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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京都坎坷错良缘 3

    沈玉舒站在秦王府门口,望着朱红的大门心中忐忑,可还是坚定的走上前让人通报,说沈冰求见。

    沈玉舒脸上还挂着泪,被人一路引来顾曦延的书房后,那人便悄然退了出去,只余下沈玉舒与顾曦延两人。

    她见他望着自己不语,便平定了一下心绪,擦了把下巴上的泪珠道:“我来是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顾曦延疑惑的望着她,她见他不说话,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沈玉舒的故事讲完,他却还定定的坐在书桌边空洞的望着她,像是她说的都是不关他的事。

    沈玉舒见他没有反应,便强忍住泪水道:“姑姑生平最大的愿望,除了能杀了顾德以外,只怕就是能让你知晓你真正的父亲是谁。可是你的脾气心思她这么多年一直都猜不透,所以才不敢冒然将这件事情告诉你,怕你会接受不了,毕竟你叫了顾德二十几年的父亲,换做谁都接受不了。况且她总想着杀了顾德报了仇再将这些告诉你,替你除去心头大患,可是如今姑姑快死了,她不想带着这个遗憾去见你爹娘。”

    顾曦延望着泪眼婆娑的沈玉舒,隐忍开口道:“你怎么知道她快死了?”说完他突然恍然大悟,眼神转向门外,并不理沈玉舒就向外跑去。等沈玉舒出了书房,他早已施展轻功向胡瑶姬所在的院落奔去,没了人影。

    沈玉舒见状也才明白过来,胡瑶姬想必当时早就知道她在门外,一直等着顾曦延走了,她才肯跟她说那些话。沈玉舒想到这里,便也提气追赶过去。

    等她喘着气来到胡瑶姬的房间时,只见顾曦延萧索的身形抱着双眼闭合的胡瑶姬,双目无神的瞪着前方。沈玉舒见他如此情形,泪水忍不住的流了出来。慢慢走上前,握着胡瑶姬的已经开始冰凉的手,说不出话来。

    顾曦延见沈玉舒如此,忽然大掌一挥将她打到一旁。沈玉舒受了他一掌,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望着他,随后起身走到他身前,一手扶着他的肩道:“姑姑已经去了,你还是早些让她入土为安吧。”

    顾曦延双目通红的望着沈玉舒,冷冰冰的道:“你不是讨厌与我牵扯上任何关系吗,如今却来这里装好人。滚,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和怜悯!”

    沈玉舒听罢忍住泪水道:“顾曦延,我是替姑姑想,她是胡人一身飘在异乡,你难道还想让她死不瞑目吗?”

    顾曦延听罢却不再理会沈玉舒,不多时荣楠也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见沈玉舒在,眼中透出一丝疑惑却不再说什么,只听顾曦延道:“帮本王将她带走,本王不想看到她。”

    荣楠听罢点头答应,拉着沈玉舒的衣袖向她使了个眼色,她还想再说却还是叹了口气顺从的跟着荣楠出到门外。

    沈玉舒低声啜泣着,听荣楠道:“你怎么在这里出现了,瑶姑姑死了,公子心里不好受,你别怪他。”

    沈玉舒忍泪道:“我不怪他,我只怪我自己。是我自己没用,没能救的了瑶姑姑。”

    荣楠叹了口气,拍着沈玉舒的肩道:“这不怪你,就连你师叔都说她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了。我们本来打算把她送回烟雨楼,可是她的身体太弱,刚出了京都便一病不起,我们只能将她又接了回来。没想却……哎……”

    沈玉舒听罢更是泣不成声。姑姑,我好想说我已经不怪你骗我了,我好想告诉你,其实我心里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恨,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沈玉舒正哭着,顾曦延却抱着胡瑶姬的遗体从房间里出来。他面色苍白目光涣散,道:“荣楠,姑姑生前有吩咐,把尸体焚了,将骨灰带回西域胡国。”说完,他便又抱着胡瑶姬的尸体向外行去,荣楠紧随其后。

    沈玉舒知道此刻顾曦延不愿见她,便只默默的跟在他身后,跟着他们一路来到渭河边。荣楠准备了干柴,顾曦延见荣楠准备好后,才将胡瑶姬的尸体放在干柴之上,亲手拿着火把点燃了木柴。

    火焰腾飞在空中打着旋儿向天空中窜动着,沈玉舒在距离顾曦延身后不远的地方,望着胡瑶姬的尸体一点一点的在大火中变成一团灰色的骨灰。

    直到傍晚,大火才慢慢熄灭。顾曦延走上前,私下裙摆上的一块布,从火堆里挑拣出胡瑶姬的骨灰盛在布里。随后他将骨灰包好,吩咐了荣楠几句,荣楠听罢便跑开了。

    沈玉舒见他萧索的背影说不出的难过,可是又不敢走上前去安慰他。她心中不禁问自己,为何到如今还是这样放不下他,还是这样关心他在乎他,可是她已经找不到答案。她默默的盯着他的背影,在落日余晖里不断的被拉长。

    直到太阳全部落山,荣楠才回到河边,手中拿着一个瓷制骨灰坛。顾曦延接过亲手将胡瑶姬的骨灰连同那一块儿衣料都放了进去。随后才将骨灰坛交给荣楠,又嘱咐了荣楠几句,才转身向城里行去。

    他见沈玉舒还站在他身后并不理她,径自在路上走着。沈玉舒见他如此放心不下,只好又跟在他身后。

    顾曦延绕了很远的路来到秦王府的后门口,他望了望头顶在微风中摇曳的灯笼停下脚步,回身望着不远处的沈玉舒,冷冷的道:“若不急着回去,进来坐坐吧。”

    沈玉舒见他终是肯跟她说话,心中颇感安慰道:“不用了,见到你没事就好,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照顾小朗。”说完她终是冲他微笑了一下,转身便要离开。

    不想他却走上前一把从身后将她揽在怀中。他的气息那样的近,就像那日在梅园之中。

    沈玉舒心中慌乱,却不愿在此时违抗他,他心里是苦的,她能感觉到。他这一生对他好的人那么少,就连她曾经也是那样的恨他。可他如今却肯将他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他在平添悲伤。

    早已在心中筑起的防线轰然坍塌,心里的隐藏的情感又一次宣泄出来。他似乎是感觉到她心里的变化,将她搬过身与他面对面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他眼中是她如今能清楚辨认出的悲伤,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道:“想哭的话,就哭吧,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不想他望着她竟真的流下泪来。沈玉舒见状伸出另一只手来,双手托上他的脸颊擦掉脸上的泪,自己却又不争气的哭了起来,他的脸那样的冰,让她瞬间便感受到了他心底深处的孤独无助。

    顾曦延见沈玉舒流泪,突然间低下身来将她脸上泪珠全部都亲在自己的唇上。沈玉舒被他忽然的举动吓得惊慌失措愣在当场,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顺着沈玉舒的脸颊便吻在了她的唇上。

    沈玉舒僵直这身体不知该怎样回应,他却又停了下来,抱紧她道:“妍妍,我们能不能不要在彼此折磨,回来吧。”

    沈玉舒听他如此说,心仿佛被融化了一般,就想此刻便跟着他去了。可是残存了理智告诉她,她不可以这样做,她不可以伤害另一个许她一生一世的人。

    沈玉舒慌忙的推开他,流着泪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就像已经化成骨灰的瑶姑姑不可能再活过来一样。曦延,放手吧,我要嫁给灵轩了。就像你说的,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彼此伤害,放手让对方自由。”

    顾曦延眼带忧伤,突然又将她抱在怀里,嘴唇搭在沈玉舒耳边突然苦笑一声道:“我就知道只有你最狠心,说不爱便不爱,说放手便放手。但是我也说过,我不会放你走,若你真敢嫁给文灵轩,那就等着替他收尸,我说到做到!”

    沈玉舒流着泪想要推开顾曦延,不想却只是与他面对面抱着,沈玉舒望着顾曦延的眼睛在他眼中看到那一丝的不甘心,直到她身后传来文灵轩错愕的声音道:“你们在做什么?”

    沈玉舒猛然推开抱着她的顾曦延向身后望去,只见文灵轩错愕的脸庞半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文灵轩走上几步并没有说话,盯着沈玉舒看了许久转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沈玉舒心中慌乱,叫了一声“灵轩”便想追上去解释。

    不料顾曦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他身边,怒道:“今日你若跟他走,就别怪我来日无情!”

    沈玉舒见他如此,流着泪苦笑道:“王爷若是真想杀了文将军,那么我也不会独活,我会陪着他一起死!”说罢沈玉舒猛地甩开顾曦延的手,转身向文灵轩消失的方向奔去。

    沈玉舒心中懊悔,一直想着追上文灵轩以后该如何向他解释,但却找不到一个两全的法子,只好想着先追上他再说。好在文灵轩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回到了将军府。

    沈玉舒满头大汗的在他的寝室之中找到一言不发,双眼通红的文灵轩。她愧疚的走到他身边,低声唤他,“灵轩。”

    不想文灵轩忽的站起身瞪着沈玉舒怒道:“我以为,我的真情会换来你对我的真心,可没想你竟然背着我跑去跟他幽会,要不是我今日有要事去找他,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沈玉舒听他将这件事描绘的这样不堪,心中也不悦,上前一步道:“灵轩,今日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不该去找他,但事出有因,你能不能听我一句解释?你不能如此误会我!”

    文灵轩转身走向桌边愠怒道:“那夫人倒是告诉我,这么晚了你为何会出现在秦王府的后门口,还跟他搂在一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有没有这个家?”

    沈玉舒心中刺痛,可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文灵轩。如今他和顾曦延之间嫌隙渐生,她若是在此时道出实情,只怕她自己都不敢确定文灵轩会有怎样的反应。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缓和了心绪走上前道:“我怎能没有你,没有这个家?今日确实是事发突然,所以我没来得急告诉你,但我跟他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灵轩你要相信我!我既然做出了选择,绝无反悔!”说着沈玉舒上前想要拉着他的手。

    不想文灵轩一把甩开,头也不回道:“相信你?我亲眼看到你与他抱在一起,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与其信你与他之间什么都没有,还不如信你与他旧情未灭来的好!”

    沈玉舒闻言心中如万箭穿心一般痛苦难言,可是还是忍着泪道:“文灵轩,你不能这么说我!”

    文灵轩听罢,转身怒望着沈玉舒道:“那你倒是告诉我,你们今日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沈玉舒见他面色难看却有苦难言,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告诉他有关胡瑶姬和顾曦延生世的事情,无奈道:“灵轩,我不想骗你,但这件事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文灵轩听罢,忽然苦笑着,越笑越大声道:“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竟然还想着你能爱上我,心里会有我。原来你心里彻头彻尾只有他顾曦延!”

    沈玉舒闻言,也怒了起来道:“文灵轩,我以为我们生死与共同甘共苦,你会理解我会相信我,可是你竟然怀疑我对你的心意!”

    文灵轩也怒道:“你的心意?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什么也不肯说,什么都藏在心里,我只能靠猜才能明白几分你的心意,你对顾曦延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我以为我能忍,毕竟现在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他。可是你呢,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对得起我对你的一片心吗?你要是心里真有我,你就不会跟他抱在一起!”

    沈玉舒听罢流着泪,伸手拉着文灵轩的手央求道:“灵轩,我知道今日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跟你道歉。求你别这样对我,好吗?”

    文灵轩听她如此低声下气说话只怕也是第一次,可他眼神转了转还是狠下心抽走他的手,靠在身后的桌沿边,低着头沉默不语。

    沈玉舒本想走进他,可是他伸手阻止她道:“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沈玉舒见他不肯抬头,心下虽然不忍,却还是离开了他的房间。

    夜色正浓,沈玉舒却心中痛苦不堪,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终归是自己的错,文灵轩他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沈玉舒刚踏进自己屋子的门,沈母便抱着熟睡的小朗走上前,面露焦急之色问道:“方才怎么了?那么大动静,莫不是你跟灵轩闹别扭了?”

    沈玉舒忙擦了把脸上的眼泪,从沈母怀中接过小朗抱在怀里,“是闹了点别扭,可是夫妻间哪有不闹别扭的呢,过一阵儿就好了,您别担心。”

    沈母叹了口气道:“小夫妻之间最经不住的就是成日的吵架,灵轩他在外面也不易,你要多关心关心他。”

    沈玉舒咧出个微笑道:“知道了。”说罢便抱着小朗向床边走去。刚把小朗放在床上后,沈玉舒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问一旁沈母道:“娘,两年多前你可曾见过师姐给我送过一封信?”

    沈母面色一滞道:“我怎么记得,那时我身体还没有恢复很好,根本没见过。”

    沈玉舒见沈母如此说,心下已然明白。母亲,你何苦这样,若是当日我收到了那封信,也许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局面。但转念一想沈母又有什么错,她满心觉得顾曦延并非良配,而且是顾德和顾曦月一手造成了沈家的惨案,她无论如何这辈子都跨不过这个坎儿,如今也是关心她才会有如此的举动。

    沈玉舒叹了口气道:“哦,那也许是遗失在哪里了吧。”

    沈母见沈玉舒不追究,试探的问道:“很重要的东西吗?”

    沈玉舒摇摇头道:“也没多重要,而且也过了这么多年了。”

    沈母见状放心道:“天色不早了,你也快睡吧。”说着转身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沈玉舒见沈母出了屋,走上前将房间里的烛火一一熄灭,一个人和衣躺在小朗的身边,轻轻拍着小朗,可是却怎么都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顾曦延和文灵轩的脸孔就会交替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一个阴冷沉寂,一个温暖如春,如此一来她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天亮也没睡踏实。

    不知谁家的公鸡打了鸣,沈玉舒睁开了双眼盯着房顶,心想文灵轩这一晚肯定也没睡踏实,于是起身将小朗交代给前来伺候的一个小丫鬟。

    沈玉舒见来人不是曾经伺候在她身旁的瑾儿,好奇道:“瑾儿去哪了?”

    那小丫鬟恭敬道:“奴婢也不知瑾儿姐姐在哪里。”

    沈玉舒见她不知,便不再询问,转身出了屋子,向文灵轩的房间走去。

    沈玉舒刚走到房门口伸手准备敲门,却闻见从房间里飘出的一股浓烈的酒味儿,刺的她连忙捂住了口鼻。文灵轩原来昨夜竟然在这里喝了一夜的酒,沈玉舒想到这里担心他醉酒误事,便推门而入。

    文灵轩的床帘捂得严实,她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慢慢撩起床帘一角想要唤文灵轩起床,没想眼前的场景却是惊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一颗心就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只见文灵轩赤裸着身体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得低沉,身上还趴着一个同样赤*裸的女子,那女子如藕般的双臂还紧紧缠绕在文灵轩的脖颈上,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今日一早不见踪影的瑾儿。

    沈玉舒见他二人睡的熟,再也忍不住情绪,惊慌失措的捂着跳动不已的胸口,转身跑出了房间。

    她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从里将门扣死才无力的蹲坐在地上,便再也忍不住泪水将头埋进臂弯里哭了起来。

    原来,被自己关心的人伤害是这种感觉,顾曦延我似乎有点懂你心中的痛了……

    沈玉舒不知哭了多久,听见小朗在床上咿咿呀呀的说话,才慢悠悠的支起身子擦了眼泪向床边走去。沈玉舒心中好奇怎么不见方才那个丫头,只见小朗睁大了双眼望着她,忽然一笑伸出手来要她抱抱,嘴里还结结巴巴的叫着,“娘,娘。”

    沈玉舒心酸的将小朗抱起来搂在怀中,心中却满是方才在文灵轩房中见到的场景。

    灵轩你是在用这样的方法来报复我吗?

    她不由低头望着小朗天真的面容,他确实长的越来越像顾曦延,只不过小朗的眼里全是纯真的笑容,没有被世俗污染的痕迹,不似顾曦延眼里全是深邃难懂的情怀。

    小朗见沈玉舒盯着他忽然伸手指着枕边的一个小木偶,沈玉舒见状伸手取过来放在他手里,只见他抱着木偶独自玩儿着再不撒手。沈玉舒无神的望着小朗手中的木偶,苦涩的一笑,这个木偶还是文灵轩做给小朗玩儿的,那时他告诉她要给她一个家,要带着她离开这里,如今他们之间却已然回不到在军营,在回真中两心相知的日子。

    沈玉舒想到这里擦干眼泪抱着小朗走出门来到沈母的屋子里,将小朗放进沈母的怀里道:“娘,我有些事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沈母见她面色不悦,便漠然的点点头,将小朗抱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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