风后头走,说:“多宝阁子里的酒多着呢,葛大哥,您闻闻,是哪种酒香着你了。”

    这个被世琦称作葛大哥的老者,有六十来岁,叫葛余庆,汉南县本地人,住老叽石码头附近,夫妻二人靠卖渔网补渔网为生,现在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一子葛江生,平日里在江上捕鱼,以贩卖鲜鱼为生;另一子葛江兴,做江上做渡船生意,摆渡来往行人和货物,收些船钱。葛余庆的这两个儿子都生活富裕,全不用老两口操心,但这俩老人闲不住,仍做着旧时买卖,卖网织网。葛余庆自从聚福堂成立起,就一直在这买酒,是聚福堂忠实的老主顾,因此跟世琦他们熟的很。

    葛大庆把酒葫芦放到旁边一张空桌上,走到多宝阁跟前,抬着脸,眯缝着眼睛,一边欣赏美丽多彩的酒瓶艺术,一边闻酒香。他沿着多宝阁往里走,走不几步,嗅了嗅鼻子,在一个多宝阁前站定,说:“是了,刚才的酒香从这里传出来的。”

    世琦瞅瞅他,顺着他的视线,从多宝阁上取下一瓶竹叶青,葛余庆摆摆手说:“衣东家,绝对不是竹叶青,你们店的竹叶青我喝得多了,这种香酒,是我没喝过的。”

    世琦脸上现出惊讶的表情。

    他的眼睛在多宝阁上寻觅,当眼光落到那瓶用青花瓷瓶盛着的金桂腊梅酒时,不由笑了,他轻轻拎起酒瓶,带着葛余庆在近前一张桌子旁坐下,打开瓶塞,顿时空气中一股香甜香甜的酒香弥漫开来,葛余庆禁不住赞叹“就是这个香味,闻着就舒服!”

    世琦把酒倒入两个小酒盅里,伙计端上一碟咸花生,一碟萝卜干。世琦端起酒盅,朝葛余庆高高举起,说:“葛大哥,祝您健康!”

    葛余庆忙不迭地举起酒盅,跟世琦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世琦又给他满上。

    葛余庆闭着眼睛,使劲呼气吸气,觉得鼻子里湿润凉爽,随着液体慢慢在身体里下滑,他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舒服,内脏仿佛被软绵绵的毛巾擦过,到处都妥妥帖帖。他问世琦:“衣东家,这是什么酒呀,又绵又甜,回味无穷。”

    世琦让伙计帮他从柜台拿过金烟袋,抽了一口旱烟,说:“这是金桂腊梅酒,立身爷新创的,您觉得好喝,就多喝点儿。”

    “呦,我可是好口福呢!不敢多喝,这酒贵着呢吧?”葛余庆抬起眼睛问世琦,额头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这酒就给免费给人尝的,我把这瓶都送您!”世琦把青花瓷酒瓶递过去。

    “这可不敢当,不敢当,下次我来买,今天托您的福,可是尝够了。”葛余庆很客气。

    世琦笑笑说:“这么多年的情分,还不值一瓶酒?葛大哥,您甭客气,拿着!”把这瓶酒不由分说塞到葛余庆手里。

    葛余庆面皮涨得微红,不好意思地收下了,嘴里不住道着谢,到旁边桌上拿了他的酒葫芦,转身出去了。

    世琦正忙活着,青子气喘吁吁跑进来,当着众人的面,噗通一个头给世琦磕在地上,说:“东家,您大恩大德,青子无以为报!来生当牛做马都无以报答。只有给您磕头了。”说完额头触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

    世琦不知所以,心里纳闷,心想,青子一向稳重,今天怎么不在槽坊里帮忙,怎么跑到前头来了,问:“青子,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此时一堆客人围拢来看热闹。

    就听青子说:“东家,我刚收到贱内来信,说儿子小树与知仁少爷一起中了进士,皇上封了他们两个县令,不日将赶赴任上,小树能有今天,全靠东家栽培!他这是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啊。”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赞叹声,有人说:“瞧人家青子的儿子,在衣家做仆人,比在富户家做公子还好。”

    也有人说:“人家青子舍命保主,几个人能做到。”

    这时,世珍派人来请世琦,说家里来了信,知仁和小树都中了进士,这真是莫大的荣耀。世琦喜笑颜开,来到世珍家,这才知道,知仁在直隶省花庄县做县令,小树将赴山东省连山县做县令。

    世琦纳闷,说,去年秋闱中进士,怎么现在才送信来。

    送信的人说,坐的船漏水,等待修船不好,后来又换了船,路上耽搁了时间。

    世珍摆宴款待大家,席间,大家轮流给世珍敬酒、道喜。世珍谢过大家,导出心中顾虑,说:“我原本不愿知仁为官,无奈他娘,还有知仁自己都愿意走仕途,我心里默默希望知仁每次都落选,谁知,他这次竟中了。”

    世瑛听了哈哈大笑,捏着翡翠金丝平安扣说:“你就是希望知仁像我一样呗,三年准备一次,被折磨一次,三年考一次,被打击一次,反复几次,就死心了,然后好好经商,做个好商人。”

    “不错,四弟这聪慧劲儿,没用到考试上。”世珍微笑。

    世瑛说:“当官多荣耀,长青一直希望我能当官呢!官为荣身之本,财为养命之源。”

    “都去当官了,聚福堂以后怎办?咱们该好好培养伯喜他们这小一辈了,对了,伯乐岁数也差不多了,立身哥,你该让立德哥把伯乐放出来学习经商之道了。难不成,伯乐要走仕途?”世珍问立身。

    立身摇摇头说:“这个还真没跟大哥打听过。我明天就修书一封,问问大哥。请这送信的小哥顺路捎回去。”说完,捏着豆清釉小酒盅,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这回新创的金桂腊梅酒,好像不少人喜欢,方子我都写进我家秘方里了。过些日子,我带着孩子们,把我这一身本事都教给他们。”

    世琦端起金烟袋抽了一口旱烟说:“你真该好好带带他们了,他们就是一天学一样,也得学半年。”

    “瞧你说得,我懂那么多吗?”立身故作谦虚,然后把话锋一转说:“一天能学会一样的,是聪明人。我倒看看,这几个小子里,谁有这么好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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