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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片·风筝

    春暖花开四月里。

    真是放风筝的好天气,蓝天白云,伴着风。

    前几日,童生放学后与同学孙答声一起去冰激凌店吃冰激凌,途中路过一家玩具店,童生看上一只大鱼风筝。她觉得拿着碍事,反正回家也是要经过这里,就打算吃完冰激凌再来买风筝,迫切想吃冰激凌,便快步离开。但那是最后一只大鱼风筝,她再回来时已经被别人买去,童生闷闷不乐回到家。

    童戟得知童生不开心的原因后,让童生将那风筝画下来,决定亲自给她做一个,而童生已经将样子忘得差不多,最后只画出了大致轮廓。这轮廓画的极其简单,就好比是人的影子,很难想象出人的样子。童戟心想,那就只能想办法做出有趣的风筝,如此童生也会欢喜。

    童戟给童生做了两只风筝。

    一只叫风焰,被风一吹,就像极了跳动的火焰。

    另一只叫风鸣,由童戟与童卄深共同完成,因结构精妙,风灌进去就会发出声音,飞起后,便可听到一串串动听的旋律。此外,风的大小与温度决定乐声的不同,童戟试过,用吹风机吹热风对着风鸣,会发出嘶吼的声,一点都不美,而吹凉风时就会发出清脆悦耳动听的声音。无风或者风太大,皆无声,无风无声不难理解,风太大无声是因为风声掩盖住了风筝的声。

    无雨清明,此时此刻。

    童戟与於则正陪童生放风筝,风筝很快便飞起来,在天空挥动着火翼,一团火就这样跳动着,燃烧着。不明缘由的人若看见,定真以为空中有团飞翔的火。

    童生开心极了,这是从未见过的风筝,这是绝无仅有的风筝,这是,最有趣的风筝。

    突然,风筝线像是被烧断了似的,烈火还风筝以自由,长长的风筝线耗尽力气般落向地面,而风筝依旧继续飞着。它飞啊飞,在空中回旋,向着云朵越飞越远,远到已经看不见却又突然出现,风筝回来了,但依旧很远。

    童生与爷爷奶奶都望着风筝,最后,风筝落在湖心。

    鱼竿是家中最长的物件,童生听爷爷如是说,便向着梨园的方向跑去,她打算回家拿长鱼竿救风筝。

    拿着放大镜到处放大世界的童涯看到童生远远地跑过来,大声笑道:“你看你,跑那么快干嘛,后面又没有狗追你。”

    童生跑累了,在离童涯约六七米的地方放慢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风筝掉湖里了,我拿鱼竿去捞它。”

    童生走到童涯跟前时,恍惚了一下,头有些昏,没站稳差点摔倒,站定后眼睛紧闭了几秒。而后,一颗汗珠趁着睁开眼睛的当隙,借着眉头松动的力量从眼皮滑向眼角,一颗汗珠与一颗泪珠在眼角会合。

    童涯看到童生失神的样子,心想也许是刚才跑太快的缘故,便说:“看把你累的,别跑了,风筝就在湖里,又不会消失,慢悠悠走回去拿鱼竿吧。”

    童涯见童生一动不动愣在原地,紧接着说:“你还站这干嘛?傻了呀!哈哈哈哈哈哈。”

    放空的童生回过神来,看到童涯站在自己面前,不知为何突然上前抱住童涯。

    童生:“姐姐?你在这里!姐姐。”

    童涯笑道:“我一直都在这里呀。”

    童生看着童涯:“我好想你,好想你。”

    童涯:“生生,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天天见的呀,怎么一瞬间你像变了个人。”

    童生:“一瞬间?我好像经历了无数个瞬间。”

    童涯笑道:“那你说说,这无数个瞬间你在干嘛?”

    童生皱着眉头:“记不清了,记不清......”

    童生不自觉地流出眼泪。

    童涯:“你哭什么?”

    童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童生:“我没有哭,这是宿白。”

    童涯:“subai又是什么?”

    童生用手背接住眼泪,是透明的。

    童生:“不对,是眼泪,这是眼泪。”

    童涯:“你在说什么呀?莫名其妙的。”

    童生:“欸?subai是什么?我为什么会说subai?”

    童涯:“生生,你怎么了?奇怪......”

    童生:“姐姐,姐姐......”

    这时,於则举着风筝在梨园尾唤童生。

    於则:“生生,回来,回来吧,风筝回来了。”

    原来,是风将湖心的风筝送上了岸。

    童涯:“奶奶叫你呢,让你回去,你看,奶奶拿着风筝。”

    童生转头看到奶奶,便起步向童心湖跑去,刚跑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童涯。

    童生:“姐姐......”

    童涯:“干嘛?”

    童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叫你。”

    童涯:“你怎么还在哭,眼泪流不停,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都是刚才跑的......”

    童生:“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流泪。”

    童涯:“风吹的?”

    童生:“不知道。”

    童涯:“奶奶等你呢,快过去吧。”

    这次,童生没有奔跑,而是一步一步走向奶奶,走向童心湖。童生望着前方,奶奶站在梨园尽头,漆黑的长发随风飘动,好美。

    六岁的童生只觉心头百感交集,却又难以言清是什么在搅动心绪,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她只想抱着奶奶,紧紧地抱着,不松开。想到此,童生突然加快脚步奔向奶奶,不知不觉,眼泪已被风吹干。

    童戟已将风筝线与风筝接起,打了死结,风筝重生。

    风将风筝送上天空,它看到更远的地方有只白鹤在飞着。

    风筝热情地滔滔不绝分享所见,可人类听不懂风筝的语言,也就听不到那看不见的风景。

    时间没有流动,也没有停止。

    风,正在是风。

    人,正在是人。

    万物,正在是万物。

    地球,正在是地球。

    宇宙,正在是宇宙......

    眼泪,正在是眼泪,它不知道冰晶与宿白。

    风焰再次飞起,风鸣随后也飞起,一个在跳舞,一个在唱歌,就像有生命。

    风焰与风鸣,它们是风筝,有形状,有颜色,有重量,有因便有果。

    风为因,动与声为果。

    童生已玩尽兴,停下脚步,童戟与於则收好风筝,三人正欲回房舍。

    童生放风筝跑累了,说:“爷爷背。”

    童生很懒,不喜欢走路,四岁之前总是让抱着,属于断奶没断抱,现在长大了些,个子体重都在长,断了抱,却又赖皮让背着,总之,就是懒得自己走路。在童家,背童生次数最多的当属童戟。

    童生上背,童戟:“哦呦呦,生生又重不少,现在呀,爷爷还能背动你,过不了几年,可就背不动喽。”

    童生:“那就趁能背动时多背背呗。”

    於则笑道:“咱家生生可真孝顺啊。”

    童生:“那是,生生最孝顺了。”

    童生的猪脑袋突然转了转,说:“爷爷,等我像你这么老的时候,我也背你哈。”

    童戟:“爷爷来算算哦,那得是2090年吧。”

    於则:“额,你那时候差不多124岁,哈哈哈哈哈。”

    童戟笑道:“那爷爷可得加油活了,哈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

    爷爷背着小孙女,奶奶拿着风筝,有说有笑漫步梨园中

    微风轻柔游过,白色花瓣偶落,远天的云朵与太阳迷藏玩乐

    天阴沉或晴,都是美好的

    向前走......

    小姨手拿相机正对着云空远际

    姐姐手拿放大镜正对着眼底梨花

    哥哥在后院正与妈妈下围棋

    爸爸正在廊下弹奏着新谱的曲

    刚踏进前院的三个小孩正来找小伙伴玩

    ......

    最美好的,正是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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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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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的诗,写给此时此刻

    风,将风筝送到湖心,又将风筝送上岸

    风,让眼睛流泪,又吹干泪水

    风,改变着云的形状,云依旧是云

    风,穿过亭廊,之后又寂静

    风,在空间里,是动、是声

    风,在时间里,正在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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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合诗《尘网》

    夜铺一张巨大的网

    偶尔打捞几盏光与未眠人的窗

    透明玻璃的背泼了夜色

    人在窗镜中看见自己的颜色

    阳光织一张巨大的网

    于太阳来说,深海与细尘同样难以捕捉

    看不见的尘埃将人海吞没

    白昼比夜更浑浊

    空天的眼睛深不可测

    一线光,困在云朵

    大地的咽喉含着灵柩

    万物终究游向深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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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万物的诗,写给地球

    若真有来世

    我想成为一片飞落南极的雪花

    若只此一生......

    若只此一生

    如果,我说如果

    我的泪自心湖出发,经眼睛从南极上空飞下,落成一片雪花

    这泪花是我的心,如此就算是我吧,就当是我吧

    这片雪花便是我

    我便成为一片飞落南极的雪花

    无论此生来世,更甚永世

    我愿成为一片飞落南极的雪花

    此时此刻,南极的冰川正在消融......

    正......在......消......融......

    我无需大张旗鼓诠释对地球的爱,正如万千雪埃不言语,默默飞落它怀

    此时此刻,地球正在离开,而我依旧在地球上

    我多想多想成为一片雪花,一片飞落南极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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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始之终,空空如也】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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