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个笑话
火葬场位于伊比赞区的东面，破旧老城区的地下线路管道密布，情况复杂，整备起来得不偿失，所以密密麻麻的高架桥就成了这片区域的特色景致。
不管新的旧的，就那么一股脑的盖在天上，剥夺了底层建筑的阳光。
空气良好的状况下，在桥上就能透过拉西帝影影绰绰的楼宇，看到西面公司的天空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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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雨雾正浓，朦胧之下亮起连成一条条线，那是高楼上紧致排列的窗户，巨大的霓虹广告牌播放着生物芯片的推广短片，空中漂浮的全息投影在楼与楼之间环绕，如同他们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活人。
“哎，这几天光瞎忙活了，咱的车还没修呢，光租车也不是事。”
“是啊，回去先把车修了，这次说什么也得跟老板多申请点预算。”
西蒙两人坐在座位上，看着窗户外边的城市闲聊。
这座巨大超乎常理的城市，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偷走人们的时间。
顺利抵达火葬场，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阿福的尸体，一整排的推拉壁柜。
“H4-B-3-7，就是这个了。”
用力一拉，阿福就静静的躺在里面，要不是醒目的伤口和断肢，说他只是暂时冷冻休眠也不为过。
虽然拥挤，但确实也不用和那些无名无姓的人挤在某个垃圾堆或者原料坑里。
“伙计，那广告还真没白看，要不咱们就得垃圾堆见了……下辈子找个好点的身份…
算了，来不来你自己琢磨吧…”
切斯特说完，就站到一边小声诵读什么东西去了，那是他信仰的教义。
公司的影响是巨大的，其中便包括打压宗教，但是宗教还是能在各种手段下顽强的存续了下来。
或者说，正是这些人的信仰，让它们还能有一席之地。
西蒙找火葬场的人借来了一些工具，在冰碴中取出了阿福的生物芯片，有部分的损毁，回去修一修，应该还能用。
“阿福，我会找到凶手的。”
从火葬场的接待员那里得知阿福会在三天后火化，用的集中炉，西蒙给他改成了单炉。
“单人间总比集体宿舍好一些，对吧。”
“嗯。”
两人心情沉重的拐上了回家的路，他们三天后还会过来。
“没想到他还真给自己买了个套餐，还正好是那天咱们一起听到的广告，哈哈…”
切斯特想打破这沉重的气氛，但是那笑声怎么听都带着一丝的悲伤。
西蒙不用看都知道，切斯特这会一定是咧着嘴，一副笑着的哭相。
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车内寂静无声，窗外雨声大作，水滴从车窗映照出来的脸庞上慢慢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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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但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铃声刚刚响起，就被一只手按掉了。
西蒙坐在床上看着墙壁发呆。
直到西恩老板推门进来，扫了眼整洁的床铺，把一袋包子甩到他脸上。
“怎么了，这就被打击到了。”老板随意拉过一张凳子开口说道。
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那个褪色了的搪瓷杯，吹吹气，“吸溜”
“又不是没见过死人的，干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西蒙摇摇头，没说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悲伤？有，但不完全是。
理解？见鬼的理解，但他也知道，这就是夜之城该有的样子。
今天聊天侃大山，明天就躺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慢慢发臭。
相比之下，阿福能找到尸身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了。
愤怒？他连愤怒应该朝向哪里发泄都不知道，更何况。
愤怒了又能怎么样呢。
“…朋友们大家好啊，欢迎收看今天的晨间节目…”
西恩老板看了看时间，打开了全息电视。
“未来一周的时间，每天都会有大雨，高兴起来吧，伙计们，未来一周的时间，足够把街上的血迹和垃圾们全冲到下水道里去，你们将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夜之城…”
“当然，工作还是得照旧，看在你们这么辛苦的份上，我给你们讲个笑话，让你们开心开心…”
“没错！有人猜到了，他来了，一年一度的爬塔比赛终于开始了，是不是开始兴奋了，今年的第一位参赛选手，唔，很遗憾，他没有留下名字…”
“也许他只是来瞻仰一下，可惜他走错通道了。”
“昨天晚上，这个伙计单枪匹马的走到了天空塔的门口，然后他就被射杀了…”
“看来他是真不知道，这个时间可是严禁无关人员靠近的…”
“不过嘛，他还是给我们留下了一些东西。”
一张照片放了出来，沾满鲜血的手臂在照片的角落里露出，地面上用鲜血写着几个字，歪歪扭扭的，但细看下去还是能辨认出来。
“理想乡，多么好的一个描述啊，天空塔就是他的理想乡，也是夜之城每个民众的理想乡，只有在这里，你们才能活下去，而公司只不过收取了一点小小的报酬…”
“这很公平。”海尔德强调了一遍。
“……你们可以准备好自己的宝贝了，押注通道已经开启，看看谁…”
“去他妈的，草。”西蒙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老板扬扬手臂，电视关闭。
“你看，没什么难的，骂一骂就好了，没必要在这憋着。”
“那人，我们昨天刚见过。”西蒙扭过头来说道。
“嗯哼，然后呢。”
然后呢，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在见到他之前还想干掉他给阿福报仇。
更多的，还是一种无力，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世界总是如此。
“死个人而已，夜之城每天新来的人那么多，总得有个地方让他们去不是么”
“去送死？”
“难道非得去当当佣兵，刀口舔血，或者加入帮派，街头火并的时候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一枪爆头，还是说，去公司里面当个公司狗，或者算力房里面出售自己的大脑…”
那漫不经心的口吻拨弄着西蒙的神经。
“跟金钱一样，用了旧的总会有新的。
怎么做怎么选择，都是自己的事情，在这，没人替你操心，也不要替别人操心。
他们只会想着怎么把你身上的最后一份利益榨干。
重要的是，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西蒙理解，他明白这些事，但明白某些事情和接受某些事情并不是等价的。
在这个吃人的时代，心中存有善念的人往往都是受伤最重的人。
西恩从他记事起就在教导他，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但是西蒙，他觉得人不应该这么活着。
他想去做些什么，至于具体是什么，他也讲不出来。
总好过在这恶臭的泥泞中腐烂后都不得安宁。
胸膛中肆意奔涌的情绪呼之欲出。
他转动僵硬的脖子，对着这个如师如父的老头说道。
“师傅，我想去做点什么。”
不管新的旧的，就那么一股脑的盖在天上，剥夺了底层建筑的阳光。
空气良好的状况下，在桥上就能透过拉西帝影影绰绰的楼宇，看到西面公司的天空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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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雨雾正浓，朦胧之下亮起连成一条条线，那是高楼上紧致排列的窗户，巨大的霓虹广告牌播放着生物芯片的推广短片，空中漂浮的全息投影在楼与楼之间环绕，如同他们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活人。
“哎，这几天光瞎忙活了，咱的车还没修呢，光租车也不是事。”
“是啊，回去先把车修了，这次说什么也得跟老板多申请点预算。”
西蒙两人坐在座位上，看着窗户外边的城市闲聊。
这座巨大超乎常理的城市，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偷走人们的时间。
顺利抵达火葬场，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阿福的尸体，一整排的推拉壁柜。
“H4-B-3-7，就是这个了。”
用力一拉，阿福就静静的躺在里面，要不是醒目的伤口和断肢，说他只是暂时冷冻休眠也不为过。
虽然拥挤，但确实也不用和那些无名无姓的人挤在某个垃圾堆或者原料坑里。
“伙计，那广告还真没白看，要不咱们就得垃圾堆见了……下辈子找个好点的身份…
算了，来不来你自己琢磨吧…”
切斯特说完，就站到一边小声诵读什么东西去了，那是他信仰的教义。
公司的影响是巨大的，其中便包括打压宗教，但是宗教还是能在各种手段下顽强的存续了下来。
或者说，正是这些人的信仰，让它们还能有一席之地。
西蒙找火葬场的人借来了一些工具，在冰碴中取出了阿福的生物芯片，有部分的损毁，回去修一修，应该还能用。
“阿福，我会找到凶手的。”
从火葬场的接待员那里得知阿福会在三天后火化，用的集中炉，西蒙给他改成了单炉。
“单人间总比集体宿舍好一些，对吧。”
“嗯。”
两人心情沉重的拐上了回家的路，他们三天后还会过来。
“没想到他还真给自己买了个套餐，还正好是那天咱们一起听到的广告，哈哈…”
切斯特想打破这沉重的气氛，但是那笑声怎么听都带着一丝的悲伤。
西蒙不用看都知道，切斯特这会一定是咧着嘴，一副笑着的哭相。
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车内寂静无声，窗外雨声大作，水滴从车窗映照出来的脸庞上慢慢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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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但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铃声刚刚响起，就被一只手按掉了。
西蒙坐在床上看着墙壁发呆。
直到西恩老板推门进来，扫了眼整洁的床铺，把一袋包子甩到他脸上。
“怎么了，这就被打击到了。”老板随意拉过一张凳子开口说道。
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那个褪色了的搪瓷杯，吹吹气，“吸溜”
“又不是没见过死人的，干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西蒙摇摇头，没说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悲伤？有，但不完全是。
理解？见鬼的理解，但他也知道，这就是夜之城该有的样子。
今天聊天侃大山，明天就躺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慢慢发臭。
相比之下，阿福能找到尸身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了。
愤怒？他连愤怒应该朝向哪里发泄都不知道，更何况。
愤怒了又能怎么样呢。
“…朋友们大家好啊，欢迎收看今天的晨间节目…”
西恩老板看了看时间，打开了全息电视。
“未来一周的时间，每天都会有大雨，高兴起来吧，伙计们，未来一周的时间，足够把街上的血迹和垃圾们全冲到下水道里去，你们将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夜之城…”
“当然，工作还是得照旧，看在你们这么辛苦的份上，我给你们讲个笑话，让你们开心开心…”
“没错！有人猜到了，他来了，一年一度的爬塔比赛终于开始了，是不是开始兴奋了，今年的第一位参赛选手，唔，很遗憾，他没有留下名字…”
“也许他只是来瞻仰一下，可惜他走错通道了。”
“昨天晚上，这个伙计单枪匹马的走到了天空塔的门口，然后他就被射杀了…”
“看来他是真不知道，这个时间可是严禁无关人员靠近的…”
“不过嘛，他还是给我们留下了一些东西。”
一张照片放了出来，沾满鲜血的手臂在照片的角落里露出，地面上用鲜血写着几个字，歪歪扭扭的，但细看下去还是能辨认出来。
“理想乡，多么好的一个描述啊，天空塔就是他的理想乡，也是夜之城每个民众的理想乡，只有在这里，你们才能活下去，而公司只不过收取了一点小小的报酬…”
“这很公平。”海尔德强调了一遍。
“……你们可以准备好自己的宝贝了，押注通道已经开启，看看谁…”
“去他妈的，草。”西蒙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老板扬扬手臂，电视关闭。
“你看，没什么难的，骂一骂就好了，没必要在这憋着。”
“那人，我们昨天刚见过。”西蒙扭过头来说道。
“嗯哼，然后呢。”
然后呢，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在见到他之前还想干掉他给阿福报仇。
更多的，还是一种无力，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世界总是如此。
“死个人而已，夜之城每天新来的人那么多，总得有个地方让他们去不是么”
“去送死？”
“难道非得去当当佣兵，刀口舔血，或者加入帮派，街头火并的时候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一枪爆头，还是说，去公司里面当个公司狗，或者算力房里面出售自己的大脑…”
那漫不经心的口吻拨弄着西蒙的神经。
“跟金钱一样，用了旧的总会有新的。
怎么做怎么选择，都是自己的事情，在这，没人替你操心，也不要替别人操心。
他们只会想着怎么把你身上的最后一份利益榨干。
重要的是，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西蒙理解，他明白这些事，但明白某些事情和接受某些事情并不是等价的。
在这个吃人的时代，心中存有善念的人往往都是受伤最重的人。
西恩从他记事起就在教导他，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但是西蒙，他觉得人不应该这么活着。
他想去做些什么，至于具体是什么，他也讲不出来。
总好过在这恶臭的泥泞中腐烂后都不得安宁。
胸膛中肆意奔涌的情绪呼之欲出。
他转动僵硬的脖子，对着这个如师如父的老头说道。
“师傅，我想去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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