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醒来

    漫长的吻结束后,薛胥抬起头,得意洋洋地笑着,“我不喝酒了,我要亲亲。”

    “你认得我。”卢蔓眨巴着眼睛,这也不算太坏嘛,她还以为喝醉酒的薛胥会六亲不认,这可是她第一次见识薛胥喝醉后的模样。

    “不。”薛胥神秘兮兮地说,“你长得像我梦中情人,我觉得我正在做梦。”

    卢蔓皱紧眉头,心想:还好他不是在公共场所喝醉,否则边上不知有多少梦中情人……

    “哈哈哈,”薛胥的大笑声打断卢蔓的思绪,“逗你的,蔓蔓,你怎么那么好骗,我老婆笨得不行……哈哈哈哈。”

    苏铭回过头偷笑。卢蔓瞪了他一眼,他才赶紧收拢笑容,“额,嫂子,要不要我帮你把薛胥一起送上车?”

    “不用!我自己能走,干嘛要你送?”薛胥昂首挺胸走到了门口,“我又没喝酒。”

    苏铭叹了口气,心想:果然极少有醉汉会承认自己喝醉。

    回去的路上,薛胥一手搂住卢蔓,一手扑在车窗上捕捉掠过的霓虹。两侧长街并没有因为天色而静止,在皎洁的月光下,在灯火通明的商城前呈现出不眠的热闹。

    薛胥时不时转过头在她脸上吻几口,卢蔓已无力挣扎。她回想起薛胥在意识清醒时曾与自己说过不愿喝酒的原因:酒后的他会抛却身上沉重的负担,忘却与事业有关的点点滴滴,满脑只想吃喝玩乐等痛快的事。她私下问过相关的心理医生,并结合薛胥的经历,大致理解了形成的原因:薛胥给自己身上背负太沉重的负担,从少年时便将所有的娱乐堆到内心深处某个角落里,包括喝酒;在他压力最沉重,几近崩溃的某个时期,他破戒了一次,独自畅饮了一场,醉后意识朦朦胧胧,轻轻飘飘,忘却一切繁琐事务,任由自由疯狂舒畅地前行,由此,这成了他忘我的避风港。港口虽然诱人,但他必须清醒地跨过一道道现实的阻碍,继续背负沉重的担子完成梦想,他有些惧怕,惧怕他日积月累的经验能力会被醉酒稀释,那种感觉虽然轻松自在却一无所有!恐惧、畅快;躲避、冒险;沉重,轻松,如此反反复复,直到将醉态折磨成类病态,他再也不敢轻易尝试。

    “蔓蔓,小蔓蔓,你嘴唇好红,你怎么不肯亲我一口?”薛胥拉起她的手。

    卢蔓知道薛胥十分出色,几乎是自学成才,中学还没毕业便表现出对油画非同寻常的鉴赏能力,众人皆以为薛胥背靠江老的金山银山才得以生活优渥,却不知他未成年时便凭借自己的能力赚取丰厚的转卖画作的佣金。

    “蔓蔓,”薛胥突然嘟起嘴,眯着眼,“我跟你讲一个小秘密。”

    卢蔓脸上露出好奇,“什么秘密?”

    “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薛胥狡黠一笑。

    卢蔓亲了她一口。

    “我的秘密就是,我很爱很爱你,哈哈哈哈。”薛胥得意地摸了摸脸颊上胜利的成果。

    卢蔓没有为他的捉弄而不悦。她心疼他。

    “蔓蔓,你有没有生气?”薛胥将脸靠在卢蔓的肩膀上,“有没有?”

    卢蔓实诚回答,“没有。”

    薛胥眯着眼睛,“那再亲一下好不好?”

    薛胥从小便坚持自己的名字是“薛胥”,而不是江胥,或者江薛胥,江老却没有因此而责怪他。

    她听过那些浮于市面的故事,关于江家的:江老夫人因病早逝,江老仅有一个女儿江萍,虽然后来有个上门女婿赵瑞,但江老对赵瑞没有半点好感,赵瑞并非可造之材,江老曾将名下的一家公司交给赵瑞,却被赵瑞将一手好牌打到破产,甚至负债累累,牵连女儿。江老对赵瑞从此失去信心。后来,江老“捡到了”薛胥。这个男孩和孙女的年纪差不多,可意外的是,这孩子的能力就像是上天派来继承他事业而分发的礼物。

    然而这毕竟是传言,究竟是真是假,没有哪位合作伙伴敢跟江老确认。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

    “我们先回去。”卢蔓抓起薛胥的手臂。

    巧合有时令人怦然心动,有时却又令人无奈至极。

    卢蔓与醉薛胥刚走出电梯,薛胥还在她耳边喃喃着,“小蔓蔓,乖乖,我喂你喝酒。”罗昊便迎面走来。

    罗昊诧异地望向眼前像是着了魔似的薛胥,无论是传言中的艺术投资界青年继承人,还是那日拍卖会上所见的,抑或几日前的清晨那偶然的一幕,薛胥都是以稳重的形象存在,即便没有庄严到一言不发,至少也不像现在这样疯疯癫癫。

    卢蔓尴尬地握住薛胥的手,与罗昊点点头礼貌示意;罗昊多看了薛胥一眼,却见薛胥猛然回过头瞪向自己,并恶狠狠地说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掉。”

    罗昊一脸莫名其妙;卢蔓搂住薛胥,转头对罗昊道歉,“不好意思,他喝多了。”

    “没事。”罗昊走入电梯中,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跟他道歉干嘛?你是我老婆,他看你就是不行。打他,就打他。”薛胥噘着嘴。

    “你安静一会儿,拜托了。”卢蔓打开包包找门卡,出门前她确认过门卡放在包里,当一切都乱掉的时候,她绝不能再添乱。

    打开房门,走进屋内时,薛胥曾经在她耳边说过的话此时极为清晰地再现于她脑海,“如果我真的不慎喝醉了,你可以试试这样的方法:凶我,拿和你有关的一切事来威胁我,我会照做的,因为无论意识清晰还是模糊,在我心里,你必定都是最重要的。”

    这是真的吗?卢蔓不知道,毕竟薛胥是在清醒时说出这番话的,她为之感动,但未必相信,并非出于怀疑对方的真心,而是醉后百态,看那些层出不穷的新闻,多少醉汉做出多少不可思议的事,甚至于违法犯罪,她怀疑自己的魅力无法庞大到笼罩醉后几乎失去自我意识的薛胥。

    但总要一试。房间的冰箱内累满了明码标价的红酒,薛胥一进门便像嗅到了酒味似的凑到冰箱边,拉开冰箱门,兴高采烈地拿起目标,嘴中喃喃,“蔓蔓、美酒,最棒了。”

    “薛胥。”卢蔓将自己的表情转为严肃,“不准喝酒。”

    薛胥将酒捧在怀里,“要喝酒。”

    像个小孩。卢蔓心想。

    “不准喝!”卢蔓怒喊。

    可是她并无法让自己切实地凶起来,不知是骨子里的个性使然,还是面对薛胥时眼里掩盖不住的爱意使之弱化。

    薛胥抿了抿嘴,朝她走来,怀里依旧抱着那瓶酒,“我想要喝,蔓蔓,你让我喝一口嘛。”

    他没有不计后果地豪饮,这证明在他眼中,还是不愿惹火自己的。卢蔓心想。

    “我说了不准喝。”卢蔓皱着眉头瞪向他,她都不敢相信此刻镜子中自己的模样。

    “要喝。”薛胥的声音弱了不少。

    “好,好,好,”卢蔓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你要喝,那你就跟酒好好过日子,我要走了。”话刚落音,她拎起包包,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蔓蔓……”薛胥终于将酒放下,冲到她身边,搂住她,“不可以,我要你,你是我老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要我留在这里,你就乖乖听话。”卢蔓依旧没有放下包包,“否则我马上离开。”

    “不能离开,蔓蔓,外边危险,”薛胥慢慢夺过她手中的包包,放在身后的桌子上,“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卢蔓有了底气,“半个小时以后整理好自己去睡觉。”

    “遵命。”

    一丝反抗的欲望都没有,薛胥匆忙地寻找自己的睡衣,灯芒洒在他的背上,他慌慌张张的模样,真叫人心疼地想上前帮他一把。他嘴中犹念叨着,“我很快,马上就好,蔓蔓不要走,我不能没有你……”

    她望着他跌跌撞撞向浴室冲去的模样,心底有股暖流涌上来。

    窗外看不见车如流水,只有静谧的夜色,眺望远方,海天相交处散着零星的灯火,海风吹不到这里的景致,仅能盘桓在被圈定的区域。

    “好了,好了。”

    卢蔓站在窗边欣赏这个城市的美景不一会儿,便听见薛胥浑厚的声音,他的声音通常是清晰温柔的,落在她耳边能让她安心入眠的那种,属于她那小小世界之中的天籁之音,但此刻显然增添了满满的焦虑。

    她转过身,便满头扑入他的怀抱。可是不太对劲,她嗅了嗅,眉头越皱越紧,“你……洗澡了?”

    “有啊……我身上还有水珠呢……”薛胥的双臂紧紧环住她,生怕她抽离。

    “用沐浴乳了吗?”卢蔓抬起头,望向他。

    他的脸颊红红的,一副酒后的模样,在听见卢蔓的问题后,眼神下意识闪躲,“有,啊。”

    “你骗人。”卢蔓猛然抽出他的怀抱,“胥胥你不爱干净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薛胥抬起空荡荡的没有捕捉到任何爱的手臂,挠了挠头,“我赶时间嘛,只有半个小时。”

    “时间还很长……”卢蔓无奈地靠在窗台上,看着满脸委屈的他,“好啦,这样,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好不好?拜托你现在回浴室再洗一遍,必须使用洗发乳和沐浴乳,你知不知道现在自己浑身都是一股难闻的味道?有酒有汗还有……好像发酸的什么食品混合在其中,你这样的话我不敢跟你睡在一起。”

    “那是苏铭弟弟买的零食,好像是什么腌制品,味道挺不错的。”他皱了皱鼻子。

    “不管是什么,你先回浴室。”

    薛胥再一次无奈地一步一步走回浴室,就在即将进入浴室中时,他突然回过头,说道,“蔓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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