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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王庆富

    牛友铁刚刚在距离信用社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名叫易占乾的半仙,现年43岁,穿一身黑色道士服,头戴黑毡帽,鼻梁上还搭着一副黑墨镜,看起来神秘的不得了。

    事实上,这年代的人对这种事,十人之中有九个都信,并疯狂地追捧。

    前世的牛友铁也很相信这一套,曾把易半仙的狗屁鬼话奉为圭臬。

    牛友铁后来细细盘算了一下,惊奇地发现,自己光是在这老家伙身上花出去的钱,都能在塬上给自己盖五间平房了。

    如今想来,感觉到又气又想笑,那时候的自己,可真是瓜的可以。

    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牛友铁再去看这易占乾,眼中便不再是专坑自己钱的大忽悠,反而是一个赚钱的路子。

    牛友铁拾腿走到易占乾摊位前,笑着打趣道:“喂,大忽悠,你可来咧。”

    易占乾看是牛友铁,一脸邪恶地笑着说:“来,牛铁蛋,碎爷可给你看一褂么!”

    说起来,易占乾是牛友铁他达的达的姐的儿的女的娃娃的孙子,于是牛友铁就稀里糊涂地跟他攀了个穷亲戚。

    “看当然是要看,对了,我说一下,你前面给我看的褂准的很,全都应验了。”

    易占乾一听,咧嘴笑着,“你瓜怂吃上牛肉了?”

    “是啊!美美吃了一顿。”

    “唻,碎爷再给你看一褂么,今儿不多不少,就收你5毛钱,咋样?”

    牛友铁笑了一阵子,然后花了两块钱把他的算命摊,包括他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租了下来。

    易占乾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摆一天时间,都不一定能赚两块钱,便勤快地答应了。

    心说: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等没事。

    不过又很好奇,牛友铁这家伙租来自己的褂摊咋给人算?他混迹江湖多年,都不敢说能忽悠到多少多少人。

    牛友铁屁事不懂,还想给人算命?

    然后好奇,悄悄跟着牛友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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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范改花急的坐不住,却又不知上哪去找人。

    便对大庆说:“大庆,你达是不是不要你弟兄俩了?”

    大庆一边吃他外奶卖剩的山楂,一边说:“我达要我!”

    “唻,你达为啥把你弟兄俩丢我这,走的还急急忙忙的。”

    想了想,又自言自语地说:“而且我看你达还跟哭过了一样,眼窝红的,你达肯定是舍不得你弟兄俩,可又不得不......”

    范改花越说心里越慌,大庆和他弟仍是自顾自地吃着,压根没搭理他外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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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友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永和小学门口才找到王庆富,王庆富正好跟村支书王永春走在一起。

    物以类分人以群聚,牛友铁知道,这俩‘能行人’走一块并不唐突。

    “天机可测,轻舞风云。”

    “掌控天下,乾坤在心。”

    “来一来,算一算,不准不要钱。”

    牛友铁手里敲着木鱼,摇头晃脑,等王庆富和王永春迎面朝自己走来,便扭头故意撞了上去。

    ——啪叽!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牛友铁连连道歉。

    “你眼睛长沟子上了?睁的大喇喇的就往我身上撞!”王庆富指着牛友铁鼻子臭骂。

    可霎那间,就给王永春挡了下来。

    俩人一看是个算命先生,便没再计较,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

    “没事了,你走人。”王永春摆摆手,拉着王庆富就要走。

    牛友铁故意转身走了两步,回头又追了上去。

    “哎哎,你俩先甭急着走,我刚刚扫了一眼,发现你印堂发黑,两颊发黄,似有大凶之兆!你能让我再进一步看下么?”

    王庆富一愣,手蹭的摸到额头上,“我哪里黑了黄了的?你胡说啥哩?”

    嘴上很硬气,心里却虚的慌。

    牛友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看了看他的脸,然后说:“你这是印堂发黑,两颊发黄,已经严重到......”故意没说下去。

    “咋咧?”

    王庆富给三言两语说的腿都软了。

    牛友铁趁热打铁道:“要不,我给你算一卦能行么?”

    看着王庆富的脸色,又补充一句,“不准不要钱。”

    王庆富答应了,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到底出了啥事。

    牛友铁学着易占乾有模有样地掐着兰花指,一阵后,眉眼低垂道:“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可你年纪轻轻的就......”

    “甭给我弯圈圈,你直说。”王庆富着急额前快冒出脚汗了。

    “一个月之后,你即将害一场大病,严重者,这病直接要了你的命,轻者,你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唻,我咋弄?”

    “咋弄?很简单,只要你好好按我说的话做,就能躲过去。”

    “你说,我按照你说的做就是。”

    牛友铁却不急着说,“你先给我5快钱我才能说。”

    王庆富不差这点钱,眉骨一弯,伸手就要往兜里去掏,却被王永春挡了下来。

    作为村支书,他多少还念了点书,当然也看出了牛友铁的不专业,当场就质问:

    “你凭啥这么说他会害病?我凭啥相信你?”

    见牛友铁还在愣神,他又抬高了嗓门说: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些大忽悠,掂一张嘴,净会诓老实人的钱。”

    “对,对啊!”王庆富一下灵醒了过来,又觉得王永春说的有道理。

    “你叫王庆富,对不对?”牛友铁不慌不忙地问。

    王庆富听了没有立即回答,跟王永春一样,都只好奇地看着牛友铁。

    “你是个开拖拉机的,袁庄村人,你的人缘很不错,隔三差五就会有人请你吃贺,可你这人脾气很差,动不动就会打人,尤其是打你婆娘,还很容易疑神疑鬼,有时候对自己很欠缺自信。”

    王庆富一听,浑身不由地一颤。

    这话,全中。

    王永春也同意这话,这不就是在说王庆富副贼模囊子么!

    “我还知道,你婆娘姓马,名带两个艳字,西庄子人,怀里俩娃,一男一女,目前又有一个即将出生,对不对?”

    王庆富终于绷不住了,“好好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王永春此时也不吭声了。

    牛友铁把手伸出来,说:“你相信我,就先掏钱。”

    王庆富乖乖掏出五块钱,心甘情愿地递给了牛友铁。

    正这时,站在一旁观摩的易占乾看的是云里雾里,顿时就想跑过去给自己正名。

    踏马的,谁才是真正的算命先生!

    心里不容分,自己冻手冻脚,熬一天都赚不到一块钱,而这货一下子就赚了五块。

    气不过,终于还是走了上去,可也没敢说啥,毕竟自己都收了牛友铁两块钱。

    怕牛友铁毁约,脑子一转,跟王永春和王庆富打起了招呼,因为经常给他俩算命,彼此之间都很熟悉。

    完了后,还厚着脸皮自称是牛友铁他师父。

    可王庆富这一刻压根就没搭理易占乾,他几斤几两,他还能不清楚?

    “钱我都给你了,你快说,我到底咋咧?”王庆富急的说。

    “你得了胃病。”牛友铁说。

    王庆富一听,又说中了。

    “然后呢?”

    “然后我的忠告是要少酗酒,少生气,当然还要忌打婆娘。”

    王庆富一听,羞的脸都红了,僵着脸皮问:“那还有呢?”

    “就这些了,只要你忌好了,你的胃病就会好,否则我算过了,你最多活不过四十,严重的话,几个月你就殁咧。”

    “唻,我只要忌了这些呢,就真的能好吗?”

    “真的,只要你不生气,保持心里开怀,你的胃病就能强一大半,此外,还必须穿暖和,胃怕寒。”

    “那我就不用吃药了吗?”

    “不用,吃药要是顶用的话,你早好了,常言道十人九胃病,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

    “好好好,我记住了。”王庆富感觉自己的五块钱花值了。

    要知道,他光吃中药都吃了不止这么多了,而且还反反复复不见好。

    “唻,就这样了吗?”王庆富仍是心有余悸。

    牛友铁想了想,走到易占乾跟前要了一些黄符,前世自己就是花了不少钱跟这老狐狸精买了一大把,都是废纸,拿来擦沟子都不软和。

    易占乾顺手就给掏了一把,这玩意他屋里要多少有多少。

    回到王庆富面前说:“你还得拿一张平安符。”

    王庆富心喜,伸手就去接。

    牛友铁打住,说:“你先别急,这符你还得再掏5块钱。”

    “咳,你刚刚不是说5块钱就能帮我躲病么?现在咋又变成10块了?”王庆富脸都黑了。

    “是啊!刚刚我说的只是口头提示,但你如果不注意,病还会再犯,但是这符可以随身佩戴,甚至能伴随你一辈子,保你一辈子不再得胃病,要不要,你自己吃磨。”

    王庆富一想,觉得很划算。

    “唻,你再给我弄一张符。”

    又给了牛友铁5块钱。

    看到牛友铁连续“忽悠”了10块钱,易占乾直接给惊得目瞪口呆,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心说:自己忽悠人还要一本正经地敲个木鱼,掐个指头,就算是装,也要装的有模有样,仪式感总得有吧?

    可这货直接全给省略了。

    牛友铁掏出毛笔,蘸了些朱砂,在一张黄符上龙飞凤舞地写下:

    “忌喝酒,忌生气,忌打婆娘!”

    然后学着易占乾样子,把符纸叠了个三角子,递给王庆富。

    有模有样地叮咛道:“回去了喊你婆娘绣一个香包,把黄符包在里面,可随身佩戴。”

    王庆富接住就是连连感谢。

    拿了黄符正要走,牛友铁又把王永春喊住了。

    王永春的心咯噔一下。

    “你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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