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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想起父亲母亲

    春风这一天,李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春风,乃春季的第四个节气。春分那天,地球上的两个半球——北半球和南半球——接收到的太阳光照射时间大致相等,约为12小时。因此,春分被形象地称为“昼夜平分”,代表着四季中阴阳平衡的时节。

    迎接李虎的不是满脸带着微笑、双手布满老茧的母亲,而是紧锁的门,还有那些在风中摇曳的荒草枯枝。

    自从父亲死后,母亲便和哥哥嫂嫂一起住了,母亲说过,一个人住着孤,趁着自己身子骨还硬朗,过去给你哥哥嫂嫂帮帮忙,顺便看看洋洋和芳芳。

    母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到了哥哥嫂嫂那边,便成了主要劳动力,一日三餐做饭全部由母亲揽了,还忙地里的活。

    哥哥是一个泥瓦工匠,经常在门跟前给庄户人家干活,只有到了大忙的季节,庄户人家要忙地里的活了,哥哥也闲了,便回家帮衬着嫂嫂干活。

    嫂嫂是一个自私又贪财的女人,也是一个强势的女人,那个家,由嫂嫂说了算,哥哥赚的钱全部要上交给嫂嫂。

    家里不但没有了母亲,也没有了哥哥嫂嫂一家人,两个院子都冒了野草,木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锁子。

    看起来,他们已经走的时间长了,母亲一定是随着哥哥嫂嫂进了城。

    还是去父亲的坟头看看,三年了,已经没有给他老人家送纸钱了,本来这个春节,打算回来给他老人家多送点纸钱,没有想到一场大雪,差点要了他的命。

    车上那些没有打印的烧纸和冥币,只能等到清明的时候烧了。按照当地的风俗,活着的人要给死去的人送钱,只能在除夕、清明和十月一这几天,除过这几天,送了也是白送。

    既然错过了除夕,也只能等清明节了,这个清明节,他准备在老家过。

    沿着小路,绕了一大圈,走过三块田,终于看到了父亲的坟头。堆砌起的土堆在没有庄稼的田野里特别突出,坟头插着的丧棒就像一个个列兵,看守着坟,枯萎的黄蒿草在风中站着,一只金色的野鸡把坟地当成了自己的家,陪伴着父亲。

    总觉得自己还小,总觉得父母不会老,没有想到,一晃,父亲走了,自己也到了三十岁的年龄。

    “爸,我回来了,回来了!”

    “爸,这些年,儿子为了多赚点钱,去了国外打工,年头节日也没有回来,图得就是多赚点钱。”

    “爸,贫穷的日子让我过怕了,这些年,我加班加点,就是为了多赚点钱,能够让咱们过上好日子。”

    “爸,如今的我比起有钱人,也不算有钱,但遇见事,总不会困住。本来我原来想着,等我有钱了,在城里买个房,把你和我妈接上去住,可如今,你去了,我的心好空好空。”

    “爸,本来我想着在环江县买套房子,你去了后,我便没有了那个心。去年,儿在内蒙干活,那里的活多,工资也不低,儿准备在那里发展,便在那里买了一套楼房。”

    “爸,这次,我回来,准备把我妈接上去住一段时间。我知道我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如果她住的不习惯了,想回来看你老了,我就把她送回来。等她想跟着我过了,我便把她重新接上去。现在儿有了车,来来回回方便,也烧不了多少油。”

    “爸,这次儿子大难不死,多亏了柳树湾村那些群众,儿子这次回来准备办个培训公司,培训农民技术工,想给家乡做点实事。公司就办在市上,我想和你说话了就回来看你。”

    “爸,对不起,这些年和你老交流得少。今天,我就和你老多说说。你老说,人活着不能忘本,无论走到那里,虎子都是吃尚家河的水长大的。是的,儿子这次回来,就多呆几天。在外面这么多年,儿的确累了,好想躺在老家的土炕上好好睡几天。”

    ……

    “爸,咱们说的已经够多了,今天就说这些,今年清明一定回来给你老多送一些钱,让你在那边也过上好日子!儿这就走了,去和我妈唠嗑去了。”

    在父亲的坟头坐了一会,李虎站了起来,沿着自己家的田走着,他想走走看看。

    父亲活着的时候,家里三十多亩地,每一块田,父亲每年都会套着牛最少犁二遍。开春犁地,施肥,播种,到了秋季,粮食收获后,还会套着牛犁地。

    父亲说过,这地和人一样,到了秋末的时候,得把它犁过,把地上的草草压在地下,不要让那些草草继续吃地里的营养,得让地休息,以便来年耕种。

    父亲从来舍不得让地荒着,每一块地,牛犁不到的地方,父亲会用镢头挖,让每一个地方都长上庄稼,结满果实。

    父亲从早到晚忙个不停,换来的是儿女的长大,儿女长大后,却一个个不愿意留在黄土地。

    父亲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留在黄土地,父亲说:“我们这一代人是被黄土地拴死的一代人,到了你们这一代,该让黄土地休息休息了,你们还是去飞吧!飞得越远越好,到过年的时候再回来。如果过年的时候回不来,也不用回来了,现在有手机,打个电话就行了。”

    有了父亲的支持,他才离开了家,如今回到家,除过曾经熟悉的泥土气息,一切都变了。和父亲的交流,只能在梦里了。

    父亲曾经热爱的黄土地许多地块冒了荒草,齐腰的黄蒿草代替了庄稼,即便是那些种了庄稼的土地,也没有犁,破烂的白色薄膜在风中起起伏伏,一堆堆玉米秸秆立在田中,表示着这个春天还没到播种的时候。

    走过了两块田,他望见了一个新的坟,堆砌起的坟上还没有荒草,屹立不倒的丧棒依然有绿色。

    他的心突然跳了一下,难道是……但他很快否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母亲身体健康着,七个月前,母亲和他通过电话,母亲在电话中说过她身体健康着,叫他不要担心,让他好好赚钱,尽快说个儿媳妇给她引回来。

    母亲说:“虎子,如今的娘,最牵挂的就是你的媳妇,你也老大不小了,得有一个家了,你看看和你一起长大的婷婷,人家的孩子已经九岁了。”

    母亲很少在他面前提张婷婷,母亲也知道提张婷婷意味着什么。他和张婷婷的分开,因为贫穷,这些年,他累死累活,就是为了走出贫困。

    谁家的坟,会修在他家的地里?他有点惶恐不安。

    哥哥的电话,起先是打不通,最后是停机。嫂嫂的电话,起初是一直在谈话中,最后是停机。

    也不知道哥哥嫂嫂是怎么想的,他是真心不想失去那份亲情,他拿出的二十万,他就没有打算让哥哥嫂嫂归还。哥哥嫂嫂张口要借钱,他是竭尽所能在给凑。那个时候,他的确手中紧张,拿不出多余的钱。

    嫂弟拐走的20万,他也是看在嫂嫂的面子上,没有继续要,如今那些钱,已经过了起诉期,起诉也不成了,那些钱,打了水漂。

    他这样做,为的就是不想失去那份亲情。这次车祸,让他把一切都看淡了,以前拼命追求的钱比起健康,还是健康最重要。

    在医院躺着的那些天,他最渴望见到的人便是亲人,看着别的病号由家属陪着,他心里好羡慕,也很心酸。

    为什么哥哥嫂嫂要拒接他的电话?这里面究竟有着什么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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