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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故人相见不相知 1

    今日是李云巡夜的第五天,自从他从战场上退伍回家已有一年,如今已是崇德二年夏末。常州靠近西柔草原,天气已然开始骤降,这几日巡夜他更是穿上了秋季的衣物才能抵御住风寒的侵袭。

    他哈了一口气搓了搓冻僵的手,扭头向一旁墙边拄着拐正在撒尿的郭启道:“你倒是快一点儿啊,你一泡尿要撒到过年吗?”

    郭启听罢抖了抖身子,将裤子提好,拄着拐一瘸一拐的笑着向李云走来,“方才在金爷那里喝的多了点,这会儿开闸放水不行啊,再说了不过是普通的巡夜,还能被一泡尿耽误了功夫。”

    李云好笑道:“就你这张嘴,你说说给你惹过多少麻烦了,如今好不容易活下来,还不知悔改。”

    郭启赔笑道:“我知道我这张嘴欠收拾,这不有大哥你呢吗,有你在一旁提点不就好了。”

    李云听罢没好气摇了摇头,提着灯笼向前走去。

    如今他与郭启回到了常州,重新做回了一名巡夜的衙役,经过西柔那场仗,他早已厌倦了打打杀杀,只想着安稳的过日子。

    那袁本本来见他还算灵敏便想将他留在身边为他所用,并且提出了丰厚的奖赏。郭启见到如此多的奖赏早就心痒难耐,只待李云答应便可将这些金银财宝都拿回家。不想李云却是一口回绝,带着没了半条腿的他回了常州,又做回官府衙役。

    想到这里,郭启道:“大哥,我就不明白了,那袁将军给咱们那么丰厚的报酬,你咋就不动心呢,非要拉着我回常州干这破烂差事。你说要是你当初答应了,我们现在不是坐在那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里喝酒吃茶了吗,何苦在这里挨饿受冻?”

    李云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容易,那日袁将军是个什么模样,咱不都瞧见了吗,你以为他真是想让我们留在军营里为国效力?他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培养势力罢了,你个傻蛋懂什么!”

    郭启气不过道:“只要有银子不就行了!”

    李云叹口气摇头道:“这朝廷里的事情咱们哪懂啊,我只知道去年那会儿刚打完仗有一日我在军营里巡夜,瞧见一个人进了袁将军的营帐,当时好奇便上去查探,你猜那人是谁?”

    郭启此时也来了兴趣问道:“谁?”

    李云道:“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统领北路军的晋王。我曾经在京都中出差之时,见过他一面所以认得他。”

    郭启大惊道:“晋王?他当日率领援军迟迟不来相助,却是在我们打赢了,悄悄来军营见袁将军。”

    李云道:“这里面有什么事我也不懂,我们当日效力于神武营,文将军死了,文若雨短期内又不成气候,神武营里谁都不服谁,谁都觉得自己能当这个神武将军,这一年早已是四分五裂。如今晋王来找袁将军只怕是想让袁将军投靠他,你说说这里面能有什么好事,咱一个老实人可不想无缘无故送了性命,银子固然好,但还得有命花才行。说你不懂吧,这一点你可曾想过?”

    郭启听罢,道:“还好有大哥在,要不然小弟这条命没了都还在帮别人数钱。话说回来,要不是晋王当日的援军迟迟不到,文将军哪会死,我这条腿也不会被那个西柔人一刀砍没了。”

    李云道:“就是说,不过如今皇上不是下令了吗,不但没收了晋王一半的家产,就连虎符都一并没收了,如今晋王如阶下囚一般活在京都,他自己可有曾料到。”

    郭启赞同的点点头,忽然表情惊恐望着前方一慌伸手指着不远处失声道:“大哥,你快看那是鬼吗?”

    李云听罢笑道:“哪有鬼,只怕你心中有鬼吧!”说着便向郭启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见月光下的常州城街道上,除了几只出来觅食的野狗夜猫,什么都没有,李云便来气的捣了郭启一拳道:“啥都没有,你个死小子居然还学会耍我了。”

    郭启焦急道:“是真的,大哥我敢对天发誓我没看错,就是一个白影一闪就没了。”说着还举起了手就要发誓。

    李云见状无奈道:“好好,我信你。今日你喝了不少酒,还是早些回去睡吧,这巡夜的事情我一个人也能干。”

    郭启这才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道:“那怎么行,万一遇上什么事我还能帮你。”

    李云笑指着郭启的右半条腿道:“你还是算了吧,早些回去休息,我再逛逛,这天也马上亮了。”

    郭启听罢,只好笑着转身离开拄着拐摇摇晃晃的向家走去。

    李云见郭启回了家,才又小跑了几步热了热身拿着刀提着灯笼开始巡夜。这几日其实常州城之中并不安宁,有五户人家一夜之间都失踪了孩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孩子在哪里。

    而且失踪的方式都是相同的,是在家中熟睡之时,家人忽略了孩子的安全便不见了,就像有鬼在作祟一般,而且几乎都是一两岁的男孩儿。而就在这五户人家的失踪案发生不久,太守老爷为此案一筹莫展之时,陈国有名的义商金一忠却忽然造访。还请了他们这些退役的士兵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说是要答谢这些将士为国效力的一番功劳。

    酒席间李云喝的有些多,见金一忠向自己敬酒便起身想要推托,不想金一忠却是拉着他聊了起来,问他最近常州城可太平,他们日子过得可好之类的。他一听心中烦闷便把这几日的苦水都倒了出来。

    金一忠一听便道:“这类案子,这一年我也听说过不少,说是孩子无缘无故就失踪了,等到找到的时候,却是时隔多月在家附近。而且都是一两岁的小孩儿,你问什么他也回答不出。”

    李云心中一想,这个人估计是在别的地方作案多了,怕泄露的身份才又跑到常州这个地方来继续作案。他一想不由得来气,好个偷孩子的贼人,不管是什么原因,要是有一天让他抓住了,他非要拿在军营里的军法来处置这个人才好。

    这一夜风平浪静的过去,李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其时他已成亲近一年,妻子是个老实的庄稼妇人,大字不识一个,却对他尤为的好。每日端茶递水料理家务任劳任怨,大家都说是李云的福气,李云自己也非常中意自己的这个妻子,虽说没读过书,却是明白事理,请客吃饭来人客气也从不跟他计较太多。

    如今李云巡夜回到家,妻子早已将做好的早饭热腾腾的摆上了桌。李云见那白亮亮的馒头,心中一暖道:“淑贤,你何苦这样费神,不是说日子快到了,让你在家多休息,有什么事情让我娘多帮着些就成。”

    汪淑贤羞涩的笑了一下,将一碗粥端到李云面前道:“伺候你本来就是我做妻子的事情,怎么敢劳烦婆婆。再说了,郎中不是说了吗,离娃娃出世还有几天呢,不碍事。”说完用手在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上轻轻画着圈。

    李云望着汪淑贤的肚子安心的笑了起来,不再说话将一碗粥喝了,便去睡觉。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才醒,不想却是被郭启的破锣嗓子喊醒的。

    只见郭启一脸惊愕的冲进他的房间,将他拉起来道:“大哥,出事了你怎么还睡着?”

    李云见郭启神色慌张心中一紧,连忙穿上鞋问道:“出啥事了?”

    郭启道:“王太守家的小儿子不见了!”

    李云一听心下大惊,这王太守家的小儿子才两岁多,怎么就不见了。于是他一边将衣服穿好随着郭启出了门,却不想在门口遇见了刚买菜回来的汪淑贤。

    汪淑贤见他神色匆忙,忙问道:“怎么了,都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李云忙上前安慰道:“太守家里有点事,我过去看看,晚饭你跟娘吃吧,不用等我了!”说罢再不顾其他与郭启一同去了太守府。

    不想在路上遇上同样前去太守府的金一忠,金一忠见他俩神色严肃便上前道:“二位可是为了王太守的小儿子失踪一案而来?”

    郭启点点头道:“金爷猜的没错,今日午后王太守说是儿子在奶娘那里睡着,奶娘转身去拿尿布,不想回来孩子就不见了。这会儿太守正着急呢。金爷是为何到太守府去?”

    金一忠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子道:“我也是为了这件事,我与王太守是旧识,所以前去打探一番,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李云一听这才开口道:“劳烦金爷了,我们这就去太守看看。”说罢三人便同向太守行去。

    太守府坐落在常州城较繁华的北大街中段,若是在这里偷东西来来回回免不了被行人逮个正着,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白天偷了太守府的家,还将公子爷绑了去。难不成是强盗,想要勒索银两?

    李云一路想着来到了太守,刚一进太守府的大门,便听到女子哭天喊地的声音,“我的儿啊,你到底在哪里啊,到底是哪个狠心的将你掳了去,让娘在这里哭断肠啊!”

    李云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这王太守的二姨太是出了名的难缠,王太守又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耳根软,有了这个二姨太在身边,这王太守就连公差有时候还要看这二姨太的脸色来办。

    李云、郭启、金一忠三人相互望了一眼,便向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妇人坐在后院的草地上抱着个小孩子穿的老虎鞋,哭的撕心裂肺。

    李云也是即将为人父的人,看到这个场景便自然而然的想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若是有一天有人来掳走了自己的孩子,只怕淑贤也会如此哭的肝肠寸断吧。

    想到这里李云握紧拳头率先走上前,向一旁劝说妇人的王太守道:“下官李云见过太守大人。”

    王太守一听像是遇到救星一般,拉着李云走到一边才道:“你可算来了,如今这可怎么办?”

    李云沉思了一会儿,道:“下官想去小公子丢失的房间里看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王太守一听忙命人领着李云和郭启去了乳母的房间,留下金一忠陪在太守身旁,一同劝慰哭泣的二姨太。

    李云郭启来到乳母房间,观察里面陈设。这里一切陈设俭朴,一眼便可望穿,是怎么都找不到犯人留下的痕迹。李云查探了一圈心中憋屈,本想就此离开,可转念一想又来到了小公子所睡的摇篮边。只见摇篮中除了小公子所用的棉被枕头被褥,再无其他。

    郭启见状走上前来,不顾李云的阻拦,拿起枕头在手中把玩道:“大哥,我看这案子破不了,凶手如此谨慎显然是个老手,你看他啥线索都没留下。我看啊,这案子还是尽早报到大理寺去,让他们京都的人来查吧。”

    李云摇摇头道:“这怎么行,孩子丢了这都第六个了,要是再这样丢下去,只怕整个常州城的一到两岁的男娃都会失踪。”

    郭启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道:“这倒也是,可是……大哥,你快看着枕头上是什么东西?”

    李云一惊忙向郭启手中的枕头瞧去,只见郭启一手拿着枕头,一手从枕头上捡起几根雪白的发丝。

    李云从郭启手中接过发丝,观察了许久,心中想道,莫不是一个老人干的,可是若是一个老人,他的步伐怎么可能如此来无影去无踪。但如今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便忙出了房间,抓住一个下人问道:“你可知道最近府里来没来过神色异样的老人?”

    那仆人摇了摇头道:“府里没有老人,都是些年轻的家仆,也没来过外人。”

    李云这一下更是一头雾水,忙去寻找奶娘。

    那奶娘正跪在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二姨太的身旁,委屈的哭着鼻子,倏地见李云郭启二人,心中不免害怕。孩子总归是在她照看的时候丢的,她就怕被人说是自己偷,更是竭力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如今见李云与郭启二人气势汹汹的来找她,她心中虽然明知自己清白却也开始慌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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