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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严氏家塾

    待严氏和吕贤满休息了两日,一家人便相约前往天津。

    再次走进天津城,几人的心思较三年前都有多变化。

    吕贤锡已经成熟了许多,不再为街上新奇的洋货所吸引,而是更多地注视着民风民俗。

    天津街上的行人越发多了,一些人见面时双手合十鞠躬行礼。

    吕贤锡在塘沽也常见人如此行礼,深知这是义和团的见礼,便观察得更仔细了些。

    他们衣着破旧,大多带着货物,应当是到天津做些小买卖的;交谈时目光灼灼,时不时冲着天上拱拱手,嘴里念叨着“大清国”、“洋人”等词;偶尔看到身着西装或是戴眼镜的文人,则面露憎恨,啐他一口,再骂上几句。

    街上的穿西装的文人确实也多了些,大多数手中都拿着报纸,或是《直报》,或是《国闻报》,还有吕贤锡未曾见过的报刊,名叫《京津泰晤士报》。

    吕贤锡心中暗自思量,等回程时再买几期《国闻报》或《国闻汇编》回去。

    严家公馆在天津西北角,在离文昌宫不远处的一条胡同里。

    吕贤锡拉动门环敲了三下门。

    门房听见动静连忙开门,见敲门的是几个女人,有些惊异。

    得知几人来意,门房有些犹豫:“严先生没说要收女学生啊...?”

    周氏笑着道:“甭管他收不收,还麻烦您给通传一声,让我们见见严先生也好!”

    门房只好领命,不多时便回来道:“严先生请诸位进去。”

    穿过小院,几人便看到了坐在厢房里的严修。

    他的脸型瘦长,眼睛、眉毛和嘴角的弧度都一致向下弯着,按理说平日里看到这样的人会觉得有几分丧气,但严修的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坚韧。

    他带着一副圆框眼镜,厚厚的镜片却无法挡住他眼神中的睿智,看到端庄贤淑的吕贤锡等人,他眼前一亮,却又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门房已跟我们说了你们的来意,不过我们严氏家塾暂时还不收女学生。”

    周氏皱眉:“我听人说你们收的呀?”

    “我胞妹确实招收了在招女学生,教的不过是读书认字、纺纱织布,让穷苦人家的女子有些傍身的本领;

    我原以为几位是想找她入学,不过几位的衣着气度,明显不是寻常女子,想来不是找她的。”

    吕贤锡几人点点头。

    严修抱歉道:“我们私塾目前只开设了男子学堂,不收女子。”

    吕贤锡问:“为何?难道您也认为女子不该多读书吗?”

    严氏瞪了吕贤锡一眼,警告她不能无礼。

    好在严修并未生气,而是摇头道:“我不曾认为女子不该多读书,相反,我与筹办上海经正女子学院的梁启超先生相熟,十分认同他的想法,才会支持胞妹招收女学生。”

    “不过目前,由我负责学堂的经学讲义部内容,我年岁已高,精力不足,没办法教授女学;而西学则全由张伯苓小友一人教授。不巧,张伯苓小友前几日刚好受津门乡贤王奎章的邀请,每日下午到另一间家塾任课,也抽不出时间。”

    闻言,吕贤锡有些失落,但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也不好厚着脸皮非得加入新式学堂,只好作罢。

    严修将她们送至门口,道:“若是有朝一日女学也开设了西方课程,我们必定会登报,广而告之,还请多多留意。”

    从严家公馆出来,吕贤锡三姐妹都十分沉默。

    严氏见她们表情凝重,想了想道:“严先生没办法开设女子学堂,我们也不好强求,若是你们实在想学,可以去上海试试。”

    吕贤锡摇头:“二姐不想与我们待在一起,我们若是去了,不就坏了她的事吗?再说了,天津毕竟是直隶,这里能接触到的新知识不比上海少,就算不能入学堂,我也可以自己学呀。”

    吕贤钟也拒绝道:“维新才两岁不到,正是离不开母亲的时候,就算舅母愿意帮我带着,我去了上海也会时时挂念,怕是不能静下心学习。”

    吕贤满默默不说话,只跟着母亲一路前行。

    坐在回程的船上,吕贤锡看着滚滚东流的北河水,心中似有所感。

    运量一番后,她轻声念道:“眼看沧海竟成尘,寂锁荒陬百感频。流俗待看除旧弊,深闺有愿作新民。江湖以外留馀兴,脂粉丛中惜此身。谁起民权倡独立,普天尺蠖待同伸。”

    听她念的这首诗,严氏自然知道吕贤锡心中烦闷,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道:

    “看来你这几年在塘沽也算学有所成了,如今诗词较往年气度不减,却内敛了不少,值得一赞。”

    周氏指着吕贤锡说:“她能有所进步,那是水到渠成。大姐,你可不知道,贤锡在塘沽那可是日日夜夜废寝忘食,就连张先生都曾让我叮嘱贤锡注意身体。”

    严氏听完,搂过吕贤锡安慰道:“你年纪尚小,就是一时不能如意也无碍,回去之后还应继续学习,等待时机。”

    吕贤锡自然知道这个道理,点头道:“我知道的,三年都等过了,自然也不差再多等等,只是心中难免有点壮志难酬的感觉。”

    “那就如你所说,将这份壮志化为动力。娘相信你,有朝之日必能展翅!”

    严氏的一番鼓励,仿佛给吕贤锡打了一剂强心剂。

    待送走严氏和吕贤满,她平复心情,回到自己的书房,又一次潜入学海。

    从春至秋,由秋入冬。

    临近岁末,塘沽忽然涌入了一批义和团。

    他们个个凶神恶煞,见到洋货就摧毁,见到洋人就殴打,见到西式的中国人就痛骂一通;

    就连舅舅的秘书方小洲也没能逃脱厄运,有一次甚至被打得鼻青脸肿,因此,方小洲在年关前找严朗轩请假,坐船到上海去了。

    这群义和团人多势众又残暴凶狠,但朝廷的态度却十分暧昧,衙门也不怎么管。

    于是那群人越发猖狂,有时就连妇孺走在街上也会被他们殴打。

    整个塘沽在一夜之间变得十分紧张,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这群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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