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满目荒凉
青玄宗内。
剑师与惊魂子的交手，于两人虚影的绝技之中，落下帷幕。
青竹峰山体呈现崩塌，大量的魔人因此埋葬；惊魂子为四老简单做了一些恢复，并接收过几人对这座岛已知的所有情报，便将四人率先遣散回去，自己则动身前往人海城寻找空魔子，清点一下他们宗此行的收获。
而剑师，则是回到陆衍的竹阁；先是看了一下自己新收的好徒弟，再是看看三位少年少女是否有所受伤。林澄，张德览的情绪已经平复许多，在听着炎十念叨着海的另一边的故事；而林婉儿从开始的惊吓过度，到现在已是在林澄的怀中慢慢睡去......
此刻天色已经是及深夜。剑师则与炎十交流了一番，决定天亮以后再重新赶路；并且两人商量了一番后决定，知易便由剑师带回万剑谷，而其他三位炎十则决定先将他们带回宗门，至于之后是否留在他们天燚阁，就到时根据他们的修玄能力，以及看三位自己心里是否愿意。
惊魂子来到人海城城门上方。
他立于空中，灵觉释放；不多时便找到空魔子以及他那一行人的气息...只是空魔子那萎靡的气息，以及传入惊魂子灵觉之中，他那一动不动的身影，令惊魂子大惊！他连忙飞身来到空魔子身边！
......
望着他那不止是重伤，一整个人快没了一半的模样...若不是他已经是瀚魂境，且灰黑玄道魔体的生命力，相较普通的瀚魂玄者更为顽强一些。这就是半具残骸躺在他面前了。
他走上前，拿出高阶的治疗丹药，深黑玄力骤然运转，从心魂取出一滴命源精血，点在空魔子的眉心。他刚刚与剑师一战，现在又动用精血；强如王名也是面色浮现一些惨白，虽然在他本就苍白的脸色上不易察觉便是。
惊魂子为儿子治疗得差不多，断臂也已经重新生长出来，剩下的只待他自己修复了。
“谁干的？”
他站直起身，目光投向阁中的魔道众人。
“是...是一位...”说话之人，感受着阁主冰凉的目光，低着头有些哆嗦...毕竟少主就是他们跟着一起出事的，而且，将空魔子伤到如此地步之人，在他们，在少主的眼中，就是一个运玄境！
这话要是如实相报，不敢想，他们在座的每一个都不敢想。
“阁主大人。”另一位魔道玄者站出来说道。“是一位岛上本土的玄者，这位，便是眼前这个隐渡商会的会长，他认识那人！”说着，他便抬手指向了一旁的会长以及随从二人。
“...没错。”隐渡会长弯着腰拱手向前，“那个少年，名叫陆衍，是青竹峰上，青玄宗的弟子。”
“青玄宗。”惊魂子压声道。“这岛上的宗门里的人，已经尽数死光了，除了...刚刚那个人带走的那三个。”他心里当然知道不可能是那三个中的一个，却是有些奇怪于，这边居然还有藏着的玄者！按情报所诉，空魔子早已完全控制住人海城的局面了。
“那个人...是瀚魂境几阶？”
惊魂子想着，能将他的儿子空魔子伤到这般地步的，必然是瀚魂境高阶以上，而且实力十分不俗的玄者。
“禀...禀告阁主，我们...未能见那人使出灵魂之力。”
“嗯？”惊魂子对这回答有些意外，但看着他们的反应，也是知道，再问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不再盯着他们。只能说...那个人在如此重伤空魔子的情况下，还能对实力有所保留，必然不是平庸之辈！
众人见阁主别过了头，不再对他们施压，心中皆是松了口气；若是再说出，他们的少阁主被对面两招干碎，差点就三招干死的时候突然溜了......那不得把阁主气的跳起来一巴掌给他们通通拍死！
轰！
他陡然展开灵觉扫荡，直接扫过一整座岛中！
一息，两息，十息......
没有...没有任何陌生之人的气息。
“看来...这个陆衍已经是跑掉，不在这座岛上了。“
......
陆衍这边，他其实还在。他就在城中，而且就在风花雪夜楼前。
半柱香之前，正是他把空魔子双手干碎，然后心魂响起声音的时候。他听其建议，逃离；不过逃离的过程中，他没有与那声音的主人进行任何形式，任何主题的问答，对话。而仅是提了一句“你，能不能隐匿我的气息。”“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陆衍便直接赶往风花雪夜楼。
来到楼前，也就是现在这一幕。
......
朝阳升起，晨曦初现。
他依旧站在门前十二阶梯之下。
正午当空，夕阳落日。
他的身形，未挪动半分......
回望昨日，三方聚集；西玛魔道，北初来客，南玄本人。
而夜里，也仍是三方；西玛魔道，北初来客，陆衍一人。
现在，除他以外，别无一人......
......
良久，他的身形总算是动了。
一步一步往阶梯上走去，走到大门之前。刺鼻的血腥和腐臭冲击着感官，任谁路过此地，踏足进入都会感受到无比强烈的恶心，恐怖...
但他似乎已是习惯了，毕竟街道外也是随处可见的残骸，满地皆红的鲜艳。整个人海城...乃至整座岛，现在鲜少还能有地方不是这个味道。哪怕楼内的气味，因为封闭而更盛于街道之上，他也一定觉得，此刻的自己，感受不到任何的区别。
只是...对他而言。
这楼内，有着与楼外不一样的地方，正是他打算进去的意义；他需要求证这一点。尽管...可能会是更大的伤害，但对他而言，这从来都不需要他做选择，他一定会进。
往前跨出的每一步，就像跨过生命中一道道的终点。是陆衍，是他，与每一个似曾相识，或不相识，单方面认识的终点。
跨过大厅，走到他上次作为琉玉公子抚琴的台上，穿过壁画后的屏风，来到后门之前。
走出后门，来到后院...依旧是满目的残躯。
不管是大厅的残躯，还是后院那些逃亡失败，香消玉殒的姑娘们的遗体；在此刻的陆衍看来，没有任何的区别。
在陆衍的世界，以及他们自己的世界；他们都走到了终点，抵达命运的终点。
......
穿过后院，走出后院尽头的后门。从依然遍地的残骸中，他找到了两份一直想找，又希望自己找不到的，熟悉的衣袍残缺。
他认出了一份属于八娘，一份属于紫月的残袍。他只是看着，就这么看着，随后又捡起拿在手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良久，飞转的蚊子在他紧握残袍碎片的手臂上咬了不知道多少个包；他将残袍揣进怀里，在一堆模糊的血肉旁发现一枚碎了一半的玉佩，和一只赤金色泽，梅花细纹的玉簪。他的双眼竟在此刻控制不住地落泪...一发不可收拾！嚎啕哭声，回响在孤寂的街道......
......
两日后。
青竹峰山顶之上，陆衍手握着铁锹，一下一下地挖着坑；显然，这便是他为三人，八娘，紫月，林长林挖的石碑。
林师叔的尸首被他在宗内的议事大堂中寻到，便刻意挖了一个大坑，将他安置在内；其他两位，对陆衍这几年生命中也是最重要的人，则挖了坑之后，还用石头刻了石字碑。
盖好土，立好碑，除了除附近的杂草；陆衍回宗内翻出点香火，还取来一些酒。
将香点上，放下两个杯子；他倒一杯，给那头的师叔，再给自己倒一杯，然后一口闷下。喝完，他拿起师叔那装好酒的杯子，良液缓缓倒下...
就这么坐着，他没有说话，两人一人一杯......直到两壶酒都已见了底。
他用食指摩挲了一会儿杯口，望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从身后拿出一副棋子，再从怀中取出一盒白子，放在师叔的碑前。
他站起身，最后再看一眼，便转身离去。
玉簪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而残缺的玉佩，则在他起身的时候从身上坠落，翻滚几下，落在了八娘的石碑旁边。
陆衍回到竹阁，收拾起了包裹；带上一件素衣和一本床前的书，下楼踏门而出。
一个人，来到海边；海风吹拂过他的脸颊，带动着一点衣襟，已是初入秋的微凉。
他顺着海边走着，来到商会的码头，这一艘艘商会的船，此刻也是成了无主之物；陆衍按照从书中得来的行船知识，慢慢放绳，上船，扬帆，启航。
他暂时没有打算要去的地方，便先让船自行出发着；折身返回到船内，盘腿坐下。
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就着烛光看书；就当以为，这又是一个无话之夜的时候......他忽然冷不丁地开口道。
“现在，我们来聊聊吧。”
剑师与惊魂子的交手，于两人虚影的绝技之中，落下帷幕。
青竹峰山体呈现崩塌，大量的魔人因此埋葬；惊魂子为四老简单做了一些恢复，并接收过几人对这座岛已知的所有情报，便将四人率先遣散回去，自己则动身前往人海城寻找空魔子，清点一下他们宗此行的收获。
而剑师，则是回到陆衍的竹阁；先是看了一下自己新收的好徒弟，再是看看三位少年少女是否有所受伤。林澄，张德览的情绪已经平复许多，在听着炎十念叨着海的另一边的故事；而林婉儿从开始的惊吓过度，到现在已是在林澄的怀中慢慢睡去......
此刻天色已经是及深夜。剑师则与炎十交流了一番，决定天亮以后再重新赶路；并且两人商量了一番后决定，知易便由剑师带回万剑谷，而其他三位炎十则决定先将他们带回宗门，至于之后是否留在他们天燚阁，就到时根据他们的修玄能力，以及看三位自己心里是否愿意。
惊魂子来到人海城城门上方。
他立于空中，灵觉释放；不多时便找到空魔子以及他那一行人的气息...只是空魔子那萎靡的气息，以及传入惊魂子灵觉之中，他那一动不动的身影，令惊魂子大惊！他连忙飞身来到空魔子身边！
......
望着他那不止是重伤，一整个人快没了一半的模样...若不是他已经是瀚魂境，且灰黑玄道魔体的生命力，相较普通的瀚魂玄者更为顽强一些。这就是半具残骸躺在他面前了。
他走上前，拿出高阶的治疗丹药，深黑玄力骤然运转，从心魂取出一滴命源精血，点在空魔子的眉心。他刚刚与剑师一战，现在又动用精血；强如王名也是面色浮现一些惨白，虽然在他本就苍白的脸色上不易察觉便是。
惊魂子为儿子治疗得差不多，断臂也已经重新生长出来，剩下的只待他自己修复了。
“谁干的？”
他站直起身，目光投向阁中的魔道众人。
“是...是一位...”说话之人，感受着阁主冰凉的目光，低着头有些哆嗦...毕竟少主就是他们跟着一起出事的，而且，将空魔子伤到如此地步之人，在他们，在少主的眼中，就是一个运玄境！
这话要是如实相报，不敢想，他们在座的每一个都不敢想。
“阁主大人。”另一位魔道玄者站出来说道。“是一位岛上本土的玄者，这位，便是眼前这个隐渡商会的会长，他认识那人！”说着，他便抬手指向了一旁的会长以及随从二人。
“...没错。”隐渡会长弯着腰拱手向前，“那个少年，名叫陆衍，是青竹峰上，青玄宗的弟子。”
“青玄宗。”惊魂子压声道。“这岛上的宗门里的人，已经尽数死光了，除了...刚刚那个人带走的那三个。”他心里当然知道不可能是那三个中的一个，却是有些奇怪于，这边居然还有藏着的玄者！按情报所诉，空魔子早已完全控制住人海城的局面了。
“那个人...是瀚魂境几阶？”
惊魂子想着，能将他的儿子空魔子伤到这般地步的，必然是瀚魂境高阶以上，而且实力十分不俗的玄者。
“禀...禀告阁主，我们...未能见那人使出灵魂之力。”
“嗯？”惊魂子对这回答有些意外，但看着他们的反应，也是知道，再问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不再盯着他们。只能说...那个人在如此重伤空魔子的情况下，还能对实力有所保留，必然不是平庸之辈！
众人见阁主别过了头，不再对他们施压，心中皆是松了口气；若是再说出，他们的少阁主被对面两招干碎，差点就三招干死的时候突然溜了......那不得把阁主气的跳起来一巴掌给他们通通拍死！
轰！
他陡然展开灵觉扫荡，直接扫过一整座岛中！
一息，两息，十息......
没有...没有任何陌生之人的气息。
“看来...这个陆衍已经是跑掉，不在这座岛上了。“
......
陆衍这边，他其实还在。他就在城中，而且就在风花雪夜楼前。
半柱香之前，正是他把空魔子双手干碎，然后心魂响起声音的时候。他听其建议，逃离；不过逃离的过程中，他没有与那声音的主人进行任何形式，任何主题的问答，对话。而仅是提了一句“你，能不能隐匿我的气息。”“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陆衍便直接赶往风花雪夜楼。
来到楼前，也就是现在这一幕。
......
朝阳升起，晨曦初现。
他依旧站在门前十二阶梯之下。
正午当空，夕阳落日。
他的身形，未挪动半分......
回望昨日，三方聚集；西玛魔道，北初来客，南玄本人。
而夜里，也仍是三方；西玛魔道，北初来客，陆衍一人。
现在，除他以外，别无一人......
......
良久，他的身形总算是动了。
一步一步往阶梯上走去，走到大门之前。刺鼻的血腥和腐臭冲击着感官，任谁路过此地，踏足进入都会感受到无比强烈的恶心，恐怖...
但他似乎已是习惯了，毕竟街道外也是随处可见的残骸，满地皆红的鲜艳。整个人海城...乃至整座岛，现在鲜少还能有地方不是这个味道。哪怕楼内的气味，因为封闭而更盛于街道之上，他也一定觉得，此刻的自己，感受不到任何的区别。
只是...对他而言。
这楼内，有着与楼外不一样的地方，正是他打算进去的意义；他需要求证这一点。尽管...可能会是更大的伤害，但对他而言，这从来都不需要他做选择，他一定会进。
往前跨出的每一步，就像跨过生命中一道道的终点。是陆衍，是他，与每一个似曾相识，或不相识，单方面认识的终点。
跨过大厅，走到他上次作为琉玉公子抚琴的台上，穿过壁画后的屏风，来到后门之前。
走出后门，来到后院...依旧是满目的残躯。
不管是大厅的残躯，还是后院那些逃亡失败，香消玉殒的姑娘们的遗体；在此刻的陆衍看来，没有任何的区别。
在陆衍的世界，以及他们自己的世界；他们都走到了终点，抵达命运的终点。
......
穿过后院，走出后院尽头的后门。从依然遍地的残骸中，他找到了两份一直想找，又希望自己找不到的，熟悉的衣袍残缺。
他认出了一份属于八娘，一份属于紫月的残袍。他只是看着，就这么看着，随后又捡起拿在手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良久，飞转的蚊子在他紧握残袍碎片的手臂上咬了不知道多少个包；他将残袍揣进怀里，在一堆模糊的血肉旁发现一枚碎了一半的玉佩，和一只赤金色泽，梅花细纹的玉簪。他的双眼竟在此刻控制不住地落泪...一发不可收拾！嚎啕哭声，回响在孤寂的街道......
......
两日后。
青竹峰山顶之上，陆衍手握着铁锹，一下一下地挖着坑；显然，这便是他为三人，八娘，紫月，林长林挖的石碑。
林师叔的尸首被他在宗内的议事大堂中寻到，便刻意挖了一个大坑，将他安置在内；其他两位，对陆衍这几年生命中也是最重要的人，则挖了坑之后，还用石头刻了石字碑。
盖好土，立好碑，除了除附近的杂草；陆衍回宗内翻出点香火，还取来一些酒。
将香点上，放下两个杯子；他倒一杯，给那头的师叔，再给自己倒一杯，然后一口闷下。喝完，他拿起师叔那装好酒的杯子，良液缓缓倒下...
就这么坐着，他没有说话，两人一人一杯......直到两壶酒都已见了底。
他用食指摩挲了一会儿杯口，望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从身后拿出一副棋子，再从怀中取出一盒白子，放在师叔的碑前。
他站起身，最后再看一眼，便转身离去。
玉簪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而残缺的玉佩，则在他起身的时候从身上坠落，翻滚几下，落在了八娘的石碑旁边。
陆衍回到竹阁，收拾起了包裹；带上一件素衣和一本床前的书，下楼踏门而出。
一个人，来到海边；海风吹拂过他的脸颊，带动着一点衣襟，已是初入秋的微凉。
他顺着海边走着，来到商会的码头，这一艘艘商会的船，此刻也是成了无主之物；陆衍按照从书中得来的行船知识，慢慢放绳，上船，扬帆，启航。
他暂时没有打算要去的地方，便先让船自行出发着；折身返回到船内，盘腿坐下。
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就着烛光看书；就当以为，这又是一个无话之夜的时候......他忽然冷不丁地开口道。
“现在，我们来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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