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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苦心孤诣谋复仇 1

    城西郊一座无名坟茔边跪着一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男子,如果不仔细辨认已瞧不出那人原先俊朗模样。

    沈玉舒站在远处的树丛中望着这样的叶知秋,心中说不出的酸楚,他已经这样跪在师姐坟前五天了,谁人来劝都劝不回他。可是,斯人已逝,他就算在这里跪穿了坟茔,里面的人也不会再醒过来了。

    那个飘雪的夜晚,文灵轩将她安置在聚宝斋后,便以绣叶公子的身份去了天枢府,将师兄一路引去那间院落,也就在那晚沈玉舒决定先不将平安交还给叶知秋。

    他不配拥有这个孩子,这是沈玉舒脑海中冒出的念头,所以她将平安一起带到了聚宝斋。从今以后她便是平安的姨母,她会好好的照顾平安,带着平安长大。

    叶知秋憔悴的容颜在寒风中更显凄楚。

    文灵轩在沈玉舒身后看着狼狈的叶知秋,道:“还是不打算把平安给他?”

    沈玉舒点了点头,“他现在的状态,就算有平安,也没办法很好的照顾孩子。让他好好为他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吧。既然他那么想娶一个有强大势力的妻子,平安也不必留在他身边被人欺凌。等他们成亲了,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平安有我就够了。”

    文灵轩无奈叹息,直到如今说什么沈玉舒都不会听,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头道:“天冷,还是先回去吧。”

    沈玉舒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再无留恋。

    *

    顾曦延坐在轮椅上视线扫过大雪之下掩埋的尸体,对身后的人道:“没有其他痕迹吗?”

    身后的人点了点头道:“属下赶到时,这些人已死去多时。至于其他,属下还在搜寻。”

    其他下属搜寻这,从屋子里掀开了厚重门帘,顾曦延下意识一瞥,忙道:“屋子里是什么东西?”

    荣楠忙进了屋子,随后取出一些婴儿用的尿布和衣物,“公子,是婴儿用的东西,看着应该不过三四个月大。”

    顾曦延诧异,随即问道:“不是说这里居住的是一对祖孙,怎么会有婴儿的东西?”

    荣楠道:“问过周围了,这里之前还居住过一对年轻夫妻,但是具邻居形容样貌,应该就是沈姑娘和冯姑娘。”

    顾曦延心中疑惑更甚,看着荣楠手中的衣物挥了挥手。

    沈玉舒在经历了皇宫之事后,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一定会伺机而动,与其广撒网去找隐匿的她,倒不如调转目标监视顾曦月来的实际。

    果然那日荣楠来报说太子府傍晚突然派出一小波杀手混在官差中,向着外城的方向而去,他便忙派人跟踪起来。可是等到他来到现场时,早已不见那些人的踪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顾曦延不由望着漫天大雪,心中长叹,沈玉舒,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荣楠推着顾曦延,观察着这些尸体,忽然他在顾曦延身后“咦”了一声,蹲在一具尸体旁,伸手从那人喉结的部位取出一件铁器。观察后,用手帕包裹着呈给顾曦延。

    顾曦延拿过铁器细细观察,目光深邃,“绣叶?”

    只是奇怪,绣叶平时只是劫富济贫何时开始参与这些杀人的勾当?这让顾曦延不由思考起来。当年烟雨楼的人告诉他是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从天香楼里救出了沈玉舒,具探子回报,那个救了沈玉舒的人就是绣叶,而沈玉舒回到青月山却绝口不提,反而说是文灵轩救了自己。

    如今又是这个绣叶,看来他们之间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秘密,或者说,顾曦延看着手中斑驳的绣叶目光微凝,绣叶就是文灵轩!

    顾曦延已不期待能找到沈玉舒的下落,他也没有勇气再去找她。找到了能做什么?她不会原谅他了,永远都不会了。

    与其找她,倒不如试着再去撕开固若金汤的太子府,这一次他不能再失败。

    荣楠似乎察觉了自己主子的意图,不禁蹙眉担忧,“公子,我们不能再冒然对付太子了,这一年多来,烟雨楼大部分的人员都已牺牲在与太子府的对弈中。而且陛下也警告过咱们……”

    顾曦延蹙眉打断了荣楠的话语,“我什么时候怕过他!这次不论如何一定要杀了顾曦月,我的仇,我娘的仇,还有整个慕容氏的仇,我都要报!”

    荣楠焦虑更甚,“公子,您当时救沈姑娘已经耗掉了你一半的内力,之后又和太子府的高手对决,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又被陛下下了药,还被王妃设计,这样的身体不能再强撑下去,就算是为了整个慕容氏,属下求您,多顾及顾及您自己吧!”

    顾曦延苦笑,“荣楠,我如今还剩下什么,娘死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难道你都忘了吗?我不过一具残破身躯,只要能为我娘,为慕容氏,就是舍了这条命又如何?”

    荣楠紧咬下唇摇了摇头,“属下没有望,慕容氏的债,属下也从未有一刻忘记。当年如果不是丞相,整个慕容氏都不会遭受覆灭的结局。只是,除此之外,属下更愿您能活下去!”

    顾曦延望着满地尸体冷笑,“荣楠,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他留着我也不过是为了那处秘境之所。这么多年,他何曾与我有过半分父子亲情?如今,他为了一个顾曦月,不惜将我所有羽翼斩断,他不配做我的父亲!我活着,就是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所有在乎的一切化为灰烬!”

    荣楠捏紧了拳头,“公子,属下不怕死,只是怕您会出危险,您是慕容氏最后的希望了。”

    顾曦延摇摇头,“错了,我终究姓顾,你才是慕容氏的首领,是整个家族的希望。”顾曦延长吁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荣楠,我们回府,这次一定要一举歼灭,这个世上我不信有我烟雨楼做不成的事。”

    顾曦延在放弃搜寻沈玉舒下落后,转而监视起太子府的动静,他将朝堂之上自己所有针对顾曦月额弹劾和指控都撤了回来。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所以他相信沈玉舒还会出现。她心中对顾曦月的恨不亚于他,所以他需要等她的出现,去完成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窗外飞雪漫天,沈玉舒望着摇篮中的平安从最初的哭闹中变得安静。她想他现在肯定以为她是他的母亲吧。还好平安在那一夜没有任何事,她的肚子也算安稳,孩子没有再不安的乱动,否则她怎么对得起师姐的临终托孤。

    她等不了那么久了,顾曦月,我要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那日沈玉舒见黄首良悠闲的园中散步,便上前相问道:“黄叔,不知您在岩州可认识什么人?”

    黄首良有些不知所以的说道:“倒是认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这些朋友之中有没有可靠之人,舒儿想托黄叔做件事情。”

    黄首良看了看沈玉舒笑道:“沈姑娘但说无妨。”

    “黄叔能否托人在岩州放个消息。”

    “姑娘请讲。”

    沈玉舒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将打好的底稿说了出来。

    黄首良耐心听完沈玉舒所说的内容后,面色阴沉道:“姑娘,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顾曦月如今已是当朝太子,几句流言蜚语并撼动不了他的地位,反而有可能为找来杀身之祸啊。”

    “黄叔放心,就算撼动不了,流言起众口铄金,就算是皇上,如今改朝换代,他江山不稳,只怕更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不保。顾曦月为人鲁莽冲动,这些年若不是顾德护着他,他也不知道会死多少回,流言起,他若是不听劝阻亲自彻查,那么也算是我们的一种成功。总有人会借此机会将他所做的罪行公之于众。我不相信,顾德到那时还会护着这个儿子。”沈玉舒沉着的说到。

    师姐,如果你在天有灵,定要让害死你的真凶得到应有的报应!

    黄首良答应了沈玉舒的请求,不久文灵轩便来找她问她此事。沈玉舒向他说明意图后,他点了点头道:“这倒不失为一条计策,如今他虽为太子却武功尽失,最怕的就是有人会撼动他太子之位,以顾曦月的性格一定会将此事彻查,杀之而后快。而且曦延的人也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只是,舒儿,这样做你会不会太冒险了?”

    “我人在京都,消息却是从岩州传出,我怎会危险?怕是顾曦月以为我人在岩州,还会派大量杀手去岩州杀我,到时候他府上高手一半都不在,剩下一半的人手,再想法子调开,这样他自然成了无抓的狮子,任凭他再凶猛我们想要除掉他也易如反掌了。况且,此招如果还是行不通,还有我师父。他深谙堪舆之术,顾德又对卜卦问吉之事深信不疑。不论怎样,这一次我一定要将这太子府撕开一条缝,哪怕只能钻进去一根绣花针,我都不会放弃!”

    文灵轩听罢,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望着她道:“我原以为你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没想到你这计策如今却是最好用的,这样就连曦延那边都可以省去很多力气,你不知道,这一年多他为了搬到顾曦月费了多少劲,他自己都差点折在里头。”

    沈玉舒不想再听到有关顾曦延的任何消息,便忙转了话锋,“当年本就是以我为饵,才确定顾曦月是真凶,如今我只是把当年的那滩水搅得更浑而已,至于谁会坐收渔利,这不是我该操心的范围。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至于到时候如何解决顾曦月剩下的人手,就看你和秦王殿下如何合作了。”

    沈玉舒心中感慨,原来人不是不会算计,不是不会运筹帷幄,只是心中有一处温暖在,便不想用最卑劣的手段去谋算他人。既然沈玉舒的命运中注定有这场劫数,那么就算她在逃离也无法逃离已定的宿命。

    既然她不曾离开这座心海,会在遇到沈家之事时突然冲破阻碍控制这具身体,那么这一次就彻底让她们合而为一,解决掉一切的烦恼根源。

    她受够了,她也一样。

    顾曦月派去岩州调查的人员必是亲信中的亲信,到时候她要利用顾曦延的人手让那些人有去无回!

    我们就来静静倒数吧!

    沈玉舒见文灵轩低头思索,便走到院中央,看着难得皎洁的月色,摸着肚子。顾曦延,你不会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孩子,我更不会让孩子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因为我将亲手将他的父族推入悬崖。既然我为诱饵,便让这诱饵发挥她最开始就应该具备的功效吧……

    果然,十二月文灵轩便带回消息,顾曦月派去岩州的人全军覆没,只留下顾德明面上派去调查的两名钦差,而两名钦差却早已是顾曦延的人手,所以在上京述职时也只说是,顾曦月的暗卫入了岩州便嚣张跋扈,惹恼了当地的暗势力,对方买通高手杀了他们片甲不留。

    两名钦差为了交差,捉了几个当地的暗势力头目,押送京都,听后审判。

    顾德心中窝火,却也拿钦差和他们手中的供词没有任何办法。

    顾曦月吃了暗亏,肯定会再加派人手调查谣言的源头,可是他在明沈玉舒在暗,他更是无从下手。紧接着便在顾德交代的朝中事宜上,出了大错。收到了顾德责罚,责令他禁足太子府两个月,罚奉半年。

    听文灵轩带回的消息,顾曦月如今在禁足太子府。可他们都明白,顾德是不想这个儿子再被有心之人利用。

    只是,沈玉舒心头却依然有疑问,顾曦月这样的鲁莽冲动的性子,为什么顾德还要立他为太子?这个疑问,她最终问了文灵轩。

    “这是陛下和曾经褒国公府的交易。”文灵轩淡淡道。

    沈玉舒不解,文灵轩便继续道:“朝中之事复杂多变,之前也从未与你说过这些。当年褒国公府被检举揭发是陛下暗中所为,只是当年褒国公也就是顾曦月的舅舅在狱中并不肯承认这一切,顾夫人更是在府中闹的不可开交,直到最后,陛下应允此事不牵扯顾曦月后,褒国公才认了罪。只是陛下登基前,还是杀了顾夫人。也许是被褒国公府打压的太久了,陛下到如今提起许氏一门,都恨的咬牙切齿。但是作为,帝王,他又不得不护着顾曦月。”

    文灵轩说到这里突然哂笑一声,“舒儿,你不觉得顾曦月就是个活靶子吗?”

    沈玉舒看着文灵轩的目光,恍然大悟,“你是说,顾德将顾曦月当做了另外两个儿子的磨刀石?”

    文灵轩点点头,“不论是朝堂中还是朝堂外,人人都知顾曦月是个胸无点墨,彻头彻尾的绣花枕头,这样的人就算有朝一日登上皇位也会被推翻,所以倒不如一开始就给他甜头,那么他这个位置便更加具有诱惑性。”

    沈玉舒不禁冷笑,“帝王术,果真难懂。”

    文灵轩无奈惆怅,“这也是我为什么厌烦朝堂的原因,人事纷杂,周旋于其中,太累了。”

    沈玉舒望着文灵轩怅然目光,心里也知他说的是实情。她来到这个世界,被动接受另一个沈玉舒所有的命运安排,她也曾努力逃离掌控,可是却终究逃不过宿命。

    “灵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文灵轩望着她微微一笑,相顾无言。

    顾曦月府中如今戒备森严,来往的人都要进行盘查。沈玉舒冷笑,原来顾德这么害怕自己树立起来的磨刀石莫名其妙的死亡。

    文灵轩哂笑,“就是因为作孽太多,所以才会如此惧怕,这次可真是帮了曦延大忙了,也让我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三人成虎’,什么叫做‘众口铄金’。”

    沈玉舒笑了笑不再说话。有个意图沈玉舒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顾曦月只要在暗中派人调查,一定会发现在岩州灭了他一半人手的就是顾曦延的人,到时他又会怎么对待顾曦延。

    沈玉舒这一次,却偏偏想要看一看这兄弟反目的戏码里,究竟顾曦延能有多少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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