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到底改变了什么？
商量完国家大事后，姜维稍稍松了口气，但马岱却面露愁容。
“马岱将军，您这面露愁容的，还有什么事吗？”
“伯约，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是——关于伯约父亲的。
街亭遇袭时，是姜从事和马少主正在街亭驻防，遇上了杨阜的奇袭。姜从事和马少主为保护街亭，与杨阜、曹操力战，现在，少主消息不明，但姜从事，已经确认阵亡。”
“……”
姜维呆滞片刻，又瘫坐在地。
（姜维，你处心积虑，到底保护了什么？）
在另一个“姜维”的记忆中，姜维是因为保护郡县免于马超的攻击而战死的，而在这一世，姜维又是因为保护街亭不被杨阜突袭得手而战死的。
到头来，无论自己站在那一边，父亲都死了。
自己仿佛做了什么，确实改变了什么，但却有些事，仿佛是命运的安排，明明自己为了家人免遭战乱而费尽心力，结果却还是这样。
“伯约，伯约你没事吧？”
“我——不能说没事，让我回家，看看我娘……”
姜维落魄地走回那熟悉的大院中，他的母亲刘氏此时正默默坐在正堂的桌前，他对面的位置，是姜冏常做的。
“娘……我——”姜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不出口。
应该道歉吗？父亲姜冏战死，为了马超，这个自己引来的君主。虽然姜维知道，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姜冏也会战死，但这不是他在这一世位自己错误开拓的理由。
但，就算道歉了，这又是可以被原谅的错误吗？
姜维的话语哽咽在嘴边，看着母亲，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维儿，你父亲是个耿直的人，马将军虽然是因为你，将他从郡官变成了州官，但他依然感念将军的恩德，为其死战。
你父亲不是你这样的天才，为君死战，是他唯一报答君主的方法。
我从嫁给他那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但想来也正是他那股耿直劲，才会嫁给他。”
“娘……
曹操大军已经来了，冀城保不住了，我们要向南撤退到汉中。娘——”
“我不去。”
“可是——”
“你父亲还在这里，如果我不管，就没人为他收尸，没人为他下葬。我这一生，恐怕也容不下别人了。如果真因为曹军，我也没能活下来，那也是天命。
维儿，你自己去吧，你有超世之才，不该因儿女情长困在这种地方！”
“……”
姜维站在原地，还是不愿离开。
“维儿，去，做你该做的事。
这是你娘，最后的请求。”
此时姜维已经泪如雨下。
他的父母都是固执的人，一个固执的履行忠君之道，一个固执地去追寻自己的夫君，而这两人的孩子，姜维，从未能改变他们的意志。
虽然他们是姜维的父母，但同时，他们也有着自己坚持的东西，或许，自己应该尊重他们选择的道路。
但即便如此，离别的痛苦，依旧让姜维刻骨铭心。
阴沉的天空下起小雪，但姜维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盯着母亲，看了许久，仿佛要将这最后一幕深深收入眼中。
“噗通！”
他跪在地上，向母亲磕了三个响头。
“娘，您要保重！孩儿今日离去，但将来必会收复凉州，回来接您！”
说罢，姜维转身便离开了，他害怕脚步迟疑，就再没有离开的勇气。
而这次，杨兰依旧在屋外等着他，她同样站在雪里，仿佛不知道寒冷。
“你找个屋檐避一避，免得着了凉。”
“师父，我——我父亲害死了你父亲……”
“是啊，但那跟你也没关系，我也没打算责怪你。”
然而，杨兰却突然扑上去，抓住了姜维的衣襟，哭喊着说道：
“还是请您责怪我吧！
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了……”
“是吗……”
在离开母亲时，姜维还难以遏制住悲伤的心情，但看到杨兰濒临崩溃的样子，姜维反而冷静了下来。
如果说自己失去了母亲的话，那此时还跟着自己的杨兰，就已经放弃了她的家人。另一个“姜维”不记得杨兰，但以杨阜的家境，杨兰在那边，想必是跟随着父亲杨阜，最后也过上了普通而温馨的一生。
他将杨兰抱在怀里，像个长辈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兰儿，我相信你。你从不会害我，跟你的家人无关，我姜维一直把你当成最值得信赖的人。
所以，你千万不要伤心，你父亲做什么事情，是他的问题，我永远不会怪罪到你身上。如果你不在的话，我姜维就少了一个能够依靠的人，所以，请你别离开我。
如果说我最担心的事情，那一定是现在，我必须要与你父亲为敌了。
我很担心，一旦我这样做的话，就会伤害到你。所以，直到现在，我都无法下定决心。”
“师父……您是马将军的谋士，是社稷之臣，怎么能够因为我的私情而有所犹豫？
兰儿是师父的人，师父既然也把我当成您自己的人，那从此以后，兰儿也没有名叫‘杨阜’的父亲！”
“……”
对于杨兰的选择，姜维没有再说什么。
杨兰会说出这种话，也并不都是因为杨阜与姜维的对立。杨阜利用她得知了马超进攻汉中的情报，并将这份情报直接送给曹操，来满足自己的政治野心，陷杨兰于两难，以至于造成了一系列无法挽回的后果。
而在开战前，杨阜虽然阻拦过杨兰，但终究还是没有透露自己的计划，就这样放着杨兰走了。他其实多少知道，一旦他反叛马超，作为自己的家人，杨兰很可能失去生命，如今在城里，也早已找不到杨阜的直系家属了。
很显然，杨兰作为弃子，已经被杨阜放弃了，他宁肯女儿被株连，也绝不放弃自己投曹的政治理念。
事已至此，即便是父亲，杨兰也已经无法原谅了。
说是这么说，杨兰真的能放得下吗？
但无论如何，此时的杨兰，还愿意继续跟随姜维，这就够了。而如果她选择了姜维，大概在之后的很久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和她的父亲杨阜见面了。
……
“马岱将军，您这面露愁容的，还有什么事吗？”
“伯约，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是——关于伯约父亲的。
街亭遇袭时，是姜从事和马少主正在街亭驻防，遇上了杨阜的奇袭。姜从事和马少主为保护街亭，与杨阜、曹操力战，现在，少主消息不明，但姜从事，已经确认阵亡。”
“……”
姜维呆滞片刻，又瘫坐在地。
（姜维，你处心积虑，到底保护了什么？）
在另一个“姜维”的记忆中，姜维是因为保护郡县免于马超的攻击而战死的，而在这一世，姜维又是因为保护街亭不被杨阜突袭得手而战死的。
到头来，无论自己站在那一边，父亲都死了。
自己仿佛做了什么，确实改变了什么，但却有些事，仿佛是命运的安排，明明自己为了家人免遭战乱而费尽心力，结果却还是这样。
“伯约，伯约你没事吧？”
“我——不能说没事，让我回家，看看我娘……”
姜维落魄地走回那熟悉的大院中，他的母亲刘氏此时正默默坐在正堂的桌前，他对面的位置，是姜冏常做的。
“娘……我——”姜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不出口。
应该道歉吗？父亲姜冏战死，为了马超，这个自己引来的君主。虽然姜维知道，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姜冏也会战死，但这不是他在这一世位自己错误开拓的理由。
但，就算道歉了，这又是可以被原谅的错误吗？
姜维的话语哽咽在嘴边，看着母亲，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维儿，你父亲是个耿直的人，马将军虽然是因为你，将他从郡官变成了州官，但他依然感念将军的恩德，为其死战。
你父亲不是你这样的天才，为君死战，是他唯一报答君主的方法。
我从嫁给他那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但想来也正是他那股耿直劲，才会嫁给他。”
“娘……
曹操大军已经来了，冀城保不住了，我们要向南撤退到汉中。娘——”
“我不去。”
“可是——”
“你父亲还在这里，如果我不管，就没人为他收尸，没人为他下葬。我这一生，恐怕也容不下别人了。如果真因为曹军，我也没能活下来，那也是天命。
维儿，你自己去吧，你有超世之才，不该因儿女情长困在这种地方！”
“……”
姜维站在原地，还是不愿离开。
“维儿，去，做你该做的事。
这是你娘，最后的请求。”
此时姜维已经泪如雨下。
他的父母都是固执的人，一个固执的履行忠君之道，一个固执地去追寻自己的夫君，而这两人的孩子，姜维，从未能改变他们的意志。
虽然他们是姜维的父母，但同时，他们也有着自己坚持的东西，或许，自己应该尊重他们选择的道路。
但即便如此，离别的痛苦，依旧让姜维刻骨铭心。
阴沉的天空下起小雪，但姜维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盯着母亲，看了许久，仿佛要将这最后一幕深深收入眼中。
“噗通！”
他跪在地上，向母亲磕了三个响头。
“娘，您要保重！孩儿今日离去，但将来必会收复凉州，回来接您！”
说罢，姜维转身便离开了，他害怕脚步迟疑，就再没有离开的勇气。
而这次，杨兰依旧在屋外等着他，她同样站在雪里，仿佛不知道寒冷。
“你找个屋檐避一避，免得着了凉。”
“师父，我——我父亲害死了你父亲……”
“是啊，但那跟你也没关系，我也没打算责怪你。”
然而，杨兰却突然扑上去，抓住了姜维的衣襟，哭喊着说道：
“还是请您责怪我吧！
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了……”
“是吗……”
在离开母亲时，姜维还难以遏制住悲伤的心情，但看到杨兰濒临崩溃的样子，姜维反而冷静了下来。
如果说自己失去了母亲的话，那此时还跟着自己的杨兰，就已经放弃了她的家人。另一个“姜维”不记得杨兰，但以杨阜的家境，杨兰在那边，想必是跟随着父亲杨阜，最后也过上了普通而温馨的一生。
他将杨兰抱在怀里，像个长辈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兰儿，我相信你。你从不会害我，跟你的家人无关，我姜维一直把你当成最值得信赖的人。
所以，你千万不要伤心，你父亲做什么事情，是他的问题，我永远不会怪罪到你身上。如果你不在的话，我姜维就少了一个能够依靠的人，所以，请你别离开我。
如果说我最担心的事情，那一定是现在，我必须要与你父亲为敌了。
我很担心，一旦我这样做的话，就会伤害到你。所以，直到现在，我都无法下定决心。”
“师父……您是马将军的谋士，是社稷之臣，怎么能够因为我的私情而有所犹豫？
兰儿是师父的人，师父既然也把我当成您自己的人，那从此以后，兰儿也没有名叫‘杨阜’的父亲！”
“……”
对于杨兰的选择，姜维没有再说什么。
杨兰会说出这种话，也并不都是因为杨阜与姜维的对立。杨阜利用她得知了马超进攻汉中的情报，并将这份情报直接送给曹操，来满足自己的政治野心，陷杨兰于两难，以至于造成了一系列无法挽回的后果。
而在开战前，杨阜虽然阻拦过杨兰，但终究还是没有透露自己的计划，就这样放着杨兰走了。他其实多少知道，一旦他反叛马超，作为自己的家人，杨兰很可能失去生命，如今在城里，也早已找不到杨阜的直系家属了。
很显然，杨兰作为弃子，已经被杨阜放弃了，他宁肯女儿被株连，也绝不放弃自己投曹的政治理念。
事已至此，即便是父亲，杨兰也已经无法原谅了。
说是这么说，杨兰真的能放得下吗？
但无论如何，此时的杨兰，还愿意继续跟随姜维，这就够了。而如果她选择了姜维，大概在之后的很久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和她的父亲杨阜见面了。
……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