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后山之遇

    知易走了过来。

    “陆...师弟？”“见过知易师兄。”陆衍双手抱拳，在知易走过来的时间里，他不着痕迹的扫视一眼周围。

    后山景象与竹林不同；一眼望去，植被丛生间矗立着几颗老树，虽不算密集，但也不显得荒芜单调；偶尔有些小动物的身影掠过，原本想象中的野兽动迹，却是还未发现。

    此处，陆衍主动开口：“师弟听闻，后山最近似有兽群迁徙的活动，长老大人便派师兄来此查看情况......毕竟师弟的住所离这后山，也不过数百米，对此事，对师兄也是多有关心；想来师兄现在应当还在后山，若有师弟能相助之处，师兄大可不必客气。”

    知易看了他一眼，回头望向后方：“...实不相瞒，我已在后山探查数日，不说野兽的身影，就连它们的足迹，甚至有被踩踏痕迹的花花草草，也是没有发现......今晚若仍是一无所获，明天我便将此情形上报宗主，告诉他老后山一切正常，兴许便不用再来查询了。”

    “不过。”

    知易语气微顿，旋即道：“此时天分尚早，我与师弟你也是有些许时日未见了...今日师弟恰逢后山，咱俩不如就一起探查一番罢，若无事为实，明日我便可给个好交待。”“...那师弟，恭敬不如从命了。”“师弟无需客气，此事倒是师兄麻烦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并无多言，一约往后山深处走去。此刻正值亥时，还未到野兽最为活跃的时间；两人步行探查着，不时地搭着话聊天。

    知易看着右边陆衍的背影，他想问的事情有些不好开口；陆衍也感到身后的脚步动静变的有些安静，回过头，两人视线正好对上。半晌，似乎是从师兄的眼中读出了些什么，他直接说道。

    “师兄，且说无妨。”“...好，师弟你，身上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没有进展。”“抱歉，师弟......”“无妨，这也是没办法的，师兄倒不用觉得自责。这种情况，迟早会被越来越多的人察觉的。”师兄看着师弟，言语中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沮丧...以及懊气。

    “师兄相信，师弟心境本就不是平常之人；此番挫折，不过是天有妒心！跨过此劫，未来必能再跻身于天才之列，到时师弟，必可尽皆展露锋芒，让这世人，一领我青玄宗第一天骄的真名！”陆衍笑着抱拳，“那师弟可承师兄吉言了；师兄为宗门着想之心，师弟自认还得多向师兄学习才是。”两人谈笑间，不知不觉已行至更深之处。

    忽然。

    陆衍心中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地轻微，轻微到他无法描述......就像是一只蜜蜂，穿梭在林间，苦寻半天也没有找到一朵合适的花来进行采粉，却发现在一棵树的树身，有着些许人为沾上的甜蜜，气味极其之淡，却又让自己不受控制地靠近。他站定身形，在附近数十米游走着，突然，那股怪异感再度涌上心头！

    “...好像，是这个方向......”陆衍寻着带给他心中怪异吸引的方向走去，踏出几步，师兄也来到他的身边：“怎么了？”陆衍眉头微微皱起，“这边，好像有什么，我们走。”

    陆衍跟随着心中的直觉，两人不知走了多久...

    “快到了。“陆衍出声，知易心中也不知不觉生出些许紧张的情绪。

    紧随其后的知易，看着前方忽然停下的陆衍，他走到他的身边，顺着陆衍的视线望去。发现前方有一个陡坡，而陡坡的两边都没有了去路。

    “翻过去！”陆衍说着，内心此刻渴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如同猛兽遇见了受伤的天敌，驱使着他毫不犹豫地行动！

    两人翻过这座斜坡，面前是一条溪流；月光照应，水面泛起点点晶光，宛如星河流淌。而溪流的对面，隔岸相望，映入眼中的赫然是一个能容纳一只庞大野兽身躯进入的洞窟！还未等他说什么，陆衍已经抬步前行，似乎就要这样径直直的走进去。

    “师弟，这！“

    知易的呼喊使得陆衍停下前行的脚步，他站在原地，竟是没有回头的意思：“师兄，你相信感觉吗?我感觉这个地方，今天我是非进不可了。”他活了十七年，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选择感到如此...甚至到了没有选择的余地。

    知易沉默半响，做出选择，跃身来到陆衍之侧。

    “既然如此，师兄也熟知师弟不是那莽撞之人...那我们，一起进罢。”陆衍闻言，心中却有些惭愧；他确实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但今晚这事，他就是很莽撞了好嘛，自己心里可一点底都没有!

    他也能猜到，师兄这般说辞，可能就是为自己找了个陪自己一并冒险的借口...但他此时却说不了任何话语，师兄也是一个把宗门，自己人，放在人生位置中很重很重的人。

    他感激地看了知易一眼，思索着，等下如果有危及性命，两人难得其全的情况，他拼死也得把师兄送出去才是！

    来到洞口处，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温润如玉的脸庞皆是浮现着浓郁的警惕；师兄身长七尺有余，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悬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形削薄棱角分明。他不再犹豫，先行踏入洞口，陆衍见状，则紧随其上，身位比师兄还要先行半分。

    洞窟之内，呈向下延伸之势；四面墙体潮湿，前路黑暗静谧，隐约能听见上方水滴淌下之声。

    “定炫光！”陆衍正为如何前行思索着对策之时，知易便是直接释出光道玄力。霎时，前路十数米皆是被其炫光照亮；师兄顺势走在前方，两人继续前进。

    “原来如此，难怪四长老指名要派大师兄前来探查，起初以为是因为他是除长老们外，修为最高之人；原来他所修行的玄力是光道玄力，确实是夜晚来此处担任探查工作的不二人选。”

    随着二人深入下去，环境的气温也是逐渐变得更低；知易手里依然散发着玄力亮光。

    而光亮也会引起些蝙蝠受到惊扰的尖声，毕竟它们本就是生活在洞窟中的生物。所以它们受惊之后，想要去攻击那光源，陆衍又负责随手将其打开，却又尽量控制着不伤其性命；前方可不知道还潜藏着什么危险，若是将这些蝙蝠随意打杀，引起它们比起受伤还要翻上几倍的尖叫，血腥味也会在洞中扩散，此举风险太高！

    未知的才是最令他们敬畏的。

    除了蝙蝠，其他的一切皆是古井无波；但陆衍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这里只有一条路可走，他们便一直顺着脚下实地往下深入。

    “...师弟，前方有光！”

    约莫过了半柱香，走在前头的知易停下脚步，他收回手里的光道玄力，目视前方；陆衍也是站到他的身边。此刻，前方的洞口发出火光，两人一齐上前，洞外的景象让他们皆是呼吸一滞！

    ......

    无法想象，这洞窟的最深处竟然有这么一座大殿！殿内空间宽阔，看着这稀古豪迈的构造，想必已有些年月；而从洞口出去，最抓眼的便是两排站立的石像！每座石像手中都举着一盏“火灯”，另一只手则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虽是石像，身高十米有余，而通体没有一丝裂痕，光洁威严，难以想象这是何等的手段，能制作这样的“八尊战士”，还把这样规模的大殿，藏在这地底深处！

    “这些石像，手里的火焰，居然都是火道玄力所做！如此生生不息，经久不衰...真是难以想象是哪位火道大能的手笔！”

    “还有这些石像手中的武器，刀，枪，剑，棍...这是，亢龙锏？不过这些看着都是石头制成。”

    知易一边有些感叹着此大殿，一边分析着由来。当他看到石像的尽头，还有一个石像盘坐在高位之上，顿时内心了然。

    “原来如此，此处大殿，是过去的一道遗址。师弟，师弟？你怎么...”

    知易好奇师弟为何从进来后，便一直沉默。他回头，见陆衍正死死盯着那盘坐着，与常人般模样大小的石像，双眼布满血丝，指尖用力地刺进手心，站立的身躯不自觉的发抖！

    “师弟！”知易看着他情况很不正常，正欲过来按住他。

    嗖！

    暴动的玄力早已压制不住，瞬身飞出！知易目光刚跟上，他已经站在盘坐的石像身前。

    左拳抬起，手掌张开，满手的猩红轻轻抚在石像的脸上，顺着脸庞往下，直至它的半张脸都染上鲜艳，突然掐住其脖颈，指尖发力！

    “啊！”

    顿时，石像散发出了赤色玄芒，身下也涌现一道道符文，连结成玄道阵法！整座大殿开始了剧烈摇晃，碎石不停地从上方砸下！

    “轰轰轰！”“师弟住手！”

    知易赶来，试图阻止他此番危险的举动！但靠近才发现，陆衍的皮肤七窍竟都在不同程度的出血!

    血液好像都在被这盘坐的石像迅速吸收着。原本围绕着他的透白风道玄力也是染上了一丝赤玄之色，体内的玄道境界也是在快速攀升，不过几息，便从运玄初阶提升到了运玄巅峰！

    “轰！”大殿内部的崩坏还在继续，知易出手！

    “师弟醒醒！”一道金色的光道玄力打在他的背上，却是连那诡异的赤玄护身之力都无法击破！知易心知，再不动点真本事是无法打断他了。随即飞撤一步，闪耀的光道玄力正快速凝聚在他的手心，比起之前探路时发出的光亮要浓郁百倍！

    “破惊神光！“束形玄技攻向陆衍背心，而围绕他的赤玄之光如有灵性，形成微小的漩涡，不断地对光束进行抵挡消弭，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眼看着陆衍血肉渐呈惨白干涸之状，知易也不管那么多，大不了回去之后再带他治疗，释放的玄力悍然加强！

    “嘣！”

    一声炸响，知易被爆炸轰退数十米；他稳稳落在地面，抬头望去，陆衍身上的护身玄力已然尽数消散，而干瘦无比的身躯也在慢慢恢复。他再度靠近，想赶紧拉着自己的师弟离开此地；忽然，他瞳孔猛的一缩！只见陆衍前方那盘坐的石像已是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