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胜西戎，沈醉也是有功的

    颍州西三百里处，驰风谷

    层峦叠嶂的山体经钦天监术士们的改造，将原本就易守难攻的隘口化为了一处绝地。

    身着一袭重甲的曾鼎诚此刻正亲自扛着一柄沾染斑驳血迹的宽刃战刀，背后那件由金线刺绣而成飞隼图案的黑色披风随着山风猎猎飘动。

    一眼望去，只见这山谷中草木植被要么被大火燎过，变得黑乎乎一片，断绝了生机，要么便是被守军砍伐后做成了滚木陷阱，山体上一片光秃秃的。

    不远处的嘶吼、喊杀和依旧尖叫声延绵不绝，却也相比早上两军遭遇之时那铺天盖地的阵势弱了太多。

    看着眼前这片视野极佳的开阔地，曾鼎诚有些手痒，倒是想将画板搬来，在这描绘一幅战场画卷了。

    经过一上午的激战，此刻西戎左路军已然开始溃散，两军绞杀在了一块儿，零星没有散去的西戎军见逃生无望，在此刻也杀红了眼，负隅顽抗着。

    此刻，曾鼎诚的那位女扮男装的官差小云倚靠在一旁的一株参天古树上，隐匿着气息，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猎装，将头发扎成一根粗长的马尾，腰上挎着一把双刃长剑，手中拿着一册文书，炭条制成的笔飞快地在上面记录着。

    小云远眺前方，只见一队骑士策马奔腾，为首的那位身穿银白色战甲，此刻战甲已经被鲜血浸透，她散着发，斜跨在战马上，手中长枪枪头上窜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背后一张长弓上的阵法微微散发出亮光，箭矢桶空空如也地挂在马背上。

    战马上这位骑士按住马背，使劲一撑，便一跃而下，“砰”地一声将长枪尾部用力砸向地面，这杆挑着人头的长枪便如邪魔的旗帜般笔直地矗立在了地面上。

    随即，这位骑士拔出腰间长刀，冲向南侧一队收缩到一起、在领头之人指挥下正欲结成战阵的西戎士卒，向前一挥刀，刀气成罡，直指这队敌贼而去。

    战阵之上，普通士卒很难抵抗高品武将的攻击，结阵是普通士卒抗击高瘦的唯一反制手段，多名士卒凭借装备结成战阵增强防御后才可抵御一时，尤其是西戎背后有巫师的力量，也有数量可观的法器和战阵，若让他们在己方头领的率领下列阵成功，一时半会儿却也没法将他们歼灭。

    一阵血雾四散，沿途西戎士兵从腰际被斩成两段，那位领头之人见势不好，向后仰去，躲过刀气。

    “嗖~”倏然间，一枚埋伏许久的冷箭从后方直直射向骑士的面门。

    “叮~”骑士随手将长刀一挥，磕飞了冷箭，电光火石间，她又用力将灌注气机的长刀甩向了冷箭袭来的方向。

    “砰~”一颗半截被削去的树被长刀刺穿，刀气将整颗树炸开。一声闷哼响起，随即，一具矮小的尸体栽倒，重重砸向了地面。

    小云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位领头之人身上。

    骑士冷笑一声，随手摘下了脸上戴着的一副凶神恶煞的罗刹面具，清瘦的面孔如寒冰一般，从背后拽出长弓，没有搭上箭矢，将弓拉满，体内的真元慢慢凝聚成了一道散发微微蓝光的箭矢，脱手而出，画作一道光柱。

    这道光柱直奔领头之人而去，似一道雷霆，直指其面门。

    察觉危险的领头之人脚步似鬼魅般，向一旁侧身而去，不料这箭好似长了眼睛一般，锁定着他的元神跟随他变幻了方向。

    领头之人一把拽过一旁存活的小头目，将他举起挡在了身前，这动作迅捷，仅在半息之间完成。

    “砰~砰~砰~”这道真元凝成的利箭在小头目身前炸开，将其炸成了一块块血沫，散落到地上后，将领头之人显露出来。

    只见领头之人不知何时掏出了一面圆盾抵在胸前，盾上刻满了巫师制作的阵纹，盾面此刻出现了一片裂纹，突然碎裂。

    盾牌碎裂的一瞬间，领头之人如闪电般飞起，并没有冲着骑士的方向，他目光所及之处，竟是在不远处眺望战场的曾鼎诚。

    在领头之人心里，相比较顶盔掼甲、一脸凶恶的骑士，那位穿着一袭黑衣的胖子应该是武力不太高强的监军一类，斩杀监军、从那个方向直接突围，或将其擒住，作为威胁逃离此地，也不失为一招妙计。

    领头之人瞬息之间便冲飞奔刀到了曾鼎诚身前，见他毫无反应，心下大喜，手中弯刀划出两道弧线。倏然间，出现一直大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脖子，领头之人极为恐慌的看着眼前这位虬髯大汉。

    曾鼎诚笑呵呵地抓着领头之人让他动弹不得：“哈哈哈，有意思，原来天降功劳是真的啊。”

    领头之人被锁住咽喉后便无法发力，面色狰狞，眼神中透着绝望，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了一句话：“立意境巅峰！”

    “铛~铛~铛~”领头之人的身上激起三道火光，脑袋在火光袭来的一瞬，爆裂开来，脑中红白之物溅到曾鼎诚一身。

    曾鼎诚错愕的抬起头，看着一旁大树上的小云。

    只见小云依旧冷着脸，手中那柄钦天监炼制炼器师锻造出来的火枪的枪口，冒出阵阵青烟，这柄火枪在偷袭情况下能击破刀枪不入境护体真气。

    将举起的枪口放下，小云依旧冷着脸，漠然道：“兵者，速战速决，大人若有兴趣吟诗作画，等战后再说。”

    曾鼎诚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扛着战刀，拎着那具残破的尸体，从高处一跃而下，朝着那位一直看向这头的骑士抱拳行礼。

    “哈哈！”曾鼎诚爽朗一笑：“别来无恙啊，平嘉伯。”

    那位骑士在曾鼎诚过来之时，便急忙迎上前，抱拳道：“曾大人，千万别客气，您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扶摇吧。”

    曾鼎诚上去用刀背拍了拍枪头上窜着的那枚人头，仔细观看详了一下，笑吟吟地：“西戎叶护巴什图的二子马尔克，立意境的高手，扶摇你又立了一大功啊。”

    “若不是曾大人想出以长安司沈醉不战而逃的形象去宣传，让西戎误以为我大周新君临朝，下面没有士气，这才贪功冒进，让我有了可乘之机。”扶摇贵为伯爵，平日里也是极为桀骜的，可面对曾鼎诚这般天子近臣时，态度上也不由得恭敬了三分。

    战局已定，曾鼎诚也十分轻松地和她客套起来了：“此番计划为陛下亲自制定，本官也只是照本宣科将陛下神机妙算安排下去了，平嘉伯麾下的辽州铁骑才是此战的关键啊。”

    小云没有理会在一旁寒暄的二人，依旧拿着本子在一旁写着字，自踏入战场，知晓扶摇亲率三万辽州铁骑奔赴颍州战场之时，小云便明白为何曾鼎诚之前对战事这般淡定了。

    这位大周唯一的女性勋贵、也是唯一的女将军常年驻守北境，一刀一枪拼下了赫赫战功，若她在，西戎不出动超凡人物的情况下，此番必然是无功而返。