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踏上征途
两天后，我被一丝淡淡的烟味惊醒。几小时后，烟味变得越来越浓，我开始感到不安。伊凡迅速爬上了一棵树，然后比上去时还要快地下来了。
他急切地说：“森林火灾，风正往这边吹。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离开。
我们匆忙地将两辆车装满了能装的所有东西，然后开车离开。只有足够的时间将必需品扔进车里，我抓起桌上几张伊凡、凯莉和我自己的照片。风力越来越强，烟雾正朝我们这边飘来。
我紧跟着伊凡的吉普车驶出了车道，眼中的泪水微微模糊了视线。这里是我的家，里面有我父母和朋友的照片和记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我的父母在世界的另一边旅行，我没有其他的亲人。
被迫离开家是非常痛苦的，尤其是当我不知道几天后它是否还会存在。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回到这个地方。僵尸正接管这个世界，而森林大火正在威胁我的家。这绝非我美好的日子。
我家前的碎石路上几乎没什么车流，但远处的大路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其他人可能听到了收音机的广播，或者，他们只是在试图逃离大城市或森林大火。虽然疫情爆发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但道路上仍然相当繁忙。
我确保始终能看到伊凡的吉普车，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看着各种车辆像是我们静止一样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每隔几分钟，我们就会经过一辆被遗弃在路边或沟里的车；它们可能是因为没有汽油或遇到机械问题而被放弃的。我的汽车油表显示我还有很多油。
当我们到达怀特赖特的半路时，我们转向了一条更大的公路。路边甚至有更多被遗弃的车辆。门都被留着开着，好像车上的人太急于离开而忘了关门。
当我看到前方有动静时，我伸长了脖子——有几个人正在路边奔跑。一辆被遗弃的卡车挡住了我大部分的视线，但当我驶过它后，我对那群人有了更清晰的了解。他们中有两个成年人和三个孩子。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我的第一批僵尸。确切地说是三个，它们的身上都沾满了大量的血。这个画面让我内心激荡，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混乱不堪，恶梦似乎还远远没有结束的意思。
我终于注意到，其中一只丧尸缺了一只胳膊。从它急匆匆、带着奇特的蹒跚-跳跃的步态前进的样子来看，它肯定还有其他一些受伤。当我意识到这群丧尸正以几乎快走的速度追赶着那个吓得发抖的家庭时，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了。那家人以足够的速度远离了他们较慢的对手，但他们看起来越来越疲惫。而据我所知，丧尸是不会感到疲累或减速的。
埃文的吉普车猛地向路边一拐，他猛踩刹车，车子就在家庭的前面停了下来。我看见凯莉跳了出来，一把拉开了车后门，向他们大喊让他们跑得更快一点，快上车。丧尸距离他们大概有十辆车的长度。思绪转瞬，我也把车停在了高速公路的边上。丧尸离我比离凯莉更近，但也相差无几。
我打开车门站了起来。我抓起眼前的第一个东西，是一罐汤，向他们扔去，同时大喊：“嘿，来这边！”
我一直知道我的瞄准很差，所以当我真的打中了其中一个丧尸的肩膀时，我甚至有些震惊，不过那丧尸看起来比我还要困惑。它停下来，茫然地看着从它肩膀上弹开、慢慢滚远的罐头。我得出结论，这家伙在变成丧尸之前，显然不是个很聪明的人。
剩下的两个丧尸也放慢了速度，似乎在看那个正在仔细检查什么的同伴。然后第一个丧尸抬头，看向我喊声的方向，看见了我。它的眼睛让我有些惊讶。我知道它们的眼睛会是红色的，但没想到会是如此鲜艳的红。经过大约三秒钟的对视后，它以它的最快速度向我这边狂奔过来，它的两个朋友紧随其后。
令人惊奇的是，距离是多么的相对啊。在向移动的目标扔一罐汤时，十五米是多么遥不可及的距离。而当三个满身是血的丧尸朝你逼近时，十五米又是如此的令人不安。
“好了，该走了，”我喃喃自语，快速躲回仍在运转的车里，然后踩下油门。
埃文的吉普车已经慢慢地开走了，他可能在后视镜里观看着我和其他疯狂的司机。幸好，疯狂的司机大多在超车道上。丧尸渐渐消失在远处，随着我们的车辆渐行渐远，我的心跳也慢慢地平复下来。
我不断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我希望那个家庭里没有人受伤，更不要说被咬了。然而，我的思绪总是回到那些丧尸身上。奇怪的是，丧尸并没有新闻报道中描述的那样致命。恐怖，是的。致命，不完全是。我越考虑，就越决心不要低估它们，因为它们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占领整个国家。
虽然我身体条件不算最好，但我应该能短时间内跑得比他们快，希望能够足够长时间让他们找到更感兴趣的东西。或者我可能会碰到更多的丧尸，如果那时我已经筋疲力尽，那我就真的有大麻烦了。而如果我碰到那些“快者”丧尸，那我基本上就是个死人了。也许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尽量避开丧尸……
就在我沉浸在思绪中时，刹车灯打断了我，埃文在我们失去丧尸视线不久后将车停了下来。我停在他的车后面，看着他们一个个从车里出来。看到有七个人从一辆只有四个座位的吉普车里走出来，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摇摇头，走出车门走了过去。
他们每个人都在说话，我实在弄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那位母亲泪流满面，激动地拥抱着凯莉。最小的女孩还在尖叫，死死地抱着她母亲的腿，情绪十分激动。
埃文走了过来。“他们的车没油了，他们在走的时候，那三个……丧尸……突然从路的另一边走过来开始追他们。我们是第一个停下来帮助他们的车。”
我点点头，注意到他在说“丧尸”这个词时有些吃力。这个词似乎不容易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我问：“他们有受伤的吗？”
“没有，这是我们问的第一件事。”
我深深地松了口气，虽然我仍然在检查他们是否有任何血迹或伤口，我放松了下来。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是，有人在车里变成丧尸。
“我可以带走三个人，”我说，“但我不想带那个尖叫的女孩。她的肺活量实在是太强了。”
他听到我不愿意带走那个女孩，笑了出来。“你的投掷真准，真不敢相信你能打中那家伙。你投个网球都投不准，竟然能在那么远的距离上打中丧尸。”
我知道我的瞄准很差，但也没那么差吧。至少，我很确定它没那么差。我向他吐了吐舌头，他看了我的反应，又笑了起来。
“你投的是什么？”他问。
“呃，我们可能少了一罐汤……”
他的笑声够响亮，足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摇着头，满面笑容地转身面对我们新认识的旅伴。
经过一番介绍和整理，我们终于为每个人腾出了座位。父亲和两个男孩跟我走，而母亲和女孩则与埃文和凯莉走。
我们刚刚提速到公路速度，就看到一位男子在靠近公路边的树边走动。埃文开始减速，这让那个男人转过身，用红眼睛看着他。埃文又加速了。
我们继续沿着公路前行。越接近目的地，我们看到的丧尸和空车就越多。有时候，只有通过他们的红眼睛才能判断他们是不是丧尸。
我们没再看到任何生还者。随着路边和公路上的丧尸数量不断增加，我很庆幸我的油箱还有一半多的汽油。距离目的地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这应该足够了。我真不想在这种时候没油。
我们从主公路转入一条小路，前往维恩赖特堡。令我惊讶的是，大多数车辆并没有在这里转弯。他们可能没有听到广播。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他们在往哪里走，还是只想尽可能远离他们身后的那些东西。
其中一个男孩从后座指了指。“看！”
我循声望去，看到几辆四轮摩托车正在引导丧尸离开。这些驾驶ATV的士兵正在将丧尸从路上和军事基地引开。从这点以后没有看到丧尸，看来他们的做法很有效。我不禁为那些如果四轮摩托车过热或者汽油耗尽时需要执行这项任务的人感到寒意。
一个大手绘的标志指示所有车辆“降速至30公里/小时”。我希望标志上的红色斑点是油漆。不过我得承认，这确实让每个人都减速了。当我们到达一长列的车辆时，我们减速到了慢行。
我紧紧跟在埃文的吉普车后面，当我们接近某种检查点时。几排车辆在停下来与士兵交谈。终于轮到埃文，我看到他指了指我们。士兵点了点头，继续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示意埃文继续前行，让我靠前。我在停下来时摇下车窗。
他问了我们的名字，是否有接触过任何感染者，我们来自哪里，以及一些其他细节，一边询问一边在小笔记本电脑上输入。我为自己回答，而父亲则为他自己和他的儿子们回答。
士兵指示我停车的停车场，记录了我的车牌号码后，就让我继续前进。我驾车前行，穿过了那扇看起来很新的大门。埃文在等我，我跟着他到了我们被指示停车的地方。
唯一让我知道这片草地是停车场的原因，是因为已经停放的车辆和喷漆标出的停车位。当我停在埃文旁边时，我不安地看了看周围的车辆和群体。
我们下了车，我把手提包挎在肩上，关上车门。我们救下的这个家庭团聚在一起，彼此拥抱，而我走向埃文和凯莉。
“进来太容易了，”我小声说道，“他完全不知道我车箱里有没有携带我们路边碰到的‘朋友’。这里的任何人都可能是感染者。”
凯莉皱着眉头，神色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刚才没提我们之前的冒险经历吧？”
“没有。”
听到我的回答，她松了口气，但看起来并没有好转多少。埃文说道：“这个停车场是新搭建的——看那围栏多新。粉笔的标记还没被冲掉，所以这个区域不过是最近一周才围起来的。他们可能只是为了保护大家，直到可以把他们安全引导进内部。”
我们的交谈被一个站在角落，手里拿着喇叭的穿制服的女士打断，她大声喊道：“请大家锁好你们的车，并保管好钥匙。然后请来这边登记。”
我们看了看彼此，耸了耸肩，然后走了过去。那家人跟在我们后面。女士站在带有笔记本电脑的讲台后面，给了我们一个简短的欢迎。
她说：“我已经从检查点处得到了基本资料，只需要再补充一些。名字和年龄。”
“埃文，二十五岁。”
“凯莉，二十四岁。”
“戴安娜，二十五岁。”
我边听着我们的乘客回答问题，边看着旁边那座巨大的建筑群。
女士继续询问：“有什么特殊技能、能力，或者任何可能对维持这个地方有帮助的工作技能吗？即使你只是擅长洗衣服，那也很好。”
埃文先开口：“我是个修车工。大部分车辆的修理我都能搞定，还受过一些大型车辆的培训。”
凯莉接着说：“呃…我以前是个杂货店员工。我不介意做清洁工作，而且我能做好吃的汤。”
制服女士点了点头，看着我。我努力想想看我有什么技能可能在这里派得上用场。
“嗯，我知道这区域内很多种可以食用的野生植物。我练过反曲弓，但除了射击靶子之外，没射过其他东西。”
她点头，继续问下去。她跳过了孩子们，说他们会上学，课程主要围绕基本的数学和生存技能，旁边还有一些基本的家务活要做。
“有任何医疗条件或过敏症吗？”她问道，“我们需要了解一切，即使是小事情，以防万一。”
埃文和凯莉都摇了摇头。我叹了口气，有点尴尬地用手揉了揉脖子。女士看着我，等我说话。
“我有一种罕见的超活跃免疫疾病，具体来说是T细胞活动过度。没什么大问题，但如果我不定期进行体育活动，就会感到刺痛和针扎的感觉。我不能整天都坐着。”
刺痛和针扎的感觉最初吓到了我的父母，医生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果我告诉大多数人，他们会用奇怪的眼光看我，而试图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这个情况是很困难的。这位女士显然做了很长时间的这项工作，因为她甚至没眨眼。
制服女士边打字边说：“详细情况和例子。”
“呃……比如说，如果我整天都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到了晚上我就会感觉到刺痛和针扎。早晚各跑步十五分钟就能控制住这种感觉。热病常常伴随着刺痛和针扎作为免疫反应的一部分出现。”我看着女士，等着看她是否还有其他问题。
女士继续问：“好的，你还有其他任何副作用吗？”
“我没注意到。”她对我的回答似乎很满意，转向另一家人。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蓝天，假装没有看到我们的乘客给我奇怪的眼神。这就是为什么我尽量避免谈论我的医疗状况——我总会得到奇怪的眼神。制服女士问完问题，拿起一些包裹在塑料里的物品。
她对我们所有人说：“好，首先，卫生很重要。进入这个地方的每个人都必须洗澡。这些是一次性毛巾。沿着标记的路径走，穿过大门。进入第一扇门，沿着走廊走。有指示牌，虽然只有一个左转可以到达淋浴区。男性使用左边的入口，女性使用右边的入口。那里会有一张桌子放着干净的衣服；拿一套给自己，然后把你现在穿的衣服扔到垃圾桶里。两边的门都通向下一个接待室，所以你们可以在那里洗干净后和家人朋友团聚。”
她把塑料包装递给我们，虽然我觉得我们被给予的全尺寸一次性浴巾有点奇怪。对我来说，这似乎有点浪费。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想洗那么多毛巾，而且有些进入房间的人闻起来像是自从第一个僵尸出现后就没碰过水。
我们沿着小路走去，虽然很难错过那个大门，因为它周围有半打的守卫。其中几个站在高高的守卫塔上，木头还没被阳光漂白。大的指示牌和箭头意味着迷路必须是个刻意的决定。其他新来的人也沿着这条路缓缓前行，形成了一个缓慢但稳定的人流。
到达淋浴区时，埃文走向男士区，说：“我会在接待室等你们。”
凯莉和我点点头，走进女士区。跟着我们的家庭也分开了，母亲和女儿越来越落后。淋浴室的两侧排列着单独的淋浴间，每个淋浴间都有隔断以保护隐私。沿着一面墙，几张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尺码的淡蓝色衣服。凯莉和我抓了一套新衣服，然后挑了两个相邻的淋浴间。
在淋浴间里，墙上挂着一个防水的小格子。我把新衣服、钱包和毛巾放进去，然后把脏衣服扔在地板上。走进温暖的水流下时，我很高兴看到墙上有肥皂、洗发水和护发素的分配器，因为我没有带任何洗浴用品进来。
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念我的发刷。我的腰长的头发到了天黑肯定会变得非常打结。洗干净后，我把自己擦干，穿好衣服。凯莉正在门口等我，她试图编自己的头发。我把毛巾和旧衣服扔进垃圾桶，走了过去。
我们彼此看了看，都对各自湿漉漉、打结的头发有着同样的无奈表情。凯莉哀叹着她的头发：“我真的需要一个发刷。”
“是啊，我也是，”我说，“我们应该走了，免得埃文着急。”
她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们走进下一个房间，里面各种男人都在焦急地等着他们的女伴。埃文也在等着，很快走了过来。我没看到我们救的那个家庭的任何人，他们可能还在淋浴室里。
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交谈，一个桌子前的女人就叫道：“下一个！”她指着我们的方向。
“好的，”她说，很快进入了正题，“请坐。这是一个救援中心，但需要每个人的帮助来维持运作，直到事情恢复正常。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报了名，女人继续说：“你们的技能已经被评估过了。埃文，你被接受为机械师。凯莉，厨师们需要帮手，所以你会在厨房里。戴安娜，你将加入采集者的行列。如果你稍后想要一个更安全的职位，我们可以转你到畜牧业务。”
我点头接受了我的角色。我无法忍受每天整天都被困在这个地方，与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的想法。目前，我只是想避免想到墙外有成百上千的狂暴杀手这个事实...
她继续说：“很好。我会记下来的。这是你们的名牌和时间表。请沿着走廊走到我们的医务室。哦，不要弄丢你的名牌，找回来要处理很多文书工作。”她递给我们每人几张纸和一个塑料名牌，让我们别在衣服上。
我边别名牌边看了看。我的名字最大，我的职位就在下面，字体小一些，右下角有一个小号码；“戴安娜-采集者-0723”。我看了看三张纸。上面有一个时间表，一套规则和一张地图。
凯莉抓住我的胳膊，引导我走下走廊。“快走。让其他人也能通过。这附近一定有食物。我饿死了——我把所有的零食都留在吉普车里了！”
我的肚子也“咕噜”一声表示同意，我们三个人继续沿着走廊走。我回头看了看，但还是没看到我们救的那个家庭的任何人。不过其他的新来者正在走廊里走，几个警卫站在走廊墙边的岗位上，看着我们。
他们的枪都已收好，但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大砍刀。
这是有道理的，但当我意识到这里的人可能知道进入前门有多容易——并且他们为任何可能撒谎的人做好了准备时，我不禁感到寒毛竖起。我不安地四处张望，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在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个地方的安全。
凯莉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武装的警卫，但她连一句话都没敢说。埃文一如既往地保持安静，我们继续沿着短走廊走着。
他急切地说：“森林火灾，风正往这边吹。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离开。
我们匆忙地将两辆车装满了能装的所有东西，然后开车离开。只有足够的时间将必需品扔进车里，我抓起桌上几张伊凡、凯莉和我自己的照片。风力越来越强，烟雾正朝我们这边飘来。
我紧跟着伊凡的吉普车驶出了车道，眼中的泪水微微模糊了视线。这里是我的家，里面有我父母和朋友的照片和记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我的父母在世界的另一边旅行，我没有其他的亲人。
被迫离开家是非常痛苦的，尤其是当我不知道几天后它是否还会存在。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回到这个地方。僵尸正接管这个世界，而森林大火正在威胁我的家。这绝非我美好的日子。
我家前的碎石路上几乎没什么车流，但远处的大路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其他人可能听到了收音机的广播，或者，他们只是在试图逃离大城市或森林大火。虽然疫情爆发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但道路上仍然相当繁忙。
我确保始终能看到伊凡的吉普车，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看着各种车辆像是我们静止一样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每隔几分钟，我们就会经过一辆被遗弃在路边或沟里的车；它们可能是因为没有汽油或遇到机械问题而被放弃的。我的汽车油表显示我还有很多油。
当我们到达怀特赖特的半路时，我们转向了一条更大的公路。路边甚至有更多被遗弃的车辆。门都被留着开着，好像车上的人太急于离开而忘了关门。
当我看到前方有动静时，我伸长了脖子——有几个人正在路边奔跑。一辆被遗弃的卡车挡住了我大部分的视线，但当我驶过它后，我对那群人有了更清晰的了解。他们中有两个成年人和三个孩子。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我的第一批僵尸。确切地说是三个，它们的身上都沾满了大量的血。这个画面让我内心激荡，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混乱不堪，恶梦似乎还远远没有结束的意思。
我终于注意到，其中一只丧尸缺了一只胳膊。从它急匆匆、带着奇特的蹒跚-跳跃的步态前进的样子来看，它肯定还有其他一些受伤。当我意识到这群丧尸正以几乎快走的速度追赶着那个吓得发抖的家庭时，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了。那家人以足够的速度远离了他们较慢的对手，但他们看起来越来越疲惫。而据我所知，丧尸是不会感到疲累或减速的。
埃文的吉普车猛地向路边一拐，他猛踩刹车，车子就在家庭的前面停了下来。我看见凯莉跳了出来，一把拉开了车后门，向他们大喊让他们跑得更快一点，快上车。丧尸距离他们大概有十辆车的长度。思绪转瞬，我也把车停在了高速公路的边上。丧尸离我比离凯莉更近，但也相差无几。
我打开车门站了起来。我抓起眼前的第一个东西，是一罐汤，向他们扔去，同时大喊：“嘿，来这边！”
我一直知道我的瞄准很差，所以当我真的打中了其中一个丧尸的肩膀时，我甚至有些震惊，不过那丧尸看起来比我还要困惑。它停下来，茫然地看着从它肩膀上弹开、慢慢滚远的罐头。我得出结论，这家伙在变成丧尸之前，显然不是个很聪明的人。
剩下的两个丧尸也放慢了速度，似乎在看那个正在仔细检查什么的同伴。然后第一个丧尸抬头，看向我喊声的方向，看见了我。它的眼睛让我有些惊讶。我知道它们的眼睛会是红色的，但没想到会是如此鲜艳的红。经过大约三秒钟的对视后，它以它的最快速度向我这边狂奔过来，它的两个朋友紧随其后。
令人惊奇的是，距离是多么的相对啊。在向移动的目标扔一罐汤时，十五米是多么遥不可及的距离。而当三个满身是血的丧尸朝你逼近时，十五米又是如此的令人不安。
“好了，该走了，”我喃喃自语，快速躲回仍在运转的车里，然后踩下油门。
埃文的吉普车已经慢慢地开走了，他可能在后视镜里观看着我和其他疯狂的司机。幸好，疯狂的司机大多在超车道上。丧尸渐渐消失在远处，随着我们的车辆渐行渐远，我的心跳也慢慢地平复下来。
我不断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我希望那个家庭里没有人受伤，更不要说被咬了。然而，我的思绪总是回到那些丧尸身上。奇怪的是，丧尸并没有新闻报道中描述的那样致命。恐怖，是的。致命，不完全是。我越考虑，就越决心不要低估它们，因为它们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占领整个国家。
虽然我身体条件不算最好，但我应该能短时间内跑得比他们快，希望能够足够长时间让他们找到更感兴趣的东西。或者我可能会碰到更多的丧尸，如果那时我已经筋疲力尽，那我就真的有大麻烦了。而如果我碰到那些“快者”丧尸，那我基本上就是个死人了。也许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尽量避开丧尸……
就在我沉浸在思绪中时，刹车灯打断了我，埃文在我们失去丧尸视线不久后将车停了下来。我停在他的车后面，看着他们一个个从车里出来。看到有七个人从一辆只有四个座位的吉普车里走出来，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摇摇头，走出车门走了过去。
他们每个人都在说话，我实在弄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那位母亲泪流满面，激动地拥抱着凯莉。最小的女孩还在尖叫，死死地抱着她母亲的腿，情绪十分激动。
埃文走了过来。“他们的车没油了，他们在走的时候，那三个……丧尸……突然从路的另一边走过来开始追他们。我们是第一个停下来帮助他们的车。”
我点点头，注意到他在说“丧尸”这个词时有些吃力。这个词似乎不容易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我问：“他们有受伤的吗？”
“没有，这是我们问的第一件事。”
我深深地松了口气，虽然我仍然在检查他们是否有任何血迹或伤口，我放松了下来。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是，有人在车里变成丧尸。
“我可以带走三个人，”我说，“但我不想带那个尖叫的女孩。她的肺活量实在是太强了。”
他听到我不愿意带走那个女孩，笑了出来。“你的投掷真准，真不敢相信你能打中那家伙。你投个网球都投不准，竟然能在那么远的距离上打中丧尸。”
我知道我的瞄准很差，但也没那么差吧。至少，我很确定它没那么差。我向他吐了吐舌头，他看了我的反应，又笑了起来。
“你投的是什么？”他问。
“呃，我们可能少了一罐汤……”
他的笑声够响亮，足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摇着头，满面笑容地转身面对我们新认识的旅伴。
经过一番介绍和整理，我们终于为每个人腾出了座位。父亲和两个男孩跟我走，而母亲和女孩则与埃文和凯莉走。
我们刚刚提速到公路速度，就看到一位男子在靠近公路边的树边走动。埃文开始减速，这让那个男人转过身，用红眼睛看着他。埃文又加速了。
我们继续沿着公路前行。越接近目的地，我们看到的丧尸和空车就越多。有时候，只有通过他们的红眼睛才能判断他们是不是丧尸。
我们没再看到任何生还者。随着路边和公路上的丧尸数量不断增加，我很庆幸我的油箱还有一半多的汽油。距离目的地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这应该足够了。我真不想在这种时候没油。
我们从主公路转入一条小路，前往维恩赖特堡。令我惊讶的是，大多数车辆并没有在这里转弯。他们可能没有听到广播。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他们在往哪里走，还是只想尽可能远离他们身后的那些东西。
其中一个男孩从后座指了指。“看！”
我循声望去，看到几辆四轮摩托车正在引导丧尸离开。这些驾驶ATV的士兵正在将丧尸从路上和军事基地引开。从这点以后没有看到丧尸，看来他们的做法很有效。我不禁为那些如果四轮摩托车过热或者汽油耗尽时需要执行这项任务的人感到寒意。
一个大手绘的标志指示所有车辆“降速至30公里/小时”。我希望标志上的红色斑点是油漆。不过我得承认，这确实让每个人都减速了。当我们到达一长列的车辆时，我们减速到了慢行。
我紧紧跟在埃文的吉普车后面，当我们接近某种检查点时。几排车辆在停下来与士兵交谈。终于轮到埃文，我看到他指了指我们。士兵点了点头，继续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示意埃文继续前行，让我靠前。我在停下来时摇下车窗。
他问了我们的名字，是否有接触过任何感染者，我们来自哪里，以及一些其他细节，一边询问一边在小笔记本电脑上输入。我为自己回答，而父亲则为他自己和他的儿子们回答。
士兵指示我停车的停车场，记录了我的车牌号码后，就让我继续前进。我驾车前行，穿过了那扇看起来很新的大门。埃文在等我，我跟着他到了我们被指示停车的地方。
唯一让我知道这片草地是停车场的原因，是因为已经停放的车辆和喷漆标出的停车位。当我停在埃文旁边时，我不安地看了看周围的车辆和群体。
我们下了车，我把手提包挎在肩上，关上车门。我们救下的这个家庭团聚在一起，彼此拥抱，而我走向埃文和凯莉。
“进来太容易了，”我小声说道，“他完全不知道我车箱里有没有携带我们路边碰到的‘朋友’。这里的任何人都可能是感染者。”
凯莉皱着眉头，神色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刚才没提我们之前的冒险经历吧？”
“没有。”
听到我的回答，她松了口气，但看起来并没有好转多少。埃文说道：“这个停车场是新搭建的——看那围栏多新。粉笔的标记还没被冲掉，所以这个区域不过是最近一周才围起来的。他们可能只是为了保护大家，直到可以把他们安全引导进内部。”
我们的交谈被一个站在角落，手里拿着喇叭的穿制服的女士打断，她大声喊道：“请大家锁好你们的车，并保管好钥匙。然后请来这边登记。”
我们看了看彼此，耸了耸肩，然后走了过去。那家人跟在我们后面。女士站在带有笔记本电脑的讲台后面，给了我们一个简短的欢迎。
她说：“我已经从检查点处得到了基本资料，只需要再补充一些。名字和年龄。”
“埃文，二十五岁。”
“凯莉，二十四岁。”
“戴安娜，二十五岁。”
我边听着我们的乘客回答问题，边看着旁边那座巨大的建筑群。
女士继续询问：“有什么特殊技能、能力，或者任何可能对维持这个地方有帮助的工作技能吗？即使你只是擅长洗衣服，那也很好。”
埃文先开口：“我是个修车工。大部分车辆的修理我都能搞定，还受过一些大型车辆的培训。”
凯莉接着说：“呃…我以前是个杂货店员工。我不介意做清洁工作，而且我能做好吃的汤。”
制服女士点了点头，看着我。我努力想想看我有什么技能可能在这里派得上用场。
“嗯，我知道这区域内很多种可以食用的野生植物。我练过反曲弓，但除了射击靶子之外，没射过其他东西。”
她点头，继续问下去。她跳过了孩子们，说他们会上学，课程主要围绕基本的数学和生存技能，旁边还有一些基本的家务活要做。
“有任何医疗条件或过敏症吗？”她问道，“我们需要了解一切，即使是小事情，以防万一。”
埃文和凯莉都摇了摇头。我叹了口气，有点尴尬地用手揉了揉脖子。女士看着我，等我说话。
“我有一种罕见的超活跃免疫疾病，具体来说是T细胞活动过度。没什么大问题，但如果我不定期进行体育活动，就会感到刺痛和针扎的感觉。我不能整天都坐着。”
刺痛和针扎的感觉最初吓到了我的父母，医生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果我告诉大多数人，他们会用奇怪的眼光看我，而试图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这个情况是很困难的。这位女士显然做了很长时间的这项工作，因为她甚至没眨眼。
制服女士边打字边说：“详细情况和例子。”
“呃……比如说，如果我整天都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到了晚上我就会感觉到刺痛和针扎。早晚各跑步十五分钟就能控制住这种感觉。热病常常伴随着刺痛和针扎作为免疫反应的一部分出现。”我看着女士，等着看她是否还有其他问题。
女士继续问：“好的，你还有其他任何副作用吗？”
“我没注意到。”她对我的回答似乎很满意，转向另一家人。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蓝天，假装没有看到我们的乘客给我奇怪的眼神。这就是为什么我尽量避免谈论我的医疗状况——我总会得到奇怪的眼神。制服女士问完问题，拿起一些包裹在塑料里的物品。
她对我们所有人说：“好，首先，卫生很重要。进入这个地方的每个人都必须洗澡。这些是一次性毛巾。沿着标记的路径走，穿过大门。进入第一扇门，沿着走廊走。有指示牌，虽然只有一个左转可以到达淋浴区。男性使用左边的入口，女性使用右边的入口。那里会有一张桌子放着干净的衣服；拿一套给自己，然后把你现在穿的衣服扔到垃圾桶里。两边的门都通向下一个接待室，所以你们可以在那里洗干净后和家人朋友团聚。”
她把塑料包装递给我们，虽然我觉得我们被给予的全尺寸一次性浴巾有点奇怪。对我来说，这似乎有点浪费。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想洗那么多毛巾，而且有些进入房间的人闻起来像是自从第一个僵尸出现后就没碰过水。
我们沿着小路走去，虽然很难错过那个大门，因为它周围有半打的守卫。其中几个站在高高的守卫塔上，木头还没被阳光漂白。大的指示牌和箭头意味着迷路必须是个刻意的决定。其他新来的人也沿着这条路缓缓前行，形成了一个缓慢但稳定的人流。
到达淋浴区时，埃文走向男士区，说：“我会在接待室等你们。”
凯莉和我点点头，走进女士区。跟着我们的家庭也分开了，母亲和女儿越来越落后。淋浴室的两侧排列着单独的淋浴间，每个淋浴间都有隔断以保护隐私。沿着一面墙，几张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尺码的淡蓝色衣服。凯莉和我抓了一套新衣服，然后挑了两个相邻的淋浴间。
在淋浴间里，墙上挂着一个防水的小格子。我把新衣服、钱包和毛巾放进去，然后把脏衣服扔在地板上。走进温暖的水流下时，我很高兴看到墙上有肥皂、洗发水和护发素的分配器，因为我没有带任何洗浴用品进来。
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念我的发刷。我的腰长的头发到了天黑肯定会变得非常打结。洗干净后，我把自己擦干，穿好衣服。凯莉正在门口等我，她试图编自己的头发。我把毛巾和旧衣服扔进垃圾桶，走了过去。
我们彼此看了看，都对各自湿漉漉、打结的头发有着同样的无奈表情。凯莉哀叹着她的头发：“我真的需要一个发刷。”
“是啊，我也是，”我说，“我们应该走了，免得埃文着急。”
她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们走进下一个房间，里面各种男人都在焦急地等着他们的女伴。埃文也在等着，很快走了过来。我没看到我们救的那个家庭的任何人，他们可能还在淋浴室里。
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交谈，一个桌子前的女人就叫道：“下一个！”她指着我们的方向。
“好的，”她说，很快进入了正题，“请坐。这是一个救援中心，但需要每个人的帮助来维持运作，直到事情恢复正常。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报了名，女人继续说：“你们的技能已经被评估过了。埃文，你被接受为机械师。凯莉，厨师们需要帮手，所以你会在厨房里。戴安娜，你将加入采集者的行列。如果你稍后想要一个更安全的职位，我们可以转你到畜牧业务。”
我点头接受了我的角色。我无法忍受每天整天都被困在这个地方，与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的想法。目前，我只是想避免想到墙外有成百上千的狂暴杀手这个事实...
她继续说：“很好。我会记下来的。这是你们的名牌和时间表。请沿着走廊走到我们的医务室。哦，不要弄丢你的名牌，找回来要处理很多文书工作。”她递给我们每人几张纸和一个塑料名牌，让我们别在衣服上。
我边别名牌边看了看。我的名字最大，我的职位就在下面，字体小一些，右下角有一个小号码；“戴安娜-采集者-0723”。我看了看三张纸。上面有一个时间表，一套规则和一张地图。
凯莉抓住我的胳膊，引导我走下走廊。“快走。让其他人也能通过。这附近一定有食物。我饿死了——我把所有的零食都留在吉普车里了！”
我的肚子也“咕噜”一声表示同意，我们三个人继续沿着走廊走。我回头看了看，但还是没看到我们救的那个家庭的任何人。不过其他的新来者正在走廊里走，几个警卫站在走廊墙边的岗位上，看着我们。
他们的枪都已收好，但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大砍刀。
这是有道理的，但当我意识到这里的人可能知道进入前门有多容易——并且他们为任何可能撒谎的人做好了准备时，我不禁感到寒毛竖起。我不安地四处张望，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在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个地方的安全。
凯莉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武装的警卫，但她连一句话都没敢说。埃文一如既往地保持安静，我们继续沿着短走廊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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