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似穹庐

    众人都站起来仔细观看欣赏,常子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他在伺机逃走。

    他刚听查干说这墓葬和王爷有渊源,没准人家祖坟呢?更不要想和这些蒙古人谈什么价钱了,挖了人家祖坟,能保住命就已经不错。

    至于他老娘,他也不知道关在哪里,他也管不了了,而且他也料定这些人只是想拿到宝物,不一定会真的杀死他老娘。

    他眼睛眯缝着假装喝醉了,其实在伺机逃走。

    可是门口位置一直有两个蒙古人在那里喝酒,他肯定跑不出去。

    即使跑出去,四周一片空阔,他也跑不远就会被抓到,估计更惨。

    查干收起画轴和金靴子重新包好放入箱子。

    对六爷说:“冯兄如果能帮我们去江南找回另一只靴子,我们王爷说了,这幅画就算报酬了”。

    六爷心里想,这些人不可信任,暂时先应承下来,再图以后。

    他心里想的是那只靴子,虽然这卷轴也是价值连城之物,但是他一心想拿到靴子,因为这靴子他有重要的用途。

    今天听到这些蒙古人知道女儿下落,如果硬问,他们也不会说,先稳住他们,再慢慢打探。

    于是就大笑几声说:

    “好,我看查干兄也是豪爽之人,你家王爷虽未谋面,肯定也值得信任,我就和你们走一趟江南,也看看风景。”

    说完,他一口干了一碗烈酒。

    查干和另外几个蒙古人也都举起酒杯,一口干掉,老李和黑炭跟着也干了一杯。

    酒这种东西很神奇,它能助兴,能解忧,也能在社交场合迅速营造气氛,拉近关系。

    何况查干这些人破坏了常子要暗算六爷的阴谋,六爷也心存感激。

    情绪是会感染的,并且大家年纪相仿,又都打算去江南找那只靴子。

    前路漫漫,不知道发生什么,都忽然间感觉有些亲近。

    六爷虽然有时有点阴郁,实际上也是个豪气干云的人,他性格并不像一个商人。

    男人与男人之间,可以惺惺相惜,也可以一见如故。

    还可能一见面就互相抵触,而话不投机生死不相往来。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很微妙。

    这个查干,行事作风很文雅,除了长相,其它一点不像蒙古人。

    当然如果他是个没脑子的武夫,估计那个蒙古王爷也不会让他来做这些事。

    查干喝酒的时候,杯满即干,极为豪气,六爷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期间,那两个汉人一直都不说话,也喝了酒,只是象征性的喝一些。

    两人年纪五六十岁之间,穿着看不出职业,只知道一个瘦的姓王,一个胖的姓张,六爷也没有多问。

    查干知道了四哥还在马车上,也喊了进来,一起干了几杯。

    他笑着对六爷说:

    “我不会动你的马车,今晚你们就住在这里,我们在附近地方还有住处,我们今晚住在那里”。

    酒过三巡,查干站起来,抽出刀架在了常子的脖子上,“绑了!”

    身后四个人过来给常子按住捆了起来。

    常子没有做出反抗,他知道反抗也是徒劳,没准这伙人直接一刀把他剁了。

    你看查干对六爷很恭敬,那是六爷对他们有利用价值。

    而他,只是一个盗墓贼,说杀了估计也就随手杀了。

    “冯兄,今天到此为止,你们住好休息好,明天我们再研究事情。”查干说。

    “好的,感谢查干兄为我们考虑周全,也感谢查干兄帮我化解危险,无以为报,我们一起共下江南,争取诸事顺利。”六爷还个礼。

    随后,查干和六爷简单商量了一下行程安排,然后拿起装靴子的箱子起身出了蒙古包。

    随从把常子扔上马背,几人策马而去。

    给他们几人留下了这个蒙古包,还有一桌子酒菜。

    六爷几人送走了查干一伙人,四哥把马松开,喂马喂水,安顿在马厩里。

    马厩很简易,一看也是新搭建的。

    蒙古人爱马,家家有马,每到一个地方,蒙古包建好,马厩也就建好了。

    黑炭收拾了一下桌子酒菜,打扫了一下地毯。

    他还是第一次住蒙古包,第一次看见地毯,一切都觉得新奇,他仔细的打量着这个蒙古包。

    蒙古包是北方少数民族居住的一种活动房屋,为适应游牧生活需要而生。

    它的建造和拆卸以及搬迁都很方便,而且可以车载。

    据元代历史记载大的蒙古包可纳千人,极为宏伟,堂皇如宫殿。

    元代著名诗人萨都刺《上都杂咏五首》曾描写道:

    “沙苑棕毛百尺楼,天风摇曳锦绒钩。”

    以揭示穹庐之宏伟。

    而如果搭建一个小型蒙古包几个人一个时辰就可以完成。

    看这样子这个蒙古包也就搭建好三四天,但是虽然仓促,还是每个细节都规规矩矩。

    蒙古高原冬春多大风,夏秋多暴雨。

    圆锥形的毡包顶部能够减少了任何角度的风阻,也能够快速减负掉雨雪的积压。

    门朝向东南,为了朝向太阳以示吉祥,也是为了能够避开寒冷的西北风。

    围绕天窗的伞状顶架如同日月之光芒。

    黑炭看着伞状的穹顶,掏出了六爷送他的怀表,感觉很是相似。

    确实,据说牧人通过顶部射进来的太阳光角度,就能算出大致时间。

    敕勒川,

    阴山下。

    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两千多年前西汉时期的《史记·匈奴传》中就有“匈奴父子乃同穹庐而卧”的记载。

    黑炭在烛光下仔细看着这个蒙古包的每个细节。

    这一个月来看见的东西和发生的事,已经让他在迅速长大。

    四哥拿起桌子上的酒坛,倒了一杯酒自己干了,对六爷说:

    “原本以为会打一场恶战,没想到倒是来白吃一顿酒肉,我刚才在外面一直听里面的动静”。

    “这顿酒不好喝,还不知道下一步发生什么?”老李说。

    老李又对六爷说:

    “那两个一直不说话的汉人,其中一个胖的我有点眼熟,这人是官府中人。

    常子他们做的事蒙古王爷这么快就知道消息赶来,应该就是他们告的密,他俩是眼线。”

    六爷点点头,这些对他不重要了,他也不盗墓,至于这小吏是谁的眼线,和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六爷容易犯这样的错误。

    有时候,他对小人没有足够戒心。

    但他想着查干说的每一句话,仔细的缕着思路。

    几人分析了一下发生的事,一会儿,老李,四哥和黑炭就都睡着了。

    六爷没有睡意,就自己走出了蒙古包。

    四周天色已经很黑,四周静悄悄,星星不多,月亮在云中时隐时现。

    查干为了避人耳目,建造蒙古包作为营地于此议事行事。

    四周十里没有一个人家,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蒙古包和几颗老树。

    因为前两天的雨,空气还有些潮湿,晚上的风吹过,很凉。

    他刚刚喝完酒,本有几分醉意,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看着漆黑的远方,想起了很多。

    他想起了从前,想起了江南,想起了他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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