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淡的夜

    夜色如墨，秋风凄凉，是深秋时节的踏入。山村村头的小路上，一个孤独的身影一步一步迈向远方。寒风不曾停歇，而那身影仰望苍穹，深吸一口气，拢紧了身上薄薄的衣物，低头继续踏上前路。

    他名为楚云。在这个村子里，楚云的处境并不佳，甚至可以说是备受厄运。楚云的母亲早在他刚刚襁褓之中离世，长大后，从他的二姑口中得知父亲在他刚出生后外出打猎后便失踪，母亲则因寻找父亲的途中遭受野兽袭击，几名回村的年轻壮汉见到时，母亲已经奄奄一息，随即辞世。

    从小，楚云便由二姑照顾。尽管二姑对他慈爱有加，然而在家庭中，二姑的丈夫却对他充满了嫌弃。二姑家还有个比楚云大一些的堂弟楚涛。楚涛一直被娇生惯养，家中的美味佳肴总是优先供应给他，即便是他不喜欢的也从不会交给楚云。在二姑丈夫眼中，楚云只是一个负担，初时甚至考虑将他抛弃，要不是二姑坚决留下楚云，恐怕他早已不知所踪。

    楚云的其他亲戚也无一理会他，村中遇见他犹如陌生人，似乎避免与他扯上半点亲情关系。私下里，甚至有人传言楚云是不祥之星转世，会给家族带来厄运，纵然父母都已逝去，他们依然相信这个说法。

    从小，楚云便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从最初的啼哭，到后来的沉默寡言，早已领悟了人世间的冷暖与艰辛。令他唯一感到温暖的，是二姑慈爱的面容。如今已是十五岁的楚云，在一次乡间私塾的教育下，遭遇了教书先生的严苛训斥。这所村中唯一的私塾，教书先生好利益，从村民家中索取不少金钱。若非二姑将积攒下来的微薄金银都拿来供教书先生，楚云或许早已无缘读书。然即便如此，教书先生依然时常责骂楚云。

    在这个贪婪的教书先生的影响下，村里的学生们的纯真之心也逐渐沦陷，从最初的怜悯，演化为嘲弄楚云的乐趣。而在私塾里，数落楚云最狠的，反而是他的堂兄楚涛。唯一没有取笑楚云的是村中赵老汉的儿子，赵成。虽然赵成看上去傻乎乎的，但他因从小吃着外出打猎父亲带回的野味，壮实异常，为人真诚豁达。

    就在今天早晨，楚云因昨晚过于劳累，起床较晚，二姑早早前往田地劳作。在这个时刻，二姑丈夫抓住机会对他大加责骂。平日里，楚云常常忍受这样的责骂，每每都想离家出走。已不再听清后来的责骂，他心中只回荡着二姑苍老而无奈的容颜，以及她为家庭付出的一切。眼角的泪水不断打转，楚云最终下定了决心，他轻声说了一句“我要走了”，然后毅然离开了家。

    楚云踏出家门，第一件事便是前往田地找到二姑。清晨的阳光洒在土地上，遥望，他看见二姑那已经弯曲的腰背，奋力耕作。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退却，只有她，为了这个家，为了楚涛和他，继续承担着繁重的劳作。这个时候，或许只有在远处静静望着她的楚云能最能理解她的艰辛。楚云的眼圈泛红，他深深凝望着二姑，视线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而动，回忆也随之浮现——那慈祥的脸庞、两鬓斑白的发丝，以及眼中所蕴含的爱和无奈。楚云的眼角渐渐湿润，心中升腾出一股坚定的决心。他深吸了一口气，悄悄擦干眼泪，然后坚定地踏出脚步，继续前行。

    在离开家之际，楚云决定前往私塾。这里的学生早已聚集，教书先生急于回房间歇息。楚云常被罚站，不过他早已习惯，尽管如此，他的学业却远超众人，这是他为家庭付出的回报。楚云站在私塾一隅，目光投向最后一排的赵成。赵成左顾右盼，楚云知道他在寻找自己。

    仿佛感应到楚云的注视，赵成终于回过头来，面露欣喜，然后展颜笑了笑。楚云微微一笑，与赵成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懂得的眼神。这个眼神是他们的秘密信号，意味着一同前往私塾后的树林里玩耍，共同探寻小鸟的窝，较量谁能撒尿撒得更远。这段时光是楚云一天中最美好的瞬间。

    不久，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刻，教书先生匆匆离去，寻求片刻宁静。赵成迅速走到楚云身旁，惯例性地拳拳相向，拍在楚云的胸膛上。他说：“你这家伙跑到哪去了？你难道不是最在乎上课的人吗？”楚云微笑着回应：“有点事，得回去帮忙，二姑可能会让我回去的。”赵成听后点了点头：“哦，那你快去吧。今天上课无聊得很，晚上我给你送我整理的笔记。”楚云开怀一笑：“好兄弟，有你真好。”

    赵成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又一次用拳头轻拍楚云的胸膛，笑道：“你这家伙也有矫情的时候啊，哈哈，不过我有个想法，我觉得学习并不是我的强项，我想跟我二叔去城里看看，那里有道士，说不定能被他们看中，收为弟子，学点法术，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我可以带你去。”楚云摇了摇头：“算了吧，听说那些道士都非常傲慢，要向他们学习必须献上珍奇异宝，我们村可没有这个条件。”赵成思索片刻，然后叹了口气：“也罢，咱们还是去撒尿比试吧，上次我输给了你，这次我可练了好几回合，肯定能夺回一局。”“走！”楚云笑着应了声，与赵成一同朝着私塾后的树林走去。

    两人欢笑嬉闹，无话不谈。不久，又到了上课的时间，楚云对赵成说：“好兄弟，上课时间到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免得逃课被你爸训斥，我还有点事，得回家。”赵成也没多想，明白楚云家中的情况，应声表示理解。日常里，楚云常常因为帮二姑做家务而被二姑丈夫暗中扣留饭食，楚云为了维护家庭和睦，屡次忍受饥饿，而赵成常常将家中食物分给楚云。赵成点点头，说：“好，那你忙去吧，晚点儿再来找你。”楚云轻轻一笑，他静静望着赵成，然后悄悄说了句：“赵成，我愿意认你做一辈子的兄弟。”

    楚云与赵成的兄弟情深源自多年的默契与真诚交流。从小时候起，他们就是彼此最亲近的伙伴，一同经历了许多困难和欢乐，建立了深厚的情感纽带。在每一个困难的时刻，楚云和赵成总是相互支持、守望相助。以前的日子里赵成经常分享食物，确保楚云不会因为单独面对姨父的责骂被赶出家门时挨饿，这种相互扶持让他们的友情更加牢固。

    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他转身离开，一步步消失在树林中。

    离开树林，楚云穿过树林，走到了村头，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夜色如墨，深秋的夜幕逐渐笼罩整个山村。楚云站在村头，感受着冷寂的夜风拂过脸颊，思绪万千。

    离开村庄，他漫步向前，思绪飘忽不定。在他的脑海中，二姑的身影和二姑夫的责骂交织，还有赵成那单纯的笑容，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