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杀机暗伏
李渭在等着。
叶凉臣，也在等着。
一个是在等着叶凉臣的反应，看他将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和自己给与他的变数。
而叶凉臣等着的，则是陈孟德口中的，那一份董卓即将献上来的、分量足够大的‘投名状’！
‘投名状’——在通常的意思里，是以非法的行为，为加入一个非法的团体而做出的保证性行为。
它包含倒是却不限于交人、交钱，甚至是交出相关人员的性命！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投名状’这一行为，才会被历来的官家们，纳入了江湖草莽的行为。
但是这一次，陈孟德口中所说的投名状，指的却是董卓和他岳父的曹家，不仅会把前段时间以权谋私，盗卖了陇西县官仓中数千石粮食的曹旺旺交出来；曹家还会在自家家风和财力的基础上，将曹旺旺在此次事件上所造成的全部亏空，都补齐！
对此，叶凉臣不置可否。
陇西县的粮仓失守，被曹旺旺以硕鼠之态，利用职务之便盗卖了几千石粮食才发觉。
按照常理来说，他这个是在任县官是难辞其咎，难逃一个监管不当的视察之罪的。
但让叶凉臣对此浑不在意的是，这些粮食的丢失，其中绝大多数是在他到人之前，就已经被曹旺旺盗卖给了陇西县城内外的黑市商人了！
而且，更加让他有恃无恐的，则是当这些粮食被曹旺旺盗卖掉只是，负责主官这陇西县城内官府粮仓的，是现任的陇西县县丞，李渭李大人！
所以说，如果这次的曹旺旺盗粮事件一旦没有处理好，他叶凉臣这个刚刚从千里之外的京城，来到此地任职的新任县令要被处罚不假。
但是在这件事情做，需要承担更加的罪责、有着直接的责任难辞其咎的，恐怕就是现如今刚刚曹旺旺盗卖粮食一事，上报给了他的县丞李渭了！
因此，在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思量之后，曹旺旺以陇西县官粮粮仓班头的身份盗卖粮食一案的处置方案，便在他的脑海中呼之欲出、形成了雏形了——
首先，作为这个案件的直接责任方和职权主官人，基于自己和县丞李渭在这个案件中的利害关系；这个案件，是一定必须要无声地处理好，不能让它泄露出去，让陇西县的各大家族和百姓们，对现今的县衙班底产生不信任感的！
这是在处理这个案件时，一切行动的基本目标和先决条件！
也是自己和李渭之间，最基本的共同利益，和自己这次为什么要和陈孟德配合施压给董卓，让他尽量从他妻岳处入手，将这件事情的影响消灭在无形中的根本原因！
叶凉臣仰起头，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政治，就是如此奇妙！总是能让一些原本对路或不对路，或者根本就是立场敌对的人，因为一些被动的共同利益关系的原因，掉进一个天然的战壕里，为着做好同一件事，做着配合默契的努力！
这可真是一个人间讽刺啊！叶凉臣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再者，就是作为这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李渭在这次粮食丢失的案件里，肯定是有着不可推卸的直接责任的！这个案子，一个处理不好，他这几年从进入陇西县开始，在本地的家族和百姓里积攒起来的政治资本，便有可能会因此而折损大半，甚至是化为乌有！
这一点，想必在李渭的心中也是十分明白！
所以，他才会在今日的班会里把这个事情写在了条陈上，目的就是借着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那一点天然不可推卸的责任，好把自己拉下水！如果有可能话，最好还能够在眼下自己与陇西县各大家族日趋亲密的关系间，打下一个楔子！
用心还真是恶毒啊！
叶凉臣冷冷一笑：这次，你职位视察如此之严重！这陇西县官粮仓库的监管之责，怕是不能再放在你李县丞，李渭的名下了！
漫天残红中的叶凉臣微微仰起头，想到了刚刚从自己这里离去的陈孟德，微微笑一笑：这不正是一个向陈孟德投桃报李，和向陇西县的各大家族，展示支持自己的政治利好的绝好机会么？
叶凉臣抬起头，看着县衙后堂偏厅窗格上，那从殷红转向了暗红，又从暗红渐渐转向了黑暗的残余霞光。
心中的计较便慢慢地更加明朗了！
这其三，这就是我和李渭这这件事情上天然的职权和责任的划分了！
虽然说，这次受我与李渭之间直属关系，和我身为一县主官在职分上天然责任的影响。
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这个案件的出来，终归还是因为李渭在职位上的失察，在对职权所属之下的僚属缺乏监管而引起的。
所以，如果在这次曹旺旺盗卖官粮一事上，我能借着董卓的手，无声无息地将这件事情处理好。把因为这件事情，对李渭、对我，以及对董卓和曹家的影响都降到最低的话！
那我这次，可就是一下子赚了包括李渭在内的，董卓还有曹家的三份人情了！
进过了陈孟德一下午的交谈和点拨，叶凉臣在返回县衙后，再次对此事进行复盘时，心中的思路就清晰了很多——
李渭是凉州李刺史府，安插在陇西县的一颗棋子，其意义是想能够通过李渭，远程影响到陇西县几大家族对陇西县走向的影响；甚至在有可能的情况下，配合李渭把在任的县令排挤走，让他取而代之，把陇西县就此拿在手中！
而这，也是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李渭在陇西县，努力奉行着的行为圭臬！
那董卓和曹家，一个是出身凉州军旧军里的军中骄子，以报国安民为己任；把守的一方百姓的平安，当做了自己此生存在的价值！而另一个呢，则是陇西县本地最大的粮商，祖上世代商贾，但是却从不在于国于民处谋取私利，堪称是大雍王朝一代商人的典范！
因此，在曹旺旺盗卖官粮这个案件中，站在他们两方立场上各自的利益是：
于董卓而言，曹旺旺盗卖粮食，虽然和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这曹旺旺，却是他妻岳，和在十年前的战场上以全商号的粮食，把他换了回来的曹家子弟。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董卓便因此而摆脱不了道德和情感上的牵扯了。而且，如果当万一得以证明，曹旺旺此番盗卖官粮，是和他身后世代经营着陇西县及凉州诸郡县的粮食的曹家，有直接的关系的话……
那么，董卓这十多年以来的人生信念，可就算是崩塌了！
而于曹家而言，他们是扎根在凉州和陇西县的商贾世家，世代以为陇西县和凉州的各郡县提供粮食，凭借着曹家良好的商誉才得以存活至今。而粮食，在现如今的大雍王朝中，很多时候又往往代表着战备物资……如果，当有一天他们曹家的粮食，与陇西县内那被盗卖的几千石官粮，产生了联想的话……
那对他们以自身商誉，才在这大雍王朝，以一个粮商的身份存活了百余年的曹家来说！可就真的算得上一场无妄的灭顶之灾了！
想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的叶凉臣笑了笑。
晃了晃他因为思忖过度而略感有些发虚的身体，叶凉臣眼生明光，对着窗外已经开始掌烛，奔跑着，要把县衙后堂内的灯笼一一点亮的小叶安和后厨鲍大牛喊了一句：
“小叶安，鲍大牛！晚饭做好了没有啊！少爷我可饿了！”
叶凉臣，也在等着。
一个是在等着叶凉臣的反应，看他将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和自己给与他的变数。
而叶凉臣等着的，则是陈孟德口中的，那一份董卓即将献上来的、分量足够大的‘投名状’！
‘投名状’——在通常的意思里，是以非法的行为，为加入一个非法的团体而做出的保证性行为。
它包含倒是却不限于交人、交钱，甚至是交出相关人员的性命！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投名状’这一行为，才会被历来的官家们，纳入了江湖草莽的行为。
但是这一次，陈孟德口中所说的投名状，指的却是董卓和他岳父的曹家，不仅会把前段时间以权谋私，盗卖了陇西县官仓中数千石粮食的曹旺旺交出来；曹家还会在自家家风和财力的基础上，将曹旺旺在此次事件上所造成的全部亏空，都补齐！
对此，叶凉臣不置可否。
陇西县的粮仓失守，被曹旺旺以硕鼠之态，利用职务之便盗卖了几千石粮食才发觉。
按照常理来说，他这个是在任县官是难辞其咎，难逃一个监管不当的视察之罪的。
但让叶凉臣对此浑不在意的是，这些粮食的丢失，其中绝大多数是在他到人之前，就已经被曹旺旺盗卖给了陇西县城内外的黑市商人了！
而且，更加让他有恃无恐的，则是当这些粮食被曹旺旺盗卖掉只是，负责主官这陇西县城内官府粮仓的，是现任的陇西县县丞，李渭李大人！
所以说，如果这次的曹旺旺盗粮事件一旦没有处理好，他叶凉臣这个刚刚从千里之外的京城，来到此地任职的新任县令要被处罚不假。
但是在这件事情做，需要承担更加的罪责、有着直接的责任难辞其咎的，恐怕就是现如今刚刚曹旺旺盗卖粮食一事，上报给了他的县丞李渭了！
因此，在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思量之后，曹旺旺以陇西县官粮粮仓班头的身份盗卖粮食一案的处置方案，便在他的脑海中呼之欲出、形成了雏形了——
首先，作为这个案件的直接责任方和职权主官人，基于自己和县丞李渭在这个案件中的利害关系；这个案件，是一定必须要无声地处理好，不能让它泄露出去，让陇西县的各大家族和百姓们，对现今的县衙班底产生不信任感的！
这是在处理这个案件时，一切行动的基本目标和先决条件！
也是自己和李渭之间，最基本的共同利益，和自己这次为什么要和陈孟德配合施压给董卓，让他尽量从他妻岳处入手，将这件事情的影响消灭在无形中的根本原因！
叶凉臣仰起头，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政治，就是如此奇妙！总是能让一些原本对路或不对路，或者根本就是立场敌对的人，因为一些被动的共同利益关系的原因，掉进一个天然的战壕里，为着做好同一件事，做着配合默契的努力！
这可真是一个人间讽刺啊！叶凉臣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再者，就是作为这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李渭在这次粮食丢失的案件里，肯定是有着不可推卸的直接责任的！这个案子，一个处理不好，他这几年从进入陇西县开始，在本地的家族和百姓里积攒起来的政治资本，便有可能会因此而折损大半，甚至是化为乌有！
这一点，想必在李渭的心中也是十分明白！
所以，他才会在今日的班会里把这个事情写在了条陈上，目的就是借着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那一点天然不可推卸的责任，好把自己拉下水！如果有可能话，最好还能够在眼下自己与陇西县各大家族日趋亲密的关系间，打下一个楔子！
用心还真是恶毒啊！
叶凉臣冷冷一笑：这次，你职位视察如此之严重！这陇西县官粮仓库的监管之责，怕是不能再放在你李县丞，李渭的名下了！
漫天残红中的叶凉臣微微仰起头，想到了刚刚从自己这里离去的陈孟德，微微笑一笑：这不正是一个向陈孟德投桃报李，和向陇西县的各大家族，展示支持自己的政治利好的绝好机会么？
叶凉臣抬起头，看着县衙后堂偏厅窗格上，那从殷红转向了暗红，又从暗红渐渐转向了黑暗的残余霞光。
心中的计较便慢慢地更加明朗了！
这其三，这就是我和李渭这这件事情上天然的职权和责任的划分了！
虽然说，这次受我与李渭之间直属关系，和我身为一县主官在职分上天然责任的影响。
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这个案件的出来，终归还是因为李渭在职位上的失察，在对职权所属之下的僚属缺乏监管而引起的。
所以，如果在这次曹旺旺盗卖官粮一事上，我能借着董卓的手，无声无息地将这件事情处理好。把因为这件事情，对李渭、对我，以及对董卓和曹家的影响都降到最低的话！
那我这次，可就是一下子赚了包括李渭在内的，董卓还有曹家的三份人情了！
进过了陈孟德一下午的交谈和点拨，叶凉臣在返回县衙后，再次对此事进行复盘时，心中的思路就清晰了很多——
李渭是凉州李刺史府，安插在陇西县的一颗棋子，其意义是想能够通过李渭，远程影响到陇西县几大家族对陇西县走向的影响；甚至在有可能的情况下，配合李渭把在任的县令排挤走，让他取而代之，把陇西县就此拿在手中！
而这，也是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李渭在陇西县，努力奉行着的行为圭臬！
那董卓和曹家，一个是出身凉州军旧军里的军中骄子，以报国安民为己任；把守的一方百姓的平安，当做了自己此生存在的价值！而另一个呢，则是陇西县本地最大的粮商，祖上世代商贾，但是却从不在于国于民处谋取私利，堪称是大雍王朝一代商人的典范！
因此，在曹旺旺盗卖官粮这个案件中，站在他们两方立场上各自的利益是：
于董卓而言，曹旺旺盗卖粮食，虽然和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这曹旺旺，却是他妻岳，和在十年前的战场上以全商号的粮食，把他换了回来的曹家子弟。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董卓便因此而摆脱不了道德和情感上的牵扯了。而且，如果当万一得以证明，曹旺旺此番盗卖官粮，是和他身后世代经营着陇西县及凉州诸郡县的粮食的曹家，有直接的关系的话……
那么，董卓这十多年以来的人生信念，可就算是崩塌了！
而于曹家而言，他们是扎根在凉州和陇西县的商贾世家，世代以为陇西县和凉州的各郡县提供粮食，凭借着曹家良好的商誉才得以存活至今。而粮食，在现如今的大雍王朝中，很多时候又往往代表着战备物资……如果，当有一天他们曹家的粮食，与陇西县内那被盗卖的几千石官粮，产生了联想的话……
那对他们以自身商誉，才在这大雍王朝，以一个粮商的身份存活了百余年的曹家来说！可就真的算得上一场无妄的灭顶之灾了！
想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的叶凉臣笑了笑。
晃了晃他因为思忖过度而略感有些发虚的身体，叶凉臣眼生明光，对着窗外已经开始掌烛，奔跑着，要把县衙后堂内的灯笼一一点亮的小叶安和后厨鲍大牛喊了一句：
“小叶安，鲍大牛！晚饭做好了没有啊！少爷我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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