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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京中繁华似云烟 1

    冯玉华如今在京都繁华的地段弄到了一个小门面,每天都在为那些滞留在京城的难民治病疗伤,打出的是顾府二公子顾曦延的旗号。这样做的目的大家都清楚,却依然秘而不宣,只等着最后的那个结果。

    这一日天气晴好,沈玉舒帮着冯玉华给一些逃难来的难民发放避暑的汤药,却感觉有一束目光一直随着她移动,沈玉舒原本不想理会,可是那人几乎从未挪开过视线。沈玉舒实在忍不住那人的目光,转身想要质问,不想对上的却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注视着她的女子衣着朴素,梳着普通少女的双云髻,笑眯眯站在沈玉舒身后望着她,脸上同沈玉舒一般有两个深陷的酒窝,目光清澈笑起来甜甜的招人喜爱。

    沈玉舒见她这样,便将肚子里质问的话咽了回去,换了语气道:“姑娘一直跟在在下身后做什么?”

    那女子笑盈盈的走上前来,望着沈玉舒道:“实在抱歉打扰姑娘了,姑娘继续忙,我看看就好啦。”

    沈玉舒见她如此说,心中升起一丝不快和疑惑,却也不好发作,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好忍着气道:“我已经忙完了,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

    她似乎感觉到了沈玉舒言语中的不悦,忙上前解释道:“姑娘别误会,我只是好奇罢了,你可是天枢府的沈姑娘?”

    沈玉舒见她出口询问无声的点了点头,她便一把拉着她的手道:“我猜的一点都没错,你果真是沈姑娘,你能帮我个忙吗?”

    沈玉舒有些抗拒的问道:“什么忙?”

    她勾勾手指让沈玉舒靠近她,沈玉舒见她眼神恳切不像是坏人,便将耳朵靠近,只听她道:“我想请你教我庖厨。”

    沈玉舒这下更摸不着头脑,问道:“姑娘为何要我教你厨艺,这京都中有的是数一数二的大厨,你找他们便是了。”

    没想那姑娘如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道:“不行,就得是你。”

    沈玉舒见她如此执着,问道:“姑娘到底是何人?”

    她笑了笑道:“你随我来,我便告诉你。”说罢竟是拉着沈玉舒出了诊所。

    沈玉舒见她着急,便忙跟一旁的难民道:“麻烦您给师姐说一声,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人早已被她拉出去有一丈远。

    沈玉舒跟着她走街串巷,最后停到一户宅院门口。她喘着气指了指院门道:“这就是我家。”

    沈玉舒见院门高大气派上面赫然写着“武侯府”三个大字,心中一紧,却面不改色道:“你是武家的小小姐?”

    她一听,对沈玉舒竖起大拇指道:“沈姑娘真聪明!”

    沈玉舒心中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情绪,盯着她忙作揖道:“民女沈玉舒见过武小姐,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武小姐见谅。”

    她见沈玉舒如此,忙拉起沈玉舒道:“没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我只问你,你这两年可是在青月山中照顾曦延哥哥?”

    听她这般说,沈玉舒心中有些明白她到底为何来找她,可是沈玉舒还是恭敬的点头道:“是。”

    她放心的笑了笑道:“那就对了。”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沈玉舒进了武侯府,“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曦延哥哥了,所以他如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不知道。马上要成亲了,我心中慌的很,所以想找个人问问,恰巧有人告诉我天机道人的小徒弟沈玉舒,一直随曦延哥哥在青月山中,照料曦延哥哥,所以我想着问你总好过问那个冰块脸。”

    沈玉舒好奇的问道:“冰块脸?”

    她点头道:“对!就是每天都跟着曦延哥哥,寸步不离的那个慕容楠。”

    沈玉舒听她如此说,脑海中浮现她与荣楠在一起时的场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荣楠为何对这个武小姐如此冷淡。

    她边走边继续道:“我叫武悠儿,你以后叫我悠儿就好啦。”

    沈玉舒有些拘谨道:“姑娘身份尊贵玉舒不敢乱叫。”

    武悠儿笑着将沈玉舒领到厨房,“这有什么,我才不在乎什么身份礼节呢,干嘛把人分的那么清楚,谁生下来不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嘛。”

    沈玉舒心头微酸,武悠儿的性格与她相似,可是比她阳光率真。她却早已将自己的张狂收敛,只为在某个人眼中表现的成熟懂事。

    武悠儿见沈玉舒望着她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走到厨房里将一众人等都赶了出去,又把沈玉舒拉到她身边,指着案板上放的面团,蔬菜道:“快点告诉我,曦延哥哥都喜欢吃什么,等成亲了我要天天做给他吃。”

    沈玉舒心中酸涩,可是表面上却不敢有一丝的表示,接过她正在揉的面团道:“他喜欢吃清淡一点的东西,不喜欢吃甜食,若是面食他喜欢吃煎饼跟馒头。”

    武悠儿在一旁看着沈玉舒的动作,认真道:“原来是这样啊,沈姑娘你知道的可真清楚。”

    沈玉舒忙笑着掩饰道:“玉舒照顾二公子也有两年了,这些东西还是很容易记的。”

    武悠儿继续问着,顾曦延爱喝的茶,平常做的事,沈玉舒一一告诉她,直到她问沈玉舒道:“我记得曦延哥哥喜欢听琴的,可是我却怎么也弹不好一首曲子,爹爹常为了这个笑话我,说我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儿,不如姐姐温柔娴淑。”

    沈玉舒将煎饼烙好,放在盘子里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武悠儿笑了笑道:“也对,不管曦延哥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说完她的脸便红了,望着沈玉舒道:“沈姑娘不会觉得我不知羞吧。”

    沈玉舒望着她天真的面容,摇摇头道:“怎么会呢,不过我照顾他这几年,倒是不太清楚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武悠儿一听,忙上前揪下一小块煎饼放在嘴里尝鲜,“这个我知道,曦延哥哥曾经告诉我说,不管长大与否都不要失了原来纯真的模样,所以我想曦延哥哥应该喜欢的是那种一尘不染风华绝代女子吧。”

    沈玉舒有些无奈的直言道:“可是就我看来,武小姐似乎也不是吧。”话一说出口,沈玉舒便知道唐突,可是她确实也非常好奇,这样的问题她如何作答。不想她的答案却是让沈玉舒吃惊,也让她对她产生了钦佩之意。

    武悠儿自信的看着沈玉舒道:“其实你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自己,就算我不是风华绝代美艳动人,但我有一颗爱他的心,就算是曦延哥哥自己也不能阻止我爱他。可是我也不会因为爱他而变成他喜欢的模样,因为那样的话他爱的不是我,而是我变成的模样。”

    沈玉舒有些不明白道:“此话怎讲?”

    武悠儿笑着眼中一片纯净道:“就是说,爱一个人也不能丢弃自己的尊严,也不能因为爱而迷失了自己。”

    武悠儿的话如当头一棒,让沈玉舒看清了这些年自己的愚蠢,为了他她苦练武艺,为了他她几乎磨平了身上所有的棱角,为的只是他能用看平等的目光看着她,而不是居高临下的王者,用那种鄙夷的目光嫌弃她。

    多么可笑,为了一份得不到的情爱,她早已变得不是自己,或者说,她从来都不是她自己,她所背负的都是曾经沈玉舒该经历的,而不是她自己。

    沈玉舒不禁问起自己从顾曦延那里学了那么多,到底是为了得到他的肯定,还是为了充实自己为了报仇,对他的爱里究竟多少是崇拜,多少只是因为自己的不认输,渴望得到肯定的自证?

    沈玉舒正想着,不想却张口问道:“你就不怕,做了这么多他还是不会爱上你?”

    武悠儿停下嘴巴,努力的将嘴里的煎饼咽了下去道:“至少我努力过,我更怕的是连努力都不肯,却要去被动的接受他不爱我的事实。我努力过便可以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因为我的付出而爱上我。如果那时曦延哥哥还是不爱我,那我便放开手,让他去寻求自己的幸福,绝不会拖累他,也不会因此拖累他心爱的那个人。我娘说过,人这一辈能有一个人让你魂牵梦绕辗转难眠,在你垂暮之年时还依旧记得他的模样,这便是值得的,哪怕他不在你身边,也是值得的。”

    沈玉舒听着她的话,心里不知为何有种豁然开朗的情怀,她努力过吗,她甚至连一句喜欢,一句爱,都不敢说出口。

    她望着眼前一脸认真的武悠儿,突然心底里发出一个声音,沈玉舒,你输了,这样的女子怎是你努力就能企及,不说家世显贵,单是她这一份对男女之情的看法,对爱的执着都是你所不及的,她心胸如此怎会因为情爱所牵绊?而你呢,只会躲在自己给自己营造的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文灵轩说的对,你是个懦夫。

    武悠儿笑着又拿过一块儿煎饼道:“沈姑娘的厨艺真好,以前在家里,这煎饼我可是连一小块儿都不愿意吃。”

    沈玉舒笑着道:“多谢小姐夸奖了。”

    沈玉舒望着笑容纯真的武悠儿,突然有一种想要靠近她的冲动,就像她所说的,既然无法改变结局,那便放手让自己的心也放下所有的牵绊,好好享受自由。

    她想,这样的女子,顾曦延怎会不喜欢?

    这一刻,沈玉舒彻底放下了。

    沈玉舒成了武侯府厨房的常客,这几日不是教武悠儿做饭和面,就是让她分清楚哪一个是高粱哪一个是大米,着实也让她这个大小姐体会了一把下人每日忙碌的苦楚。

    这一日,沈玉舒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武侯府的大门口,只见门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沈玉舒本以为是哪位达官显贵的车驾,不想武悠儿一路小跑从府门里出来,只见她穿戴精致,还化了个时下京都闺阁小姐流行的桃花妆。

    沈玉舒有些惊讶她这样的装扮,她却焦急道:“你怎么才来啊,快点随我走,要不来不及了!”

    沈玉舒被她拽上马车,车子便一路向皇宫的方向奔去,沈玉舒见状紧张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武悠儿不顾一旁丫鬟的反对,将脸上的桃花妆拿手帕擦干净,露出自己白净的皮肤对沈玉舒说道:“去永南王府,王府里每年都会举办赏花会,其实也就是将这些王孙公子,还有一些文人墨客聚在一起讨论天下形势,很多官家小姐,也都乘此机会为自己觅得佳婿。”

    沈玉舒有些戏谑的望着盛装的武悠儿道:“难不成你想趁此机会,看看二公子?”

    武悠儿听沈玉舒说中心事,脸一红道:“其实还想请你帮个忙。”

    沈玉舒道:“什么忙,说来听听?”

    武悠儿见沈玉舒询问,便道:“我想弹首曲子给曦延哥哥听,可是你说的那首《永阳怀古》我怎么弹都不顺手,所以想让你帮我在一旁附和一下,免得让曦延哥哥觉得我的琴音难听,反而让他厌恶。舒儿,你一定要帮我,等我跟曦延哥哥成亲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这个媒人。”

    沈玉舒忙笑道:“媒人可不敢当,到时候劳烦顾二夫人赏民女几锭金子花花就好啦。”

    武悠儿摇着沈玉舒的胳膊道:“还是你最好了,别说几锭金子,就是金山银山我也给你啊。”

    沈玉舒笑着点头,算是答应她的请求,可是问题又来了,她早上出门,穿的是一身灰色素衣,这样去永南王府只怕会被挡在门前不让进。

    武悠儿也是如此觉得,可是时间紧迫她身边也没有更换的衣物,沈玉舒见马车急行掀开车帘探望,忙让车夫转了个向朝着天枢府的方向行去。

    沈玉舒从后门带着武悠儿进了自己的房间,自己便在衣柜里拿出那件她珍藏许久的衣物,沈玉舒一边换衣服一边听武悠儿道:“舒儿,你这房间真是简朴,天机道长每日从皇上身边拿那么多赏银,我以为都给了你们几个徒弟了呢。”

    沈玉舒笑道:“哪能呢,师父将那些银子都分给难民和乞丐了,让他们去置办良田重拾耕种,我们也没多少银两可用,有时候还要靠二公子接济。”

    说完,沈玉舒已换好衣物从里间出来,武悠儿见沈玉舒如此装扮直瞪着眼睛道:“舒儿,这套衣服你是从哪里做的,真是与你很配啊,你这样一装扮一眼望去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沈玉舒不禁害羞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武悠儿摇着头拉着沈玉舒坐到铜镜旁,她俩一高一低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武悠儿双手搭在沈玉舒的肩上道:“你等等,我给梳个头,到时候说不定你也能遇见你的那个人呢!”

    沈玉舒刚想伸手阻拦,不想她却早她一步将她头上的头绳解开,头发散落在肩,沈玉舒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看着武悠儿在她身后忙碌,思绪却飘向远方,她的那个人……

    七月中旬的永南王府中,各种颜色的鲜花娇艳欲滴。

    古人以闭花羞月形容女子容貌,真是一点没有错,这娇艳的花朵比起沈玉舒身旁的武悠儿竟还逊色了几分,沈玉舒笑着夸道:“悠儿,你若是花,必是那大红的牡丹。”

    武悠儿也笑道:“那是自然,我也喜欢牡丹,多好的寓意啊,花开富贵。”

    她们笑着行走在永南王府的花丛中,却不想这却成了沈玉舒日后对武悠儿最美最难忘的记忆。也只有她,保留了那一份纯真的爱情,消逝在最美的年华,也只有她留住了顾曦延心底里最难以忘怀的情愫,留住了她绝美的容颜。

    武悠儿见沈玉舒但笑不语,便捣了捣她道:“你可知你是什么花?”

    沈玉舒好奇的望着一脸戏谑的武悠儿道:“莫不是那篱笆墙上的喇叭花?”

    武悠儿却摇摇头道:“你在我心里,是春日里盛开的玉兰。”

    沈玉舒听着心中一暖问道:“何出此言啊?”

    武悠儿拉着她前行,道:“只有玉兰花,才会如此淡雅幽静,在我心里只有玉兰是最纯真的花,它的白不似白梅那般伤情,粉却也不似红梅那般扎眼,总之淡淡的,却让人从心底里就很舒服。”

    沈玉舒望着武悠儿道:“其实你也是我心里的那株玉兰,纯真不造作。”

    武悠儿笑着握紧沈玉舒的手道:“舒儿,我很高兴我们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我只觉得这世间就只有你能明白我的所思所想。”

    沈玉舒见她言辞诚恳,笑着点头道:“有幸能认识你这样的女子,也是我的福气。”武悠儿笑着点了点头,便向前继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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