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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银面夺人魂 1

    沈玉舒明白颜风的意思,颜风虽愿意帮她报仇,可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这条路上究竟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和阻碍。甚至他更不确定这样按照沈玉舒的意愿来帮她是否违背了当日沈家对他寄予的希望。毕竟他更愿意相信当初沈母拼死将自己的女儿推出沈家,只是为了让她能活下去,而不是报仇。

    可想这八年,曾经沈玉舒的经历,现在的她不由一阵苦笑。曾经的沈玉舒几乎文武都是个废物。

    这八年,沈玉舒却从未断过报仇的心思,她本想学武,但颜风除了交给她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外,再不肯教授其他功夫,理由是她仇恨心太重,若有了武功只怕心魔作祟,他们谁也克制不了她。而她自己偷学的那些功夫也是手脚不协调,如今更是记得乱七八糟。

    堪舆之术更是复杂,沈玉舒学了两年却依然不懂里面的玄妙,因此便也只能放弃。

    总之这么多年,沈玉舒除了学习了一些皮毛的医术,几乎对其他事物几乎都一窍不通。这样的固执更让颜风担心长此以往她会陷入执念无法自拔。

    而颜风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沈玉舒就连那些皮毛医术的记忆也错乱难忆,她自己的专业更是在这个世界里无从施展。加上双重抑郁的折磨,她只觉得每天过得都生不如死。

    转眼清明已至,京都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挂上了应景的白纸灯笼,傍晚的街巷中时而还会传来几声若有似无的啜泣。但对于那些趁着清明踏青的人来说,这个季节又是一年难得一见百花盛开的时节,抓紧了机会想要在京郊附近景色好的地方一睹山河风采。

    这日从清晨开始,空气中便夹杂着淡淡烧纸味儿,天空更是像烧纸过后的灰烟一般低沉沉的,似是要下雨。

    沈玉舒站在药庐外的柳树下望着这样的天空发呆,却被人一个枣栗打了个清醒,揉着额头转过头才发现原来是叶知秋。

    幼时叶知秋偏瘦,如今倒是长了个头,整个人的气质都与颜风相似,但却多了许多烟火气息。

    叶知秋是他们里面唯一与颜风有血缘关系的人,是颜风妹妹的孩子。当年颜风归了道,家中之人便与他断绝了关系。

    直到他拜师青月山后,第一次归家才知道家中人在南迁的过程中得了瘟疫,能死的都死了,只剩下妹妹家的小子还活着。他便将孩子领在了身边。

    可以说叶知秋是颜风一手带大,所以不论医术还是武艺,都是他们三个里面最顶尖的。

    “又想什么呢丫头,从一回来就觉着你不对,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告诉师兄,师兄替你出主意!”叶知秋叉着腰煞有介事的说。

    沈玉舒笑道:“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药材不够了,潮了,被老鼠啃了,还有就是跟师姐吵架了呗,不过你回来了我耳根就清静了,师姐也不会掐死我了。”

    叶知秋笑了笑说道:“你俩不是小时候对对方都挺友善的吗,怎么大了却是针尖对麦芒似的,总是让我来劝架。”

    “师兄,不用你劝架,只要你在我和师姐就没有架!”沈玉舒故作轻松笑嘻嘻的解释道。

    沈玉舒一边说一边带着叶知秋进药庐,开始将准备带回青月山的药材归拢起来。

    叶知秋看沈玉舒整理着药材,“你这张嘴除了用在你师姐身上就是用在我身上了。倒是越发伶俐不吃亏。”

    沈玉舒放下手中的活儿佯装生气盯着叶知秋,“身边就一个能好好说话的,如今却是帮着师姐了!”

    叶知秋见状赶忙上前帮忙,道:“还不都是你自己惹的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可是在外头都听说了,大家都说丞相府里天机道人的两个女徒弟是分桃,而且情深意重,小师妹为了不让自己成为顾大公子的小妾,决定与师姐共赴黄泉,就连遗书都写好了。天机道长一时感慨万千终是默许了这件事情,还去请求大公子开恩成全这一对苦命的有情人。”

    沈玉舒嘴角尴尬的抽了几下道:“额,原来大家都这么认为了啊。看来师姐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话说回来这事儿怎么传出去的?”

    叶知秋偷笑,“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沈玉舒低头叹了口气,继续收拾药材不再说话。冯玉华的一世清誉就这样被她给毁了,还好有叶知秋挡着,想想冯玉华气急败坏的脸,她心里一阵后怕。师姐,别怪师妹,我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拖你下水,顾曦月还不知道要怎样对我,为了我的清白牺牲一点你的名誉也不足为过啊,只要师兄还知道你的心意就好。

    叶知秋替她归拢了药材后,站在屋檐下看了看颜风屋中敞开的窗棂,道:“玉舒,我去趟师父那里,你自己先忙。”

    只是他抬脚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冲着沈玉舒一笑,道:“玉舒,你心里也别记恨玉华,过几日我给你们买糯糕吃。”言罢,转身就奔去了颜风的房间。

    叶知秋走后,沈玉舒手里的活儿也跟着停了下来,她呆呆的望着前方空置的药罐想到已是清明时节,府里也有人告了假回乡烧纸祭奠亲人。

    沈玉舒的亲人呢,都死在了那一场灭门里,就连真正的沈玉舒如今对他们也只剩下脑海中残存的一些记忆。

    她不由长叹一口气,心中默念,既然占了这身体,拥有了她的记忆,那么为她查清真相也算是还她这一世重生的恩情。

    记忆中,沈玉舒的姐姐最喜欢金凤蝴蝶样式的步摇,她的哥哥最喜欢舞刀弄剑总缠着沈父要买,沈母总是抱着最小的沈玉舒看爹爹教哥哥习字练武。一切都是普通家庭该有的和谐,家庭关系上,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所以到现在,哪怕她知道了许多真相,却依旧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丧心病狂的毁掉了这平淡的一切。她蹙着眉,抬手捂着心口的位置,那里装着的是沈母给她最后的念想。

    可一想到这对母子,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她每晚睡觉都在思念自己的爸妈,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女儿离世的消息,应该和她一样痛苦绝望,只是她没有办法了,她回不去了……

    泪水不知何时跌落了下来浸透了包裹药材的纸张,像是脑海中的思念晕开了一片。

    顾曦延见到沈玉舒时沈玉舒便是顶着两个哭的红肿的眼睛,端着早已凉透了的药,没魂儿似的招呼也没打就进了听风苑。

    “这是怎么了,你师姐不要你了,还是说顾曦月听闻你是个分桃并没有放弃对你的纠缠?”顾曦延半躺在床上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问沈玉舒,在他眼里沈玉舒不过是个脑子不太好,无城府,无心机的小丫头。

    这样的人好沟通,也好利用。

    “多谢二公子关心,师姐自是不会要我的。至于大公子,自从上次我踩了他一脚,并且让他得知我是个断袖之后,这几天怕是躲我都来不及,免得连累了自己的名声。”沈玉舒怅然的说道。

    “这就是了,认识你到现在,总是说话不过脑子。”顾曦延淡淡的道。

    沈玉舒闻言朝他翻了个白眼,“二公子说的是,玉舒是说话不太过脑子所以才会一句话让整个丞相府都陷入了的京都舆论的最高峰,让你们都跟着出了名儿。二公子,用药吧!”沈玉舒将药端到他面前堆出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顾曦延看了看药闻了闻道:“我倒是不怕被你连累,不过要是大家都知道顾曦月好的是这口儿,怕是他那些小妾们都要争先恐后的去做断袖了,到时候最惨的还是他自己。今天的药欠火候,不喝也罢。”说完也不看沈玉舒一眼,目光便又回到他手中的那本《论语》上。

    他怎么知道药欠火候?沈玉舒是已晾凉了端过来的他还能闻到?这个顾曦延鼻子真灵敏。

    转念一想,顾曦月的那些小妾们都变成了断袖,那顾曦月还不得杀了她泄愤,一想到顾曦月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却满脸扭曲的冲向她,她心中一个哆嗦。

    不过这样的场景想一想都很过瘾。

    沈玉舒见顾曦延不喝药只好端着药打算出门,忽听顾曦延说了一句,“今日你不用再来,我这里有客。想出门的话找曹管家,荣楠通过声儿了!”

    沈玉舒听这样说,心中一暖,这个顾曦延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冷冷淡淡的。

    话说回来什么样的人才会把宴客的时间放在清明这一天,奇怪的二公子,变态的顾曦延!不过照他这样说,沈玉舒接下来的一天时间是自由的了,她可要好好计划一下!

    距离宵禁的时辰不远,城外的渭河边上还聚集着许多放河灯的百姓,沈玉舒拿着自己的河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相比之下比较清静的河畔,蹲下身子用火折小心的点亮了河灯的灯芯。

    渭河里已经有不少河灯,大都是清一色白莲式样。沈玉舒看着手里点亮的白莲河灯,想起京都的人又把它叫做长生灯,每年清明都会在渭河放灯许愿,一是愿家人平安,二是愿逝者得以安息。

    沈玉舒不会扎河灯,所以只得厚着脸皮求着冯玉华帮她扎了一个。自己扎了几个时辰都没扎出来的河灯,冯玉华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做好了,当然冯玉华是因为叶知秋在场的缘故,不想在对方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才勉为其难的给她扎了一个。所以沈玉舒不敢再让他们陪她来放河灯,只告诉他们天黑之前她一定回去,之后便只身来到城外的渭河边上。

    沈玉舒将河灯放在河岸边的石子滩上,见四下无人跪向西方,双手合十对天许愿道:“愿沈玉舒的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姐姐能在西方极乐世界永修德行,早日投身一户好人家不再受轮回之苦!也愿沈家其他亡灵得以超度投身好人家。更愿爸妈能早日走出失去我的痛苦,好好生活,我……”沈玉舒哽咽着再说不出话来,只好朝天磕了三个头便把河灯小心放入了河中,目光跟着河灯慢慢飘远,心也跟着飘向远方。

    只可惜沈玉舒不会念经文,所以只能跟着河灯一路向下游走去,并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重复着自己刚才的心愿。直到河灯打了个旋儿随着河流的走向消失在远方,她才转身向京都行去。

    回城之时已近午夜,本以为早已关闭的城门因是清明有了丞相的特许,所以还一直开着等待着放河灯的人群回家。

    沈玉舒跟着最后一批放河灯的人群进了城,看着泛着点点星光的牌楼和星光璀璨的黑夜,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一阵微风袭来,心头涌上浓郁的孤独。京都的街道实行的是非常严格的外城,中城,内城的架构。外城几乎住着的都是农户和给中城内城干活的平民,租户。

    而中城,则是商贾和一些品级较低的官宦人家,内城则是品级较高的官员,而内城的最北端,则是京都的皇城,整个端木氏的权力中心。

    一层层青色砖墙,犹如一道道锁,将所有生机情感分明的划割开,让人从心底深处生出一股难以克制的绝望。

    她想起这些,赶忙摇了摇脑袋强作精神告诫自己,她还得再坚持一段时间,至少要完成沈玉舒的遗愿。

    夜还是如此的冰凉,因出来的急沈玉舒连件外衣也没带,这会儿走在路上她不由得有些发冷,双手搓了搓肩臂,快速的向丞相府走去。

    离丞相府还有一条街的时候,灯火暗淡了不少,只剩下每一座高门院邸的高门上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曳。

    沈玉舒所在的位置,距离前后光线都有了一段距离,几乎有些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她走着走着,感觉身后一阵轻风拌着衣带声滑过。她不禁打了个哆嗦不敢往后回望,她曾经也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只是魂穿这件事发生后,她的许多信念早已崩塌,此刻只想着大晚上的肯定是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加快步伐向前走。

    可没想到那个身影似乎一直跟着沈玉舒直到丞相府的围墙边。

    沈玉舒惊恐的站在原地不敢回头看,深呼吸一口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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