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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回真皇宫遇佳人 3

    半个时辰后文灵轩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沈玉舒将他挡在最外间的纱帘外叮嘱,“你就站在这里别走,一会儿若是有事我得叫你帮忙。”

    文灵轩充满疑惑,一个女人生孩子他一个男子又能帮上什么忙,却还是依言站在了纱帘外,沈玉舒伸手出去他又将药碗递给了她,沈玉舒本欲将手收回来,不想他却轻轻抓着她的手腕道:“舒儿,你在里面可好?”他关心的询问,让沈玉舒心中一暖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事儿。”

    说罢沈玉舒端着药和产婆走进了里间,而沈玉舒又将产婆挡在中间的纱帘外道:“你就站在这里,没我的允许不准踏进里间一步!”产婆犹豫的望了望里间的乌琳娜,又望了望沈玉舒表情犹豫的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鄂里克已命人将艾草取来,沈玉舒便指挥外间的文灵轩点燃艾草,熏满整个房间。

    沈玉舒将手中的药喂乌琳娜喝下,心想还好出门时,害怕路上遇到什么危急时刻需要用的,沈玉舒便带着颜风给她特制小刀具,还有自己用羊肠做的长线,她当初只是怕文灵轩受伤需要缝合小范围的刀口,没想到如今却要用来缝合乌琳娜,她此刻庆幸自己的未雨绸缪否则乌琳娜真的是没救了。

    沈玉舒看着乌琳娜渐渐涣散的目光却带着汗渍泪渍的面庞,定了定心神将头发盘在头顶用干净的棉布捂紧,更用棉布做了简易的口罩戴在脸上捂住口鼻,随即将一些随身携带高浓度酒涂抹在乌琳娜隆起的肚子上,紧接着将膏药状的表层麻药涂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她选定的位置。

    沈玉舒望着一旁炭盆里不时攒动的火苗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将手中的小刀一一用酒消毒火上烘烤,随即又给自己手上用酒消毒,稳住自己的气息开始动刀。

    她曾学医,却因为晕血不得不转了专业研究人类社会。这一时空,她却要不断克服自己的恐惧,对血,对这个世界。

    这两年,除了和顾曦延一同修习他所让她学的那些东西以外,她更不愿落下颜风曾经教给沈玉舒的那些医学。

    她不怕,她要做那个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人,更想顶天立地立于这世间,而不再依附于他成为攀缘的凌霄花。

    她不断练习,不断充实,如今她终于找了到自己存在的真正意义。

    一个时辰后,孩子呱呱坠地,因为在母体里有些缺氧,孩子浑身带着青紫色斑,啼哭也不如其他刚出生的小孩子明亮,不过沈玉舒仔细检查了一番至少还算健康。

    她将孩子放在一边准备好的小毯上,唤了一声产婆,紧接着便开始缝合乌琳娜的伤口,若是再耽搁下去,她怕乌琳娜会痛醒。

    当产婆望着沈玉舒在做什么时整个人都惊呆在那里,沈玉舒见她目不转睛便对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若是想死,就好好站在这里!”

    产婆这才回神道:“姑娘您真是神人啊。”

    沈玉舒累及却目不转睛的缝合伤口,“是个女孩儿,收拾干净抱出去领赏吧!”

    沈玉舒说罢用袖子擦了把额间冒出的汗水,其实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浸透,回身看着平躺在床上的安静的睡着的乌琳娜,自言自语道:“你放心,孩子和你都很平安,我答应过会保护你和孩子,我做到了。”

    沈玉舒眼前忽然便闪现那日她为乌琳娜诊脉一幕。乌琳娜起先并不愿别人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对沈玉舒的把脉更是排斥,直到她告诉她若是一直这样遮掩,对孩子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时,她才勉强同意让她把脉。

    那次把脉后乌琳娜一把抓住沈玉舒的手哭着央求道:“沈姑娘,我求你了,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他的父亲不在我身边,我不能再失去他,求求你不管怎样一定要保住孩子。”

    沈玉舒见她哭的雨带梨花,不忍说什么严重的话只能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让孩子和你有事的,不光是我,鄂里克也在竭尽全力保护你们。”

    当初的话还犹然在耳,如今却已成现实。沈玉舒缝合了乌琳娜的伤口确定无碍后,掀开纱帘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屋外走去,刚撩起最后一层纱帘就见文灵轩冲到她身前。

    “舒儿,你没事吧?”文灵轩急切的问道,眼神充满关切之色。

    她想一定是她现在的样子太过狼狈导致他会如此看她,只是她已经在乌琳娜床前撑了两天两夜了精力早已消耗殆尽。听到文灵轩的声音,她拼着最后一丝意识冲他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只觉得无比放松,脚下一软便向后仰着昏睡过去。

    眼睛眨了眨,似乎恢复了些知觉身体与精神也没有那么疲累。沈玉舒向榻边看去,只见文灵轩正温柔的望着她,眼中充满怜惜与心疼。

    沈玉舒本想忽略他眼中所流露出的情谊,但是一切又都无法让她在此时装作视而不见忽,她撑起身体道:“我怎么躺在这里?”

    文灵轩掠过沈玉舒头上的发丝,给她肩上披了一个棉袄才道:“我抱你回来的,你昏睡了一天。”

    沈玉舒将身上棉袄紧了紧,他却突然道:“你知道吗,你当时的样子特别吓人,我以为你身上的血都是你流的!”说着将又枕头竖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舒服。

    沈玉舒噗嗤一声笑道:“我可不是沙漠里那个吃人的怪物!”

    文灵轩倒了杯水递给她,道:“当时你浑身都是血,手上、脸上、衣服上,我还以为你活不了了,结果一探脉才知自己虚惊一场。”

    沈玉舒微笑着喝了一口水解释道:“那是乌琳娜的血,不过还好母女平安,不然我罪过可就大了。”文灵轩见沈玉舒如是说,脸上显现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玉舒见他神色有异坐起身,望着他道:“有什么事还不能跟我说的,别把你憋坏了,还得我来治。”

    文灵轩看了看沈玉舒身体转向一旁叹了口气,道:“舒儿,你可知我们来这里有四个多月,安国发生了什么?”

    “四个月!没想到我们竟然离开了这么久,安国……想必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吧。”沈玉舒惆怅的说道。对于安国这个词,这些日子她实在是将它忘在了脑后。如今文灵轩提起,她才回想起来安国的一切,还有属于另一个沈玉舒的血海深仇。

    原来没有顾曦延的日子,她可以过得如此充实如此安心,原来没有安国的纷纷扰扰,她的心可以无比的自由洒脱不受约束,就算是在荒无人烟的大漠,就算是在暗无天日的皇陵,她都不曾被眼前的一切所困扰,心反而有了一种解脱。

    原来每个人临近死亡与崩溃的边缘时,都会觉得老天的不公,可是当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大起大落,再从死亡的边缘走回现实时,一切却都不再是从前的样子。才会参透许多曾经的执念,曾经的欲望。

    文灵轩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丞相已荣登大宝一月有余,并改国号为陈,年号为惠元,封顾曦月为太子,顾曦延为秦王,顾曦明为晋王。”

    沈玉舒愣愣的道:“意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也没想到,我们出了趟远门,真宗十八年春就变成了惠元元年春。”

    文灵轩转身望着沈玉舒道:“丞相登帝位的前一天,有人毒死了丞相发妻。”

    沈玉舒心中思忖,她怎会不知顾夫人如何死,如果说谁能明目张胆的在顾府里下毒而不被人所知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顾德本人。

    沈玉舒不由想起顾夫人初见她时惊恐的表情,只能叹一句罪有应得。

    突然想到丞相毒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那他们的儿子呢?那个风流的顾曦月会不会已经知道他父亲所做的一切?

    果真是圣心难测,杀了他的母亲又给了他们的儿子太子的之位,这算是一种补偿,还是一种交易?

    还是说,这就是所谓杀母留子?

    沈玉舒不由冷笑,这顾府里的事只怕好戏才开始。

    文灵轩看她并没有说下去的欲望,犹豫许久道:“我临走前,曦延曾说他会在丞相登基之前杀了顾曦月,如今看来他还是失败了。”

    沈玉舒一愣,“这个他没与我说过。”

    文灵轩纠结于沈玉舒的态度,却继续道:“褒国公府被灭以后,我们都以为顾曦月撑不了多久,但是没想到丞相却护起了他,曦延其实已经暗地里行动过几次了,但都已失败告终。丞相也警告了曦延,如果曦延再出手,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沈玉舒冷笑,“这对父子还真是可笑,不过都与我无关了。”

    文灵轩诧异,“你不是想要让曦延替你沈家报仇吗?”

    沈玉舒坦然一笑,“是,但我自己也可报。”

    文灵轩不解,“舒儿,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沈玉舒看着房间中的陈设,怅然道:“灵轩,经过这一趟旅行,我觉得我什么都可以放下了。真的,这个仇,原本就是我沈家的事,要怎么处理也是我来决定。当初依附于他,确实是我做的决定,可我也有离开他的权利不是吗,我现在才明白,与其依赖别人去完成自己的事,不如自己亲自来完成更加保险。你瞧,顾曦延那样厉害的人,在对付顾曦月这件事情上也有失败的时候,我又为什么要去让他代替我呢?他的恨是他的,而我的只是我的。”

    文灵轩目光幽深的望着沈玉舒不可思议道:“舒儿,你已经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沈玉舒了。你……”

    沈玉舒温柔一笑,“不好吗?我想成为我想成为的人,而不是别人眼中我想成为的人啊。”

    文灵轩释然一笑,刮了刮沈玉舒的鼻尖,“那我应该是第一个见证你成长的人,是不是也是我的幸运?”

    沈玉舒第一次觉得她可以坦然的接受文灵轩略显亲昵的举动,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重新躺下道:“自然是我们的幸运。放心吧,那个曾经郁郁寡欢的沈玉舒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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