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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虚缘山中遇忘尘 2

    不曾想二人刚休息不到一刻钟的光景,只听头顶钟声敲了三下,有人用平稳而又低沉的声音念起经文来。

    玉兰儿与莫一是相视了一下,原来这寺庙中还有僧人在,他们二人两眼放光方才的疲惫也少了许多,兴奋的忙向山顶跑去。其实此时二人早已是精疲力竭,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跑到山顶早已是动弹不得。

    只见这山峰上有一座简陋的寺院,周围种着一些高山上特有的花草,此刻正有一名和尚身披月白色袈裟,坐在寺院中的大树下念着经,头上光秃秃的只余下九个戒疤。

    玉兰儿和莫一是见到这个和尚后,一屁股瘫坐在寺院门口,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不想这破败的寺院之中竟然还会有和尚,实在是让他们觉得其妙。只见寺院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用篆体写着虚缘二字,牌匾上红漆早已凋落显得萧条不堪。

    玉兰儿隔着门看着里面背对着他们念经的和尚不禁叫喊道:“喂,那个念经的和尚,可否来帮我们一把!”

    念经声还在持续,和尚却早已起身向他们走来。只见这和尚约有六十多岁年纪,双眉雪白眼神温润与世无争,一派仙风道骨。

    玉兰儿见此长相不禁有些痴,脱口而出道:“神仙下凡了。”

    和尚停下嘴里的经文对着玉兰儿微笑道:“我只是会念经的凡人,神仙存活在每个人的心中。姑娘既觉得我如神仙看来是姑娘与贫僧还是担得起‘缘’这一字。”

    玉兰儿喘了几口气,扶着门框站起身来到和尚的跟前细细瞧了半天道:“‘缘’这个字我可担不起,世间皆有因果怎可用缘这一字就能解释的清。”

    和尚听闻笑了笑不再对着玉兰儿说话,而是转向还坐在地上喘气的莫一是道:“施主前来,可是为寻一个答案?”

    莫一是听言猛然站起身来,对着老和尚做了个揖道:“还请前辈指引。”

    老和尚躬身还礼道:“贫僧法号雨禅,还请二位施主进寺稍作歇息。”说罢领着玉兰儿和莫一是进了寺庙。

    玉兰儿听到雨禅二字颇觉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便将此事放在了一边。而一旁的莫一是却是如梦初醒一般抱拳道:“没想到竟能在此间遇见举世闻名的雨禅法师,小生真是三生有幸。”

    玉兰儿有些不快道:“举世闻名?我怎么没听说过。”

    莫一是忙捣了捣玉兰儿小声道:“玉姑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雨禅法师可是举国文明的大法师,各国的寺院要是能让雨禅法师讲上一段经,可真是如佛祖在世一般哪!”

    雨禅听罢摇了摇头道:“这都是世人安在贫僧身上的名号而已,再多的名号贫僧也只不过是个出家人会念两句经文罢了。施主,这边请。”说着将玉兰儿和莫一是领进了一间屋舍之中,只见屋舍正中挂着一张佛祖的画像,香案上供奉着些许檀香,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与佛祖有关的东西。

    玉兰儿查看着屋中景象,道:“没想到这高山之中的寺庙倒也有那么点意思。”莫一是忙咳嗽了几声向玉兰儿使眼色,意为不要亵渎了寺庙和雨禅法师。

    不想雨禅竟是颇为赞同道:“心中有佛了,又何须在意这些形式,这些东西无非都是做给世人看的而已,小姑娘倒是很有佛缘嘛。二位想必已经累了,要不在这里先歇息歇息,待贫僧做些斋菜。”

    莫一是连忙作揖道:“怎可劳烦法师为我二人做饭,这可真是折煞小生了呀!”

    雨禅道:“不妨不妨,这里只有这一间可供他人休息的屋子,剩下两间一间做了厨房一间便是供奉天神的神殿,也是就是老夫睡觉的地方,还请二位多担待。”

    玉兰儿温柔一笑,上前道:“这饭菜还是由我来做吧,莫公子像是有很多话要跟法师讲的样子。”说罢玉兰儿冲莫一是笑了一下,忙出了门做饭去了。

    莫一是感激玉兰儿举动,见状只得又一次赔罪道:“法师请多担待,玉姑娘生性不受约束,但她人本善良并没有什么恶意。”

    雨禅摸了摸不长的胡须道:“老天真是对这女子不薄,正是因为她先前受了太多的约束与坎坷,如今才是这般模样。也好也好,只盼她心中人如今能好好爱护她,她便是一生无忧,这点活泼调皮又算得了什么。”

    莫一是有些摸不清雨禅的意思又不好相问便又转了话题道:“听闻法师之前一直常驻陈国京都的净圆寺,怎会出现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雨禅笑道:“五年前那场浩劫之后,贫僧与几位佛界好友前来战场超度亡灵以求安息,不想听闻鹰哲在此处屠杀了众多俘虏与民众祭祀所谓天神。贫僧只觉这世间罪孽深重,便又来此为这些无法归家的人们进行超度,一来二去便住在这里,超度之后朋友们自是去修各自的缘法。我却瞧着虚缘寺鲜有人来倒是个参禅的好地方,住着住着便不想走了。”

    莫一是了然道:“法师竟是如此心怀慈悲,悲天悯人,小生失敬了。”

    雨禅笑道:“老和尚也是没有地方去了,才会在这里安身,这也只因生平却是也做过些恶事,所以心怀慈悲这四个字贫僧担当不起。倒是公子你,来这里索要的答案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了。”

    莫一是心中一紧赶忙问道:“法师此话怎讲?”

    雨禅道:“贫僧见你眉眼之间忧思太重,这样纠结于过去不肯放手只怕将来的路也不好走。”

    莫一是听罢忽然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道:“还请法师明鉴,五年前天脉城一战家兄尸骨无存,听闻鹰哲当年将俘虏来的陈国士兵都处死在虚缘山中祭天,小生这才前来找寻兄长的尸首,只愿找到兄长好带兄长回故乡安葬,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唉,这又是何苦呢!”雨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五年有余,若你兄长的尸骨真是在这里也早已是一堆白骨,你又何必如此劳心劳力的将他运回国安葬?不如让他就长眠在这大山之中。土地有何分别,无非是人们给每一块土地上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而已,天下山川河流无一不相连,他若有意魂魄便早已随风随水而去了。”

    莫一是道:“父母之命不可违,我一定要找到兄长的尸骨,就算不将他带回陈国安葬,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雨禅大师摇了摇头扶起跪在地上的莫一是道:“施主何必如此纠缠,人已死,你做的着些只是全了你的道义罢了。再者说你们来时经过的那个荒坑,里面的尸骨成千上万你怎知你兄长的尸骨是哪一块儿?”

    莫一是纠结一时说不上话来,可想想雨禅所言也不无道理,斯人已逝自己执念之下要带回兄长的尸骨,只不过是要做给世人看看自己一个读书人也有读书人的道义,这些都是做给活人的看的,死人又怎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是答应父母的话语可又如何是好?

    雨禅道:“施主若是纠结于当初答应父母的诺言,贫僧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能看开这些人在少数,若是过意不去,施主不如留在此处为枉去的灵魂念经祈福。这样也可为你的兄长超度亡灵早生极乐。”

    莫一是有些犹豫刚想说什么只见玉兰儿已端着饭菜进来便不再开口。

    玉兰儿笑着道:“这里的吃食倒是应有尽有,这些野菜可都是美味啊!”

    雨禅转身望着一脸兴奋的玉兰儿笑了笑不再说话。

    就这样玉兰儿和莫一是暂时休息在了这寺庙之中。

    这几日,玉兰儿将寺庙里里外外转了不知多少遍,一直跟莫一是讲这里有多有趣她从未见过之类的话语,也许是玉兰儿太专注于自己的发现和乐趣不觉间漏了马脚。

    第五日傍晚二人坐在山头上看晚霞时,莫一是终是问出了口道:“玉姑娘,这些日子你玩儿也玩儿够了,可否告诉小生你究竟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玉兰儿脸色一僵连忙掩饰道:“不是都跟你说过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寻药材。”

    莫一是道:“玉姑娘你别再骗小生了,你那个葫芦里的东西我早已看过,只是些药丸儿根本不是什么血蚴蜓之类的虫子。玉姑娘,莫某真心将你当做朋友,你为何这样骗我?”

    玉兰儿见自己的谎言已被戳穿,不禁歉然看着莫一是,“我知道这样肯定瞒不了你多久,可是我也没办法,要是不骗你你会带我来这里吗。”

    莫一是气愤道:“玉姑娘,到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跟我讲实话吗?”

    玉兰儿皱了皱眉道:“好了好了,我跟你讲还不行吗!莫公子你当日说过你与你所爱之人之间的事情,可我当时却并没有告诉你我的故事。我告诉过你五年前我生了一场重病,但是我没跟你说我病好之后忘却了很多事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做过什么错事,家里所有人都盯着我,不让我踏出家门半步,就跟坐牢一样。直到去年我偷偷藏在大哥去京都的队伍里,只为见一面当年救我的恩人一面。”

    玉兰儿叹了口气继续,颓丧道:“之前我不知他是何人,到了京都才知道他是的身份高高在上,我与他身份悬殊可我却喜欢他的紧,在我醒来第一眼见到他时我就喜欢他,可是当我告诉他我的心思后,他却拒绝了。他说我喜欢他是在瞎胡闹,他不会接受我,让我断了这个心思。我问他是为什么,他却什么可信的理由都没有给我,只是一口咬定我们不可能,让我断了念想。于是我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我想着他若是派人来找我就证明他心里是有我的,那么就算他有再多的借口我都会留在他身边。”

    “所以你一路走来这里将自己置于险境就是为了让那个人来找你?”莫一是接话道。

    玉兰儿抿唇无声的点了点头,转而望着莫一是道:“莫公子,你说他会喜欢我吗,会来找我吗?”

    莫一是想了想叹气道:“玉姑娘,你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厌烦,觉得你是在威胁他,若你想证明他爱你他心里有你,你应该想一个其他的办法,而不是让自己身临险境让家人替你担心,若是他因此屈从,我想也只不过是害怕你再出事罢了,这样你又怎么看的清他的真心。你不为别的,总得替你大哥着想,他应该是最担心你的安全的吧。”

    玉兰儿点了点头赞同道:“这几日我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是我既然已经离开了,哪有就这样回去的道理啊!那也太没有面子了。”

    莫一是叹了口气苦笑道:“他若是心里有你,总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让你寻到,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回去让家人放心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你好歹还有家人可以依靠不像我,如今孑然一身。”

    玉兰儿心一软抓着莫一是的手臂道:“一是,我知道你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要不你跟我一块回去,我想办法让大哥在京中给你某个适合你的职位?总比这样过生活好啊。”

    莫一是摇摇头道:“我本就不屑于做官,那些溜须拍马之辈也最是让我痛恨,与其做官不如做一个教书先生过的自由自在。”

    玉兰儿见莫一是态度坚决,便不好说什么。就在此时,他们忽听啪的一声有重物坠地之声从身后传来,便齐齐转身向后望去。

    晚霞中寺院墙边站着一个年纪约二十八九的白衣僧人,饱经风霜的面庞上的一双眼眸呆滞又涣散,他眼含泪水的望向玉兰儿,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一阵微风吹过撩起了空空的左袖管,两人一惊,才发现这名僧人没有左臂,不禁对望了一眼都生出些许好奇。那人脚边放着一个包袱,显然是方才掉落在地上让玉兰儿与莫一是回头的原因。

    莫一是见状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不知这里还有一位法师,在下失敬了,小生莫一是见过法师!”

    玉兰儿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冲着对方微笑行礼,“玉兰儿见过法师。”

    只见那人一步一步走向他们,嘴里不停的念叨:“玉兰儿,玉兰儿。不,舒儿,你是舒儿!”

    莫一是见法师举止怪异,忙挡在玉兰儿身前道:“法师一路上辛苦了,还是先进寺院中歇息一下吧,雨禅法师正在里面诵经念佛呢。”

    那僧人转而望向莫一是有些警惕道:“你是何人?”

    莫一是道:“在下莫一是,陈国永州人事,此次前来为寻兄长尸骨带回陈国。”

    “忘尘,既然回来为何不进来见见为师?”雨禅的声音从寺中传出,此时这名僧人才如梦初醒一般,望着被莫一是挡在身后的玉兰儿退了几步道:“你不是她,她早死了。”说罢提起地上的包袱转身进了寺院。

    玉兰儿见忘尘进了寺院,转身从莫一是身后走出来对莫一是道:“这个和尚好奇怪,是不是有病啊莫名其妙!你看他没有左臂啊!”

    莫一是思索道:“我们还是别妄下定论了,先进去吧。”说罢两人相伴进了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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