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梦惊越河起旧情

    风吹柳绵至天涯，天涯何在似身旁。

    今天越河边的柳树变得格外妖娆。与其说是柳树妖娆，不如说是春风妩媚吧。那柳枝似动非动，柳叶欲语还羞地微微呢喃，好像跟那风中鸟雀说着私语，又像是跟那条河里调皮的小鱼儿打趣。街上熙攘依旧，卖炊饼的、卖茶水的、摇拨浪鼓叫卖小玩意儿的，声声不息……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寻常的事情，就好像每一颗在其位的棋子。

    总之，完全没人注意到河边坐着扔石子的延梦。

    延梦听到拨浪鼓的声音，抬了抬眼皮看了眼那个方向，并没有扭头或转身。因为她还在琢磨昨晚大福子没吃上四喜丸子的事情。大福子的声音一直在回响：“丸子，丸子，咦，你别跑啊，呜呜呜，怎么吃不上啊！”

    她蹙着双眉目视前方的越河，一直扔石子，手里的石子都快扔没了。她也没有想出什么结果。

    就在她盯着越河的一刹那，她好像看到了些什么。

    以前她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这条河。她心想世上的河水那么多，几乎每个城镇都有自己的小河。一条河能给予城镇更多的生命，也能给予人们更多的热闹。

    不细看、不细想，便觉是寻常。但若定睛定神、细想细看，便浑身汗毛竖起鸡皮疙瘩直掉。

    一般来说，河水清浅，流动活跃，富有节奏感和生命感。

    可这越河，颜色至深至极，呈墨绿色，甚至光色渐暗时变成了沥青色。若不是河面那太阳的反光，几乎都看不出这是河水。它仿佛一条长长的深渊，可以缠住所有、吞噬一切的深渊。对，像是沥青一样，绵稠、粘连，既充满了吸引力，又充满吞噬力。延梦看到这，赶紧用力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要是再看下去，灵魂都要被这河水吞噬了。

    延梦心想，“坏了，我是梦族拥有灵力的人，尚且需要对抗一下，才不会中招。那这柳绵镇上日日面对这河水的人，该如何应对？难道镇上的人也有灵力？或者她们只是普通人？”越想头越疼，她用双手拍了拍脑袋，揉了揉眼睛跟太阳穴。一抬头的瞬间，延梦好像看到了什么。

    墨绿色的河水里，好像真的有些什么。影影绰绰、恍恍惚惚的，好像有些男人、女人。这些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些东西，似乎在转来转去，又好像在走来走去。还有一些看起来小小模样，应该是小孩子的样子吧。因为太小，小孩子身形好像并没有走动，只是坐在那里，一会向左，一会向右。延梦大吃一惊，心想：“这是我的幻觉吗？还是河水里真实的情境。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在河底？那些街上的人又是谁？”

    延梦原本想着大福子梦里吃不上四喜丸子的事，认为这个比较蹊跷，怕有事情要发生。她现在想可能真的有更大的事情要发生。她甚至都不知道把自己的这些想法跟谁说。毕竟，在这柳绵镇，她是外来客。日常只跟大福子一家交往，大福子还是个孩子。

    “嗯嗯……啊啊啊……”延梦暴躁地哼了哼，“要是空吟师兄在这就好了，他什么事情都知道，遇到事情也不慌张。”

    倏忽之间，仿佛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小梦，小梦，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