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谈心

    夜晚的树林太过于安静，原本存在的风声，蝉声都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乌云将月亮遮住，在进行最后的酝酿，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夜空中，一丝光射穿了树上密布的枯枝败叶，映在了一只鸟的瞳孔中，而后，乌云慢慢的开始退出天空，一点一点的将月亮呈现，揪着人们的心，还是那轮红月，月亮下是两个少年孤独落寞的身影。

    整个小镇都在沉寂，在安静和，祥和中安睡。只有两个人感到内心绝望到极致，那就是元一和冯锦云。他们想象不出到底是怎样的变态才能狠心下这样的毒手，他们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群人。

    自工程队进山以来，元一冯锦云就一直都顶着他们的动向，冯锦云的超能力使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元一是一个奇异珍宝的收藏爱好者，有各种各样的不同功能的小珍宝时不时抖出来经验冯锦云一番，他们各施多长，监督着这个队伍的一举一动，直到今天早上——那件惨事的发生，最受不了的就是冯锦云了，他几乎是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在自己身边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窜上他的心头，他觉得心乱如麻，已经不想思考他们遇见的是什么，那些令人作呕的凄惨画面一次又一次在他脑海里浮现。相比较元一就冷静多了，但也是少有的一眼严肃，俩人都不尴不尬的沉默着，直到他们都觉得不应该沉默的时候。

    “今晚去我家吧！”冯锦云苦涩的开口。

    “好。”

    冯锦云和元一便裹着衣服，走出小树林。径直去了冯锦云的家，洗了个澡。此刻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两人都默默坐着该做的事情。直到冯锦云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瓶酒放在桌子中间，酒瓶里却一点酒都没有。

    摆好酒的冯锦云突然站在离瓶子隔着两三米的地方，对着酒瓶用手掌一推，过了一会酒瓶子“咔嚓”一声，碎成渣渣了，做完这些动作的他眼神突然暗淡无光，似乎在说给别人听又似乎在喃喃自语，“自从那次醒来之后，有了超能力，我觉得自己就可以做超级英雄，像电影里演得那样，可是今天看见那么多人死去，我却无能为力，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的内心只有害怕和恐惧还有内疚，现实果然比电影艰难多了。”这大概是从早上以来冯锦云第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了。元一认真的听着，“你好像从来都没有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我好像重点抓的不太对”。说完他轻轻咳了一下，随即严肃起来。

    “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我们都无能为力，他们，他们太凶残了。”

    许久两个大男孩都一言不发，眼睛已经微微泛红，“还好今天有你。”

    冯锦云说完便走近旁边的卧室，只留下听到这话一脸懵逼的元一，“你说什么？怎么这么肉麻。”后者一句话都不说，却拎出了俩啤酒瓶扔给他一个。俩人这才从刚刚的悲伤气氛中挣脱出来。

    “酒瓶里的酒，”冯锦云指着酒瓶，“不许剩。”

    元一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好好好，听你的。”两人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喝起来，偶尔时不时说说话，互相逗乐几句，如果俩人不是今天亲眼目睹了一个灿烈事件，这样的小日子也是很令人向往的，喝着喝着两人还不自觉讲起了故事。

    元一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内心的感觉，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一直拉着冯锦云趟这趟水。所有现在的情形是，他觉得自己还有冯锦云越来越陷进一个莫名其妙的大坑不能自拔了。

    也许，当初来到这个小镇，就是个错误。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好像也是他的错误。

    想到这里的时候，元一偏过头哈着酒气问冯锦云：“你信不信人是有直觉的？”

    冯锦云喝得颜色有点潮红说：“我信。世上的事说不好，还有太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不过说到底，科学也只是人们试图对认知的事物进行一个可逻辑化的解释，但最终，科学家们什么都证明不了，科学理论只在小范围里起得到作用，放大范围，就会显得十分荒谬。”

    元一打断，笑着说：“你扯远了，绕了很大的圈子。其实你不太信，不然就不需要这么多佐证了。”

    冯锦云被他识破心思，不好意思笑了笑，他回头看了一眼元一，后者坐无坐姿，此刻正像个三岁小孩一样抱着瓶子，乍看完全醉了，却还能一本正经的陪他聊天。

    “我其实开始也不信。人是依靠五官来认知世界的，所谓的第六感，也就是直觉。这种东西和灵魂一样，虚无缥缈，人会对它持怀疑态度是必然的。”

    “喂喂喂，你今天很多愁善感很爱思考吗？”元一斜靠在沙发上，躺的四仰八叉，眼神迷离。

    冯锦云靠在阳台上，望着天空泛红的圆月，一口一口抿着酒。

    夜色越来越深了。黑，渐渐布满天空，血色的月亮慢慢蜕变得像大玉盘一样的晶莹剔透，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仰望天空，求摸的星空格外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小镇东头的石敢当发出肉眼不可见的微弱绿光，这个小镇东头的石敢当连小镇上年龄最大的老人都不知道它的年龄，它静默的矗立在哪里，一动不动，千年如一日。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女穿梭在林子里，恍如一道幽灵的虚影，那么快、那么鬼魅。与视觉上的难以捕捉的速度，悠闲的，一步一步的，安静而坦然，飘向了那个人工开采的密道，连步伐都是没有烟火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