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怪物

    喊了几声，也没见五爷爷的人影从门后面出现，我突然想到，明天就是庙会了，今天五爷爷肯定很忙，未必有功夫坐老槐树下抽烟！

    “大爷爷！五爷爷！”我只能寄希望于有人听到我的叫声，所以我拼了命的叫！用尽全力叫！又跳又叫！

    也不知道喊了多少声！突然就觉得好像一团气堵在嗓子里，喊不出声来了！

    也不是完全叫不出声音，就是无论用多大力气，声音从嗓子眼里出去之中，就好像过了一个滤子，高音被滤子滤下了，只剩下像喘粗气一样的低音从嗓子此里出来！

    我又急又害怕，越急越喊不出声来！

    怎么回事？鬼掐喉了？

    鬼掐喉是我们这的土话，小孩子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就说是鬼掐住喉咙了。

    我们小时候接受新知识嘛，不像现在，有电脑电视手机，那时候呢，连少儿书藉都很少，我们接受新知识呢，都是通过老人讲的故事。

    最经常给我们讲故事的人呢，自然是七太爷爷，七太爷爷走了之后呢，就是大爷爷。他们讲的故事呢，注重教育意义，就是什么仁义礼智，团结和睦之类的。

    有时候呢，也有别的老人给我们讲故事，比如九太爷，九太爷的性格比较狡黠，好捉弄孩子，总给我们讲鬼故事吓的我们哇哇叫着逃跑，他在后面哈哈大笑！

    我所知道的那些奇怪的民俗传说，很多都是从他的故事里获得的。

    他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说山里有一种怪物叫做老貘，喜欢晚上摸到人家里吃小孩子，它有一种本事叫做鬼掐喉，施展之后，孩子无论怎么叫喊都发不出声音，所以它吃孩子的时候，父母就是在孩子隔壁屋里睡也不会被惊醒！

    九太爷讲的当然比这有声有色的多，我记得听过他的这故事后，吓连续好几天不敢自己睡觉！

    所以此时呢，我一下喊不出声音了，首先想到的就是他这故事里的鬼掐喉，心想莫非娃娃鬼也会这法术？这法术该怎么破？

    我连忙回忆九太爷讲的那个故事，但那个故事的结尾是那孩子被老貘吃了，没有讲怎么被鬼掐喉！

    不过，九太爷讲过许多其它的鬼故事，也有人战胜鬼的，破了鬼的法术的，破鬼的法术的办法大多也就是那几种，什么老庙香炉里的香灰，庙梁上的老霜，庙门坎下的青苔等等……

    这些东西我现在都没有，倒是还有一种方法，九太爷不知道在哪个故事里好像说过，咬破舌头，一口血喷出来，就什么鬼把戏都破了！

    当下我是病急乱投医，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根本没去想咬破舌头后会有多疼，就猛的用力咬了一下舌头尖！

    这一下咬下去，瞬间就后悔了，太疼了！

    我惨叫一声，眼前一黑，捂着嘴在床架连连跺脚，咔嚓一声，架子床顶上的一块横板被我踩折了，我脚下一空，一下子从架子上摔到床上！

    我一屁股摔在床上，虽然床上有一层干草垫着，但我也是只觉得尾巴根儿的那骨头好像折了，那个疼啊，我上捂嘴巴下捂屁股，也不知道哪头更疼，反正是除了这两头疼，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力气也没有了，只能挤着眼睛惨叫！

    良儿见我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惨叫，也吓的满脑门的汗，他爬上床，用力抱住我，一连声的问：“咋咧？咋咧？”

    我哪儿还能说出话来，其实连他问什么，我都没听清，只是他用力抱着我，死死的压住我不让我滚的掉下床，让我有一种安慰感，好像减轻了一点儿疼痛，我连忙也用力抱住他，勒的他都喘不过气来了，我嘴里和尾巴根儿两处的疼，好像一点儿点儿减轻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减轻到我能忍受的程度了，我不再唔唔的惨叫，松开手，正想擦擦满脸的汗和泪！

    就在这时，架子床突然晃动了一下！

    我以为是错觉，但接着就又晃动了第二下，第三下……

    地震了？

    我和良儿连忙抬头往四下看……

    不是地震，别的地方都没动，只是床在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床底下撞床板！

    架子床的下面，不像现在的床，一般是只有四条腿的。

    架子床的下面，除了前面是一个跟台阶一样的踏子，另外三面也都封着挡板的，像一个倒扣在地上的箱子，当然，有的在床板下面会设置一层暗隔。

    下面四面都是封着的，自然看不见床下面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好像是被关在床下面，现在要冲出来似的，咚咚的撞着床板，床板咔咔的响，好像下一刻，床板就要裂开了，那东西就要从床下面冲出来了似的！

    这时候我们根本来不及想这床下面怎么会关着东西？是什么东西？

    眼见着床板要被撞断，那东西要冲出来了！

    “上！上！上去！”良儿扯起我就把我推到床头拦板上，然后从下面用力籀着我就往床架子上面籀！

    我虽然疼的轻了点儿，但依旧疼的没力气思考，他推我，我就走，他往上籀我，我就往上爬，关键是良儿慌乱之下，根本没顾上我尾巴根儿还疼呢，一把推到我尾巴根儿上，我疼的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一窜就爬到了架子顶上，趴在架子上又捂着屁股唔唔的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咔嚓的一声，床板已经被下面的东西撞折了！

    良儿跟在我后面，也窜到了架子顶上！

    然后又一膝盖跪到我的尾巴根儿上！

    我这个疼啊，跟杀猪似的叫了起来！这一声惨叫，按良儿后来的说话，那真是响彻天宇！我自己也觉得，那一声惨叫，差点没把我自己叫的闭过气儿去！

    架子顶上啊，不像房子一样是封顶的，它上面是空的，只有四周有四根巴掌宽的横梁，横梁外面，贴着一圈镂空的竖板。

    我们爬上来的这边是床头顶上的这面，也就刚才我把里面的横梁踩断，掉下去的地方，所以这里里面的支撑作用的横梁已经断了，只剩外面贴的做装饰用的镂空板！

    这镂空板本来就很薄，再加上是镂空的，根本承受不了多少力，我爬上来的时候，这板已经开始嘎嘎的晃，要断掉的样子，我如果是警醒的，就应该马上爬到侧面床头上面的横梁上！

    但我嘴里舌头疼，下面尾巴根儿疼，根本顾不上别的，爬上来之后，就趴在缕空板上一动不动了。

    还把良儿的路也挡了，良儿跟在我后面爬上来之后，没办法，只能先压在我身上，想从我身上过去，再爬到侧面的横梁上！

    结果他一膝盖又跪到我的尾巴根儿上，我惨叫一声，下意识的一挣，下面的镂花板就撑不住劲儿了，咔嚓一声就折了！

    眼见着我和良儿就又要摔下去了！

    幸好镂花板中间虽然断裂了，但两头的榫卯还卡在竖柱上，没有马上掉下去，我死死的扣住板上的镂空，就听着嘎吱嘎吱的声音，镂空板连着我开始往下面滑！

    良儿见机的快，跟老鼠似的噌的一下，就跳到前面的横梁上了，然后回身死命的把我往上拉！

    我也顾不得身上的疼了，蹬着镂空死命的往上爬，终于在这块镂空板彻底断掉之前，爬到了前面的横梁上！

    我和良儿死死的趴在圆拱门上面的横梁上，这时才有功夫喘了口气，我竟然觉得舌头和尾巴根儿没那么疼了！

    我抹了一把满脸的汗和泪，往下面看去，想看看从床下撞上来的是什么东西？

    下面的床上，就在我刚才掉下去的地方，原本上面垫的那层干草，已经被我刚才折腾的时候划拉的掉到床下了，有一块一尺来宽的床板，从中间断折，向上翘了起来，就跟立起来的八字似的。好像有人在床下面，用大锤用力往上砸了一下似的！

    此时，床板向上翘起，两边两个三角形的黑洞，也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冲出来！

    而且这会儿，震动也停止了，好像床下面的那东西，撞折了一块床板之后，就停止了，好像它弄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撞折这块床板似的！

    是已经跑出去的？还是撞昏了？

    “是啥？”良儿小声问我：“娃娃鬼吗？”

    我摇了摇头，心里感到后怕，我刚才还想着娃娃鬼身体那么小，就算遇见了，我也能扑上去掐死它！

    现在看，如果床下那东西就是娃娃鬼，它的力气也太大了吧！这么厚的床板都能撞折了！

    我还想掐死它，真要遇上它，估计一头就被它撞飞了！

    但是床下这东西真的是娃娃鬼吗？

    那东西怎么就突然没动静了？

    就在这里，突然哐的一声！

    架子床突然侧翻了有一二十度，两只脚撑在空中晃了两晃，我都感觉这床要翻倒，准备它翻倒在地之前先跳下去呢。

    它晃悠了一下，又落了回去！

    这床是南北放着的，刚才那一撞，是从西面往东边倒，西面的两条腿离开地面足有一两寸来高！

    我和良儿都骇然起来！

    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