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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萧懿忠心耿耿遭鸩杀,萧衍被逼无奈举大旗

    接上回,南齐后主萧宝卷在收复了雍州失地后就开始膨胀了起来。整日玩物丧志,荒淫无道。在梅虫儿等奸臣的蛊惑下,几乎杀尽了他的父皇留给他的辅政班底,尤其是像陈显达、裴叔业、崔慧景宿将。坐镇雍州,手握重兵的萧衍对建康的局势洞若观火,他整天都和吕僧珍讨论着朝局,吕僧珍曰:“咱们的皇帝比起先帝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先帝留给他的辅政六贵,他是说杀就杀呀。连谨小慎微的陈显达将军也被逼反了。”萧衍曰:“说起陈将军,从侍奉高皇帝开始,都四朝元老了。武皇帝,明皇帝哪个不是狠角色,陈将军都用他的智慧一一化解,像个不倒翁一样,我也是十分钦佩,没想到栽在阴沟里了。还有上一任雍州刺史曹虎,首位雍州抵御北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偏偏皇帝看上了他的钱财,随便安了个罪名就杀了。”吕僧珍对曰:“裴叔业将军降魏、崔慧景起兵也是陈显达将军起兵引起的连锁反应。这一桩桩,一件件,可叹高皇帝的基业呀,还能长存吗?”萧衍对曰:“吕将军所言亦是吾之所忧啊。幸元宏驾崩,北虏亦是慌乱时期,不然我大齐危矣。吾更担忧我大哥呀。我是整夜难眠。你说,萧宝卷不会盯上我大哥了吧。”吕僧珍宽慰萧衍到:“将军无须担心,萧懿将军有平叛之功,且如今之朝廷,除了萧懿将军,谁还能领兵打仗?倒是萧畅,有襄助乱臣之过,恐皇帝翻旧账啊。”

    与吕僧珍的谈话使萧衍久久不能平静,以萧宝卷猜忌残忍的性格,将来一定会以萧畅曾经的污点清洗他们萧家。第二日,他修书一封寄给了远在建康的大哥。信中写到:“兄长,弟衍在雍州一切安好。雍州兵强马壮足以抵御北虏,粮仓中的粮食十年也吃不完。弟衍虽远在雍州,也闻到了建康的腥风血雨,看到了建康的刀光剑影。弟衍听闻兄长在多次平叛中均立下了汗马功劳,深受皇帝信任。兄长现在已经是尚书令,都督征讨水陆诸军事,真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父亲泉下有知,也会为大哥自豪。本想去建康,你我兄弟一起去为父亲上坟,然后去兄长的府上把酒言欢,为兄长贺。然为萧家计,弟不敢离开雍州,望大哥见谅。另外,不知畅弟今如何,皇帝有没有原谅他,弟衍甚是挂念。”写完这封信,萧衍希望大哥能明白信中的暗语,雍州兵强马壮,是图谋天下的资本,建康在经历了一次次风暴后早已千疮百孔,如同朽木一般。大哥虽然是位极人臣,但祸福相依,这反而会加重皇帝的猜忌,导火索就是畅弟身上的污点。他多么希望大哥看到这封信后,能够在朝堂上收敛自己,能保存自身。实在被逼无路,雍州便是他的家,到时候,兄弟一起打天下。

    此时,远在建康的萧懿刚刚下朝,回家的路上竟然是这样的漫长,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是什么让这位尚书令大人如此失魂落魄呢?原来今日的朝堂上,萧宝卷总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询问萧畅的情况,问他思过如何呀等等。回到家中的萧懿与夫人谈论起了萧畅的事情,夫人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夫君去梅虫儿府邸走动一下?他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让他给畅弟美言几句,也许有用。”萧懿一听到这个阉人的名字,便怒不可遏,但看向自己的妻子,便立刻心平气和地说道:“梅虫儿者,大佞之奸也。我去赂之,万一传了出去,我这尚书令的脸往哪里搁。堂堂尚书令,总览百揆,岂有向阉人低头的道理。”夫人对曰:“能屈能伸,方为丈夫。韩信尚且要受胯下之辱,晋文公重耳流亡之时也是受尽了屈辱。夫君还是不要过于刚直地好,比干怎么样,还是帝辛的叔叔呢,与你现在的职位也差不多,不一样被奸臣所害?当今的皇帝比起纣王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听到夫人的话后,萧懿不禁后背发麻,转念一想:“昔日的‘六贵’是多么显赫,一人一天轮着发号施令,根本不把还未弱冠的萧宝卷放在眼里。而今,他们都在坟墓里了。曾经门庭若市的府邸今日也是荒草一片,思之令人感慨。也许,就在现在,萧宝卷正在和梅虫儿商量怎么给自己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吧。”

    就在感慨之余,得知萧衍有书信送到,异常欣喜。看后,萧懿脸色凝重。他不仅看出了弟弟对自己的挂念,更读出了字里行间表达的不臣之心。他立刻修书:“得知弟弟在雍州励精图治,深得民心,为兄甚是欣喜。弟弟也从原来的参军成长为可封疆大吏,父亲也会为你自豪。为兄在建康一切都好,我时常去父亲的坟前祭拜。为兄高居尚书令,定能护畅弟周全。你要在雍州励精图治,守好我大齐的江山。战场上刀剑无眼,弟弟要好自为之。我亦对弟弟甚是想念,想去雍州看你,但我是陛下的臣子,又总领百官,朝政一日也离不开我。陈显达、裴叔业、崔慧景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萧懿想通过自己的书信让萧衍明白,建康的局势,他还能掌握的了,一定不要效法那些武将造反。写罢,他便让管家准备好礼物,乘车前往梅虫儿的府上。在路上,萧懿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不断暗示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萧家。见到了令他厌恶至极的梅虫儿后,梅虫儿阴阳怪气得说道:“尚书令大人怎么屈尊降贵来我的府上了?”萧懿恭维地说道:“我与梅大人都是侍奉皇上,皆为陛下臣子,况梅大人深受皇帝信任,皇帝对您是言听计从,我也得来巴结巴结您。我家畅弟一时糊涂,虽然迷途知返,但终究是留下了污点,希望您为我家畅弟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梅虫儿看到高高在上的尚书令也得在自己面前低头,比之前的俆孝嗣识相多了,所以他高兴地答应了萧懿的请求。

    好景不长,一日,萧懿的亲信俆曜甫慌忙的奔向萧懿的府邸,来不及喝口水就气喘吁吁地对萧懿说道:“尚书令大人,宫中现在都传皇帝晚上做了噩梦,被一个蒙面人持箫追杀。估计下一步就该传亡齐者萧也了。”萧懿也不敢怠慢这样的谶语,毕竟对于皇帝来说,没有什么比江山更重要了。此后的几天里,俆曜甫每天都向萧懿禀报宫中的风吹草动。萧衍更是派遣使者言其被暗杀之事。这一桩桩,一件件萧懿渐渐的感觉到了杀气,皇帝要对他们萧家动手了。在那天萧宝卷做了噩梦后,他就将梦一五一十告诉了梅虫儿。梅虫儿觉察到扳倒萧懿的时机到了,他赶忙添油加醋地说道:“萧顺之的子嗣真是个个英雄啊。萧懿是尚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萧衍是雍州刺史,统领雍州数万精兵;萧畅是卫尉,宿卫宫中,保护您的安全,都是我大齐的栋梁之才,陛下有这样的股肱,何愁天下不太平?”怕萧宝卷听不明白,梅虫儿又继续火上浇油:“当时的六贵、曹虎、陈显达等哪一个有萧顺之一门的能力?”这一番话语终于点醒了萧宝卷,他不禁想起了父皇的那句话,不可动于人后。就这样,萧宝卷与梅虫儿等人制定了对付萧懿、萧衍以及萧畅的一揽子行动计划。

    自从上一次自己被刺杀未遂后,萧衍便想着有朝一日改天换日了。他虽然远在雍州,却密切注意着台城(萧宝卷的皇宫)内的一举一动。在得知了萧宝卷的那一次噩梦后,他便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派自己的心腹曹景宗秘密赶往建康,务必把自己的哥哥等接来雍州,自己起事也无后顾之忧。萧懿见到曹景宗后,赶忙问:“吾弟现在如何,有没有受伤啊。”曹景宗对曰:“有末将护卫左右,萧将军毫发未损。今日的建康城马上又要经历腥风血雨了,您身为尚书令,觉察不出来吗?”萧懿正了正衣襟,说道:“冲着我们萧家来的。”曹景宗对曰:“尚书令大人,末将前来正是奉了萧衍将军的命令,接您和家人去雍州的。免了他的后顾之忧。”萧懿看了看腰间的佩剑,看了看自己的妻子与孩子,又看了看曹景宗,说道:“天下岂有逃跑的尚书令?我的妻子与孩子早就说想去雍州游玩了,你可以带着他们去。他们是无辜的,杀戮不应该降临到他们头上。”萧懿的夫人和孩子们泪眼婆娑,涕泗横流,央求着萧懿跟他们一起走,不要为了昏君白白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屏退了自己的夫人与孩子,萧懿将自己关了起来,写下了给萧衍的绝笔。从书房中出来,萧懿千叮咛万嘱咐,此信只有萧衍能打开。满是不舍,萧懿的家眷在曹景宗的保护下乘着夜色离开了建康这个是非之地。萧懿自己,则在家中静观其变。果然,数日之后,一杯鸩酒递到了萧懿的面前,他仰天长叹,说道:“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萧懿对皇上的忠诚天地日月可鉴。只是你回去禀告皇帝,我弟弟萧衍是刚强悍勇,有仇必报的人。只是希望他能以大齐的江山社稷为重,不要像伍子胥那样为我报仇。”之后将鸩酒一饮而尽。梅虫儿在萧懿的府上没有发现家眷,赶忙回去向萧宝卷禀告。

    南齐永元二年(公元五〇〇)冬天,曹景宗返回雍州后,将萧懿的手书带给萧衍。萧衍逐字逐句地读到:“萧衍吾弟,看到此手书时,为兄已经不再人世。我自以为向梅虫儿等奸佞小人低头可以换来苟且偷安,但皇帝陛下却整日整夜地与左右讨论以何种理由除掉我。我何尝不知与夫人孩子一逃至雍州可以消灾避祸,然为兄若行此举,岂不授人以柄?吾旦至雍州,暮则兵祸至矣。那时,你我兄弟皆为乱臣贼子,如何能一呼百应?今为兄死于昏君之手,如伍尚冤死与楚平王之手。那时,弟弟可以“清君侧”为名,兴义兵,杀入建康。那时候,别忘了如伍子胥一般,替哥哥报仇。”萧衍读完手书后,泣不成声,我的大哥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考虑的也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我们萧家的未来。大哥是以自己的生命给我起兵的大旗上写下了“正义”二字。但即便如此,萧衍仍然希望有奇迹发生,萧宝卷能在最后一刻良心发现,念在大哥劳苦功高的份上留他一命,但不久,建康的密探传来消息,萧懿被杀了。此时,雍州刺史府上充满了哭泣之声,但为了大计,他们甚至都无法为自己的大哥,丈夫,父亲披麻戴孝,只能将这份仇恨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陈庆之眼见萧衍悲伤过度,上前进言到:“将军悲痛欲绝,本为人伦。职下此时不应多言,但是切莫让萧尚书白白死去,千万不要忘了他的绝笔。”

    萧衍收起了悲伤,擦干了眼泪,立刻将自己的心腹聚集到了雍州刺史府,其中包括萧衍从舅襄阳令张宏策、中兵参军吕僧珍、竟陵太守曹景宗、长史王茂、别驾柳庆远以及他的秘书陈庆之,开始制定起兵攻讨萧宝卷的计划。在刺史府中,萧衍一一讲述了他们的功劳:“元瑜(吕僧珍字),记得否,建武二年,君与我一同发兵救援义阳,但却被魏军保卫。我们丧失了与雍州大本营几个月的联系。君于万夫之中挺身而出,当日就乘大船到了襄阳。君如神兵天降一般,率领援兵杀回,我才能捡回一条命。陈显达老将军还在世的时候,时不时地跟我说起你,言君有贵人之相。俆孝嗣尚书令也曾经在朝中设高位以待君,但是您却能来到这偏远地雍州帮助我。子震(曹景宗字),你我相识已经两年了。还记得元英率四万精兵气势汹汹企图要一举歼灭我等。是你,以万夫不当之勇,率领两千疲敝之卒一战击溃元英,我才能收复雍州。也是将军,不计前嫌,以山海一般的胸襟单骑救下了陈显达父子。休远(王茂字),君出身太原王氏,是名门望族。还记得建武二年你我在贤首山与王肃大战,你一马当先,将王肃杀的是片甲不留啊。君有王佐之才,却猥自枉屈,离开了繁华的建康,到我雍州任职,将雍州打理地是井井有条。文和(柳庆远字),你出身河东柳氏,我刚到雍州就听说了你的大名,特意请君来。这两年里,雍州是人丁兴旺,五谷丰登,君居功至伟。”

    萧衍说罢,四位将军异口同声说道:“当今皇帝昏庸无道,屠戮功臣有如杀鸡宰羊一般。萧尚书亲冒矢石,浴血奋战,平定叛乱,忠心社稷,一心为公,却含冤被杀,其冤堪比比干,萧宝卷之残暴堪比桀纣。公据雍州之地,天下之民心,若能振臂一呼,必能摧枯拉朽一般直捣黄龙。我等皆愿效死命。”看见自己的心腹如此表态,萧衍也不再推脱,决定着手开始起兵前的准备。萧衍一道道地下命令:“王茂、吕僧珍、陈庆之听令,着你等一月之内招募铁骑五千、甲士三万。柳庆远听令,着你领士卒广伐林木,取可用之才沉入檀溪湖底,为掩人耳目,暂时不造战船。另外,准备好大军所需要的粮草。曹景宗听令,我已修好书信一封,着你将其带给韦睿。之后与他商量起兵的事宜。”布置完任务后,在王茂、吕僧珍与陈庆之的共同努力下,很快招募到铁马五千匹,甲士三万人。柳庆远也准备好了可以打造三千艘战船的材料。曹景宗也踏上了去上庸(湖北竹山县西南)的道路。韦睿见到亲笔信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当即回复曹景宗:“陈显达、崔慧景起兵时,族人问我如何打算,我向其言那二人必不能成大事。可救黎民百姓于倒悬,匡扶天下者必为萧刺史。我族弟韦爱之母去世时,萧刺史亲自前来吊唁,我等皆铭感五内。萧刺史起兵时,我等必箪食壶浆,响应王师。”

    随后的几天里,众将枕戈待旦。迟迟等不来萧衍的起兵号令,皆满脸疑惑。唯有陈庆之看出来其中的玄机。他单独面见萧衍,曰:“将军是担忧荆州的民心向背吧。”萧衍对曰:“荆州城池坚固而又兵精良足,在我军从汉水进入长江之侧。若要强行攻下荆州,势必靡费时日且伤亡惨重,那时能攻至建康城下,恐如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啊。如若绕开荆州,我雍州大本营将会暴露在荆州的兵锋之下,那时,我们就没有退路了。”陈庆之对曰:“荆州刺史萧宝融虽然是齐宗室,但其仅十五岁,大权牢牢地握在萧颖胄手中。萧颖胄何人也?高皇帝的侄子。其本人与萧鸾、萧宝卷父子并无感情。由此观之,荆州对建康并不绝对忠诚。”萧衍曰:“我观子云,恐是成竹在胸了吧。”陈庆之曰:“末将愿意以三寸不烂之舌,令萧颖胄打开荆州的大门,欢迎将军。”萧衍曰:“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霍去病十九岁时已经封狼居胥。你虽然仅十六岁,但你一定不虚荆州之行。”陈庆之听罢,热泪盈眶曰:“将军将我比作霍去病,课件您对我期许。我定不辱使命。”

    送走陈庆之的当晚,萧衍与郗徽用罢晚膳后,一把将其揽入怀中,温柔地说道:“为夫年轻时如戏言一般向你许下的诺言,可能就要实现了,不出半年,朕封你做皇后。”郗徽咳嗽了几声,对曰:“我早就忘了,没想到练儿(萧衍的乳名)还记得。夫君起兵之日时,妾日日在佛祖面前为你祷告,我等着穿着袿衣做你的皇后。”萧衍忍住泪水,不敢说出那些不好的字眼,心里默默祈祷:“菩萨保佑,若我的爱妻能撑到皇后加冠之礼,我愿舍身出家。”

    陈庆之星夜兼程,不敢有丝毫拖延。来到荆州后,陈庆之连夜带着萧衍的信物金如意到了荆州西中郎参军席阐文的府上。一阵寒暄过后,陈庆之曰:“萧将军见席郎中献银装名刀后非常感动,特意派我前来带来金如意作为回礼。”席阐文对曰:“我对萧将军的忠心,山川日月为证。早就听说萧将军帐下有一少年郎,智勇双全,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将来,你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的。”陈庆之对曰:“席中郎谬赞了。萧将军派往前来就是想表达对您提供帮助的感激之情。若没有您提供的消息,我们对荆州是一无所知啊。明日我会见萧颖胄时,会晓以利害,但也需要您多加以规劝。”

    第二日,陈庆之来到了萧颖胄的府上。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后,陈庆之便对萧颖胄说道:“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长史大人您啊。”萧颖胄对曰:“少年郎胡言乱语啊。”陈庆之笑了笑,说道:“试问长史大人,高皇帝、武皇帝所剩的子嗣还有几人?焉知屠刀何时会落到您的头上。萧尚书令懿忠贞为国,以几千士卒打破崔慧景十万之众,保住了大齐的社稷,却被奸邪所害,含冤而死,与商纣王戕害比干何其相似。齐祚安能长久?萧将军决心起义兵,为亿兆黎民铲除昏君,还望到时候长史大人能率领荆州军民云集响应啊。”萧颖胄对曰:“兹事体大,需要深思熟虑。”送走陈庆之后,萧颖胄询问席阐文何去何从,席阐文只说了一句话:“江陵素畏襄阳人,萧衍人多势众难以敌之。即便能够击败他进而统领雍州之地,然而到那时,建康必不能容我们。萧史君衍雄姿冠世,不如与萧衍合作,霸业可成。”席阐文在得知萧颖胄权衡利弊决定响应雍州后,立刻派快马追上陈庆之。

    陈庆之带来的好消息极大的鼓舞了萧衍,但为了起义的正义性他还要做最后一件事,将他的将士们“逼上绝路”。正当萧衍想打盹时,萧宝卷便递来了枕头。萧宝卷派大将刘山阳准备与荆州兵马会和,共同讨伐萧衍。萧颖胄为了表达与萧衍联合的诚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萧衍。萧衍喜出望外,他苦等的时机终于到了。萧衍一方面密信通知席阐文,务必保证萧颖胄会杀掉刘山阳;另一方面将陈庆之招来,命他写一篇兴义兵,举大旗的檄文。陈庆之通宵达旦,笔耕不辍,幸运留下,一气呵成。一篇堪比周武王讨伐商纣王的檄文随着黎明的鸡鸣而落下了最后一个字。萧衍看了连连称绝。伴随着刘山阳的首级送到萧衍面前,万事俱备,东风已至,他终于下定决心起兵以澄清玉宇,重塑乾坤。这一切是为了家仇,为了万千臣民,也为了给自己结发妻子许下的诺言。那晚,他拥抱着郗徽,看着天上的繁星。突然,郗徽说道:“练儿你看,一颗星星陨落了。”看到此景,萧衍对他的爱妻说,我从小学的天文,这表示着帝星陨落,要改朝换代,齐要亡了。郗徽如同及笄的少女,满眼崇拜的望向萧衍,说道:“练儿起兵之后,妾将日日夜夜为将军在菩萨面前祷告,我等着做你的皇后。”

    南齐永元三年(公元五百零一年)二月初一,萧衍在襄阳城召开隆重的誓师大会,在此大会上宣读了陈庆之所书的《为万民讨萧宝卷檄》:“夫道不常夷,时无永化,险泰相沿,晦明非一,皆屯困而后亨,资多难以启圣。故昌邑悖德,孝宣聿兴,海西乱政,简文升历,并拓绪开基,绍隆宝命,理验前经,事昭往策。

    独夫扰乱天常,毁弃君德,奸回淫纵,岁月滋甚。挺虐于剪之年,植险于髫丱之日。猜忌凶毒,触途而著,暴戾昏荒,与事而发。自大行告渐,喜容前见,梓宫在殡,靦无哀色,欢娱游宴,有过平常,奇服异衣,更极夸丽。至于选采妃嫔,姊妹无别,招侍巾栉,姑侄莫辨,掖庭有稗贩之名,姬姜被干殳之服。至乃形体宣露,亵衣颠倒,斩斫其间,以为欢笑。骋肆淫放,驱屏郊邑。老弱波流,士女涂炭。行产盈路,舆尸竟道,母不及抱,子不遑哭。劫掠剽虏,以日继夜。昼伏宵游,曾无休息。淫酗摐肆,酣歌垆邸。宠恣愚竖,乱惑妖甗。梅虫儿、茹法珍臧获斯小,专制威柄,诛剪忠良,屠灭卿宰。刘镇军舅氏之尊,尽忠奉国;江仆射外戚之重,竭诚事上;萧领军葭莩之宗,志存柱石;徐司空、沈仆射搢绅冠冕,人望攸归。或《渭阳》余感,或勋庸允穆,或诚著艰难,或劬劳王室,并受遗托,同参顾命,送往事居,俱竭心力。宜其庆溢当年,祚隆后裔;而一朝齑粉,孩稚无遗。人神怨结,行路嗟愤。

    萧令君忠公干伐,诚贯幽显。往年寇贼游魂,南郑危逼,拔刃飞泉,孤城独振。及中流逆命,凭陵京邑,谋猷禁省,指授群帅,克剪鲸鲵,清我王度。崔慧景奇锋迅骇,兵交象魏,武力丧魂,义夫夺胆,投名送款,比屋交驰,负粮影从,愚智竞赴。复誓旅江甸,奋不顾身,奖厉义徒,电掩强敌,克歼大憝,以固皇基。功出桓、文,勋超伊、吕;而劳谦省己,事昭心迹,功遂身退,不祈荣满。敦赏未闻,祸酷遄及,预禀精灵,孰不冤痛!而群孽放命,蜂虿怀毒,乃遣刘山阳驱扇逋逃,招逼亡命,潜图密构,规见掩袭。萧右军、夏侯征虏忠断夙举,义形于色,奇谋宏振,应手枭悬,天道祸淫,罪不容戮。至于悖礼违教,伤化虐人,射天弹路,比之犹善,刳胎斫胫,方之非酷,尽珝县之竹,未足纪其过,穷山泽之兔,不能书其罪。自草昧以来,图牒所记,昏君暴后,未有若斯之甚者也。

    既人神乏主,宗稷阽危,海内沸腾,氓庶板荡,百姓懔懔,如崩厥角,苍生喁喁,投足无地。幕府荷眷前朝,义均休戚,上怀委付之重,下惟在原之痛,岂可卧薪引火,坐观倾覆!至尊体自高宗,特钟慈宠,明并日月,粹昭灵神,祥启元龟,符验当璧,作镇陕籓,化流西夏,讴歌攸奉,万有乐推。右军萧颖胄、征虏将军夏侯详并同心翼戴,即宫旧楚,三灵再朗,九县更新,升平之运,此焉复始,康哉之盛,在乎兹日。然帝德虽彰,区宇未定,元恶未黜,天邑犹梗。仰禀宸规,率前启路。即日遣冠军、竟陵内史曹景宗等二十军主,长槊五万,骥騄为群,鹗视争先,龙骧并驱,步出横江,直指硃雀。长史、冠军将军、襄阳太守王茂等三十军主,戈船七万,乘流电激,推锋扼险,斜趣白城。南中郎谘议参军、军主萧伟等三十九军主,巨舰迅楫,冲波噎水,旗鼓八万,焱集石头。南中郎谘议参军、军主萧憺等四十二军主,熊罴之士,甲楯十万,沿波驰艓,掩据新亭。益州刺史刘季连、梁州刺史柳惔、司州刺史王僧景、魏兴太守裴帅仁、上庸太守韦睿、新城太守崔僧季,并肃奉明诏,龚行天罚。蜀、汉果锐,沿流而下;淮、汝劲勇,望波遄骛。幕府总率貔貅,骁勇百万,缮甲燕弧,屯兵冀马,摐金沸地,鸣鞞聒天,霜锋曜日,硃旗绛珝,方舟千里,骆驿系进。萧右军訏谟上才,兼资文武,英略峻远,执钧匡世。拥荆南之众,督四方之师,宣赞中权,奉卫舆辇。旍麾所指,威棱无外,龙骧虎步,并集建业。黜放愚狡,均礼海昏,廓清神甸,扫定京宇。譬犹崩泰山而压蚁壤,决悬河而注熛烬,岂有不殄灭者哉!今资斧所加,止梅虫儿、茹法珍而已。诸君咸世胄羽仪,书勋王府,皆俯眉奸党,受制凶威。若能因变立功,转祸为福,并誓河、岳,永纡青紫。若执迷不悟,距逆王师,大众一临,刑兹罔赦,所谓火烈高原,芝兰同泯。勉求多福,无贻后悔。赏罚之科,有如白水。”

    襄阳城内的数万甲士高呼:“愿为萧刺史赴汤蹈火,剑锋所指,所向披靡。”萧衍高喊:“为天下,替万民,我命令你们,执剑披甲,随我起兵!”至此,萧衍在一切就准备就绪之后振臂一呼,开始了自己匡扶天下的征程。前路是一片坦途还是千难万险,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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