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高考志愿

    五.第二次高复读

    我不能再这样为它悲伤了,饭吃不下去,思想上时时紧绷着,累了睡去,醒来继续悲伤,流泪。杨帆说我显得很虚弱,问我是不是为成绩担忧所致,我点点头,杨帆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坚持身体锻炼,身体早垮掉了,我照了一眼镜子,感觉自己确实憔悴了许多。这半年来我瘦了十多斤,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失去强健的体魄,无资格再报考公安院校了。

    根据估算出来的高考成绩,不到本科线,所以本科一栏就不填报志愿了,提前录取的公安类院校还是要填报一番,河南公安高等专科学校今年招收670人,去尝试既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尔后等分数公布之后,再填报师范类的院校。父亲说,“不好的学校咱不走!”我无法体会到父亲的感受,他的确希望女儿为家增光添彩,成为金凤凰飞出去,圆他操劳半辈子的心愿,可让十九岁的女儿再去复读--学习她学不会的课程,一年年磨消意志,最后她主动提出退学,退学后差不多也到了出嫁的年龄......

    我对高三产生了一种恐惧感,翻开往日的复习资料会感到一阵阵的压抑,我找出毕业照,想回顾下不久前还生活在的这个集体,但一看到正襟危坐的老师们,心不由地紧张起来。

    我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一夜尽是梦,白天,人精力不济,恍恍惚惚。

    一年过去了,又逢盛夏。

    今天离校,我在桌上转动着一颗小石子,默默地转,转,同桌也在,我们依旧没有话说,我收拾好物品,转身离开了教室,这就是离别,这一年里我未曾拥有过什么,单一得只剩下高考。

    六.高考志愿

    傍晚,我爬上房顶,看一本去年夏天购买的《读者》。我听见父亲推行着帮我修理好的自行车,走进大门的声音,父亲一眼就看见了我,他举起手中的豆奶粉,朝我晃了晃,父亲望向我的眼神真温暖,是我一直以来记忆里的目光,我想象自己儿时跌跌撞撞扑向父亲怀抱时的情景。

    父亲搓完草绳,央我和他一起去田地里走一走,我也正巧可以看看丰收中的田野。黄橙橙的麦田飘来一阵阵麦香,我把自行车停放在地头,走进麦田里看了一看,我折下几个麦穗,放在手心,来来回回地搓动着双手,我徐徐吹了口气,直到手心里只剩青黄的麦粒,粒粒饱满,嚼在嘴里,香酥酥的。

    我去另一块田地找母亲,母亲远远地望着我,看了很长时间,待我走近她时,她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我还以为是俺小宝回来了哩!”我跟哥哥有些相像,同样是高高瘦瘦的个子,且我又穿着一件哥哥穿过的深蓝色的T恤衫。我喜欢扮成哥哥的样子,如此以来,父亲和母亲看到的就是我们兄妹两人了。天已全黑下来,我骑自行车车载着母亲,每当此时--坐在我自行车后座上,母亲总是一副很幸福的模样。

    母亲张罗着烧饭炒菜,一个多小时在煤炉旁忙碌着,她闻久了煤烟味容易头疼,这次她没喊头疼。晚饭时,父亲商量拉大姑家家具一事--大姑家搬家,旧的家具不要了,母亲不想要,在她心里,她满心憧憬着儿女长大,带她去城里住,父亲想要,毕竟这不花钱,我和哥哥这些年上学,家里没添置几件物什,我掺和说不要,因为大姑看不起人,尤为看不起咱们一家,人穷志不短,如果要了的话,休怪我高考考不好,父亲见我这样,决意不要了。

    饭后,父亲去奶奶家,我抱住膝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我自责不该动不动就拿自己的高考吓唬人,天塌下来,我都不能动摇对高考的信念,再者,父亲一向要强,他想要家具还不是被苦难的日子压弯了脊梁,想到这里,眼泪止不住掉下来。父亲回来了,我没问他跟奶奶商量的结果--要还不要大姑家的旧家具,父亲喊我去堂屋一起看电视,我说不了,院子里凉快,坐下聊聊天呗,父亲去了趟堂屋,不一会儿,他走了出来,仿若对我有所亏欠,他坐在我左边的一把小椅子上,问我,“聊啥?”我当时正哽咽着,但尽力掩饰住,不让声音异常,不让他发现我刚哭过。父亲讲起他那年的高考--我出生的前一年,又讲到对我和哥哥的期望,父亲问我想考什么样的大学,我说“公安”,继而是无边的沉默。父亲一定从我留下来的笔记本或纸片中看到过,亦或是哥哥告诉过他,我想父亲也许在想,若是女儿真的热爱,也就由她去吧。

    见我死心塌地,父亲担忧地问,“那很危险,成天跟犯人打交道,在刑警大队里--”我打断他说,“那不让女的去做,很危险的不让女的干,”我试图打消父亲的疑虑。我说我不愿做待在办公室写写材料类的那种工作,想真真切切为人民做些实事,在最需要我的位置贡献毕生的精力,再者,现在社会越来越污浊,不惩治不行......聊着聊着,已是深夜,父亲要我回屋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回到东屋,我一时睡不着,满脑子在想报考大学的事。

    我正在做数学题,思路不算顺畅,我听见有人喊我,赶紧提上鞋--脚着实太热,我快步走出教室,以为是帮班级买2B铅笔一事,出来时没忘记带上买铅笔同学的名单,原来是大姑来找我,难道是为高考的事儿,我心里琢磨着,大姑说昨天我父亲和我母亲,婶子来拉旧家具了,一切在我预料之外,又在预料之中,我的心在流泪,为可怜的贫穷,贫穷得可怜。大姑临走时,拎给我一箱酸酸乳,我说不要,但最后还是收下了,父亲忙收时正好可以喝,此时又后悔起来,这不是接受外人的施舍了么。在跟大姑的谈话中,我捕捉着大姑言行举止里的每个细节,看里面是否有轻视人的成分,没有,至始至终,大姑都是和善的,我想也许因为她骨子里农民的血液还流淌着,没有消失殆尽。

    第三次面对高考,高考前夕我给哥哥打电话,他一直都在等待着我,我不想让家人过多为我担心,毕竟有些事情需要我们自己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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