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熟人
不论吕美荪什么时候到天津，女学招生都要继续。
可能是吕兰清接连几日发文呼吁有了效果。
九月初，终于有三人结伴到学校报名。
吕兰清很高兴，与她们交谈起来。
她们三人都是天津富商之女，分别叫曹书云、刘文芳和杨美玉。今年刚满十四岁。
几人因为父母生意上有联系，所以从小到大都是十分要好的玩伴。
她们的父母在辛丑年后才搬到天津，搭乘着直隶一带兴办实业的东风，在政府惠商政策的支持下得以发家致富，又在日租界里购置了一处房产，才算在天津站稳脚跟。
俗话说“士农工商”，虽然鸦片战争后商人的地位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京津一带有权有名的官员、士子始终占据主流。
他们对头部商人还算客气，但对于中低层还是带着鄙夷。
所以尽管父母十分支持她们读书，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先生为她们讲课。
说到这儿曹书云十分气愤：“之前我爹花了许多钱，把我送到了一个官员的家馆里学习，那家女孩倒是多，但都是官家子弟，瞧不起我！
“我本来想着我爹送我读书不容易，不愿意跟她们起争执。她们平时让我带些吃食，买点笔墨纸砚什么的，我也尽量满足。
“谁知道她们得寸进尺，竟然让我每旬多交两个银元！
“我一个月的零用也就五个银元而已，哪有那么多？再说了，我爹娘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给他们一群白眼狼做什么？”
杨美玉附和道：“就是！书云每天都给他们带吃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她那段时间都没钱跟我们去逛街！”
刘文芳道：“其实能上学就不错了，我父亲想为我和我哥哥请个先生，开价再高也没有人愿意应聘。后来有人跟我父亲说，是因为别人嫌我家生意太小，又无权无势，都不肯来。”
曹书云道：“那是你们家要求太高了，你父亲想找个懂西文和日文的先生，哪有那么容易？”
杨美玉也道：“就是呀，会这两种外文的人大家都争着要，肯定看不上那点钱嘛！”
刘文芳问杨美玉：“你爹不是还给你找了个洋人老师吗？”
“找是找了，但他不懂中文，我不懂西文，我们俩根本没办法交流，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三人越聊越起劲，将吕兰清晾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到最后，她们齐声感叹：“哎！想上学可真不容易！”
吕兰清忍不住笑出声：“现在好了，我们女子公学开办了，你们再也不用为了上学而发愁。”
几人的兴趣便被引到女子公学上来。
杨美玉好奇问：“姐姐，您也是教员吗？我看您好像也不比我们大多少呀！”
吕兰清点头道：“我比你们大七岁，以后会担任你们的国学教习。”
曹书云有点怀疑：“您这么年轻就能当教习了？真的能教好吗...？”
刘文芳赶紧推了她一把，义正言辞道：
“我爹说了，这学校是官商合办的！牵头人可是总督大人，既然总督大人都认可了吕姐姐，那她肯定有几把刷子的！”
曹淑云挑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冲吕兰清道歉：“吕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质疑您！”
“在学校你们还是叫我吕教习吧。”吕兰清笑道：“我的国学功底尚有提升空间，但教导你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们三人对视了一眼，又齐齐对着吕兰清作揖：“日后还请吕教习多多指教！”
吕兰清将她们扶起：“我是教习，会尽量将我之所学都传授给你们，这是我的职责，不必客气。”
刚送走她们，紧接着又有一人前来报名。
她和吕兰清差不多大，头上梳着妇人发髻，穿金戴银，身姿招摇。
女学目前计划招收的都是十二岁以上已经完成启蒙的学生，对于年龄上限倒是没有规定。
但已经成婚的妇女还能出来上学，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是少见的。
吕兰清忍不住反复看了她几眼，细细观察，才发现这张面孔竟有几分眼熟。
那个妇人也发现吕兰清很眼熟，犹豫了半晌，试探着叫了一声：
“吕贤锡？”
吕兰清冲她粲然一笑：“是你呀！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你竟然还愿意入学读书？”
这个妇人正是吕兰清的幼时同窗之一，杨灵秀。
吕兰清的印象中，她并不是一个好学的人。
在六安时，她就因为时常不做课业，而被先生训斥；嫁到天津后，她还跑到塘沽炫耀自己进了新式学堂，不过问及学习课程时，她却一个也答不上来。
后来几年，直隶一带因为戊戌变法、义和团、庚子事变等事混乱不已，两人又不是十分熟络，所以失去了联系。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她。
杨灵秀反问：“你不是也要报名吗，我为什么不能来？”
吕兰清垂眸，笑道：“我到这里不是来报名的，我是负责给学生报名的。”
“......”
杨灵秀瞪大了眼，不可置信：“你已经有资格当教习了！？？”
吕兰清看着她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点畅快，就像是喝了一口烈酒，让人不禁飘飘然：
“鄙人不才，是北洋女子公学的主要筹办者。”
“......”
杨灵秀撇嘴，小声嘟囔道：“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模样，烦死了！”
说完，她摆摆手转身就走：“算了算了，这书我不读也罢！太膈应人了！”
吕兰清赶紧叫住她，好不容易来一个学生，可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而放弃：
“我只是担任国学教习，你和我是同窗，国学基础也不算弱，到时不上我的课也行，只要修满学分就好！”
“我们学校除了国学，还开设了西文和日文的课程。你来报名也是主要想学这些，对吧？”
杨杨灵秀停下脚步，狐疑问：“真的？只要修满学分就行！？”
吕兰清点头道：“当然！”
杨灵秀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才点头道：“好吧，不过到时候我不上你课的话，你可不能怪我！”
吕兰清笑道：“可以！”
可能是吕兰清接连几日发文呼吁有了效果。
九月初，终于有三人结伴到学校报名。
吕兰清很高兴，与她们交谈起来。
她们三人都是天津富商之女，分别叫曹书云、刘文芳和杨美玉。今年刚满十四岁。
几人因为父母生意上有联系，所以从小到大都是十分要好的玩伴。
她们的父母在辛丑年后才搬到天津，搭乘着直隶一带兴办实业的东风，在政府惠商政策的支持下得以发家致富，又在日租界里购置了一处房产，才算在天津站稳脚跟。
俗话说“士农工商”，虽然鸦片战争后商人的地位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京津一带有权有名的官员、士子始终占据主流。
他们对头部商人还算客气，但对于中低层还是带着鄙夷。
所以尽管父母十分支持她们读书，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先生为她们讲课。
说到这儿曹书云十分气愤：“之前我爹花了许多钱，把我送到了一个官员的家馆里学习，那家女孩倒是多，但都是官家子弟，瞧不起我！
“我本来想着我爹送我读书不容易，不愿意跟她们起争执。她们平时让我带些吃食，买点笔墨纸砚什么的，我也尽量满足。
“谁知道她们得寸进尺，竟然让我每旬多交两个银元！
“我一个月的零用也就五个银元而已，哪有那么多？再说了，我爹娘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给他们一群白眼狼做什么？”
杨美玉附和道：“就是！书云每天都给他们带吃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她那段时间都没钱跟我们去逛街！”
刘文芳道：“其实能上学就不错了，我父亲想为我和我哥哥请个先生，开价再高也没有人愿意应聘。后来有人跟我父亲说，是因为别人嫌我家生意太小，又无权无势，都不肯来。”
曹书云道：“那是你们家要求太高了，你父亲想找个懂西文和日文的先生，哪有那么容易？”
杨美玉也道：“就是呀，会这两种外文的人大家都争着要，肯定看不上那点钱嘛！”
刘文芳问杨美玉：“你爹不是还给你找了个洋人老师吗？”
“找是找了，但他不懂中文，我不懂西文，我们俩根本没办法交流，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三人越聊越起劲，将吕兰清晾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到最后，她们齐声感叹：“哎！想上学可真不容易！”
吕兰清忍不住笑出声：“现在好了，我们女子公学开办了，你们再也不用为了上学而发愁。”
几人的兴趣便被引到女子公学上来。
杨美玉好奇问：“姐姐，您也是教员吗？我看您好像也不比我们大多少呀！”
吕兰清点头道：“我比你们大七岁，以后会担任你们的国学教习。”
曹书云有点怀疑：“您这么年轻就能当教习了？真的能教好吗...？”
刘文芳赶紧推了她一把，义正言辞道：
“我爹说了，这学校是官商合办的！牵头人可是总督大人，既然总督大人都认可了吕姐姐，那她肯定有几把刷子的！”
曹淑云挑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冲吕兰清道歉：“吕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质疑您！”
“在学校你们还是叫我吕教习吧。”吕兰清笑道：“我的国学功底尚有提升空间，但教导你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们三人对视了一眼，又齐齐对着吕兰清作揖：“日后还请吕教习多多指教！”
吕兰清将她们扶起：“我是教习，会尽量将我之所学都传授给你们，这是我的职责，不必客气。”
刚送走她们，紧接着又有一人前来报名。
她和吕兰清差不多大，头上梳着妇人发髻，穿金戴银，身姿招摇。
女学目前计划招收的都是十二岁以上已经完成启蒙的学生，对于年龄上限倒是没有规定。
但已经成婚的妇女还能出来上学，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是少见的。
吕兰清忍不住反复看了她几眼，细细观察，才发现这张面孔竟有几分眼熟。
那个妇人也发现吕兰清很眼熟，犹豫了半晌，试探着叫了一声：
“吕贤锡？”
吕兰清冲她粲然一笑：“是你呀！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你竟然还愿意入学读书？”
这个妇人正是吕兰清的幼时同窗之一，杨灵秀。
吕兰清的印象中，她并不是一个好学的人。
在六安时，她就因为时常不做课业，而被先生训斥；嫁到天津后，她还跑到塘沽炫耀自己进了新式学堂，不过问及学习课程时，她却一个也答不上来。
后来几年，直隶一带因为戊戌变法、义和团、庚子事变等事混乱不已，两人又不是十分熟络，所以失去了联系。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她。
杨灵秀反问：“你不是也要报名吗，我为什么不能来？”
吕兰清垂眸，笑道：“我到这里不是来报名的，我是负责给学生报名的。”
“......”
杨灵秀瞪大了眼，不可置信：“你已经有资格当教习了！？？”
吕兰清看着她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点畅快，就像是喝了一口烈酒，让人不禁飘飘然：
“鄙人不才，是北洋女子公学的主要筹办者。”
“......”
杨灵秀撇嘴，小声嘟囔道：“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模样，烦死了！”
说完，她摆摆手转身就走：“算了算了，这书我不读也罢！太膈应人了！”
吕兰清赶紧叫住她，好不容易来一个学生，可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而放弃：
“我只是担任国学教习，你和我是同窗，国学基础也不算弱，到时不上我的课也行，只要修满学分就好！”
“我们学校除了国学，还开设了西文和日文的课程。你来报名也是主要想学这些，对吧？”
杨杨灵秀停下脚步，狐疑问：“真的？只要修满学分就行！？”
吕兰清点头道：“当然！”
杨灵秀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才点头道：“好吧，不过到时候我不上你课的话，你可不能怪我！”
吕兰清笑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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