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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酒吧角落里

    (时间:14年6月12日)

    我们在这艘永远不会开动的连主机都没有的邮轮上待了两天了。这已经是第三个晚上。

    邮轮上永远是那样的热闹,越晚越热闹,不停的有衣着光鲜的游客上船,船上也有不少人住着。到处是花天酒地,就象在一艘人世间正常的邮轮上那样,比那更热闹,人声鼎沸,有的过道里楼梯上甚至不时会发生人流拥堵的现象。

    今天晚上我们是分头行动的,应该说是分头走动。也就是说,我和若雪一组,娜拉和她的将军爷爷一组。

    其实我们今天白天就已经分开了。是我提出的建议,我说,这样不行,我们一点行动的自由也没有。她们俩就同意了。

    原因是明摆着的,用不着我解释。

    前天晚上,我们从娜拉的套房里走出来,就有两个人在一边鞠着躬一边叫着“公主”。这两个人当然是守在门口的。

    真的象娜拉说的,我们走到哪里,都有人远远地跟着。

    我们还没有走到电梯那里,就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向我们走来。

    娜拉管他叫爷爷。她跟我们解释过,她一开始是叫他将军的。可是她叫他将军,将军就一脸的不爽。她就改口叫爷爷了。

    她说她这么叫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她真希望自己有这么一个爷爷。

    我对她说:说实在的,我也希望有这么一个爷爷。

    这是一个举止典雅、谈笑风生的老人,一个看着就觉得亲切,听着就觉得喜欢的高情商的老人。

    娜拉对老人说:这是我的两个朋友,最好的朋友。老人就走到我面前,出我意料的是,他竟然一把抱住了我,然后也拥抱了若雪。然后他对娜拉说:我已经听说你接到了两个朋友。太好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娜拉看老人那么高兴,那是一种由衷的高兴,就说:还有一个。

    老人愣了一下,然后说:我懂。我懂。

    然后娜拉向我们介绍说:这是我新认的爷爷。当然她是用秦语这么说的,她说完爷爷二字,又加上了一个昂语词格兰德法舍。老人笑得跟孩子一样。他听不懂“新认的”这几个秦语词,可是格兰德法舍他当然是懂的。

    她又介绍说:这是卡塔琳娜。她这回介绍的是跟在她的将军爷爷旁边的那个中年女人。

    这个中年女人向我们鞠了一躬。别的听不懂,可是说到她的名字她当然是听得懂的。

    卡塔琳娜是一个严肃的、或者说不苟言笑的女人,让我想起那些讲欧洲宫廷电影里的管事的女人。就这一点就让我觉得她挺可爱的。

    卡塔琳娜对我们说,已经给我们两人安排了房间。

    娜拉说,不用了,他们就住在我的套房里吧,反正我那里有两个卧室,客厅里还有沙发。

    卡塔琳娜转过头去看着老人即将军。将军也愣了一下。娜拉马上补充说,卡塔琳娜可以仍然住在那个卧室里,她跟若雪睡,波历可以睡在客厅里的大沙发上。

    将军微笑着点点头说沃开。卡塔琳娜对着娜拉又鞠了一躬。

    到了高大宏伟壮观的大堂里,将军说,你们久别重逢,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这是我翻译成秦唐话的意思,当然将军的话大体上就是这么个意思。然后他就走开了。走开前还说明天早晨要跟我们共进早餐,就在我们的套房里。

    我们坐电梯到了顶层甲板上。走到对着岸的那边。

    岸边灯火通明。堤坝上有很多人,走着的,站着的。堤坝下面一如既往地分散地站着许多军人,左面到山壁那里,右面到货物码头那里。

    有人走到我们旁边,鞠了个躬,说:这里风太大,公主还是到里面去吧。

    其实我也有这个意思,只是还没有说出来。我看到堤坝那里,台阶上方,好像有人拿着望远镜往我们这里看。我说:好的,公主,我们进去吧。

    娜拉本来想说别的,可是见我也这么说,就同意了。

    昨天一天,我们三个人都在一起。早餐是在套房里吃的,将军在座,卡塔琳娜远远地站着,端这端那。接下来,我们三个人走遍了邮轮的公共区域。当然不光是走,包括游泳,打台球,喝咖啡饮料,喝酒吃小吃,在剧场里看表演。

    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忠诚的女人卡塔琳娜都远远地走着,或者站着。除了她,还有一两个男人也是这样。

    我们不再走到甲板边缘去,更多地是站在上层娱乐或者餐饮空间室内,隔着玻璃看岸上的情况。我们也知道,这么看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可是我们仍然长时间地看着。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我们也总是挑选靠窗的位置,而且总是靠着对着岸那一边。

    昨天晚上,回到套房里,我就对她们俩说了:这样不行,我们明天还是分开吧,我和若雪在一起,我们晚上再见面。

    娜拉挺不乐意的。若雪却好像特别高兴,甚至好像在抑制着她的高兴。她说:对啊,从早到晚跟公主在一起,一点人生自由都没有了。

    今天一天,我都是跟若雪在一起。其实我们都感觉得到,或者说都知道,仍然有人在跟着我们,只不过没有那么多人,也就是说,只有一个人在远处跟着我们。我知道,那是出于好意,一定是将军关照过的,公主的朋友是不能出意外的。因为将军知道我们是怎么跑到邮轮上来的。

    今天我们其实跟娜拉也不是不见面,毕竟这里的空间再大也只是一艘邮轮。我们也一起坐过,午餐和晚餐就是在一起吃的。其实我们处于一种聚聚散散散散再聚聚的液体状态。太刻意了也不好。

    晚餐后我赶走了嘟着嘴的娜拉。

    高大的大堂周围、散布在几个楼层围绕着高大的大堂的过道周围,包括大堂底层,那些大大小小的酒吧、咖啡馆都爆棚了。我和若雪总算在一间昏暗的小酒吧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张小桌子,正好一对老年人从那里站起来走出去。

    我们要了两杯金汤力,我的最爱。

    船上的人显然都接到了通知,我们的吃喝用度都是免费的。

    我说:我忽然开始喜欢昏暗了。

    若雪说:我倒是有点害怕昏暗了。感觉已经走到光明里了,却又要回到昏暗中去,这个感觉不好。

    我说:如果是恋人。

    我只说了半句话,自己就刹车了。我知道我有一点胡说八道了。

    果然我看见了一对旺盛的眼睛。我知道,我这个乱用词的习惯不好。可是只要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好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抓到什么近似的哪怕是矫枉过正的词而且就会放到嘴里说出来。

    我没有再说什么。她也什么都没有说。她的眼睛甚至转了开去。

    可是有人说话了。这个人说:这位女士,这位先生,你们还要什么吗?

    我说:暂时不要。

    然后我觉得这个声音很怪,象是门缝里出来的,歪歪的扁扁的。

    我抬起头来,看见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人。不但不是服务生,而且是个军官。一个穿着海军军官制服、戴着海军军官帽子的人。

    可是我笑了起来。我的鼻子让我笑了。

    更有意思的是,坐在我旁边的若雪竟然跳了起来,她的椅子也差点倾倒,至少在那里摇晃了一阵子。

    后来我想过,我认出人来经常靠的是我的超级嗅觉。而若雪靠的是什么呢?是女人的超级直觉,还是爱或者爱的萌芽?

    若雪叫着:海嗯。她其实只叫了一个海字,下一个字被一只手捂住了,捂成了一个其实不成字的声音。

    我也站了起来,我说:是你!你还活着!

    这个发出怪声音然后用手捂住一位女生的嘴巴的男人摘了口罩和墨镜,就在若雪刚离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真的是海浪。我真的别提有多高兴了。若雪甚至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顺着抚着她的腰的手和手臂倒在了跟手臂连着的那个胸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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