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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送雪花膏

    送走王永春和王庆富这两尊大神之后,牛友铁不解释不行,毕竟都到这个份上了。

    便主动走到他丈姨面前说:“算命之事,我之前跟着易大师学过一阵子,不过都是运气好碰上了,碰不上也就不会去算。”

    “为啥不算?这可真能挣钱呀!你屋里落怜的,天天吃糠咽菜,你看俩娃都瘦成干柴了,你要是......”

    范改花激动的要跳起来。

    看着牛友铁一蚱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挣到了40块钱,她想都不敢想,这辈子都没见过。

    可牛友铁却微微一笑说:“其实我还觉得给人说媒比较好,成就一对新人,我心里比啥都欢喜。”

    “啥?你还会给人说媒?”范改花又给这憨女婿震惊了一次。

    牛友铁没跟他丈姨解释,想了想又问:“阿丈姨,你知道袁庄村有个叫林若兰的女子么?”

    “认得,这是我袁庄五队林银松的闺女,咋咧?”范改花好奇地看着牛友铁。

    脑子忽地又转了过来,“你意思是,你想给这女子说媒?”

    “是啊!准备给我村上一个放电影的说。”牛友铁津津有味的样子。

    可范改花仍是沉浸在牛友铁刚刚赚的40块钱上,心里又激动又高兴,自己做梦都没想到这个憨女婿竟然会有发达的这么一天。

    本还想着自玉兰走后,他不做傻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认真地对牛友铁说:“丈姨不管你有啥本事,只要你好,俩娃好,丈姨心里就很知足了,今儿丈姨是真心替你高兴,能看着你的本事,能轻轻松松赚到钱,丈姨也放心的多了。”

    说到这里,微微仰起头,思虑了片刻,觉得很愧疚的样子,又满脸凝重地看着牛友铁。

    “你听丈姨一句,你今年才23,按理说人还年轻,等以后了......”

    她还没说完,牛友铁便一把捂到她的嘴上,忙说:“阿丈姨,你甭说这话,我暂时还没这个想法!”

    不由地眼眶又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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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都到黄午了。

    夕阳的余晖照射到新用社的大门口,显得冷冰冰的,寒冻不知不觉又降了下来,晌午融掉的雪水,此时重又开始化冰。

    一阵轻风忽地吹过,冷得像棗刺划过人的面颊。

    “时候不早了,友铁,你快带娃上你屋里去,我也要回去了,晚了可又要给你丈叔说聒一顿。”范改花收起小摊,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舍不得大庆和二庆,怀里抱着二庆,手里还拉着大庆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忽地又想到什么,又叮嘱道:“对了,你凑时间去给俩娃扯一节布,叫裁缝量的做一身衣服,你看俩娃,棉袄上套的还是几年前的旧的,脏兮兮的,叫鼻涕糊的不像样了。”

    牛友铁点点头,没吭声。

    “屯里没粮的话,想办法去弄点去,甭天天给娃吃糠,俩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下去,营养不良也长不了个子,当然了,你也要把你自己的身体照顾好,你一个人,要是耍个啥麻达,也是个大落怜。”

    “嗯。”

    叹了口气,又说:“至于我,你有空了来看看,没空了就不用来,反正我身子骨也硬强,只要不害病。”

    “嗯。”

    “咳咳,你还不能来,我刚才想起,你多些日子都没去看你丈叔,猛然间去也说不通,当然我觉得你看不看都一样,这一家子人,我也早看透了。”

    “嗯。”

    “唉咳,好娃娃哩,你以后还是不要来为好,你要是想丈姨的话,赶集碰着了,见个面,碰不着也就算了,丈姨从今儿起,知道你有这份心。”

    牛友铁最后“嗯”了一声,然后鼓起勇气,把攥了很久的友谊雪花膏拿给了他丈母姨。

    他丈姨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哎哎,友铁,你这是干啥?”

    她知道这种雪花膏,光一瓶就将近三四块钱,而且还不经用,一般屋里人,没点经济条件的,都不会轻易地选择这个,随便买个五分钱的芥子油擦擦,只要脸不皲就够了。

    “阿丈姨,你拿去润。”

    牛友铁气长地说:“我知道你爱,今儿这权当是你乖女婿在孝敬您。”

    范改花连续推让了三次,都被牛友铁使劲推了回去,她身板子就弱,手上也没啥劲儿,在牛友铁面前,完全就像个小孩一样。

    便只好收下。

    抓住牛友铁的胳膊,突然想说什么,又哽咽的说不出来,随之眼泪花子又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牛友铁立马说:“丈姨你放心,我这才是开始,我今儿就把话跟你说明,我要孝敬你一辈子,你从今儿起就好好把心放下,甭胡思乱想些没用的东西。”

    “咳咳,丈姨知道,丈姨只是猛然觉得你跟我非亲非故,假如走在大街上,你不理我也由着你,我们就跟两个陌生的路人一样,可是你却把我看得这么起,比亲生的还......”

    牛友铁又打断了她的话,故意把注意力转移到俩娃身上去了,在这间隙,没人再搭理范改花,范改花想哭也不好意思,于是这才冷静了下来。

    可临别时,仍是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直至牛友铁大声告诉她,自己说不定明后天就要来袁庄村时,她这才欢喜了,便再也没回过头,一直消失在急匆匆的人潮之中。

    大庆和二庆明显很喜欢他外奶,人都消失了好一阵子了,俩娃仍是好奇巴巴地朝着一个方向发呆。

    “大庆,咱该回家了!”牛友铁提醒道。

    “为啥要回家,我不想回。”

    “天黑了,你不回家你去哪里?”

    “我要在大街上。”

    “咳咳,大街上有毛疯子哩,你就不怕?”

    “我不怕。”

    “这毛疯子可会抓人,遇着了碎娃娃就抓走了。”

    “抓去干啥?”

    牛友铁引着俩娃边走,一边耍笑说:“抓去了就给他当了娃了,然后你就再也见不着你达了,也见不着你弟了,你就成一个没达的娃咧。”

    牛友铁推上自行车后,想起了给他大哥家买猪肉的事,看天还没黑,赶紧捎上俩娃往卖猪肉的地方走。

    所幸赶上了。

    有个年轻人带着年幼的小女孩,年纪跟大庆相差无几,圆溜溜的大眼睛,樱桃嘴,乖得让人心疼,绱绱着手,冻的不停在地上跺脚,四下里就只剩这么一个摊子了。

    牛友铁见剩下十来斤猪肉,便全给端了。

    付了款后,男子很感激,接住就给牛友铁发了一根自己舍不得抽的好烟,说自己是湾川里人,肉今儿要是卖不完的话,还要在街上再熬一天。

    牛友铁帮他买完,他父女俩就能早早回家去了。

    看小女孩可怜,大庆把他外奶给的山楂给小女孩抓了一把。

    小女孩伸出已经冻僵的小手,小心翼翼接过来,仔细看了大庆一眼,然后羞怯的转过身去,大庆也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

    不一会功夫,俩小孩就分开了。

    回家的路上,牛友铁又想起他丈母姨的话,临时起意,打算带大庆和二庆去裁缝店订做一身衣服。

    “大庆,你想不想穿新衣裳?”

    “想穿。”大庆高兴地说。

    “唻,达应就给你弟兄俩去定。”

    快到‘再荣裁缝店’的时候,天快麻了,大庆看到了什么,突然抓住牛友铁的衣襟子。

    “你可咋咧?”牛友铁好奇地问。

    “我刚刚看着我姨了。”

    “你哪个......”牛友铁恍惚了一下。

    “我婉婷姨。”大庆说。

    牛友铁回头朝四下里望了望,没见人影,叹了口气,笑着,抚摸着大庆的小脑瓜说:

    “你这碎家伙,你啥时候学会造谎了?”

    “我没造谎!”

    “咳咳......你再说你没造谎!”牛友铁假装要打大庆,大庆嗖得一下跑脱了。

    大庆嘿嘿地笑着,牛友铁也笑了。

    随后,父子仨走进了裁缝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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