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幻手
『暗箱』】
『五』的身体都快被拧碎了，然而他的掌心依然对准了『八』。
连接成功，此时此刻，就连『暗箱』也为之庆幸。
一只透明的、发出微光的手从『八』的尸体中伸出，随后暴涨万倍。
【蝌蚪】
那既不是幻印，也不是符力过强引起的幻影——
仿佛是大地向天空打出的反雷，一只透明的、发出微光的擎天大手突破云霄，转而拍向自己。
来不及使出全力——为了维持帝环河的防御阵以及天上的黑云，蝌蚪牺牲了符力转化速度方面的灵活性。
扑通一声，仿佛气泡升出水面
符力护屏崩坏，精神力护屏破裂，大手不可阻挡地吞没自己，蝌蚪迷失在这海洋般的力量中。
“感到荣幸吧，第二。”它听到这样的声音，“你将被我打败，并且溺死于序位『八』的灵魂之中。”
精神力正在自动解析着周围的灵魂，但无济于事。
蝌蚪闭上眼，一口气开启全功率。
突然间，它的大脑窥视到了序位『八』的人生，他活过的痕迹不断在蝌蚪眼前闪现。
漆黑的精神与这通透的灵魂相互腐蚀，只有一个能够存活。
它看见了序位『八』的井，看见了自己的小水池，看见了根源的森林。
【第一个『天使小号』服用者】
“天使”张开嘴，无数藤条从中喷涌而出，落到地面上翻滚着，爬向敌人:『三圣鸟』。
然而，所有人都成了『三圣鸟』——攻击自己的人是，为自己疗伤的人也是；叫喊着“反抗！”的人是，呢喃着“八神佑我……”的人也是；身前是，身后也是。
于是，“天使”的光环笼罩所有人。
【妖导使】
(这就是“天使”……？)
藤条构成的森林中，成百上千具尸体悬挂在尖锐的藤条枝头上，血丝相连，仿佛蜘蛛网上的虫子。
这些尸体鱼龙混杂，有的在工会里见过，有的身着护教团教服，有的佩戴帝国盔甲，有的带着手铐，还有的只是穿着歌舞的衣裙。
“总算结束了。”
渡坐在“天使”的脑袋上，大口的喘气，妖导使第一次见他用了第二重状态后还能保持清醒。
阿录说了，血藤森林暂时是安全的，可以在里面休息一会儿。刚才的激战中也是多亏了他的预报，使得四人全员活了下来。
妖导席地而坐，盘算着损失了多少羽毛。
叶子靠着妖导使的黑羽大衣睡着了——她已经精疲力尽。
两分钟前，叶子几乎在与“天使”正面对抗，妖导使则负责保护她和阿录，以及清理周围百米的藤蔓，最后，当阿录喊出“天使”阵中的薄弱环节时，渡开启了隐藏的第二重状态，出其不意地击杀天使，并且摧毁“光环”。
回忆着刚才的战斗，妖导使不由得感慨：这两个两个小孩成长的过快了。
叶子现在快十三岁了，还没杀过人；妖导使自己第一次杀人是十岁，刚爬出井没几天；渡是十二岁，在实验过程中杀的；阿录则是十七岁——在那之前他还只是个神父候补。
对于妖导使重要的人，妖导使都会问他们第一次杀人的年龄，这习惯是被某个已死的家伙感染的——至于是谁，妖导使不记得了，太多人死去。
他问过道尔，但道尔不肯告诉自己。
“忘了。这种事很无聊，记它干什么？”道尔说，“说起来，我倒是记得夏洛特的。”
(骗鬼呢。）妖导使当时想。
“你连自己都不记得，却记得夏洛特的？”妖导使问。
“因为他一爬出井就杀了两个小队的人。”
如今，再次想起道尔的声音，妖导使不由得仰天长叹。
道尔——他喃喃——你还活着吗？
【道尔】
人们丧失眼前的理智，却能以潜意识完美执行命令。
道尔明白这矛盾意味着什么——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绝望在脚下嘶吼着，鲜艳的肉块跳动着突然爆炸，死人召唤出血狗撕咬活人。符力竭尽的活人埋伏在死人的肚中，轻舐他无力重生的断指。
全部护教团保守估计有十万人，道尔在北方汇聚的『三圣鸟』只有两万多人，其中工会的高级战力仅有三千……其他三个方向的人数也不会更多，幸好有四十万帝国士兵的支持才能维持惨烈的局面。
论平均战斗力，八神教直属护教团比『三圣鸟』要强，远超任何第二教会，完全能在一日之内荡平『群蜂教』八十万护教团。
道尔高高跃起，奋力砸到到护教团的阵位中心。
血肉横飞，数道攻击锁死道尔。
躲不开。
然而，道尔手腕发力，大剑一转，整块地面直接崩裂，道尔与周围近千名护教兵坠入地下，即将落到一处地下角斗场。
下落的过程中，道尔大吼：
“集中炮击！”
声如暴雷。顷刻间，四面八方的攻击汇入坑口，来到道尔眼中。
嘭——落地。
以剑为盾，剑对面的冲击力令道尔的意识短暂脱离，手臂骨折，不过总算活了下来。
烟火退散，道尔睁开眼，环顾周围，一同坠下来的护教团几乎全部丧失作战能力。
道尔起身，拖着剑。
将他们一个个解决后，道尔放下剑，仰头看着炮火纷飞的天空，脸上的血迹提醒着他那是他的战争。
擦去灰尘与血迹，道尔动身爬上地面。
然而，爬出来的那一刻，道尔愣住了，因为他看见蝌蚪那个位置出现了海市蜃楼般的巨大幻影，难道说那里的符力密度已经超出界限如此之多了？
一只通透的巨手，发出淡淡的微光。
不少人看见了那只大手，他们逐渐停下，仍由刀剑穿过身体，也要凝望着它。
他们的眼神迷失了，迷失在这庞大的手中。
(不……不是幻象，那里的密度很正常。可那是……？）
那是符力以外的神迹——灵魂。
【R.鸢】
鸢赢了。
女人四肢已断，仰面朝天躺下，浑身上下再也挤不出一点符力。
“你啊……”鸢撑在地上，大口喘气，“……比你弟强。”
鸢转头看向那罐子中的头颅。
(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鸢问道：“喂，你弟的头……”
崩裂——
一条巨大的裂缝，毫无征兆地从脚下张开，二人双双坠入其中……
不，女人坠落，鸢的脚踝却被人拉住。
“利刃！”
利刃笑了笑，她右手握紧扎进土壁的刀柄，左手向上挥起，直接将鸢抛出裂缝。
鸢稳了稳身子，利刃也爬了出来。
“没事吧？”
“还好。”
教院那边，『食』已经全部清除，房屋被沙埋没。
“接下来呢？”利刃问道，喘着粗气。鸢这才注意到利刃已经浑身暴汗，气势相比之前像是得到了升华。
“休息一下，确定那个女人死没死，然后趁热打铁，照这个状态去猎捕‘天使’。”鸢拿出随身毛巾给她。
“『天使』？”
“现在不少人身上都有劣质的『天使小号』，”鸢继续说，“他们本身的力量不如之前遇到的序位『10』，药的效果也不如八神教正式赏赐的好，所以即使成了‘天使’也没那么强。”
“你有那种药吗？”
“有，我有一粒真货。”
风从南方吹来，二人看见那只大手。
【阿录】
风从南方吹来，四人看见那只大手。
“醒醒！不能看。”
阿录回过神来，给每个人后脑勺来了一掌。
叶子揉了揉脑袋，问：“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新型‘天使’？”
“应该不是。”阿录说，“没有符辐，蝌蚪的精神屏障被破坏了。”
渡起身：“有个东西，想给你们看一下。”
他拿出一粒『天使小号』。
“这是我从地下赢来的，让道尔鉴定过，药效不如正版，也更容易失控。”
几人面面相觑。
阿录知道，就连正版的『天使小号』都很危险，近几年来，几乎没有几个服用后不失控的案例，更何况这种来路不明的？
然而，他们还是将这粒药切成四份，阿录和妖导使拿的体积最大。
“只有到了绝境才能用，懂吗？，”妖导使阴沉道，“我说的‘绝境’，是指自己一定会死的时候，明白吗？——不是别人，是自己。”
沉默片刻，叶子和渡点头，阿录却安静地盯着妖导使。
“怎么了？附近有危险？”妖导使问。
阿录摇了摇头:“没什么。”
(奇怪……)阿录生出不安的预感。
阿录此时还不知道，他所无条件信任的这些人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寻找他们的弱点，企图暗中偷袭了。
【利刃】
符力混乱，身体与意识出现间隙。
远处的大手拍向地面，与此同时，自己的耳被一声“利刃！”喊得刺痛。
利刃这才好歹回过神，看向鸢。
鸢松了一口气，他将大手挡在后面。
“那手应该是专门用来对付蝌蚪的东西，不能看。”鸢说皱眉道，“有个意外的家伙也中招了。”
利刃闻言，仔细感应四周，发现教院下面，藏小黑的密室内，居然多出一具符力紊乱的身体。
【壁虎】
壁虎吃痛，听见那两条黄狗兴奋的叫声，终于清醒神来。
是鸢，和他旁边的女人。那女人的刀插在自己腹部，两条狗绕着他们转。
(动不了……)
“怎么叫也叫不醒，”鸢戏谑道，“没办法喽。”
女人的刀传来符力的温度，麻木的感觉在侵蚀身体。
(糟糕。）
壁虎叹了口气：“原来这两条狗是你的。”
鸢靠近，抽出匕首，抵在壁虎脖子上：“好了，咱们的‘壁虎王’陛下活得好好的呢……你不解释解释吗？”
“解释什么？我只是躲在这而已！”
“陛下，别那么小气啊——说点我感兴趣的。”匕首划过锁骨，停在心脏旁边，微微刺入。
鸢没有提“分身”的事，这让壁虎无从撒谎。
刀的冰凉继续深入……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壁虎低吼，但不敢大声。
鸢不说话。
“那只大手，我知道……”壁虎试探地说。
没有停下，鸢的眼中甚至毫无波动。
(是啊，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东西。)
咚咚、咚咚……
心脏在跳动，即将触碰到刀尖。
“‘分身’！你一定看到我的‘分身’了。”他最终说了出来。
“我听着。”鸢一只手握紧匕首，另只手又抽出一把，这回用一根手指轻轻支在壁虎的太阳穴。
“对了，”鸢又说道，“我对你并非毫无了解，如果让我发现对不上的地方，这只手是不会犹豫的。”
壁虎马上抖出了“活体化”技术和表层原理。
“这半边的鼻子，”他说，“就是在技术未掌握前割下的，我的身体认为被割下的鼻子依然是我的一部分，没必要生出新的，所以连治愈期都没有。”
——“所以那具“分身”为何袭击我？”鸢发问。
“大学士战争开始前来找过我，告诉我计划有变，战争规模可能比预测中还要大，让我好好躲起来，别死了，还说野狗王对我的技术感兴趣。
“之后，我躲到这间地下室，然后把一具激活的身体留在外面观察局势，没想到被一阵烟雾腐化成不受控制的怪物了。
“另外，我还把一颗眼珠子按在钟塔上，正好看到了南边的那只大手，才意外陷入混乱。”
直到最后，壁虎也没说出这技术的来源。
——“这‘活体化’技术，来自哪个势力？”鸢发问。
壁虎直言：“我不能说……你的符……”
他盯着鸢脖子上的符环。
“明白了，你给我出来。”鸢说，拔回匕首，示意女人收刀。
壁虎没办法，跟着出去，他放在外面的眼珠见过女人的本事，自己毫无胜算。
那两条狗倒是想跟着出来，被鸢关进去了。
女人对着鸢悄悄说了句话，鸢摇了摇手，道：“里面有粮。”
来到地面，帝都现在的的符辐让壁虎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
时间明明已经接近黎明，天空却完全被乌云盖住，不时有一些火光或电光在远处闪过，到处都是嘈杂的吼叫与轰炸声。
“放我回去吧。”壁虎提议，“我还不至于拿你的狗怎么样。”
“给你找个新地方。”鸢说，“‘天使’死后形成的废环里怎么样？保证战争结束之前没人会去探险的。”
（『天使小号』服用者？）
“你们准备了那种地方？”
“没有，所以现在要去找个‘天使’。”
“当场杀？带着我？”
“当然。”
(要死了。)
【『五』】
从未有过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脚下涌来。
『五』此时正踩着序位『八』的尸体。
拍下、屈指、握拳……蝌蚪困于巨手之中。
捏碎！
灵魂巨手的拳心内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就算是序位『二』，也坚持不住了吧？)
突然，灵魂巨手的肘关节处的空间被斩断，光芒消逝。
(有闯入者？)
关节之上的灵魂全部散落，『五』迅速将它们收回到身边。
(在哪？)感应全开，却找不到斩断巨手的人。
蝌蚪重获自由，再不保留，瞬间在头上构架好攻击，对『五』射出难以察觉的精神炮。
『五』也全力以赴，双手对准蝌蚪，将序位『八』的全部灵魂挡在身前，自己的符力防备在身后。
呲呲——
像一滴巨大的、燃烧的蜡油打在手心，手尖到脉搏的神经不知为何痛得麻木，而且这种痛觉逐渐爬向全身。
精神炮是持续的，『五』此刻才真正感受到蝌蚪那无穷的精神海洋。
狂风从指间刮来，『五』恍惚间竟产生了一种向前坠落的幻觉。
然而，他真的坠落了——他的视角不断下降并旋转，他看见了自己的身体，看见了被整齐切割的脖子，看见了自己身后的夏洛特。
他张开嘴想呼吸，却感受不到肺。
『五』的身体都快被拧碎了，然而他的掌心依然对准了『八』。
连接成功，此时此刻，就连『暗箱』也为之庆幸。
一只透明的、发出微光的手从『八』的尸体中伸出，随后暴涨万倍。
【蝌蚪】
那既不是幻印，也不是符力过强引起的幻影——
仿佛是大地向天空打出的反雷，一只透明的、发出微光的擎天大手突破云霄，转而拍向自己。
来不及使出全力——为了维持帝环河的防御阵以及天上的黑云，蝌蚪牺牲了符力转化速度方面的灵活性。
扑通一声，仿佛气泡升出水面
符力护屏崩坏，精神力护屏破裂，大手不可阻挡地吞没自己，蝌蚪迷失在这海洋般的力量中。
“感到荣幸吧，第二。”它听到这样的声音，“你将被我打败，并且溺死于序位『八』的灵魂之中。”
精神力正在自动解析着周围的灵魂，但无济于事。
蝌蚪闭上眼，一口气开启全功率。
突然间，它的大脑窥视到了序位『八』的人生，他活过的痕迹不断在蝌蚪眼前闪现。
漆黑的精神与这通透的灵魂相互腐蚀，只有一个能够存活。
它看见了序位『八』的井，看见了自己的小水池，看见了根源的森林。
【第一个『天使小号』服用者】
“天使”张开嘴，无数藤条从中喷涌而出，落到地面上翻滚着，爬向敌人:『三圣鸟』。
然而，所有人都成了『三圣鸟』——攻击自己的人是，为自己疗伤的人也是；叫喊着“反抗！”的人是，呢喃着“八神佑我……”的人也是；身前是，身后也是。
于是，“天使”的光环笼罩所有人。
【妖导使】
(这就是“天使”……？)
藤条构成的森林中，成百上千具尸体悬挂在尖锐的藤条枝头上，血丝相连，仿佛蜘蛛网上的虫子。
这些尸体鱼龙混杂，有的在工会里见过，有的身着护教团教服，有的佩戴帝国盔甲，有的带着手铐，还有的只是穿着歌舞的衣裙。
“总算结束了。”
渡坐在“天使”的脑袋上，大口的喘气，妖导使第一次见他用了第二重状态后还能保持清醒。
阿录说了，血藤森林暂时是安全的，可以在里面休息一会儿。刚才的激战中也是多亏了他的预报，使得四人全员活了下来。
妖导席地而坐，盘算着损失了多少羽毛。
叶子靠着妖导使的黑羽大衣睡着了——她已经精疲力尽。
两分钟前，叶子几乎在与“天使”正面对抗，妖导使则负责保护她和阿录，以及清理周围百米的藤蔓，最后，当阿录喊出“天使”阵中的薄弱环节时，渡开启了隐藏的第二重状态，出其不意地击杀天使，并且摧毁“光环”。
回忆着刚才的战斗，妖导使不由得感慨：这两个两个小孩成长的过快了。
叶子现在快十三岁了，还没杀过人；妖导使自己第一次杀人是十岁，刚爬出井没几天；渡是十二岁，在实验过程中杀的；阿录则是十七岁——在那之前他还只是个神父候补。
对于妖导使重要的人，妖导使都会问他们第一次杀人的年龄，这习惯是被某个已死的家伙感染的——至于是谁，妖导使不记得了，太多人死去。
他问过道尔，但道尔不肯告诉自己。
“忘了。这种事很无聊，记它干什么？”道尔说，“说起来，我倒是记得夏洛特的。”
(骗鬼呢。）妖导使当时想。
“你连自己都不记得，却记得夏洛特的？”妖导使问。
“因为他一爬出井就杀了两个小队的人。”
如今，再次想起道尔的声音，妖导使不由得仰天长叹。
道尔——他喃喃——你还活着吗？
【道尔】
人们丧失眼前的理智，却能以潜意识完美执行命令。
道尔明白这矛盾意味着什么——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绝望在脚下嘶吼着，鲜艳的肉块跳动着突然爆炸，死人召唤出血狗撕咬活人。符力竭尽的活人埋伏在死人的肚中，轻舐他无力重生的断指。
全部护教团保守估计有十万人，道尔在北方汇聚的『三圣鸟』只有两万多人，其中工会的高级战力仅有三千……其他三个方向的人数也不会更多，幸好有四十万帝国士兵的支持才能维持惨烈的局面。
论平均战斗力，八神教直属护教团比『三圣鸟』要强，远超任何第二教会，完全能在一日之内荡平『群蜂教』八十万护教团。
道尔高高跃起，奋力砸到到护教团的阵位中心。
血肉横飞，数道攻击锁死道尔。
躲不开。
然而，道尔手腕发力，大剑一转，整块地面直接崩裂，道尔与周围近千名护教兵坠入地下，即将落到一处地下角斗场。
下落的过程中，道尔大吼：
“集中炮击！”
声如暴雷。顷刻间，四面八方的攻击汇入坑口，来到道尔眼中。
嘭——落地。
以剑为盾，剑对面的冲击力令道尔的意识短暂脱离，手臂骨折，不过总算活了下来。
烟火退散，道尔睁开眼，环顾周围，一同坠下来的护教团几乎全部丧失作战能力。
道尔起身，拖着剑。
将他们一个个解决后，道尔放下剑，仰头看着炮火纷飞的天空，脸上的血迹提醒着他那是他的战争。
擦去灰尘与血迹，道尔动身爬上地面。
然而，爬出来的那一刻，道尔愣住了，因为他看见蝌蚪那个位置出现了海市蜃楼般的巨大幻影，难道说那里的符力密度已经超出界限如此之多了？
一只通透的巨手，发出淡淡的微光。
不少人看见了那只大手，他们逐渐停下，仍由刀剑穿过身体，也要凝望着它。
他们的眼神迷失了，迷失在这庞大的手中。
(不……不是幻象，那里的密度很正常。可那是……？）
那是符力以外的神迹——灵魂。
【R.鸢】
鸢赢了。
女人四肢已断，仰面朝天躺下，浑身上下再也挤不出一点符力。
“你啊……”鸢撑在地上，大口喘气，“……比你弟强。”
鸢转头看向那罐子中的头颅。
(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鸢问道：“喂，你弟的头……”
崩裂——
一条巨大的裂缝，毫无征兆地从脚下张开，二人双双坠入其中……
不，女人坠落，鸢的脚踝却被人拉住。
“利刃！”
利刃笑了笑，她右手握紧扎进土壁的刀柄，左手向上挥起，直接将鸢抛出裂缝。
鸢稳了稳身子，利刃也爬了出来。
“没事吧？”
“还好。”
教院那边，『食』已经全部清除，房屋被沙埋没。
“接下来呢？”利刃问道，喘着粗气。鸢这才注意到利刃已经浑身暴汗，气势相比之前像是得到了升华。
“休息一下，确定那个女人死没死，然后趁热打铁，照这个状态去猎捕‘天使’。”鸢拿出随身毛巾给她。
“『天使』？”
“现在不少人身上都有劣质的『天使小号』，”鸢继续说，“他们本身的力量不如之前遇到的序位『10』，药的效果也不如八神教正式赏赐的好，所以即使成了‘天使’也没那么强。”
“你有那种药吗？”
“有，我有一粒真货。”
风从南方吹来，二人看见那只大手。
【阿录】
风从南方吹来，四人看见那只大手。
“醒醒！不能看。”
阿录回过神来，给每个人后脑勺来了一掌。
叶子揉了揉脑袋，问：“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新型‘天使’？”
“应该不是。”阿录说，“没有符辐，蝌蚪的精神屏障被破坏了。”
渡起身：“有个东西，想给你们看一下。”
他拿出一粒『天使小号』。
“这是我从地下赢来的，让道尔鉴定过，药效不如正版，也更容易失控。”
几人面面相觑。
阿录知道，就连正版的『天使小号』都很危险，近几年来，几乎没有几个服用后不失控的案例，更何况这种来路不明的？
然而，他们还是将这粒药切成四份，阿录和妖导使拿的体积最大。
“只有到了绝境才能用，懂吗？，”妖导使阴沉道，“我说的‘绝境’，是指自己一定会死的时候，明白吗？——不是别人，是自己。”
沉默片刻，叶子和渡点头，阿录却安静地盯着妖导使。
“怎么了？附近有危险？”妖导使问。
阿录摇了摇头:“没什么。”
(奇怪……)阿录生出不安的预感。
阿录此时还不知道，他所无条件信任的这些人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寻找他们的弱点，企图暗中偷袭了。
【利刃】
符力混乱，身体与意识出现间隙。
远处的大手拍向地面，与此同时，自己的耳被一声“利刃！”喊得刺痛。
利刃这才好歹回过神，看向鸢。
鸢松了一口气，他将大手挡在后面。
“那手应该是专门用来对付蝌蚪的东西，不能看。”鸢说皱眉道，“有个意外的家伙也中招了。”
利刃闻言，仔细感应四周，发现教院下面，藏小黑的密室内，居然多出一具符力紊乱的身体。
【壁虎】
壁虎吃痛，听见那两条黄狗兴奋的叫声，终于清醒神来。
是鸢，和他旁边的女人。那女人的刀插在自己腹部，两条狗绕着他们转。
(动不了……)
“怎么叫也叫不醒，”鸢戏谑道，“没办法喽。”
女人的刀传来符力的温度，麻木的感觉在侵蚀身体。
(糟糕。）
壁虎叹了口气：“原来这两条狗是你的。”
鸢靠近，抽出匕首，抵在壁虎脖子上：“好了，咱们的‘壁虎王’陛下活得好好的呢……你不解释解释吗？”
“解释什么？我只是躲在这而已！”
“陛下，别那么小气啊——说点我感兴趣的。”匕首划过锁骨，停在心脏旁边，微微刺入。
鸢没有提“分身”的事，这让壁虎无从撒谎。
刀的冰凉继续深入……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壁虎低吼，但不敢大声。
鸢不说话。
“那只大手，我知道……”壁虎试探地说。
没有停下，鸢的眼中甚至毫无波动。
(是啊，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东西。)
咚咚、咚咚……
心脏在跳动，即将触碰到刀尖。
“‘分身’！你一定看到我的‘分身’了。”他最终说了出来。
“我听着。”鸢一只手握紧匕首，另只手又抽出一把，这回用一根手指轻轻支在壁虎的太阳穴。
“对了，”鸢又说道，“我对你并非毫无了解，如果让我发现对不上的地方，这只手是不会犹豫的。”
壁虎马上抖出了“活体化”技术和表层原理。
“这半边的鼻子，”他说，“就是在技术未掌握前割下的，我的身体认为被割下的鼻子依然是我的一部分，没必要生出新的，所以连治愈期都没有。”
——“所以那具“分身”为何袭击我？”鸢发问。
“大学士战争开始前来找过我，告诉我计划有变，战争规模可能比预测中还要大，让我好好躲起来，别死了，还说野狗王对我的技术感兴趣。
“之后，我躲到这间地下室，然后把一具激活的身体留在外面观察局势，没想到被一阵烟雾腐化成不受控制的怪物了。
“另外，我还把一颗眼珠子按在钟塔上，正好看到了南边的那只大手，才意外陷入混乱。”
直到最后，壁虎也没说出这技术的来源。
——“这‘活体化’技术，来自哪个势力？”鸢发问。
壁虎直言：“我不能说……你的符……”
他盯着鸢脖子上的符环。
“明白了，你给我出来。”鸢说，拔回匕首，示意女人收刀。
壁虎没办法，跟着出去，他放在外面的眼珠见过女人的本事，自己毫无胜算。
那两条狗倒是想跟着出来，被鸢关进去了。
女人对着鸢悄悄说了句话，鸢摇了摇手，道：“里面有粮。”
来到地面，帝都现在的的符辐让壁虎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
时间明明已经接近黎明，天空却完全被乌云盖住，不时有一些火光或电光在远处闪过，到处都是嘈杂的吼叫与轰炸声。
“放我回去吧。”壁虎提议，“我还不至于拿你的狗怎么样。”
“给你找个新地方。”鸢说，“‘天使’死后形成的废环里怎么样？保证战争结束之前没人会去探险的。”
（『天使小号』服用者？）
“你们准备了那种地方？”
“没有，所以现在要去找个‘天使’。”
“当场杀？带着我？”
“当然。”
(要死了。)
【『五』】
从未有过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脚下涌来。
『五』此时正踩着序位『八』的尸体。
拍下、屈指、握拳……蝌蚪困于巨手之中。
捏碎！
灵魂巨手的拳心内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就算是序位『二』，也坚持不住了吧？)
突然，灵魂巨手的肘关节处的空间被斩断，光芒消逝。
(有闯入者？)
关节之上的灵魂全部散落，『五』迅速将它们收回到身边。
(在哪？)感应全开，却找不到斩断巨手的人。
蝌蚪重获自由，再不保留，瞬间在头上构架好攻击，对『五』射出难以察觉的精神炮。
『五』也全力以赴，双手对准蝌蚪，将序位『八』的全部灵魂挡在身前，自己的符力防备在身后。
呲呲——
像一滴巨大的、燃烧的蜡油打在手心，手尖到脉搏的神经不知为何痛得麻木，而且这种痛觉逐渐爬向全身。
精神炮是持续的，『五』此刻才真正感受到蝌蚪那无穷的精神海洋。
狂风从指间刮来，『五』恍惚间竟产生了一种向前坠落的幻觉。
然而，他真的坠落了——他的视角不断下降并旋转，他看见了自己的身体，看见了被整齐切割的脖子，看见了自己身后的夏洛特。
他张开嘴想呼吸，却感受不到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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